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爱看小说是种病】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烈情如火,灼痛你我》作者:唐十九   见惯了夜深日散的感情,我曾以为世间真爱难觅,直到遇见了他……   他是双生子,却是另一个的影子。   他救我宠我,唯独不说爱我。   后来有天,他欺近我的耳畔:“阿柠,生个孩子吧。”   我欣喜若狂,如坠云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进入产房时,却听见他说:“留小,不留大。”   他无情的话语,字字锥心。   我后来才知,他让我生孩子,只因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想要个孩子玩玩…… 标签: 现代言情 婚恋 爽文 都市 总裁 腹黑 ===== 第1章 婚礼   被冰冷的机器破身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你们不知,我却实打实的经历过。   昨天是我闺蜜赵莹的婚礼,作为唯一的伴娘,我一大早就被赵家派来的车,接到举行婚礼的酒店。   一进化妆间,赵莹背对着我,唉声叹气的抚着模特身上的,白色云纹拽地婚纱。   “你不是做梦都想嫁给厉瑾恒吗,临近婚礼,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阿柠……”   “你……你又去整容了?”   赵莹一回头结结实实的把我吓了一跳,她脸上裹着数层纱布,裸露在外的皮肤不正常的红肿着。   “嗯,我只是想做下微整,好做个美美的新嫁娘,谁知我……我耳根子一软,就听了整容医生的鬼话,取出了鼻子里的假体,做了磨骨。”   赵莹眼里兜着的眼泪滚落。   我担心眼泪浸湿纱布,会伤到她的皮肤,急忙拿出纸巾,帮她拭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没事,没事,等消了肿就好了。”   我这闺蜜千好万好,就有一点不好,整容成瘾。   在我认识她之前,她已经就开始整容了。我见过她小时候的照片,小圆脸,大眼睛,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不开,总想在自己的脸上动刀子。   “怎么会没事?等下举行婚礼,我这个鬼样子出现,非得把谨恒吓跑了不可。”   赵莹越哭越伤心,眼泪砸的我手背胳膊上都是。我见她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试着帮忙出主意,“如果实在不行,就先把婚礼推迟些。”   “不行!喜帖都发出去了,而且你也知道我追了谨恒六年,他好不容易才点头,万一……万一他突然反悔了怎么办?”   闻言,她情绪格外激动。   突然,她看着我的脸静了两三秒后,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欣喜中带着丝恳求的看着我。   “阿柠你身形跟我相差无几,知道我的人都知晓我经常整容,无论我的脸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你就帮我个忙,穿着婚纱,替我走个过场。”   “这怎么能行!”   这个提议太过荒唐,我急忙摇头拒绝。   “可以的。隔着头纱,他们只能看到你模糊的轮廓,婚礼上基本不用说什么话。等到说我愿意的时候,你就装作娇羞,含糊说一声就行,没人会听的那么仔细。听我的,绝对不会穿帮的。”   “阿莹……”   “算我求你了,这关乎着我这辈子的幸福,你一定要帮我。”   因为身世的原因,我是在别人丢石子和谩骂中长大了。活了二十六年,我只有两个要好的朋友,赵莹算是其中之一。   她对我帮助良多,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无奈答应。   赵莹高兴的抱着我连连道谢,打电话又叫来一个要好朋友做伴娘后,仔细跟我讲了下婚礼流程,为了不露出破绽,我一一仔细记下。   好在一切顺利,直到敬完酒都没人发现我这个新娘是冒牌的。   按照跟赵莹的约定,我趁着厉瑾恒被一群兄弟缠住,偷偷溜走,上了酒店顶层他们预定的房间。   缓缓升起的电梯中,我只觉得头重脚轻,抬手拍了拍浑浑噩噩的脑袋。   我酒量一向很好,刚才敬酒时我只是意思的抿了几小口。按理说是不会醉的,难道是我低估了红酒的后劲?   不管了,只要进了房间,有赵莹在,她会善后的。   我如是这般想着,摇摇晃晃的找到2428房间,旋开门,叫了声阿莹,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第2章 被困手术台   疼,好疼……   撕裂般的痛楚,硬生生的把我混沌的脑袋劈出丝清明。   我费力的掀开沉重的眼皮,头顶的白色光亮太过刺眼,我抬手遮挡时才发现,我的双手双脚被牢牢地固定在,一方窄窄的手术台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对我做什么?”   身下的疼痛加剧,我脸上血色尽退,额上冷汗涔涔,抖着嗓子,挣扎着翘起头。   手术台两边站着四五个身穿无菌服,戴着口罩的医生。   此时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医生,正拿着长长的导管,插进我的身体。   “她的身子太紧绷,过去一个人固定好她的头部。”   冰冷的女声刚落下,我的脑袋就被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按回原处。   我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由着他们在我身上胡作非为。   “膜破了。”   “把血迹擦干,换根导管。”   “受精卵进入。”   “很好,到达子宫,顺利着床。”   医生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我的耳中,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我苍白的唇瓣颤抖的更加厉害。   身体动弹不得,我只能惊恐的对着他们叫嚷着,“你们马上把那个脏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拿走!”   “我们大少爷的孩子放进你的子宫,是你的荣幸。你一个花钱买来的代/孕工具,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大少爷的孩子脏!到现在才知道反悔,晚了!”   啪……   一声响亮的把掌声打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滑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欺人太甚!   我忍着手脚和身下的疼痛,咬牙疯狂的挣扎着,欲挣脱身体上的桎梏。   “冯医生,受精卵还不稳定,再由着她折腾下去,我们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先让她睡一会。”   下一秒,我口鼻上被捂上一块东西,几秒钟的时间,我眼皮逐渐沉重,挣扎的力量缓缓减弱,最后陷入沉睡。   “你们这帮畜生!”   从噩梦中惊醒,我抓紧身前的被子,猛地坐起身,环视下四周。   这是我的房间,身下是我睡了五六年的榻榻米,身上穿的是我去参加赵莹婚礼时的白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   我瞬间有些懵了,凝眉撸起袖管,手腕光洁白皙,没有任何的勒痕。我撩起裤脚,腿上也是如此。   我随后下床光着脚走了几步,腿间没有任何不适。我不死心的蹦了两下,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你醒了,阿柠。你都不知道,你那天突然昏了过去,把我吓了个半死。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又喝多了酒。不过你也太能睡了,害得我足足守了你三天。就连新婚夜,都是跟你过的,你说你要怎样赔我?”   赵莹表情语气满含担心,见我没事,像往常样跟我打闹。   “我真的睡了三天,中间没发生其他的事情?”   “没有啊。”赵莹的眼神微微闪烁下,不解的摸着她,还微微有些红肿的下巴看着我,“你不会是在梦里遇到心仪的帅哥了吧。”   “要是只梦到帅哥就好了。”   我抚了下额头,无意跟赵莹多说,询问她婚礼善后的事情,岔开话题。   赵莹心系她新婚就被她冷落的丈夫,跟我简单说了两句后,匆匆离开。   我送走赵莹,因着切腹之痛太过真实,心里很是不踏实。   我低头瞅了瞅衬衫下平坦的小腹,暗道:就算是肚子里真多了个东西,时间太短,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但妇科检查,应该能查到我那层膜在不在。   我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半,医院刚好下班。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医院做检查。 第3章 全身都烫了   我吃过晚饭后,服下赵莹给我留下的药,半躺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一档综艺节目打发时间。   节目放到一半,我腿边的手机响起。   “阿柠啊,你快来娱乐城。你妈不知怎的惹到了刀哥,被灌了半打多的啤酒。再继续喝下去,就算不醉死,也会被撑死的。”   “你先报警,我马上过去!”   给我打电话的是跟我妈相熟的姐妹,娟姨。   实不相瞒,我妈从年轻的时候就在欢场里滚打,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把自己从风尘中救赎出来。   我不愿意见她如此过一生,劝说过她几次。第一次她对我冷暴力,第二次就升级成怒骂,最后一次直接用皮鞭狠狠抽了我一顿。   我趴在床上整整三天不能下床,自此我们薄弱的母女关系又淡了淡。   但我心里还总是念着她对我的那点好,眼下她性命攸关,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急忙握着手机起身,趿着拖鞋跑出门。   我家离我妈上班的地方,并不是很远,站在我家的阳台上,能清楚的看到皇朝娱乐的七彩照明灯。   但我心里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极其排斥那个地方。平常我宁愿舍近取远,绕段路,也不想从它门前经过。   七八分钟后,我气喘吁吁的推开皇朝娱乐厚重的玻璃门。   如果在以前,门前会站着两个负责开门和验证身份的门童。因皇朝娱乐的前任老板,赌石输的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跑路。   皇朝娱乐就成了债主们的争夺对象,大家你争我抢,没人想着打理,生意一落千丈。   员工走了大半,留下的也松散的不像话。   我对这里的格局还算熟,顺着嘈杂的人声,找到了我妈。   此时我妈正被一群人围堵在大厅偏西侧的环形吧台边,仰着被酒精浸染泛红的脸,对着瓶子吹啤酒。   她脖间一起一伏,时间不长,一瓶啤酒下去大半。喝的太急,她被呛了下,啪的声把酒瓶放到了吧台上,捂着嘴巴猛烈的咳嗽着。   “我还刚想鼓动兄弟们给你鼓掌叫好,你怎么就破功了呢?”坐在我妈身前吞云吐雾的刀哥抓起她,不知是被汗还是酒水浸湿大半的头发,把她的头用力的按在吧台上,“还有三瓶加一打,你是继续喝,还是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我妈喘息着,闭了会眼睛,一把抓过手边她刚才剩下的那那瓶啤酒。   我心里一紧,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夺过我妈手里的酒,对着刀哥笑着说道:“剩下的我替她喝。”   “滚回家,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听到我声音我妈猛地推了我一把,橙黄的啤酒从我未来得及送进嘴中的瓶口洒到我的身前。   “这个是谁?也是你手底下的?这小丫头长得不错,还挺仗义。”   刀哥狠辣的面色缓了缓,松开我妈,抬手去碰我的下巴。   浓重的烟草味袭来,我眼中闪过抹厌恶,不着痕迹的向后微微退了下,躲开刀哥的触碰。   刀哥手僵在半空中,面容有几分发紧。   我赶忙赔笑,“是不是把下面的酒喝完,你就放了她。”   “对象换成你,那玩法就得换一换。”刀哥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遍,对着身旁的小弟打了个响指,“开两瓶白的,喝完你带她走,喝不完,你跟我走。”   “你想作死,别死在我的面前碍眼!”我妈厌恶的瞪了我一眼,回头对着她要好的姐妹说道:“娟子,帮我把她赶出去。倒霉催的,我说我今天怎么运气那么背,原来都是她害的。”   我妈摇摇晃晃趴在吧台上拿过刚开的白酒,“不就是喝个酒嘛,我还能喝,刚才那些啤的不算,这两瓶白的我干了。”   “再开两瓶。”刀哥指了下我妈,又指向我,“你喝,还是她喝?”   “我喝。”   刀哥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妈喝再多也是白搭。   我拂开娟姨的手,向吧台走了两步。   “你给我闭嘴!”我妈用力拍了下吧台,下一秒缓了缓脸色,扯着嘴角对着刀哥笑了笑,“刀哥我听别人说,你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今天怎么一变再变呢?这样不好,有损你的……”   我妈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瞥见刀哥拿着,火星忽明忽暗的烟头朝着我妈扒在吧台上的手烫去。   情急之下,我来不及推开我妈,伸手覆在了我妈的手背上。   “嘶……”   手背被灼伤,我疼得倒抽口冷气。   “疼就叫啊,叫啊……”   见我不叫,他用力捻了捻烟头。   刀哥的模样像极了传说中的虐待狂,听说被虐的人表现的越惨他就会越兴奋。   我紧咬牙关,抬手就朝着他那张惹人厌恶扭曲脸孔抽去。   刀哥没想到我会胆大的对他动手,巴掌声过后,他不敢置信的死瞪着他豆大的眼睛,愣怔的摸了摸右面的脸颊,恼羞成怒的让人把我按在吧台上。   “点烟点烟,越多越好!老子今天要把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全身都烫个遍!”   一根根烟被陆续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我的身体和头都动弹不了,嘴巴被挤着,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看不到我妈,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心里格外惧怕的同时,不合时宜的想着,过了今天我也算把她生养我的恩情还了。   “刀哥,先烫哪里?脸,还是……”   “刚才打我的那只手,我自己来。”   刀哥语落,小弟急忙把手里,燃烧正旺的烟递了过去。我的右手腕被人用力攥住,手被展平放到吧台上。   手背上的烫伤被狠狠挤压着,我疼得唇瓣不停地哆嗦着。   刀哥命人扒开我阖上的眼睛,他似在故意折磨我般,捏着烟头一点点朝着我的手心靠近。   当手心感受到烟头的温度时,我惊恐的瞪大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啊……”   这……不是我的叫声,而是刀哥的。   我抬眼望去,刀哥拿着烟的那只手被人扣住,烟头正狠狠按在他的左手虎口处。   “你这个狗……”   “哪只手烫的,剁了。”   刀哥的叫骂声,被音色偏冷的男声打断,他语气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却令人遍体生寒,“剩下的丢出去,有反抗的,卸掉胳膊。” 第4章 有种的你给我站住!   我的视线被冷汗糊住,只能看到说话人的模糊轮廓,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个子很高。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我一眼,吩咐完身边的人,转身脱掉手上的黑色手套,丢进身旁的垃圾桶。   他提步穿过看热闹的那群人自动给他让出的路,朝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有种你就给我站住!”   刀哥攥住右手腕,颤抖着手指,指着那人背影。   那人对刀哥的叫嚣置若罔闻,好面子的刀哥恼羞成怒,用力踹了下欲上前查看他手伤的黄毛,“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给老子拦下来!”   黄毛被踹了下来不及喊疼,对着他们的人一挥手,撸起袖子,高喊声“拦下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已经快消失在我视线中的那个人追了过去。   十几秒钟过后,几声嗷嗷的痛苦嚎叫在偌大的厅中回荡,刺的人耳膜生疼。   见倒在地上的人几乎都是他的人,刀哥啐了口,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过去支援。   钳制我的人也跟了过去,暂时逃脱虎口,我吞咽口唾沫,擦了擦额上脸上的冷汗,查看下右手背上的烫伤。   看热闹的人群朝着楼梯口涌去,我向那边看了眼,只能看到一片片黑压压的人头。   我对在危急关头救了我的那个男人是心存感激的,但不知他的能力和他狂妄的话语匹不匹配。我担心若是刀哥占了上风,他回来还得收拾我。   那时我的下场一定比现在更惨,我没傻到为了当面说一句道谢的话,而把自己置身在未知的危险中。   正当我收回视线,准备开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我妈正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半靠在吧台上,嘴角好像还挂着一道血迹!   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妈的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抹了下她的嘴角,两根手指轻捻下。   “阿柠,你在看什么?搭把手,帮我把醒酒药给你妈灌下去。”   娟姨刚才发现我妈醉倒,把她安置在这里,就去找醒酒药了。见我表情发怔,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   “娟姨,你看这是不是血?”   “傻丫头,亏你以前还是个医生呢!这不是血是什么?不过这血是哪来的,给我看看你的手。”   娟姨记得我的手背被烫到,急忙去抓我的手。   “不是我,是我妈。”   呕……   就在我跟娟姨两个一人架着我妈一边,准备扶起她的时候,她神色痛苦的呕了一口。   当看清她呕出的东西时,我抓着我妈胳膊的手蓦地一紧。   不等我开口询问她哪里不舒服,我妈微微睁开的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她昏迷不醒,我不知道她是哪里出问题了,急忙叫过缩在吧台周围看热闹的服务员,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我妈抬到了娟姨的车上。   砰砰砰……   娟姨还未启动车子,几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从半敞的窗户传进车中。   “不知这人是谁,如果他早点来,你妈或许就能少受点罪了。”   刚才的声音,是刀哥和他的手下被丢出皇朝,落到地面上的声响。   此时刀哥一群人正躺在地上,左右翻滚不断哀嚎着。   娟姨感叹声,不敢耽搁,快速打火。   不管他是谁,敢跟刀哥叫板,就一定不是个好惹的人。我回头看了眼,气势恢宏的皇朝娱乐,暗道声谢谢。   我拿过纸巾,擦掉我妈嘴角时不时溢出的鲜血,心里不断祈祷可以快点到达医院。 第5章 没脸没皮   “阿柠,这家医院最近,医术也是最好的,不如我们……”   二十分钟后,市中心温城医院不远处,娟姨放缓车速,回头略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抬头望了眼在暗夜中闪动着红色光亮的“温城医院”四个大字,某些画面不期然在我脑中浮现。   我的心轻轻瑟缩下,手中的纸巾不知何时,被我收拢在一起的手指戳出个洞。   “如果你……”   “没事,娟姨。我妈看病要紧。”   我妈胃不好,刚才喝了那么多酒,看她的情况,多半是胃出血,这病耽搁不得。   娟姨把车停在医院大楼下,我下车叫人过来帮忙。   三楼急救室外,我办好住院手续,询问娟姨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出来过。   “有个护士出来去拿血袋了,我问了下,她说你妈是胃穿孔。”   胃穿孔比一般的胃出血要严重的多。   闻言,我面色凝重,心情益发沉重,低头靠在墙上,半天没有言语。   “你妈的身子是铁打的,这家医院的医术又好,这点小灾小难的在她身上都不算个事。”   娟姨故作轻松的拍拍我的肩膀,我扯了扯略有些将僵硬的嘴角,点了点头。   “唉,那不是唐柠吗?发生了那种事,她怎么还有脸来医院?”   “就是啊,要是我,早就没脸见人了。”   不远处,从我身前路过两个医生护士认出我,小声的对我指指点点。   我恨不得缩成一团,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那样就表示我心虚,当初的事情就是我的错。   我抬头,不卑不亢的看向她们。   对上我的视线,她们的眸中略微呈现出些许尴尬之色,议论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没脸见人的话,就把脸皮给剥了换张脸!”   娟姨性格泼辣,与我母亲年龄相仿,是看着我长大的,见不得我被欺负,怒斥那两人。   “凶什么凶,照我看你年龄一大把了,穿的这么清凉,肯定跟她一样,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说话的这个我认得,是麻醉科的谭雪。   她抬起的手指在我的身上停留下,眼神语气里尽是鄙夷。   我不记得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与她有过过节,她这般针对我太没理由,而我也不想买账。   我刚欲开口,娟姨闪身挡在我的面前,遮挡住纷纷驻足围观的人,朝我这里投来的视线。   “我一没偷二没抢,我是不是正经人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切,没脸没皮,老不知羞!”   “你再给我说一遍!”   娟姨怒指着谭雪,眼看着就要过去与她开撕,我急忙拉住娟姨,“娟姨,算了。我妈在这里看病,事情闹大了不好。”   “早知道会受这种鸟气,老娘刚才就多开会车,死也不来这家医院了。”   人群散去,娟姨心里不忿。   语刚落,娟姨想到我,急忙调整下表情,朝我笑了笑,“没事,没事,就几句话而已,就当她们在放屁!”   “我没事。”   因为我妈的缘故,这些话我从小到大,听的太多,心已经麻木。   我妈的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出来后直接被送进了icu。   主治医生说,我妈的病情有些严重,血是暂时止住了,想要完全康复,还需要第二次手术。   只是这第二次手术却一拖再拖,直到一个月后我妈再次呕血,都没有动静。   我去问主治医生,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给我一个手术太多,排不上号的理由。   我在温城医院工作四年,从未见过一个月排不上手术的。   知道他在敷衍我,我没辙,拜托以前一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帮忙打听下原因。   “阿柠,我帮你问了,是你曾经得罪的魏主任从中作梗,他现在擢升副院长,权利大着呢。要想给阿姨做手术,恐怕得转院才行。”   魏主任……   想到那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我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拿把刀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胳膊拧不过大腿,知道原因,我不再继续等了。   去给我妈办理出院手续,却被告知,我妈属于重症病人,主治医生不给签字,无法转院。   一定又是那个姓魏的在搞鬼,他这是要拖死我妈!   看着我妈面如枯槁,我心急如焚。   “阿柠,你还记得那天救你的那个男人吗?原来他是我们新来的老板,不如你去求求他试试?”   娟姨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我只是稍作思索,就抓着包,在医院门前拦辆车,去了皇朝。 第6章 神秘老板   “哎阿柠,这个点皇朝不开啊。”   就算开门,那个人也不一定就在啊。   娟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早已进了医院的电梯。   下午四点半,我来到皇朝时,它大门紧闭,门前连辆车都没有。   我方才想起皇朝六点半才开门营业。   我妈的病情不能再延误,我给娟姨打电话,欲从她那里找到那天那人的联系方式或者是住址。   “这些日子老板只去过皇朝一次,就是你妈出事的那天。我刚好跟你送你妈去医院,关于老板的事情我还是从其他人那里胡乱听了一嘴。我专门跟经理打听了下,他连老板的名字都不清楚,只知道老板的助理姓宋。至于联系方式……”   娟姨语气晦涩,“你先等等,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十几分钟后,娟姨给我回电话说,她几乎问遍了那天在场的皇朝员工,得到的答案整齐划一,不知道。   娟姨尽力了,让她帮忙照顾好我妈,我准备在皇朝守株待兔。   我在门前足足等了三天,都没有见到那个老板的人影。   耐心被我妈日益渐重的病情消磨殆尽,我只好去求皇朝的经理陈刚。   陈刚三十五六上下,身材微微发福,皮肤微红圆脸,笑起来跟个弥勒佛样,特别和蔼可亲。   只是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刚来皇朝时间不长,没有见过我,从我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如炬的目光从我的头发丝一直打量到脚后跟,干脆利落的对我说道:“应聘公主的话,拿身份证过来,把这份合同签了,服务员的话,直接去找领班,领衣服就可以上班了。”   “我不是来应聘的,我是为我妈的事情来的。”   听说我要见老板,他一脸为难的开口说办不了。   “不过……”   陈刚顿住声音,目光落在我的身前。   猜出他心中所想,我轻闭下眼睛,暗自深吸几口气,都没能压下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欲过去抄起烟灰缸爆了他的头,但一想起,上一次冲动的后果,我就怂了。   不等他再次开口,我转身嘭的声甩上门离开。   因着我妈,我的成长之路注定与人不同,我害怕孤单,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我不能失去她。   我给赵莹打电话,希望她能帮的上忙。她手机依然关机,应该是蜜月旅游还没有回来。   我翻遍通讯录,发现除了赵莹,还有成天吊儿郎当的宋轶外,再没人能对我伸出援手,我迷茫的站在车流不息得到街头,不知所措。   忆起那天他惩治刀哥的狠劲,我抓紧手中的包,暗暗合计着是明着进皇朝大闹一场,还是偷偷进去弄出场火灾,把他引出来的胜算更大些。   忽然,在我沉思间,一束强烈的车灯晃来,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伸手遮挡,刚好发现那辆黑色辉腾向皇朝拐去,透过后座位上半敞的车窗,我发现后座位上的人影跟那个老板有几分相似。   我心中一喜,紧忙跑着追了上去,义无反顾的伸开双臂,拦在车前。 第7章 良心?呵呵……   哧……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散发热气的车头,几乎擦到我的衣摆。   强光下,我的眼睛眯成韭菜叶宽的小缝。   见车停下,我急忙跑到右侧后座位的车窗前,双手紧紧的扒住车窗,弯下身子,看向车内隐在黑暗中的人。   七彩的照明灯不断闪烁,我看不清他的模样,紧张的问道:“请问,你是皇朝的老板吗?”   “有事?”   他静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既没承认,也没否定。   好在我记忆力一向挺好,从他简短的话语中可以甄辨出,这声音和那天救我的是同一个人的。   确定他是皇朝的老板,我的紧张有增无减。   “嗯,有事,能要人命的急事!”   生怕下一秒他会吩咐人把我丢到一边,等他话一落,我不敢有半分停顿,“我是皇朝娱乐欢姐的女儿,她身体出了问题,急需做手术。因为某些原因,医院迟迟不给安排。我想给她转院,可主治医生却不给签字,我希望你看在她在皇朝工作多年的份上,帮帮她。”   我语速太快,憋得面色泛红,呼吸急促,微微的轻喘着。   “她是在皇朝工作很多年没错,可那又不是为我工作的,我为什么要帮?”   他冷沉磁性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冷的我心头一颤。   他竟然这般不近人情,幸好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是,她以前确实不是为你工作,但她出事的那天,你已经接手了皇朝,她就应该算是你的员工。”   “那又怎样?皇朝不缺人,更不缺一个身体垮掉的人。”   “我妈的身体之所以会成这样,是因为她不愿意带着她手底下的人去刀哥的场子。你这样说她,是不是也太没有良心了!”   我妈在皇朝一待就是二十多年,手底下已经收了不少人,现在主要靠收取佣金过活。   “良心?呵呵……”   他好像听到了世界上做好笑的笑话,冷笑出声。   他抽出根烟点燃,轻吸口,灰白的烟雾,在我们两人之间扯起层白纱。他夹着烟的手,朝着我一直扒在窗户上的手缓缓靠近。   被烟烫过,印记正清晰的留在右手背上,我心头一紧,渗出细汗的手微微向后缩了下。   随后,我轻咬着唇,再次紧紧扒住,倔强的一动不动的望着隐在烟雾后面的模糊轮廓。   他抬眸轻扫了我一眼,打开左侧车门下车,提步朝着皇朝大门走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妈与皇朝是有合同在的,她应该属于工伤!”   他是目前唯一可以救我妈命的人,等他一次不易,我不敢放过这次机会,大步跑过去拦在他的身前。   等我说完,我才注意到他的长相怎么那么眼熟!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叫了声:“厉瑾恒?”   刚欲吩咐助理,将我拖到一边去的厉瑾恒难得正眼瞧了我一眼,抬手示意下刚欲上前的助理,略微上挑的丹凤眼,滑过抹凌厉,轻启薄唇。   “厉瑾恒?”   喜欢的亲们,记得轻动下手指,点下收藏、推荐、期待票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收藏、收藏、收藏…… 第8章 难道真的被人放了东西?!   他轻轻地咀嚼下这三个字,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玩味。   不断变换色彩的灯光下,他面如镌刻,深邃的五官更显立体,身材挺拔颀长,一如我往常见到的厉瑾恒。   只是眼前的这个他,嘴角没了那抹暖人心脾的温润笑容。   他虽也在笑,却邪魅阴冷的让我从脚底板生出一股寒意。   蚀骨的冷意瞬间蹿遍我的四肢百骸,融进我的血液骨髓,指尖冰凉一片,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湛黑幽暗的狭长凤眸,淡淡扫了我一眼,施舍般的撂下一句“进来吧”,阔步进入皇朝。   他让我进去,说明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不敢迟疑,小跑着跟他进了皇朝顶楼,一间偌大的办公室。   冷色调的高级灰装修风格,跟他的人一样,压抑的令我透不过气。   我紧张的手心冒汗,抓紧手中的铆钉包,局促不安的站在他黑色的办公桌前。   “把具体情况说下。”   厉瑾恒脱掉手套,在黑色大班椅上坐下,随手拿过桌上的文件翻开。   我与魏安东的事,每一次想起,我都会恨得几欲将牙根咬断。   我不想与厉瑾恒细说,简单道:“我得罪过温城医院的魏副院长,他是在报复我,才为难我妈的。”   “温城医院?”   “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温城医院最近在评级,这个时候是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曝出的。”厉瑾恒停下翻动文件的动作,手指在桌上有规律的轻敲几下,“这样吧,你先回去准备好详细资料,我让人帮你联系几个有影响力的大v和门户网站,你把材料交给他们,事情就应该能解决。”   “谢谢。”   我就知道,我妈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弯着身子,连连给他鞠了几个躬。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去准备吧。”厉瑾恒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助理,“给她一张名片。”   我边道谢,边从宋助理手中接过名片,转身欲走时,想起赵莹,我迟疑下问道:“你们去蜜月旅行,你回来了,赵莹呢?”   闻言,他刚落回文件上的视线,缓缓移到我的身上。   他黑如一汪深潭的眼睛中多了一抹探究。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正眼看我,被他似能穿透灵魂的黑眸盯的心中发毛,我尴尬的垂下眼睑,抬手轻轻触碰下鼻子,说了句“不打扰了”,攥紧名片,匆匆离开。   为了能让材料更有说服力,我在回医院的路上,专门买了一只录音笔。   温城医院,住院部,1603病房。   我妈的诊疗记录没有魏安东的同意,不得复印,我只得先回病房,找齐我妈的住院清单,再想办法取得诊疗记录。   呕……   听到呕吐声,我急忙放下手中的单子,过去轻抚着我妈的后背,待她稍微好些,给她倒了杯水。   水杯还未她的手中,我瞥见地上暗红色的血迹,胃中突然一阵翻滚。   我急忙把水杯搁在了床头柜上,捂着嘴巴跑进病房内的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一阵干呕。   “你这是嫌我脏,不想伺候的话,就给我滚!”   “我没有!”   我妈的话尖酸刻薄,为她的事情奔波那么多天,我的心里异常委屈。   “不是嫌我脏,那就是怀孕了?不然你呕什么?”   “我……”   怀孕?!   那晚真实的梦境在我眼前重现,我低头看向我平坦的小腹,这里难道……   难道真的被人放了东西?   我惊得面色一白,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朝着妇产科奔去。 第9章 幻想对象   “阿柠……”   走道中,我与前来探望我妈的娟姨碰个正着,她见我面色苍白焦急,急忙拉住我的胳膊,“是不是你妈她……”   “我妈的情况跟昨天差不多,你进去看看她吧。”   心里梗着事,我没心情跟娟姨多说,拂开她的手,进了电梯。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我去门诊楼挂了急诊,去了二楼妇产科。   躺在b超室窄窄的小床上,那晚如同炼狱般的场景,在我面前再次重现。   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掀开上衣。   从小到大,我妈对我基本上是放养,第一次大姨妈驾到时,我妈丢给我一本关于经期方面的书,没跟我提过大姨妈跟女孩子身体之间的利害关系。   当时年少不懂事,觉得来大姨妈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我只是简单翻了几页,就把书放到了书柜的最底层。   经期还与以前一样,生冷不忌。   刚开始没什么,后来渐渐地,每次大姨妈来的时候都能把我痛的死去活来,而且从无规律可言。   这一个月,我一直照顾我妈,把检查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如果不是这次呕吐,我妈提到怀孕的事,我或许一直会把那晚的事,当成一场噩梦。   “叫什么?”   “唐柠。”   “哪个唐?哪个柠?”   检查的医师问的细致,我轻拧下眉,迟疑下才说道:“大唐的唐,柠檬的柠。”   闻言,医师多看了我一眼。   三个月前,我与魏安东的事情在医院闹的很大,她可能是认出我了。   过了今晚,我大概又给医院那些好事的员工,添了一份茶余饭后的笑料吧。   “这是检查报告单。”   五六分钟后,检查结束,她递给我一张单子。   我急忙拿过,看到最下面结果。   【子宫内未见孕囊和不规则回声,初步检查结果,未孕。】   呼……   我长吁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了我妈的病房。   “阿柠,你妈跟我说……”听到开门声,娟姨急忙迎上来,欲言又止,“你跟娟姨说说,你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有的事。”检查完了,我整个人轻松不少。   我避开我妈探究的视线,朝着娟姨笑了笑,“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怀孕?可能是这几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胃有点不舒服。”   “我就说阿柠不会乱来的,你就好好养你的病。阿柠为了你的事,成天忙前忙后的,你不知道心疼也就罢了,别再说些戳人心窝子给她添堵的话了。”   “不是最好!”   “你啊,明明……”   娟姨给我妈掖了掖被角,过来帮我整理一堆被打乱日期的单子,顺便询问我关于转院的事。   我与她说厉瑾恒已经答应帮忙,为了防止她问东问西,我隐下厉瑾恒的姓名和他是我闺蜜赵莹丈夫的事。   “那就好。”娟姨松了口气,向我面前凑了凑,“我一次都没有见过老板,你跟我说说,他脾气怎样?好不好相处?”   “我只跟他说了几句话,摸不清楚。”   怎么说呢?   我高中与厉瑾恒同校,他属于校草级的人物,拖赵莹的福,我时常有幸出现在他面前。   印象中,他彬彬有礼,温润如玉,是全校女生都幻想着要拿下的对象。   因为母亲的缘故,我表面没什么,内心却相当自卑。就算是被赵莹拖去围观他,我也未曾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   大学不在一所学校,工作了,我起早贪黑,虽在同一个城市,却几乎没有碰过面。   不过,上次在赵莹的婚礼,我代替她与厉瑾恒走过场的时候,发现他除了褪去年少青涩,变得成熟稳重,与少年时无异。   然而今天晚上的他……   忆起当时的场景,遗留在我身体里的那股寒意,又开始作祟,我渐凉的指尖,不受控制的轻轻颤了颤。   我急忙收回心神,整理好单子,放进随身包中。   在医院工作四年,与我相熟的同事也只有几个同科室的,我离开医院后,与他们的关系就淡了。   我坐在病房门前的椅子上,翻找了几遍通讯录,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帮我拿到诊疗记录的人。   就在我愁眉不展,准备联系宋助理,让他帮忙的时候,手机响起。   是我的发小宋轶。   他比我大两岁,因着身世相似,我们同命相连,我跟他的关系比我妈那个唯一的亲人,还要亲上三分。   心里憋着一肚子的委屈,正好需要一个人倾诉,我快速滑下接听。   “接的这么快,看样子是还没睡,工作上的事有着落了吗?用不用我给你找一份?”   “你现在又不在医院……”   医院……   宋轶跟我同一级,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一起分到了温城医院。   宋轶长得帅气,嘴皮子又甜又溜,在医院很受欢迎,离职之前跟同事的关系都很不错。   我轻拍下脑门,暗道:脑袋真是被猪拱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宋轶能力有限,现在正在为他自己事业打拼,为了不给他添堵,我一直没有跟他提我妈的事。   为了让他帮忙,我只好一五一十跟他说了遍。   我还未说完,他就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嘭的下,挂断电话。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我难受的捂着嘴巴,小声哭了起来。   三四分钟过后,一直被我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电话那头宋轶的语气依旧很冲。   “我现在人不在温城,有事不能赶回去。明早医院换班前,会有人把就诊资料送到唐姨的病房。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再瞒着我,小心我跟你……跟你……”   “你还巴不得我天天被霉运压啊。”   宋轶就是这般,从小到大就算是再生气,他也从未轻易说出过绝交两个字。   我的话刚一出口,他没好气的说了声“是啊”,再次挂断电话。   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臭!   最难搞的诊疗记录解决了,就差主治医生的录音了。我的精神一松懈下来,连续多天没有休息好,我的身体格外疲乏。   病房有娟姨在,我蜷缩在门前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你确定已经成功了?”   “嗯,确定,已经做过详细检查了。需要现在把她带回去吗?”   “时机不到,再等等。”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我面前说话,我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中娟姨正在给我盖毯子,我含糊叫了声:“娟姨。”   “累坏了吧。”娟姨心疼的拍拍我的肩膀,安抚道:“睡吧。”   一夜无梦,翌日,天一亮,我就早早地醒来,焦躁不安的在病房中,等待诊疗记录。   宋轶这人办事还是靠谱的,八点半多一点,就有人敲响病房门,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我来不及道谢,那人已经离开。   我猜测那人多半是碍于与宋轶的交情不好推辞,又怕惹麻烦上身。我确认好东西,检查下录音笔,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将我与他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录了下来。   取得这三样东西,我立刻联系宋助理。   宋助理把大v和门户网站的联系方式发到我给他邮箱中,告诉我,他已经与那边打过招呼,我只需要把资料传真过去就行。   我再次千恩万谢,宋助理跟顾云恒性格大不一样,甚至有些腼腆,连连说我该谢的人是他老板。   厉家,温城百年世家,厉瑾恒又是厉家唯一的接班人。   有他帮忙,资料刚刚给传真过去半个小时,各大v,门户网站就先后将事情曝光出来,引来一大批网友的围观,转载和热议。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引爆网络,成为温城头条。   不出厉瑾恒所料,当天上午,医院的领导就来到我妈的病房,以给我妈尽快安排手术作条件,让我出面澄清说,事情子虚乌有,网络上所传并非事实。   “让我出面可以,但我希望医院重新调查我与魏安东的事情,还我个清白!”   杜院长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一码归一码,你妈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事情一并曝光到网上!”   三个月前,因为魏安东,医院将我开除,并吊销了我的医师资格证,还让我在警局留下案底,给我人生留下了莫大的污点,以后连工作都很难找。   “事情发生了那么长时间了,当时房间中就你们两人,就算重新查,也无从查起。而且你把这事曝光在网上,难堪的是你!”   杜院长的话语里满是警告,“我给你两个选择,让你妈继续拖着,病情恶化,不治身亡。二出面澄清。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小风小浪,我见的多了。我现在愿意亲自过来跟你谈,一是看在你曾是我们医院员工的份上,二人命关天,我不想见到你妈丧病。”   呕……   就在我与院长交谈间,我妈又呕了一口血,娟姨急忙抽过纸巾,帮她擦干。   “出去,我不做手术!”   我妈夺过娟姨手中沾血的纸巾,砸向杜院长。   我妈身体虚弱,仅仅扔了下东西,她就好似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床上。下一秒,她艰难起身,再次趴在床边呕了起来。   暗红的血,刺疼我的眼睛,我紧捏着双拳,就在我迟迟不肯下决定的时候,我妈的呕吐声突然停止,扶着床边的手,无力耷拉下来。   “妈……”   我的心里一惊,急忙抓住杜院长的胳膊说道:“我答应你,你快给我妈安排手术!” 第10章 欲擒故纵?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去坚持和争取,只是有的时候我们承担不起后果。   我妈的手术很成功,在医院休养半个多月后出院。   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也因我匿名接受电话采访,按照杜院长给我的稿子原原本本念了遍,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去。   颐和公寓,我拎着东西打开门,康源急忙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来,殷勤的帮我去拿放在脚边的大包小包。   “你们这些天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四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们。”   康源,三十一岁,广告公司的小职员,我妈住院之前,刚交时间不长的小男友。   未经允许就住进我首付,刚交房不到半年的公寓中。   因为这事,我跟我妈大闹一场,也搬出去过一段时间。   后来因为魏安东的事,我丢了工作,没了收入,不得不重新搬回这里。   我厌恶这个一心想从我妈身上抠钱的男人,闻言,我嗤笑声:“你只要对我妈的事情能上点心,去皇朝稍微打听下,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去了哪里。”   “我不是出差刚回来没几天嘛,再说,阿欢不喜欢去她工作的地方。”   康源斯文的脸上浮现抹尴尬,见我妈面色不好,急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过去搀扶,语气满是关切:“脸色怎么那么差,病了?”   “动了两次手术,不差才怪!”   康源那么长时间不见人影,我妈推开他,没有给他好脸色。   我妈性格偏执,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他们的事情,我不想问,更不想去掺和。   只希望她经过这件事,可以看清康源的心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断了跟他的关系。   我不想去听康源为了讨好我妈,说的那些口不对心的甜言蜜语,我把我妈的东西放在客厅,回了房间。   我妈的一场大病,花光了我仅剩的积蓄,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有房贷要还,我必须抓紧找工作。   我的医师资格证被吊销,医院的工作是不能再做了,大公司是不会聘请只有医学院文凭,又有案底的人。   我准备退而求其次,先去超市或者餐厅找个服务员的工作做着,解决温饱问题。   呕……   刚浏览十几分钟的温城招聘网页,胃中又开始难受,我紧忙起身蹲在垃圾桶旁边,干呕起来。   “阿柠,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买药?”   “滚!”   听到康源关心的话语,恶心感更盛。   我忍无可忍对着已经旋开的门怒吼一声,豁然起身,把他赶出去,嘭的声关上房门。   房门外,康源眉眼低垂站在门前良久。   他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见我妈要出门,急忙过去阻止。   “你还刚出院,不能去上班。”   “老娘不要命了,才去上班!我是出去给她买胃药,省得以后折腾成我这样,我可没有耐心伺候她!”   “胃药是吧,我去买。”   康源眼中快速闪过抹慌乱,急急忙忙出门。   第二天一早,看见康源还在家里,我已经对我妈无语至极。   为了不让康源白占便宜,我准备找到工作以后,就把房子放在中介出售。   没有胃口吃早餐,我拿着简历和昨天抄下的招聘信息出门,在一家西餐厅找到一份服务生的工作。   一个星期后,我已经适应了我的新工作,唯一担心的就是在这里遇到医院的熟人。   有时候,人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周二晚上,我下班前去了一趟洗手间,刚出洗手间见到谭雪迎面走来。   她的尖酸刻薄,一个半月前在医院,我就已经领教过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却偏生头上有个扣的紧紧的屎盆子。   不想在新同事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眼光中工作,我迟疑下退回洗手间。   女厕的门不知被谁反锁上,我推了两下没推开。情急之下,我闪身进了男厕关上门,倚靠在门上。   哗啦啦……   男生小便池那边传来小解的声音,我循声望去,那抹高大的身影也缓缓抬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我眨巴几下眼睛,才后知后觉记起这里是男厕。   站在我两米之外的男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厉瑾恒,他裤子半褪,两腿之间的东西,正在不断的向下滴着水。   “啊……”   我尖叫一声,脸蓦地如火烧般,红的似能滴出血来。我急忙说了声抱歉,背过身子扯开门。   “什么声音?”   听到谭雪的声音,我抓着门的手瞬间一紧,身子也跟着僵了僵,脑门上蹭的一下冒出了冷汗。   若是被她撞见我从男厕出来,这下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快速收回刚迈出的脚,一转身,刚好一头扎进已经提好裤子,洗好手,准备出去的厉瑾恒的怀中。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我想要越过他冲进隔间。怎奈他身形高大,堵在路的中间,两边都过不去。   我情急之下,抱着他旋了个身,让他的后背对着被缓缓敞开的门口,我整个人一动不动,死死的埋在他的身前。   他身形高大,把一米七,刚到他肩头的我挡的严严实实,谭雪跟站在厕所外的两个人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你进去看一下。”   谭雪声音钻进耳中,我头皮一紧,呼吸也跟着重了起来,掐在厉瑾恒腰间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嘶……”   腰间的软肉敏感,他闷哼声,在身后的人过来之前,抬脚踢开身旁的隔间门,将我拎了进去。   不等我站稳脚跟,他直接将我抵在了隔板上。   “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   他冷沉的声音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滚烫的气息喷薄在,我由白转红又变白的脸上。   “我没……”   “开个价。”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略带薄茧的拇指指腹,在我娇嫩的唇瓣轻轻摩挲几下。   他把我当成有钱就可以任意睡的小姐了!   被羞辱,我对他刚才出手相救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我偏头躲开他在我唇上胡作非为的手指,伸手推拒的同时刚欲开口反驳,隔间门前响起两声叩门声。   “西餐厅是公众场合,想找刺激,也得找对地方。若是被拍下来放到网上,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闻言,我的脸一阵青白交加。   他低头靠近我的耳畔,削薄的唇轻动,若有若无的擦过我的耳垂,“你说,我现在把你推出去,你的下场会怎样?”   “你刚结婚,就想着拈花惹草,你对的起赵莹吗?”   我不知道这些年厉瑾恒经历过些什么,竟然能让一个温润如玉,阳光般的男孩,变成阴翳冷魅的模样。   他的狠戾我是亲眼见识过的,我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我提起赵莹,只是希望能激起他心里对赵莹的一点愧疚之情,或者是记起我与赵莹的关系,从而放过我。   “赵莹?你跟她很熟?”   看他的眼神,是压根已记不得我是谁,我急忙点点头小声说道:“我是赵莹的闺蜜,你们的婚礼我……我去参加了。可能宾客多,你没注意到我。”   他暗黑色的眸深深地看了我一会,薄唇边有隐隐浮现出邪肆的笑,“跟闺蜜的老公做,不是更刺激?开价,不然我就按照皇朝的价格给你。不过我觉得那样你会比较吃亏。”   “你无耻!”   没想到赵莹追了六年的男人,简直比豆腐渣还要渣上三分!   我抬手抽他,半路被他捏住手腕。   他用力之大,好似要硬生生捏断我的手腕。   我怒瞪着他,用力咬着唇瓣,一字一顿说道:“你把我推出去吧。”   “欲擒故纵?”   他尾音轻挑,暗含三分警告,抓着我的手,按在一直抵在我身前的某物上,“你点的火,你负责灭!”   赵莹是我唯一的闺蜜,就算是身败名裂,我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被顾云恒的话语和动作彻底激怒,我张口欲喊救命,他快速低头攫住我的唇。   “呜呜……”   我伸手拍打他的胸膛,他立刻扣住我的双手桎梏在我的头顶上方。   在他的手伸向我牛仔裤边缘时,隔间外早已没了声音。   我心里的无助和绝望无以复加,几乎将我整个人都湮灭。   突然,低沉的音乐声在隔间内回荡,是他的手机响了。   他停下动作,摸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滑下接听。   “锦言哥,我们这边都开始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到?我跟你说,今天的人来的可齐全了。就连瑾……”   “我马上到。”   我一心都在想着,怎样逃脱他的魔爪,并未听清他的电话内容。   等他挂断电话,我高高悬起的心,再次向上提了提。   只是这次,他连正眼都没有瞧我一下,稍稍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开门离开。   脚步声渐远,自知逃过一劫,我抓着胸前的衣服,顺着隔板,缓缓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几口。   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我胃里一阵难受,趴在马桶上干呕几声。   我蓦地想起自己依旧在男厕,我面色一僵,顾不得难受,逃也似的跑出隔间。 第11章 别献殷勤   西餐厅到了打烊时间,厅中只剩下两三个忙着唠嗑,没有下班的同事。   担心他们发现异样,我临出洗手间前,拢了拢松散下来的头发,低着头与他们打完招呼,疾步离开。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努力的学习工作,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安稳度日。   当我大学毕业被分到温城医院的时候,我窃喜又忐忑,半年后转正,我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抱着宋轶嚎啕大哭。   我以为我的人生终于时来运转,殊不知,老天爷总喜欢毫无预警的给人当头一棒。   在魏安东知道我妈的身份和职业的时候,有些标签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撕去的。   今晚的一幕幕像过电影般,掠过我的脑海。   我低头看向触碰过厉瑾恒身下某物的右手,浓重的恶心感再次袭来。   右手使劲在衣服上用力擦了几下,我却觉得越擦越脏。   理胸腔内郁结堆积,堵得我喘不上来气,几乎窒息过去。   路边车流行人熙熙攘攘,我不能大声呼喊,宣泄我心中的情绪,只能捂着胸口,沿途奔跑起来。   被风吹乱的头发,群魔乱舞般拍打在我的脸上,微疼。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嗓子和胸口好似着起一团火,双腿重如千斤,再也无法迈动一步。   我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身子大口的粗喘着。   额头上的汗水混着我不知道何时流下的眼泪,啪哒哒的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水花。   突然两束刺眼的光亮打在我的脸上,我微睁着眼睛侧头看向光源的方向。   不远处一辆车子正向我这边疾驰而来,我双眸中的浮现惊惧和害怕,想躲开,下一秒脑中却响起戚戚哀哀的声音。   【活着那么累,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梦魇般的声音,好似带着一股魔力,我的脚在原地生了根。   连绵的喇叭声刮过耳膜,我却缓缓闭上了被灯光刺的生疼的眼睛。   哧……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我咕咚声摔倒在地,右手心被路面上的砂砾硌的生疼一片,我脑门上还未干掉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在洗手间里还没玩够?”   冷沉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一身黑色西装的厉瑾恒缓缓半蹲在我的面前。   忽明忽暗的车灯打在他俊美如刀刻的脸上,幽森冷魅。一双隐在暗处,看不出情绪的凤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因为疼痛和惊吓,而微微发白的脸颊。   我大惊过后,急速跳动的心头,微微一凛。   靠,他不是早就走了吗?就算是龟速,也该老早驶离这条街了。   如果知道开车的是他,我就算是一头扎进护城河,也不会在他车轮子底下寻死。   “对不起,我一时没看路,跑到了路中央。让您受惊了,我这就起来给你让路。”   他的狠辣和无耻让我心有余悸,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我尽量放低姿态。   “现在走了,等哪天再以腿伤为由,上门找我?”   臆想的挺欢快啊!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双手撑住身子坐起身,揉nie几下麻掉的膝盖。   “放心,我这双腿好着呢!我绝不会……啊……”   身子腾空而起,我吓得惊叫一声,两条手臂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   “好不好,等我确定完了再说。”   他勾唇浅笑,我却蓦地头皮一紧,仓皇松开手,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下来。   “我刚才只是被吓得腿软,你真的没有撞到我。”   这话,并不是为了讨好他,是千真万确。   车撞过来的那一刻,我当真是豁出去了。   但我从小就怕疼,怕到车子还没撞上来,我就浑身止不住颤抖。   就算是咬牙紧握着手,害怕都没有减轻一丝一毫,最终我双腿一软,不争气的倒在地上。   “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从小耳濡目染,我觉得你不应该只会欲擒故纵和碰瓷这两招。”厉瑾恒收紧铁臂,薄唇边笑意凉薄,“有招不想用的话,我勉为其难,先帮你演示一遍。”   语落,他已经抱着我来到后座位门前,他快速腾出手打开门,将我丢了进去。   他动作粗暴,毫不怜香惜玉,就算是后座位弹性良好,我的脑袋还是被摔得嗡嗡作响。   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已经猜到七八分。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连滚带爬起身,手抓住另一侧的车门,准备逃出去。   门刚打开,我的右脚踝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住。   我还未来得及松开门把手,厉瑾恒一用力,嘭的一声门被带上,夹断了我几根头发,疼的我连连倒抽几口冷气。   厉瑾恒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一眼,半跪在后座位上,动作利落的解开我裤子上的纽扣。   眼看裤子就要被他扒掉,我哪里还顾得上疼,急忙伸手抓住我裤子边缘,颤声道:“厉瑾恒我错了,你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见到你,有多远躲多远,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松手!”   “不……”   身上的这个男人,是我闺蜜的丈夫。   若是我真的跟他发生点什么,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摇着头。   “呵……”   他短促冷笑声,一用力,裤子从我的手上滑落,被他一扯到底。   下shen裸露在空气中,深深地屈辱感让我浑身发凉。   一时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我猛地从后座位上坐起身,扬手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车厢内陷入一阵死寂。   他阴森冷寒的目光从我白皙没有任何伤痕的膝盖上,一点点移到我的脸上。   被他覆上一层冰霜的面容和湛黑似能夺人心魄的眼神骇住,我挪动身子,紧靠在车门上,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给你半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离开,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他扬手把裤子丢在我的脸上,起身去了驾驶座,点燃根烟。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我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放过我,我抹了把脸上冰冷的泪水,抓过从头上掉到怀中的裤子,三两下蹬上提好,拎着鞋赤着脚,跳下车。   生怕他反悔,我连一秒都不敢多待,趿着鞋子向前狂奔起来。   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我跑错了方向,与我家背道而驰了。   我拍了拍脑门,提好鞋子,在原地等了一会,约摸着他早已经离开,我才折返回去。   悲剧的是那辆黑色的辉腾还大大咧咧的停在路边,那个该死的男人还没离开。   为了不再跟他打照面,让他胡乱臆测我我的意图,我咬牙拦了辆出租车。   颐和公寓楼下,下车付钱时,我才猛然想起,我的包落在了厉瑾恒的车上!   天哪!   他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留下,等日后上门去要的吧!   我欲哭无泪,面对眼巴巴等着收钱走人的司机,我只好借他的手机给我妈打电话,让她下来帮我付钱。   “阿柠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   下来的是康源,他抬手欲触碰我的头发。   “别碰我。”我偏开头,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钱我会还你。”   从我妈出院后,留下康源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以后她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再管。   有天作死了,大不了我给她送终。   与她冷战一个多星期,她没在客厅,我也没有询问她的去向,直接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折腾了两场,我身心俱疲,趴在床上却了无睡意。   夜半时分,口渴,我出门倒水,隐约听到阳台上有说话的声音。   “我保证给你盯紧了,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那钱……”   “你急什么,等事成了,钱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的户头上。”   “我已经从公司里辞职了,自己弄了个项目,还差一些启动资金,你能不能再给我加点定金?”   “我已经给你加了不止一次的定金了吧。你再继续这样,小心以后连一分钱都拿不到!”   语落,电话被挂断。   康源连续爆了几声粗口,“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等老子的事业成功了,拿钱砸死你!”   海口谁都会夸,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闻言,我轻摇下头。   听到客厅中饮水机咕噜的声音,正在叫骂起劲的康源脊背一僵,急忙回身。   “阿柠,大半夜的你起来做什么?以后口渴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倒水,送你房间去。”   “你只用讨好我妈就行,不用跟我献殷勤。”   我不喜康源,也并不完全因为他从我妈身上抠钱。   有一次医院组织春游,中途我扭到脚提前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他坐在沙发上跟他的朋友说,老女人有老女人的好处,再说她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儿,若是能cao到,那就赚翻了。   听到这句话,我登时气的面目狰狞,一瘸一拐进入厨房,抄起刀把他赶出门。   我妈回来跟我大闹一场,我就搬了出去。   “我也只是心疼你上班辛苦,你别多想。”康源的目光时不时撇过我的小腹,轻搓下手问道:“你最近一直下班那么晚,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与你无关!”   我嘭的一下甩上门。   包里有我的手机、钱包、银行卡身份证之类的,这些都是重要证件,不拿回来我心里不安,睡不着,我只能辗转反侧想办法。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现,我面上一喜,暗道:就这么办! 第12章 过程不是很光彩   已过凌晨,夜静无声,稍微一点动静就能入耳。   在我想好办法拿回包,准备睡下的时候,在客厅中走动的脚步声向我的房间靠近。   我警觉的睁开眼睛,啪的拍开床头暖灯,从床上起身。   门前的人听到房间里面的动静快速离开,急促的脚步声渐远,最后消失。   我愤怒咬牙坐回床上,用力捶打几下软绵绵的被子。   该死的康源,想打我的主意是吧,那我就让你打个够!   我翻身爬到床的另一侧,打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摸出用胶带黏在第一层抽屉下面的房产证,准备明天能顺利拿回身份证的话,就把房子挂到中介售卖。   担心康源贼心不死,我从床底拖出黑色行李箱,拿出老鼠夹放在以门轴为半径的圆弧外,床边也摆放了几个,手里面握着橡皮棍躺在床上,才算安心。   翌日,我早早起来,找到那张从医院回来,就被我收起来的名片,用我家做座机给宋助理打了过去。   六点,这个点,他应该没上班。   音乐声响了过半,电话被接起。   昨晚上我跟厉瑾恒之间的事,我无法跟宋助理细说,只能简单的跟他说,昨晚我的包落在了厉瑾恒的车上,让他帮忙留意下。   “你昨晚跟我老板在一起?”   “没有,只是……”宋助理语气里满是讶异,我知道他想多了,一时又不知道怎样去解释,结结巴巴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昨天我不小心跑出路边,刚好厉少的车驶了过来。”   厉瑾恒,厉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这样称呼他的。   这种高逼格的称呼,放在他的身上实在不搭,以他的所作所为,叫厉混蛋更贴切!   但求人办事,总不能直呼他老板的名讳,说话还是要客气些的。   “哦,原来晚上老板送你去医院,怪不得柯少等了他许久都没有见到人,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起来找包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我人不在温城,这忙我帮不上啊。”   闻言,我忐忑的心瞬间跌进谷底,收线后,用头抢了几下沙发。   我想过干脆去挂失补办算了,但我现在身无分文。我妈在钱的方面吝啬的跟葛朗台样,从我上大学开始就没有给过我一分钱,昨晚让她付车费也只是没办法的事情。   赵莹联系不上,宋轶现在估计连养活自己都难。   我刚工作,压半个月工资,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能拿到钱。   这一个月,总不能张嘴等着西北风喂饱我。   可让我上门去找厉瑾恒,一想到昨晚联系的两场羞辱,我就觉得手脚冰冷。   陷入窘境,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蓦地我动作一滞,猛地起身回了房间,从我床底下的黑色行李箱的夹层中,翻找出一个新式高级汽车解锁器。   解锁器是宋轶在网上买的,他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一心想赚大钱。   上班清闲的时候琢磨了一个生财之道,用汽车解锁器偷盗别人车上的财物。   我知晓他的想法后,暴揍了他一顿,抢了解锁器。再加上他自己有贼心没有贼胆,这事就搁浅了。   我盯着安静躺在我手心里的汽车解码器半响,心一横,跟同事把最近几天的班都换成了早班,准备晚上去皇朝碰碰运气。   可能是最近一段日子我运气太差,终于否极泰来,当天晚上厉瑾恒就来了皇朝。   我一路跟着他的车子来到地库,目送着他上了电梯,才揣着一颗紧张的砰砰乱跳的心,来到他的车前。   我的目的单纯,只是想拿回我的包,办法却不是很光彩。   担心被人发现,我抬头看了下头顶周围,没有见到摄像头,我才用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手指按下解锁器。   车灯闪烁,滴滴两声过后,响起开锁的声音,我心中一喜,快速打开车门,在后座位周围寻找起来。   心里不断祈祷厉瑾恒没有发现我的包,把它当成垃圾丢掉。   殊不知,从我靠近辉腾车的那一刻起,我的所作所为就尽数落尽一双湛黑锐利的眸子中。 第13章 看我不恶心死你   可能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了,我在副驾驶座底下找到我的黑色铆钉包。   我欣喜抓过,拉开拉链粗略检查了一下,东西都在,我激动地笑靥如花。   我不敢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的危险之地久待,起身关上车门,宝贝似的抱着包转身,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吓了一跳。   “把你偷的东西拿出来。”   正对着我站着的个子较高一些的保安对着我伸出手。   我向后退开一小步,压制住心里的慌张,面上极力保持镇定,笑着道:“这包是我的,你们可以看里面的证件。”   “不用了,这包是我们亲眼看到你从车中拿出来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的,这包本来就是我的,是我不小心落在这辆车上了。”   无论我怎样解释,就算是我把包里的证件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都无动于衷。两人一左一右,直接将我架进电梯,带到了厉瑾恒的办公室。   “倒是没辜负我的期望,又玩出了新花样。”   厉瑾恒一如昨天样,黑衬衫,黑色西裤,在接保安递过的汽车解锁器的时候,还专门戴上了,放置在桌上的黑色手套。   他的语气倒不似昨天那般冰冷,多了几分玩味,手一挥示意保安出去。   去你妹的新花样!   闻言,我欲哭无泪,对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包。   “我只是想安静的拿回包,没想出现在你的面前来着。若是你怕我偷了你的车上的东西,你可以……”   “搜身?”他斜长入鬓的眉轻挑,薄唇轻勾,“这个主意不错。”   “不是,我是让你搜我包。”他语落,起身向我这边走来,我吓的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白着脸撒腿朝着办公室的门跑去。   厉瑾恒腿长步大,我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被他伸过来的猿臂扯回。   他拎着我,疾步来到办公桌前,手一挥,桌上的文件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他随即将我放到空无一物的办工作上,倾身一点点朝我靠近,为了拉开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只好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尽量后仰。   “你说,我该从哪里搜起呢,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厉瑾恒的手指,从我的胸口一路下滑,经过我的小腹和裤子边缘。   我被他轻浮的动作,弄的面色一阵青白,抬起手,欲像昨晚样甩他一个耳光。   “又想打我?”厉瑾恒捉住我的手,嘴角的笑意逐渐褪去温度,变得阴森可怖起来,“一次可以原谅,第二次嘛……”   他拖长尾音,我惊的一颗心差点蹦出嗓子眼,呼吸也因为紧张变得分外急促。   他握着我的手腕,左右打量下我纤细修长的手指,“不错,挺漂亮的,做成标本一定很好看。”   变态!   闻言,我的心里已经不能用惧怕来形容了,而是绝望,深深地绝望。   眼前浮现他多日前教训刀哥的一幕,我清楚他有这个狠劲,我没忍住咕咚下吞咽口唾沫。   为了保住我的手,日后不变成一只手的残废,我一咬牙,心一横,准备豁出去了。   他不是一直认为,我在勾/引他吗?   我今天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看姐怎么恶心死你!   从小没人看我,我妈就把我带到了皇朝,放在换衣间内。见的多了,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   我学着记忆中女人勾/引男人时,故作妖娆的表情和笑容,抬起撑在桌上的手,如蛇般环在他的脖子上,媚眼如丝的对着他轻吐一口气,捏着嗓子故作娇羞的说道:“你想从哪里开始都随你。”   第一次这样说话,我有一瞬间真有点不相信,这样作到不行的声音是我发出来的。   一瞬间,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我差点没忍住,直接呕了出来。   站在我对面的厉瑾恒,嘴角几不可见的轻轻抽了抽。   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变了一副脸孔。   捕捉到他眼底的厌恶,我再接再厉,欠起屁股,微仰着脸,唇凑向他的薄唇。   他站着没动,我一咬牙,直接伸出丁香小舌舔过他,略微有些粉色却丝毫不显女气的唇。   顷刻间,他面色一变,长腿向后退了下,与我拉开小半米的距离。   “吻都吻过了,干嘛那么矫情。”   “脏!”   他声音冷沉,抬手擦了下被我舔过的薄唇。   昨天你强吻我的时候,怎么不嫌脏了!   不过,他这般反应倒是合了我的意。   “滚!”   他阴鸷的盯了我半响,突然用力甩开我被他一直攥在手中的手腕。   他手劲很大,我脚尖只沾着桌子下的横撑,屁股没有着落,被他一甩,我整个人从桌子上摔下来,倒在地上。   右肩膀和后背上的疼痛,我还能忍受些,唯独小腹上的绞痛,让我一瞬间冷汗直流。   我抱着肚子,蜷缩着身子轻声呻/吟着。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厉瑾恒踢了我一下,声色厉荏,“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倒是想滚,只是此时此刻,我已经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身下一热,我身体微微一僵。   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大姨妈了吧! 第14章 他是要借衣服给我?   我大姨妈不正常,三两个月不来,一来就波涛汹涌。   我疼的一张脸惨白,捡起掉在我身旁的包,咬唇捂着肚子艰难起身,弓着腰扶住身前的办公桌。   “办公室有洗手间吗?借用一下。”   一直立在原地,紧抿薄唇,看着我一举一动的厉瑾恒,抬手对我指了指办公桌右侧的白色木门。   “休息室里有洗手间。”   “谢谢。”   还算是有点同情心,我抹了下从我额头上滑下,浸的我眼睛微疼的冷汗,跌跌撞撞的推开门。   洗手间内。   我打开包找出备用的姨妈巾,简单处理完起身。   初夏衣服单薄,身下的血比以前要少上许多,却也染透了我身上浅蓝色的牛仔裤。   我扯了扯身上的白色小衫,依旧盖不住那块明显的痕迹。   厉瑾恒这个人喜怒无常,我肚子上的疼痛缓解不少,不敢在这里久待,只得用包挡在身后。   虽然最近每次遇到厉瑾恒我都狼狈至极,糗态百出。   但毕竟我还是个女孩子,脸皮还没有厚到刀枪不入的地步。担心他发现我身后的异样,我一出洗手间,就快速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向后快速退到门边。   “等一下。”   “还有事?”   闻言,我抓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紧,稍一用力,拧开门,满眼戒备的看着正站在窗边抽烟的厉瑾恒。   只见他提步靠近办公桌,拿起挂在大班椅后面的黑色西装外套,向我这边走了几步。   他身上威压太盛,每靠近我一步,我心中的紧张就会多一分。   就在我要承受不住,夺门而出,逃之夭夭的时候,他一扬手,下一秒,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清冷麝香的西装落在了我头上。   我在他的面前已成为惊弓之鸟,视线被挡住,那种不安全感瞬间爆棚,我急忙伸手扯掉西装,他已经转身回到了窗边。   他背对着我,单手揣兜,长身玉立,镌刻般的俊颜,映在被夜色渲染得厚重玻璃窗上。   他这是要借衣服给我?   我瞅了瞅手里价值不菲的高级定制西装,一时有些懵逼。   “还不走?”   “哦,马上。不过,谢谢你的好意,衣服就不用了。”   我裤子上的痕迹不算很大,我用包挡一挡,走路的时候注意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衣服借了还得还,见他一面,我的心脏得少用十年,这买卖不划算。   “你以为被你碰过的,我还会要?”   这话够狠!   但昨天和今天都是他先轻薄我的!   我心里窝着的那团火,烧没了心里所有的恐惧和害怕。   我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系在我纤瘦,不盈一握的腰间,抬头笑靥如花的对着低头打开文件的厉瑾恒说道:“如果被我碰过的你都不会要的话,你应该把你手和嘴巴都割掉,身上的衣服也该扒个精光,出去裸/奔。我相信以厉少的样貌和身材绝对会一奔成名。”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厉瑾恒缓缓抬头,鹰隼般的锐利眸子刮过我笑的眉眼弯弯的脸。   傻子才会再说一遍!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疾步冲出去甩上门。   厉瑾恒的办公室我来过,记得电梯的位置,我摒着呼吸,一路狂奔过去。   我今天的运气不算差,电梯就停在顶楼,我急忙按下按钮。   电梯中,我靠在光鉴照人的电梯壁上,微张着嘴巴快速喘息几口。   虎口拔须的事做起来很过瘾,后果有时候却很糟糕。   冷静下来后,我就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担心厉瑾恒会让之前带我上来的两个保安在下面等着我,我在二楼下了电梯,走楼梯去了一楼,穿过人声喧嚣的大厅。   “阿柠……”   在我踏出门的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娟姨叫我的声音。   从我十一二岁起,我妈就不喜欢我靠近她工作的地方。我怕我来这里的事情,会传到她的耳中,她会跟我闹腾。我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出了皇朝。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我心里的紧张才稍微消散些。   这里还是厉瑾恒的势力范围,我不敢松懈,直到我在马路对面坐上公交车,我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才放回胸腔,有了着落。   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疼,回家前,我去小区内的便利店买了红糖,回家冲了两杯喝下后,方觉舒服了些。   客厅里没人,但门边康源的拖鞋不在,知道他在家,我不敢大意。把昨晚的那一套东西摆好后,才拖着疲乏酸疼的身子躺到床上。   昨晚后半夜才睡着,加上今晚我精神高度紧张,时间不长,我便睡了过去。   早上五六点的时候,我被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疼醒,我如昨天般抱着肚子蜷缩着身子,呻/吟声从我紧咬的齿缝中溢出。   一波疼痛过去,我的头发和身上的睡衣都被冷汗浸湿。   我缓口气撩开黏在我额头上,格外不舒服的碎发,腹诽,每次来个大姨妈都好似经历一场酷刑,去掉我半条命才罢休。   今天是早班,身子不爽利,我动过请假的念头。   一想到我每次大姨妈都这样,总不能每次来,都要请上几天的假。   再说以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除了不能上手术,我每次都是咬牙坚持下来的。   想到这里,我给自己加油打气,掀被起床,洗漱换衣服,拎着我失而复得的包准备出门。   “阿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康源,放下手中的白色磁碟,紧走两步追了上来。   他抬手作势触碰我的额头,我紧拧着双眉偏开脸躲开,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不悦的警告道:“我记得跟你不止说过一遍,与我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这样也只是关心你,没有恶意的,你别这样抵触我行吗?你这样你妈夹在我们中间会为难的。”   不行!   谁跟你是一家人!   我心里冷笑,“这是我的房子,如果怕她为难,你就带着她搬出去好了。”   不过,就算他们不走,这个房子他们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我……我不是正在创业吗?等我筹够了启动资金,我就能大赚一笔,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们母女买一套大房子,高层海景房。”   康源被我说的面色一红,笑容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不要先拿出来说了。再者你的海景房还是留给你们的吧,我的那份就不用了。”   不是我看不起康源,在我妈跟他交往之初,娟姨就给我打过电话。   她跟我说,她让人帮忙打听过,康源这个人不靠谱,三流学校的三流学生,专业水平不过关。   刚进公司的时候,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杂活,他不好好脚踏实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净想着旁门左道。   自从认识我妈后,隔三差五的问我妈要钱,去巴结公司的领导,才被一点点提了起来。   这不,在公司还没站稳脚跟呢,就想一口吃个胖子,辞职自己创业了。   对他这种没有能力,只会投机取巧的人,我只能报以呵呵一笑。   只是我不懂,我妈一向精明。在欢场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听过的甜言蜜语没有几火车皮,也得有好几箩筐了,怎么就对一个要貌无貌,要才没才的康源上心了。   娟姨劝不动我妈,只好让我留心,别让康源把我妈养老本都给坑去了。   “阿柠,我说到做到,你就好好等着吧。”   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心,我懒得再跟他说话,转身旋开门。   “你脸色不好,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买红糖了,是不是来……”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   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不请自来,赖在我家里不走的陌生人,跟他谈论大姨妈,这让我十分不自在。   “西餐厅总站着干活,不比医院,不如我今天替你班,你在家……”   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在他手抓向我胳膊时,一脚跨出去甩上门。   只是这个康源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我前脚刚进电梯,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阿柠,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太累的,不然……”   “出去!”   康源焦急的目光扫过我小腹,我怒从心起,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出电梯。   “我说的是真的,你这样的话,会……会……”   “我就算是死了,跟你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康源手撑住电梯门,不让门合上,语气着急的堪比死了亲人样。   想起他曾经跟朋友说的下/流话,我心中的怒火好似被人泼上了一桶油,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化作燎原之势。   我提脚踩在他脚面上,用力碾了下,他疼的嗷嗷叫了两声,向后退了两步。   没了阻挡,电梯门缓缓合上。   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大,被红糖水暖了好些的小腹,又开始疼了起来,我在楼下蹲了会缓了缓才去上班,途中我把去了房产中介公司。   中午十点多,我正端着托盘给顾客送咖啡,那种要人命的绞痛再次袭来,我手不稳,托盘中的咖啡悉数洒在5号餐桌上,一个年轻的男顾客身上。   我还未来得及说对不起,我脑中的意识突然涣散,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15章 先兆流产……   等我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白,淡淡的消毒水萦绕鼻间。   房间的格局和气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在医院。   昏倒前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我无语扶额,来个大姨妈都能疼得昏倒住院,我这身板倒是够矫情的。   不知道那个被我用咖啡泼到的男人怎样了,会不会投诉到经理那里,经理一怒之下扣掉我大半个月的工资。   钱虽不多,但没有这笔钱,我就无法养活我自己。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住院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奢侈的高消费,我承担不起。   我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轻揉着还在隐隐作疼的小腹,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唉,唐柠你怎么起身了,赶紧躺回去。”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西餐厅的同事李佳桐,她放下手中的暖瓶,紧忙过来扶住我,“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怀孕了也不说一声,还去上班,你的心可真大。”   “怀孕?怎么可能!我昨天才刚来大姨妈呢!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就别逗我了。麻烦你照顾我那么长时间,走,跟我一起去办出院。”   我没有男朋友,更没有与人一夜欢好过,自从半个月前做完检查,我再也没有往怀孕这事上寻思过。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是真的怀孕了。你看,这是你的病例。”   李佳桐拿过挂在床尾的病例递到我的面前。   患者姓名:唐柠   年龄:二十六岁   病情简述:早早孕8周+,先兆流产……   病例单上内容好似一声平地惊雷,炸的我瞬间呆坐当场,手脚冰冷,如坠冰窖。   李佳桐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转身边帮我倒水,边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你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差点没把我们吓死。幸亏那个被你泼到的男顾客反应快,叫了你几声,见你没有反应。他当即就把你抱上他的车,送你来了医院。医生说你见了红,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再晚来一会的话,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这年头好人不多,等出院,你一定要好好去谢谢那个……唉,唐柠你去哪?医生说你现在必须卧床静养,不然……”   此时我整个脑袋懵懵的,只剩下怀孕两个字,根本就听不到李佳桐担心的话语。   我冲出病房,站在走道中,表情惊惧中带着呆滞,一时之间不知道我要去做些什么。   直到李佳桐气喘吁吁的追上我,无奈又担心的说道:“我看你还是打电话叫你的男朋友和家人过来吧,你突然来这么一出,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我没有男朋友,这个孩子是……”   赵莹新婚夜那晚的事再次在我脑海中重现,那不是梦,那张检查单有误。   我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但赵莹她一定知道。   我折返回病房,从我的包中找出手机,拨打赵莹的电话。   她的手机,依旧处在关机中。   算起来,自我那天从昏睡中醒来,整整有一个半月没有见到她,她也不曾主动跟我联系。   这是我们认识近十年,从未有过的事情,这不正常。   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去想,偏偏结果却又那么的显而易见。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我知道现在不是找谁算账,弄清楚这个孩子来历的时候。眼下我应该赶快拿掉这个,被人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放进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病例单,找到主治医生的名字,去护士台询问护士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唐柠,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分手后得知自己怀孕,大抵就是我这副模样吧。   那晚的经历太过离奇,我此时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只得对一直跟着我的李佳桐轻摇下头。   察觉我心情不好,还想再继续询问的李佳桐,双唇嗫嚅几下后,咽回在唇边打转的话语。   “你这个手术我做不了。”   医生办公室内,他在电脑上查看了下我的病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对着李佳桐说道:“你是她的家属吧,送她回病房,让她好好休息。”   “一个流产手术而已,为什么做不了?”   我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没有起身,指甲在坚硬的桌面上轻轻划动着,发出几声轻微的刺耳声响。   “这个我无法跟你解释,总之就是做不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联系你的雇主协商吧。”   雇主……   【你不过是花钱买来的代孕工具,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大少爷的孩子脏?】   那夜训斥我的尖锐女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花钱买的代孕工具……   赵莹把我给卖了?   不可能,赵家算的上温城的豪门,赵莹每个月的零花钱最少六位数起。   把我卖去代孕,估计都不够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一时理不出头绪,我扶着桌子起身,准备去别家医院。   我一脚刚跨出办公室,身前就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壮硕,不言苟笑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你是唐柠?”   “不是。”   “是。”   察觉到危险,我摇头否定,却被李佳桐脱口跟我同时而出的话给出卖了。   “不……不是,她不是唐柠。”   李佳桐不笨,瞥见我的脸色,她急忙出声补救。   只是她这样,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站在我对面的两个人相视一眼,相互点了下头,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回病房。   “老实躺好!”   这两个人够横,好似知道我不会乖乖配合,一个人将我按在床上,另一个掐着李佳桐的脖子,将她逼坐在沙发上。   似在无声的告诉我,只要我不听话,他立刻就会扭断李佳桐的脖子。   我与李佳桐认识时间不长,关系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她是为了照顾我,才来医院的,我不能让她受无妄之灾。   我望着李佳桐因为缺氧而渐渐涨红的脸,我深吸口气,放弃挣扎,乖乖地躺在病床上。   “我已经照你们的话做了,你可以放她回去了吗?”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站在病床边上密切注意我一举一动的男人,看上去年龄三十上下,长相普通,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说起话来,也是冷冰冰的。   只是他的气场跟厉瑾恒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对他我谈不上害怕。   肚子里的孩子对我来说是个祸害,我不能躺在这方窄窄的病床上,任由他们逼迫我生下他。   我垂下眼睑,眼睛轻动几下,抬眼对着他笑了笑,“你们大少爷叫什么?”   “无可奉告!”   “不说名字,单告诉我姓什么也行。”   “住嘴,闭眼,睡觉。”   他冷冷的瞧着我,语气里满是警告。   “你不让我动身子,总不能把我说话的权利也剥夺了是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脸上的笑意又增加几分,“你结婚了没有?”   他没说话,我压根就没有指望他回答,我继续笑着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结婚,所以才不懂胎教。你跟我说话用这样的态度不要紧,可若是吓坏了你们大少爷的种……”   我拖长尾音,故意停顿下,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下他。   果真,他一成不变的表情有了变化,眉眼间多了几分沉思,似在考虑我话里的真假。   “若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去问度娘。”   我表情笃定,他迟疑下摸出手机。   “手机辐射大,对胎儿不好,你使用手机的时候不要离我太近,最好去外面。”   “大哥,你看好她们,我去外面查一下。”   从他的反应上我可以看出,那个不知姓谁名谁的大少爷,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等关门声响起,我缓缓从床上坐起身。   “躺好。”   被刚才离开的男子称作大哥的人,警告我一声后,五指成钩,作势再次掐住李佳桐还带着清晰指痕的脖子。   “你别激动,我只是去下洗手间。”   闻言,他停下动作,担心我耍花招,他的手一直停留在李佳桐的脖子附近。   我微微眯下眼睛,慢条斯理的蹲下拎上鞋子。   在我下蹲的过程中,快速环视遍病房。   病房是普通的单间,摆设简单,没有顺手的可攻击人的东西。   不知道被我哄骗出去家伙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焦急一片,但为了让李佳桐面前的人放松警惕,我又不敢走的太快,步履蹒跚的进入洗手间。   为了方便等下出去,我没有让门完全闭合。我站在门后,目光快速滑过洗手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如我所想,这家医院的洗手间跟温城医院的大同小异,我过去拿起挂在墙壁钉子上的金属置物架,这个东西不重,但打在人的脑袋上杀伤力应该不小。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打开水龙头,弄出水声,拎着置物架,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半掩的门边。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探头向外看了下。   无意中与李佳桐的视线碰过正着,怕她出声,暴露我的位置,我急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料到李佳桐竟然看出我要做什么,快速收回视线,为了配合我,她主动跟她身前时不时看向洗手间的男人说话。   我抓住机会,缓慢的打开门,屏住呼吸,悄然来到他的身后。   短短几步路,我好似走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湿。   察觉他要回头,我不敢再迟疑,抡着置物架砸向他的头。   李佳桐顺势推了下被我砸的尖叫一声的男人,从沙发上跳过来,拉着我跑向病房门。 第16章 不该招惹的人   “站住,回去!”   门一打开,我们与被我忽悠出去的那个男人碰个正着。   我扶着墙的手微微收拢,快速思考着以我小时候经常打架练出来的三脚猫功夫,与他硬拼会有几分胜算。   “姐不发威,你特么的真当我是病猫了。”   我这边还没思考出来个所以然来,站在我身旁的李佳桐松开我的手,使出了她的防狼三式--戳眼、踢胯、踩脚。   李佳桐的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娴熟的好似演练过千百遍。   那个男人并未想到看似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佳桐会有那么强的爆发力,他毫无防备,堪堪躲过了她的戳眼剪刀手。   他的胯和脚遭到暴击,脚上的疼痛还好,那胯/下……   最脆弱的地方被打个正着,那酸爽的滋味,只有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人,才可以体会的到。   他的惨叫声刺人耳膜,顷刻间传遍整个楼道,震回了我被李佳桐一系列动作惊出的心神。   我余光瞥见有人向我们身后走来,我拉着还欲上前给疼的差一点抱着身子,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补上一脚的李佳桐,避开驻足朝着病房门前看去的行人,跑向电梯口。   可能是因为担心同伴的伤情,被我揍了一下的男人,并未追上来。   我们一口气跑到医院门前的宽阔马路上,伸手拦停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我连地址都来不及报,就让司机快点开车。   车子启动,我们紧揪的心才稍微放松些,开始不约而同的呼哧呼哧的粗喘着。   李佳桐还好一些,我跟虚脱了样,闭着眼倚靠在后座椅上,累的连半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李佳桐担心看了我一眼,抽出纸巾帮我擦拭脸上和脖子上汗水。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活动,刚才跑了那么长一段路,你的身体肯定吃不消了,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李佳桐不说还好,她刚提到肚子,我的肚子就跟有感应样,从隐隐作疼,突然成了无法忍受的绞痛。   我苍白的面色满是痛苦,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唐柠……”李佳桐被我吓到,不停地催促司机快一点。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我疼得咬着唇,冷汗直流的模样,踩下刹车放缓速度,对着李佳桐说道:“她这样继续下去不行,会疼晕过去的,我还是把你们再送回医院吧。”   “不行,去文化路的人民医院。”   医院是要去的,但刚才的医院已然成了龙潭虎穴,我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可是文化路离这里……”   “我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只是痛经而已,你只管开过去就是。”   司机面露为难,我知道他是害怕我有个好歹,会牵连上他。   我咬牙忍着疼痛,坐起身,强打起精神,装出一副很不要紧的模样。   只是司机还是打着转向灯把车滑停在路边,打算让我们下车。   李佳桐双手合十,拜托道:“我的朋友脸皮薄,见看诊的是个男医生,死活不进去。没办法,我只得在人民医院找了熟人。你看她都疼成这个样子了,你就当做件好事,把我们送过去。车钱我可以双倍的。”   不知道是李佳桐一番焦急的话语,还是双倍的价钱打动了司机,司机回头认真打量下我,再次启动车子。   人民医院。   有了前车之鉴,挂号的时候我没填我自己的真实姓名,但看诊时,我还是被认出来了。   医生给我的答案跟温城医院的一致,这手术我们不能做。   我颓然的拿着病历本和诊疗卡起身,心里愤怒和无助一点点积聚,大有泛滥成灾之势。   “别怕,温城大大小小那么多医院,这家不能做,我们大不了再去别家。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流产手术,就没人敢给做了!”   李佳桐已经从两个医生的话中听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来历不同寻常。   “你还别说,除了不想在温城混的人,还真没有人敢给她做手术。我奉劝你一句,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别再折腾了,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你。毕竟有协议在,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   “没有协议,我也没有答应替别人代/孕,这个孩子是……”   “做了就做了,收了别人的钱,现在想反悔,不太道德。”   医生打断我的话,语气里满是鄙夷,开了两张单子递给李佳桐,“也就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命力强大,经得起折腾,不然早就没了。雇主是不好惹的人,他们已经放话,就算是这个孩子胎死腹中,也不许任何医生帮她取出。”   “这还有人性吗?胎死腹中不许取出,不就意味着……”   “意味着她得给她肚子里的孩子陪葬。所以才让你劝劝她,招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就应该乖乖照着他们的话做。不然后果怎样,不用我多说,你们就该清楚。”   “那个吩咐你们不给我做手术的人是谁?”   我不过是替赵莹走了个婚礼过场后昏睡三天,怎么就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我委屈的不行,心里的愤怒的更是一层层不断叠加,空前高涨。我撑着桌子,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不清楚。”   不清楚?!   呵呵……   我夺过他手中的住院单,撕碎丢进垃圾桶,疾步出了办公室,摸出电话,再次拨打赵莹的手机,冰冷的女声响起。   我低咒声挂断电话,稍作迟疑,拨通宋助理手机。   “唐小姐,我还没有回温城,如果还是关于包的事情,恕我无能……”   “厉瑾恒和赵莹在哪?”   “二……唐小姐开玩笑了,我人不在温城,他在哪,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他的助理吗?他的行程,你会不知道?”   “原来你说的是我老板啊。”电话那头宋助理小声嘀咕声,“老板的行踪我不方便……”   “你不说也行,你只要告诉我,厉瑾恒和赵莹结婚那晚,你们对我做了些什么,我的肚子里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孩子!”   “孩子?”宋助理轻嗽下嗓子,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意,“不会是唐小姐那晚上喝多了,酒后乱……”   “我没有!那天我晕倒在他们的酒店婚房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人在我肚子里放了受/精卵,还说是什么大少爷的孩子。”   我心里清楚,平常人听到我这么说肯定会向那方面想,但我还是忍不住怒了。   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李佳桐轻轻抚着我的身前,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激动。   “你……你确定他们这样说过?”   宋助理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   “我确定。”   “你现在在哪里?我让老板过去。”   我报上地址,“大少爷是谁?”   从宋助理态度的前后转变来看,他知道这个大少爷是谁。   “你在那里不要动,老板一会就过去。”   宋助理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语落,直接收线。等我再次给他打过去的时候,他那边已处在通话中。   我静静地看着手机几秒,为了方便厉瑾恒找到我,我在一楼大厅右侧的椅子上坐下。   李佳桐已经从我打电话的过程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看着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发现我唇干的起了一层皮,她问护士要了个纸杯,帮我倒了杯温水。   水再暖,也暖不热我冰凉的一颗心。   对李佳桐,我是满怀感激的。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帮了我一把,而且就算在她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并未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佳桐今天的事情谢谢你,等一会他们的人就该到了,你先回去吧。”   我妈昼伏夜出,从五六岁开始,晚上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在家。   家里遭过贼,我受到不小的惊吓,从那开始我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待着。   我想留下李佳桐,下一秒,病房中的一幕闪过我的脑海。   在不清楚厉瑾恒的的态度情况下,我不敢让她跟我一起冒险。   “把你一个孕妇丢在这里,我会良心不安的。”   李佳桐没有离开,对我笑了笑,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二十分钟后,厉瑾恒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俊脸冷沉,浑身散发的烈烈冷气,好似要将我整个人吞没,阴鸷森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肚子上,似要将它穿透一般。   危险,强烈的危险讯息传递到我的脑海,我的大脑中拉响一级防备警报。   我欲起身逃开,双腿却在他凌厉的视线下,不争气的发软。   我开始后悔打电话通知宋助理,叫来厉瑾恒。   “几个月了?”   良久,他薄唇轻动。   “不……不到两个月。”   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手扶着椅子背后起身站到墙边,尽可能的与他拉开距离,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那昨天……”   “是先兆流产。”   提到昨天的事,我就恨不得时间倒回,厉瑾恒可以下手再重一些,最好直接能把这孩子给摔没了。   闻言,他微眯的眸中又多了层寒意,两个大跨步来到我的身前,扯住我的胳膊来到导医台,“妇产科在几楼?”   “二楼。”   厉瑾恒长相出众,即使黑着脸也难掩魅力,一靠近导医台,导医就忍不住红了脸。   他脚步没有停,半拎半拽着我上楼,不顾那么多人在排队,直接将我推进医生的办公室。   “先给她看。” 第17章 留下,流掉   眼前的这个医生并不是刚才给我看病的那个。   她本想让厉瑾恒到后面排队,一抬头对上他湛黑幽冷的眸子,她呵斥的话语卡在喉间。   她的目光滑过他紧绷的俊颜和熨烫妥帖的得体着装后,从我手中抽出,一直被我攥着的病历本。   “不用看了,直接给我开一张流产的单子就行。”   我恨不得这个孩子马上能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出去。我微微欠身,按住已经被翻开的病历本,语气急切中带着一丝恳求。   “你的意思呢?”   医生抬头看向正微微眯着深不可测的眸子,打量着我的厉瑾恒。   “流。”   “请你说的清楚一点,是留下,还是流掉?”   厉瑾恒惜字如金,医生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好顶着他周身散发的冷沉威压,又问一遍。   “留下。”   “流掉。”   我们两个同时出声,话里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虽不清楚他与这个孩子的关系,但我一度以为,以他刚出现时看我的眼神,他也巴不得快点让这个孩子消失。   没想到他竟然……   我一拍桌子起身,怒瞪着厉瑾恒,语气激动,“这个孩子不能留,必须拿掉!”   他沉沉的目光在我怒红的脸上逗留两三秒后移开,转身,阔步朝着门口走去。   “喂……”   他现在是我唯一可以将我解救出苦海的人,我仓皇起身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厉瑾恒,你知道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对不对?拜托你帮我转告那个所谓的雇主,他搞错了,我不是跟他签协议的人,这个孩子……”   “你很嫌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不是嫌弃,而是……”   恶心!   极度的恶心!   特别是对方强势霸道的堵死我所有活路的做法,让我惶恐惊惧的同时,对这个孩子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不嫌弃,那就留着。”   厉瑾恒突然停下脚步,黑眸紧锁在我来不及收起厌恶的眼睛上,他扣着我的下巴将我抵在雪白冰冷的墙壁上,薄唇边泛起抹凉薄讥讽的笑意,“我觉得以他们的能力是不会逼迫一个女孩子代/孕的。”   “他们是谁?”   他话语里潜在意思我听的相当明白,我之前对别人解释过两遍,但在他们看来我是在狡辩。   我懒的再去浪费口舌澄清,抓住厉瑾恒话中的重点。我双手紧紧攥住厉瑾恒的胳膊,满眼希冀恳求的看着他。   “你装的挺像的。”   装你妹!   我被他眼里浓的化不开的讥诮和鄙夷扎的浑身竖起了刺,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声粗口。   可不管再生他的气,这个孩子还得指望他帮我弄掉。我只得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再次厚着脸皮去追他。   他腿长步大,我追到楼梯口,肚子突然一阵抽疼。   我不得不扶住楼梯扶手弯下腰,眼见他就要走下楼梯。我摸不清他的行踪,他从医院离开的话我就很难找到他。   我叫了他几声,他没有回头,我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情急之下,我弯身脱掉脚上的鞋子向他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他仿佛像是长了后眼一般,灵巧的偏身躲开,低头看了眼掉滚落在他身侧的白色一次性拖鞋,蹙眉不悦的回头看我。   突然他瞳孔微缩,对我叫了声:“小心!”   我顺着他的视线刚欲回头,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下。   我单脚着地站在楼梯口,微微前倾的身子还保持着扔鞋子的动作,再加上我身体的力气几乎都被疼痛抽走。   只被人这么轻轻的一撞,我抓着的扶手的右手,无法承担住整个身子的重量,我身子前后晃了几下。   “唐柠……”   去接电话的李佳桐刚找到我,听到我的尖叫,她如风般的跑过来,伸手去拉我。   “啊……”   我尖叫声,衣角擦过她的指尖,从楼梯上滚下,落在厉瑾恒已迈出的脚边。   李佳桐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她咯噔噔的跑下楼梯,呆站在我身旁一会儿,才蹲下身子扶起我,颤着声音叫了我几声。   我的头在滚落的过程中,被撞到好几下,此时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我感受到身下涌出一阵阵温热,转头抬起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的胳膊,扯住厉瑾恒的裤脚,嘴角泛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虚弱的说道:“现在好了,就算你们想留下他,都留不住了。若是你们想让我陪葬,就随你们吧。”   我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我好似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不断在流逝,语落,我筋疲力尽的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   “唐柠你坚持住,麻烦你们帮忙去叫下医生!”   我的意识并未完全涣散,能听到李佳桐担心叫我的声音。我想回应她,只是眼皮好似被强力五二零粘住,怎么也无法掀开。   我动了动唇,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我的身子腾空而起,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时间不长,我的脑袋瞬间一白,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鼻子上插着吸氧管,仪器的滴滴声不断在耳边响着。   时间不长麻木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我浑身都在疼,但这疼跟之前小腹能要人命的绞痛一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确定自己还活着,我环视下周围的环境。   我身处在一间装修简单的房间中,衣橱柜子沙发俱全。   房间摆设并不似寻常病房的呆板单调,在医院工作了四年,我一眼就认出这是间vip病房。   刚刚死里逃生,我哪里有精力去考虑,我是否能消费得起这令人咂舌的高消费。   喉间干涩难忍,我口渴的厉害,张了张嘴叫人。   我沙哑的声音小的跟猫叫似的,根本就传不出房间。   我咬唇,费力的抬起胳膊,按响床头的传呼器。   左等右等,一直没有护士过来,我不禁吐槽这家医院的服务态度真差。   渴的嗓子快要冒烟,我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的大活人,总不能被渴死。   我深吸口气,拿掉鼻子上的氧气管和胳膊上检测血压的装置,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起身,缓慢的挪到饮水机旁边,倒了杯温水。   温热的液体滑过苦涩的喉间,我才方觉真正的活了过来。   病房门半掩,听到门前有交谈声,我浓稠羽睫轻动下,端着再次倒满水的杯子,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视线中,两个男人对面而立。   背对着我的人,从他清隽的侧颜和身形上,我认出是厉瑾恒。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第一眼只是觉得有些眼熟,我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一番,想起在赵莹婚礼上见过。   他是厉瑾恒的父亲厉奎生,现任的厉家掌舵人。   “我跟你母亲这样做是为你好。”厉奎生一副严肃相,语重心长的说道:“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了,给你们占卜的谭大师曾说过你……”   说到这里,厉奎生顿了下,轻叹口气,“有些事情我们不提,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你母亲这两年,因为这事成天愁眉苦脸的。我不想让她郁郁寡欢,才与她商量……”   “东西你们早已经拿走,何必急于这一两年,等我真的应了他的预言,再做也不晚。”   厉瑾恒语气淡漠,没有与我说话时的冰冷和鄙夷。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们就缓缓。”   厉奎生沉吟一会儿妥协,厉瑾恒没有说话,沉默着转身。   他要进病房!   以我现在的身体,趿着拖鞋,是无法在他进入房间之前,跑到病床上躺下的。   我潜意识跟壁虎样贴在墙上,放浅呼吸,自欺欺人的祈祷,厉瑾恒不要发现我。   “你们是想留个念想,还是想让他成为又一个可以随便替换零件的机器?”   “我们……”   “不用说了。”   答案他已经知道。   厉瑾恒出言打断厉奎生的话,推开门。   听到脚步声,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忍不住吞咽口唾沫,闭着眼睛向远离房门的一侧挪了挪。   “偷听的可还过瘾?”   他们的话都是“欲说还休”型的,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闻言,我潜意识的摇了摇头。   “我以前只听过掩耳盗铃的,今天才知,还有闭眼盗铃这一说。”   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已经发现我了。但不知道怎样怎样面对他,我只好做起了鸵鸟。   听他这么一说,我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我把已经洒出大半的水递到唇边,一口气喝了下去,手一扬,杯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弧,落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我正了正脸色看向厉瑾恒,“说吧,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都不在了,还提他做什么。”   厉瑾恒闻言,面上瞬间覆上层冰,单手揣兜,在沙发上坐下,掏出一根烟点燃。袅袅烟雾升起,灰白的薄纱遮挡住他脸上的表情。   “我……”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这关乎着我跟赵莹十多年的友情的,假如这事与她无关……   我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忍不住奢望。   “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无好处。”   他吐了口烟圈,冷沉的语气中浸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告。   “你告诉我孩子的事,赵莹参与进去了吗?”   我来到厉瑾恒的对面,认真的盯着他,希望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只是让我失望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捻灭烟头,“你的话太多。”   “这个你不说也行。但你总该让我知道,孩子没了,他们会不会像那两个医生说的,再重新来一次?”   “如果我说会呢?”   闻言,我虚弱的身体差点站不稳,惊骇的瞪大眼睛,望着唇边挂着残忍笑容的厉瑾恒。 第18章 温柔以待   他们怎么能那么作践人?!   我不知对方是谁,但从他们的行事作风上,能猜出他们的能力不是我能抗衡的。   逃,是我当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我当真被厉瑾恒的话吓到了,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来到衣橱前,拿出已经被清洗干净的便服。   “医生说你子宫受损,不好好养着的话,会很难再孕。”   不能再孕,就意味着这辈子,不能拥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厉瑾恒凉凉的话语似一记闷雷,劈的我手上动作一顿。   不过转瞬之间,我就恢复正常。   因为我妈的关系,我对异性很难产生好感,唯独……   我挥开脑中那段早已被我打包尘封在犄角旮旯里的往事,暗忖,这辈子我都没有想过嫁人,能不能生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语落,我抓紧衣服进了洗手间,闭着眼睛靠在磨砂玻璃上良久,才脱掉身上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我皮肤白皙如瓷,小嗑小碰都会留下痕迹,更别说滚下楼梯了。   此时我周身淤青遍布,触目惊心。   便服是我在西餐厅的工作服,下半身是到膝盖上两三公分的黑色窄裙,没有打底袜的遮挡,这样走出去,未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我犹豫是换,还是不换。   叩叩叩……   身后的玻璃门被敲响,我身上只穿着内衣,仅有一门之隔,我凝眉握住门把手,靠在旁边的墙上,声音微冷,“什么事?”   “出来量体温。”   “不用……嘶……”   小腹一阵疼痛,我弯身捂住肚子,惨白的如纸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三四分钟过去,疼痛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加剧,我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在地。   我靠着墙,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我怕疼,却很少在宋轶之外的人面前表露我的脆弱。   但这次实在太疼,除了高声尖叫,我不知用什么办法,缓解这种类似于抽筋剥骨般的疼痛。   我松开被我咬的发酸的贝齿,一声溢满痛苦的尖叫声在洗手间内响起。   “出什么事了?”   厉瑾恒拧了两下门,发现门被我反锁,转身打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拿出钥匙打开洗手间的门。   “别……别进来。”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急忙睁开被冷汗糊住的眼睛,看向门锁。   我最后一个字还刚出口,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我目露惊惧,伸手去拿掉在我脚边的衣服已经来不及。   情急之下,我只能把捂在肚子上的手,移到胸前,闭着眼睛,低吼:“你出去!”   “然后让你自己在这里疼死?”   他脚步未停,弯身捡起我的衣服丢在我的脸上。   身下好歹有条内/内遮羞,我赶紧扯过盖在脸上的衣服,遮在空无一物的身前。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掠过我按在身前的手上,削薄的唇边勾起抹邪肆的笑,“那天在洗手间,摸都摸……”   “你闭嘴!”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净干些下流事。   闻言,我苍白的脸上浮现浅粉色,瞪着因为疼痛而氤氲出层雾气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   冷汗滑进眼中,我不适的闭了下眼睛。   等我再睁开时,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半蹲在我的身前,狭长的凤眼细细的打量着我的眉眼。   突然,他略微有些失神的缓缓抬起右手,纤长的指尖触碰下我褶皱丛生的眉间。   他指尖温热,我皮肤冰冷,火与冰的碰撞,让我好似被烫了一下,微微侧了下头,他的指尖滑到我的眉尾处。   “这种乖巧的平眉不适合你。”   他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直想翻白眼。   姐现在疼得都要死了,他丫的竟然还有心情跟我讨论什么眉形适合我。   我懒得理他,咬唇,忍着疼痛,手撑着地缓缓起身。   “啊……”   身上的力气早已被疼痛抽走,我胳膊一软,在身子跌回地上的时候,肩膀被一只铁臂扶住。   厉瑾恒打横将我抱起,放在房间的病床上,按下传呼器。   “按这个没用,你得去叫医生。”   刚才我按了不下十下,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厉瑾恒没有理我,折返回洗手间,拿出我脱下的病号服,来到病床边,掀开被我刚刚扯过来的被子。   “你……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我能对你做些什么?”   他湛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中,无怒无欲。他把裤子放在我的脚边,向上一拉,给我套上裤子。   额……   原来他是想给我穿衣服,是我想多了。   “我自己来。”   在他的手伸向我身前衣服时,我潜意识向远离他的床左侧挪了下,伸手去拿他手中的上衣。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我哪里想到这次医生护士来的那么快,其实我不知道的是,之前我按铃的时候,医生有过来。   当时厉奎生和厉瑾恒父子正在病房门前谈话,厉奎生的助理怕医生过来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就将医生拦了下来。   我伸出的手猛地收起,刚好抓住厉瑾恒的西装衣摆,他的身子顺势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身子精壮,看似很瘦,没什么重量,实则重的跟头牛样,差点将我压岔气。   肚子被他这么一压,疼得让我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我确定以及肯定,这丫的绝对是故意的!   我费力抬起抖得跟鸡爪疯似的手,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结结巴巴说道:“你再不起来,我今天就真的死在你手里了。”   可能是我的话和此时我跟厉瑾恒的姿势,让医生联想到了某些不纯洁的画面,他轻嗽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病人还刚流产,不能进行……”   “先出去等一下。”   厉瑾恒沉声打断他的话,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关门声响起,他才起身扶起我,给我穿上衣服。   大半条命都要没了,我再也矫情不起来,任由他去。   医生给我做了个简单地检查,告诉厉瑾恒,我体质偏寒,本就难受孕,流产后身体遭到重创,肚子疼算是正常现象。   他叮嘱厉瑾恒注意给我补充营养,保暖,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卧床,不要随意下地走动。   卧床,不要随意下地走动……   这跟半残废有什么区别,我天生就不是公主命,先不说高昂的住院费,谁来照顾我都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还有,若是我妈知道我流产,肯定胡乱想,从小到大我最烦的就是,她以她的心思度我所想。   到时她若是闹腾起来,我就不止丢半条命了。   我叫住转身欲离开的医生,“你帮我开点药,我回家养着就行。”   “身体不是儿戏,那样的话会留下病根的。”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负责。”   “你看这……”   医生见我坚持,看向站在一旁一直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厉瑾恒。   “你去忙吧。”   “喂,我的事情,你们干嘛要听他的。”   我跟他又没有任何关系!   厉瑾恒一发话,医生带着护士浩浩荡荡离开,我的叫嚷声被一开一合的门阻在房内。   我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抽出头下的枕头丢向厉瑾恒,“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钱还你帮我垫付的住院费。”   “皇朝在招人。”   “你……”   他语气不咸不淡,抓住枕头,一扬手丢在我的脚边。   我唯一记得在他面前做出轻浮随便的举止,是在他办公室内,被他逼的走投无路,自救而已。   或许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我就成了他心中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去做的女人。   他对我而言,是个不相干人,我懒得跟他浪费口舌争辩什么。   我打住话语,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做了一场手术,我身子十分虚弱,又经过刚才的好一阵折腾,我眼皮异常沉重,时间不长便半昏睡过去。   枕边的不断响起的手机都不曾将我吵醒。   我是被渴醒的,睡觉的时候,我有个在床头上放杯水的习惯。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我伸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着。   “你是要喝水?”   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女人把杯子递到我的手中,“我放了红糖,趁热喝对你身体好。”   很少有人会对我说些关心的话语,可能是我此时身体格外虚弱的原因,乍一听到,我的眼角微微发涩,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张妈,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会由我来照顾,有事的话,你尽管吩咐。”   “谢谢。”我对她感激的点下头,迟疑下问道:“是厉瑾恒让你过来的?”   “嗯?”张妈面上的不解稍纵即逝后,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她催促我把红糖水喝完,从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里盛出碗小米粥,凉了一会,扶我起身,喂我吃了下去。   从小只要我妈对我好声好气的说话,我就格外乖巧听话。   只是我妈跟我好好说话的次数太少,可能是太渴望被温柔对待,在张妈面前我乖顺的没有半分脾气。   张妈见我和气,主动与我聊天,外面的天早已完全黑下,浓稠的化不开。   她见我精神不济,神色恹恹,给我掖了掖被子,让我休息。   床头的手机响起,她拿过递到我的手中,打电话的是我妈。   我凝眉深吸口气,滑下接听,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阿柠,听说你昏倒住院了,有没有怎么样?肚子……肚子还好吗?”   电话一接通,康源的急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刚欲挂断,他最后一句话,让我握着手机的手,不由一紧。 第19章 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今天早上我出来上班时,康源看我小腹的眼神和那些关心话语,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保证给你盯紧了,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那钱……】   【你急什么,等事成了,钱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的户头上。】   这是某一天的晚上我起来喝水时听到康源的通话内容。   我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放在被子下右手死死绞紧身下的床单,勒的我手指泛起疼痛。   “阿宁,你怎么不说话?”康源焦急的喂了两声,“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看你。”   “不用了,我很好。”   我身子欠佳,连下床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就算是肯定康源与别人一同设计了我,我也只能把这笔账暂且先记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我清晰的听到康源长舒口气的声音,我暗搓搓的磨了磨牙,挂断电话。   被康源的一通电话搅没了睡意,我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白色灯光,直到眼睛酸涩难耐,才挪开视线。   拿过手机拨通李佳桐的电话,询问她有没有回去。   “嗯,你被推出手术室后不久,我就回来了。”   确切的来说,是被人赶回来的。   李佳桐正在吃宵夜,嘴里塞着焦黄冒着油光的翅中,声音有些含混,“那个拉着你去看医生的男人,什么来头啊?气场那么强,差点把我吓尿了,被他帅的合不拢的腿也并的死紧死紧的,连条缝都不敢留下了。”   噗……   我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肯定会一口水呛进喉咙。   被李佳桐的话逗乐了,糟糕透顶的心情奇迹般的好转不少。   “是有些来头,厉家的人。”   “怪不得。”   厉家是温城有名的豪门世家,在温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生喜欢的八卦的李佳桐,对厉家历年来的事情如数家珍。   她跟我八卦了一会厉家的事情,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有个要好的闺蜜,她的母亲在赵家帮佣。我听她说,赵家小姐赵莹,在厉家上门提亲后,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巴,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动不动就给佣人打赏小费。后来在举行婚礼的前几天,她突然跟她的父母大吵一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中,砸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还一直嚷嚷着,她不嫁,她不嫁,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   李佳桐的话,让我不禁想到婚礼当天,赵莹唉声叹气的模样。   我轻闭下眼睛,有些事实,我到现如今,还不愿意去面对。   “还有更奇怪的呢!”李佳桐轻吸下口中流下的油,继续说道:“婚礼刚办完没几天,那个赵家的大小姐就移民去了国外,这是要逃避新婚丈夫的节奏啊。”   “你说她是移民,不是蜜月旅游?”   移民?!   要知道赵莹对厉瑾恒的痴迷,已经到了私生饭的程度了,每天不见到他一眼,晚上她都会睡不着。   终于达成所愿,她竟然选择移民,这不是奇怪,而是诡异!   “半夜三更偷偷走的,旅什么游啊。”   “你怎么知道的?”   李佳桐语气笃定,我握着手机的手又不由紧了几分,坚硬的金属外壳,咯的我手心生疼一片。   “说来也巧,我阿姨半夜起来去洗手间,无意中听到主宅里面有哭声,她就好奇过去瞅了一眼。   刚好见到赵家大小姐脚边放着行李箱,正抱着她母亲在那里嚎啕大哭,哭的那个叫撕心肺裂的。   据说当时她父亲还训了她几句,具体的我阿姨记不太清楚。   大体的意思是,谁让她没事去招惹厉家的,现在好了,还得出国避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应该还有其他的,我阿姨怕被发现,就没敢再听下去。”   厉家……   我的手轻轻抚上小腹,那个孩子会是厉家的吗?   据我所知,厉家现任当家人厉奎生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厉瑾恒。   难道……   我猛地摇了摇头,厉瑾恒那东西,在西餐厅的洗手间里,我见识过,他不是个不能人道的人。   他想要孩子,大可以让赵莹生。   退一万步说,若是赵莹为了身材不愿意,以厉家的财势,只要厉瑾恒愿意,想为他生孩子能从厉家一直排到城外的护城河。   强求我代/孕,这事讲不通。   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许久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李佳桐抬头看了下墙面上,滴答走着的挂钟,轻轻的叫了声。   “都快凌晨了,你刚做完手术,得好好休息才是,都怪我,一开口就有些刹不住车。你赶紧睡觉,你放心,你流产的事情,我给你捂的很紧,只同别人说,你是最近太劳累缺乏休息,才晕倒的。”   “谢谢你,佳桐。”   李佳桐表面看上去粗枝大叶,心直口快,没想到还有心思细腻的一面,我心生感动。   “我们谁跟谁,甭跟我客气。我帮你跟经理请了假,你赶紧养好身体,回来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好。”   收线后,我理了理从赵莹婚礼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后也没有理出个子丑寅卯。   我身子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是天生的劳碌命,没人养,我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身体是万不能垮掉的。   反正住院费有人替我垫付,大不了出院以后,我多兼几份职,赚钱还给他。   想通之后,我不再去为那些烦心事费神,该吃吃,该睡睡。   在张妈悉心照料下,不过短短一个星期,我脸上竟然长出了不少肉肉。   一个星期后的早上,主治医生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说我恢复状况良好。   征得他的同意,我下床去洗手间,无意中瞥见洗手台墙面上,镜子中圆润不少的脸。   我愣怔了几秒后,眨巴眨巴眼睛,镜子里面的人也动了动,我才确定那张白白嫩嫩的脸,竟然是我的!   我急忙走近洗手台,仔细打量下镜中的容颜。   五官没有多大变化,面色没有一丝病容,最让我诧异的是胖起来的脸颊。   别人说流产减肥,我倒是不减反增。   我的阿柠怎样都好看,如果能养胖一点,就更好了。   耳边不期然响起的话语,让我触碰脸颊的手微微顿住,面上的表情也猛地僵掉。   我深吸口气,甩开那些不该出现的记忆,低头出了洗手间。   视线中出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心情不太好,我习惯性的绕过鞋的主人,朝着病床走去。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低沉磁性的话语扯回我的心神,我缓缓抬起头,看向身侧多日不见的厉瑾恒。   下一秒,我腰弯成标准的九十度,“谢谢。”   厉瑾恒几不可见的轻蹙下剑眉,在沙发上坐下,对着张妈挥下手,示意她出去。   “今后有什么打算?”   “出院,赚钱,还钱。”   喂饱我自己,收拾康源。   这样一算,事情还挺多,我算的上一个大忙人。   “你欠人很多钱?”   “估计再过两天,我就能出院了,你把住院清单和卡号给我,等我筹足钱就打给你。”   这个人不就是你吗?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其实只要房子能卖出去,住院费对我来说也不算多的。   “有个不用还钱的办法,要不要试一试?”   “去皇朝上班?”   闻言,我猛地从病床上坐起身,抓起枕头欲朝着他丢过去。   他身手不错,丢过去也砸不到他,最后只能白费我的力气,想想还是算了,我躺回床上,转过身子,留给厉瑾恒一个后脑勺。   “呵呵……”   低低沉沉的笑声在病房中回荡,我承认他的笑声跟他的声音一样很有磁性,穿透力强。   但在我看来,他思想龌龊,人品低劣,没有半点儿绅士风度。   他的人在我眼中成了魔鬼,他的声音也犹如魔音穿耳,我扯上被子蒙住头,默念着我平时没事翻看的金刚经,强逼着自己忽视这个恶魔的存在。   “如果你愿意去皇朝上班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太喜欢被别人碰过的东西。”   你特么的才是东西!   我在心里暗啐了他一口,后知后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蓦地抓紧被子,睁开眼睛,转身对他呸了一口,“想也别想!”   他是赵莹的丈夫,赵莹设计我,害得我稀里糊涂给人代/孕,港真,我就算是在她和厉瑾恒之间横插一脚,都不过分。   但我不是一个脑袋被门夹,为了报仇,就去作践自己的人。   “那钱我会一分不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的。”   厉瑾恒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冷峻的眉眼之间竟然浮现些许笑意,出乎意料的应了声:“好。”   额……   这估计是从我妈出事后,我们见过几次面中,他最好说话的一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我满眼戒备的看着他,脑袋不由得向被子里缩了缩。   果然不出我所料,等他两指之间的烟燃完,他将烟蒂丢进烟灰缸,起身提步朝着我的病床前走来。   随着他不断靠近,我的精神猛地高度紧张起来。 第20章 面具相亲宴   “你做什么?”   厉瑾恒扯过我紧抓着被角的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的心紧张的砰砰乱跳两下。手,潜意识的向后挣了挣。   他捏住我微微颤抖的手指,眼角的余光扫过我故作镇定的脸,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勾了勾,拿出西装口袋中的黑色签字笔,在我手心上写出一连串的数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攒够了钱,或者是改变心意了,都可以联系我。”   小气鬼!   我虽没有想过赖掉这笔住院费,但听到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吐槽。   从高中时期开始,他在我心里算的上是男神一枚。   如今,这完美人设正在一点点坍塌,掉落在地,摔成一滩烂泥巴。   我小声的嘀咕声:“果真,眼睛看到的有时也不是最真实的,皮囊误人啊。”   “你说什么?”   厉瑾恒一双狭长的凤眸平静无波,不带着一丝烟火的气息。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矜贵,浑身自然而然散发的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这样的他和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冷漠的令人不敢靠近。   我不自觉的向床右侧挪了挪,拉着被子一直挡到下巴处,“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你性格变化有点大。”   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后面的那句心里话,才是我最想说的。   见他的俊脸一点点下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我很识时务的截住了话。   “我之前的性格怎样?”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   这并不是赵莹一个人用来形容厉瑾恒的词。   记得高中,我们学这句话的时候,有同学让老师举个具体例子,老师稍稍思考了下说道:“古时候的人我没见过,但现实生活中的,我的确见到一个。”   “谁啊,谁啊……”   闻言,课堂上瞬间炸开了锅,女同学兴奋地不要不要的。   “老师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起哄声中,一声调侃的话语,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老师轻咳了声,幽默不是风趣的说道:“老师年轻的时候,也只能算的上个屌丝,现在都成糟老头了,更配不上那么高大上的词。我要说的,是你们的年级状元厉瑾恒。”   老师都说了,这个认证就牛掰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校园,就连初中部的学弟学妹都会在课余时间跑到他班级的窗口,或者是放学等在学校门前,一堵他的风采。   他不怒不恼,总是笑的很温和。   有的迷妹上前问他要签名,他也会来者不拒,耐心的给她们签。   有春心萌动,学着电视电影桥段制造偶遇的,他会一笑置之,不戳穿,也不苛责。   若是换成现在厉瑾恒的大爷做派,估计会一脚把人踢飞出去吧。   想到那个画面,我心里一阵不寒而栗。   “陌上人如玉。”   厉瑾恒玩味的咀嚼了遍我的话,嘴角漾起抹邪肆的笑,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被他最后一眼看的心惊肉跳,他走了好一会儿,我的心跳才趋于平稳,下床活动着我快要生锈的筋骨。   约摸着半个小时过后,枕边的手机响起,显示的是我妈的手机号,打电话的一准是康源。   前两天,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孩子没有的事情,不断给我打电话,我把他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之后,他就用陌生号给我打。   我不接,他就直接用我妈的。   他这般着急,我大概能猜出是因为他的启动资金没了着落。   我冷笑,用我子宫卖得的钱,不知道他花的舒不舒坦。   为了钱,他当真没了一点儿做人的底线!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在一边,只是这人的耐心不是一般的足,一遍遍的打着。   直到我都运动完,在床上睡了一觉,手机屏幕还在亮着。   我昨晚刚充满电的手机提示灯变成橘色,提醒我电量不足。   刚睡醒,起床气有些大,我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子蹿了上来。   我抓过手机,滑过接听,对着电话那头吼道:“康源你特么的还有没有完,你再打我电话,信不信我让你明天睡大街上!”   “唐柠是我。”   我吼完刚欲挂断,电话中传出李佳桐弱弱的声音,“康源是谁啊,你在跟他生气?”   一个不要脸,好吃懒做,总想着一步登天的无耻小人!   不想让我刚认识不久的新同事,知道我妈的那些破事,我跟她道完歉,岔开话题。   “没事,没事,是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撞到了枪口上了。你哪天出院,我过去接你。”   “再养两天差不多吧。”   “唐柠……”   “怎么了?”   李佳桐欲言又止,她帮过我,我这人最欠不得别人人情,主动询问她是否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   我没什么能耐,自认为脑袋有时候还算活络,帮忙想想办法,还是可以的。   “我阿姨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只是这场相亲有些特殊,我自己一个人去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相亲狂,竟然会害怕相亲?”   李佳桐年纪不大,一直在疯狂相亲,每天下班之后就跟赶场子似的,一场接一场,又没有结婚的意思。   如果不是相信她的为人,我都会以为她是婚介公司的托。   “听我阿姨说,入场的必须戴面具,看不到在场人的模样,身边又没有一个熟人,我心里不踏实。”李佳桐纠结道:“如果不是我阿姨自作主张,提前给我交了可以抵我一个月工资的费用,弄到一张入场券。打死我,我也不去。”   “首先声明,我现在穷的都要卖房卖身了,那入场费,我可没钱交,这忙我帮不上。”   “我帮你交!我阿姨给我一笔钱,让我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我不缺衣服。唐柠你就陪我去吧。阿姨说相亲宴上,那吃的喝的都是高档货,我怎么着也得去把双份的入场券吃回来再说。”   “小吃货!”   我笑骂了她一句。   公寓有康源在,我是不想回去的。   李佳桐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身边没朋友,出院后,我只能麻烦李佳桐。   处朋友得有来才有往,我考虑了下,答应去陪她走个过场。   我跟张妈透露过出院的意思,两天后,张妈中午替我办好出院手续。   她本来打算打车亲自送我回去的,我与李佳桐已经约好,我谢绝了张妈的好意。   为了感谢她多日来的照顾,我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小月子伤身体,回家以后按时吃药,多休息。”   临走的时候,张妈还不忘叮嘱我,坐在出租车中,我眼眶微热,朝着她不舍的挥挥手。   “我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空荡荡的,你住过来,就可以跟我做个伴了。”   上车后,我问李佳桐缺不缺合租的,她异常兴奋的抱住我的胳膊,眨巴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你会做饭吗?”   “会,但不敢保证符合你的胃口。”   从我记事开始,我妈就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没钱买外卖速食,我只能踩着小板凳自己做。   时间久了,从不知道如何做起,愁的的掉眼泪,到后来做的饭菜,好吃的都能让宋轶连舌头都恨不得一起吞咽下去。   “我不挑的,只要能吃就行。只要不上班,三餐你包,我给你免房租。”   我跟李佳桐达成口头上的协议,我先回家一趟,康源不在,倒是省了我一些麻烦。   我拿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用惯了的小物件,跟着李佳桐去了她的租住的两室一厅。   临城的房价不算很高,但这样的两室一厅一个月的租金最少也得在一千多以上,西餐厅的工资不高,李佳桐能租得起这里,家境应该不错。   我没有询问她这些,她与我一起整理好房间,已经到下午四点多。   相亲宴晚上七点开始,我刚出院,身子有些乏,忙完之后,躺在床上歇了一会。   六点的时候,李佳桐抱着一堆衣服放到我的床上,让我挑选。   以前在医院上班,周末休息,我就出去兼职赚外快,很少有时间逛街打扮。   最体面的衣服是我去年生日,宋轶大出血的用他大半年攒下的钱,给我买的一件皮草。   宋轶是个败家子,工资基本上存不下,收到礼物的时候,我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嫌贵重不收,宋轶说我瞧不起他,跟我闹了一场,我才勉强留下。   那件皮草是粉色的,款式很好看,而我却一次没有穿过,宋轶问我,我嫌弃的说,穿着像暴发户。   实际上,是衣服太好,我穿着浑身不自在是其一,第二是怕被我不小心勾坏掉,我会心疼。   只是这个季节,穿皮草不合适,我犹豫下,从那堆衣服中挑出一件黑色及裸长裙。   “你皮肤白,我觉得这件草绿色的更称你。”   “我喜欢这件黑的。”   草绿色太显眼,我是陪李佳桐去的,一切低调。   我去洗手间换上,寻思着反正要戴面具,嫌麻烦就没化妆,拿着李佳桐准备好的面具出门。   七点,车子准时停在市中心的源鑫酒店门前,一心念着美食的李佳桐,给服务员检完票,就带着我冲了进去。   她跑的太急,没注意周围,刚踏进大厅,她撞到个人,被撞的人手中拿着的酒,好死不死的全部洒在了我的胸前。   衣料单薄,浸湿后贴在我的皮肤上,身前的大体轮廓尽显,我急忙捂住身子,拉住经过我身边的服务员,询问洗手间的房间,低着头跑了过去。 第21章 人品,你有那东西吗?!   洗手间内。   我暗叹声倒霉,把包放在洗手台上,用纸巾擦着身前的衣服。   “欣欣你就算是跟我闹脾气,也不该跑这里来跟别人相亲啊,你这样做,你知道我心里多痛吗?”   这是康源的声音!   我擦拭衣服的动作猛地顿住,缓缓转头看向离我不足两米的隔间。   “你痛苦?!呵呵……”被称作欣欣的女人冷笑,“我看你乐在其中!没了我,你刚好去陪那个老女人和她的女儿!”   “欣欣你小点声音,会被别人听到的。”   “怕被别人听到,你干嘛要去做啊。”   女人的声音尖锐,我听到几声咕咚咕咚的沉闷声音,应该是她在捶打康源。   “我之所以会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吗?再说这事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反悔了呢?”   “我……我那不是……我不管,我现在就是不许你再跟那个老女人好。两条路,要么离开她,要么跟我分手。”   “欣欣我好不容易让唐欢全身心的信任我,你总不能逼我半途而废,让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吧。宝贝儿别闹,等我……”   康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听不到他后面的话。   好你个康源,早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今天让我抓个现行了吧!   我轻垂下眼睑,遮挡住眸中的沉沉怒火,松开被我紧紧攥住已然发麻的手指,拿着包,放轻脚步离开洗手间。   “唐呜呜……”   我刚出洗手间与前来寻我的李佳桐碰个正着,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取食区吃点东西,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家丑不可外扬,康源的事情,我羞于启齿。   李佳桐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见我不想说,也没有继续再问。   “相亲宴上人挺多的,找不到我,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我对李佳桐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我随后也进了宴会现场。   我从取食区的边上,找到一个中号脸盘那么大的红色塑料果盘,倒出里面的水果,拿过几块西瓜放在里面捏碎,再次折返回到洗手间。   “嗯……你慢点,那个老女人身经百战,huo道儿肯定不错,难道还不能满足你?”   “她都老成那副德行了,能跟你这样嫩的都能掐出水的比?”   隔间内传出几声暧昧的撞击声,用脚趾丫想,都能知道里面正在上演怎样的画面。   果然如我所想,这对贱女渣男并没有离开洗手间这个tou情圣地。   我胃中难受,恶心的直抽抽。我没忍住捂着嘴巴,干呕两声,把果盘放在洗手池中,打开水龙头。   等果盘接满水之后,我踮起脚,一用力将冰冷的水泼进了ji情正酣的隔间。   “啊……”   尖叫声伴随着叫骂声从隔间传出。   暂时还不是跟康源正面交锋的时候,我迅速跑出洗手间。站在洗手间不远处靠着墙摆弄手机,调成摄像模式。   等着康源衣衫不整,头发湿漉漉,神色慌乱狼狈的带着那个女人出来的时候,我举起手机快速对着他们照了两张照片。   “谁让你拍照的,把照片删了!”   我带着面具,打扮的跟平时不一样,康源并未认出我。   只是单纯的以为,我是喜欢拍一些生活中的奇葩事,发微博微信的人。   他一手扣着泼满西瓜汁的衬衫纽扣,左手怒气冲冲的指着我,欲过来夺我的手机。   康源本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做出任何没底线事情的人,怕他狗急跳墙,我决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为了逃脱他的魔爪,我转身撒腿朝着宴会跑去。   “站住!”   康源高喝一声,对我穷追不舍。   住了九天的院,我身体弱得很,刚跑到宴会入口就已经气喘吁吁,双腿沉重的跟灌了铅似的。   眼看着康源离我越来越近,我咬唇扶住墙,快速环视下偌大人影攒动的大厅。   为了保持相亲宴的神秘感,主办方并未打开位于大厅中央的水晶灯,只用了七彩的led灯,大厅光线昏暗。   如果康源离我远些,找个地方藏身并不难。但现在……   不容我细想,脚步声已到耳边,我哪敢再继续停留,推开身前的人,也不管方向,直接闷头向前跑。   我身形纤细,在人多地方比较好见缝插针,移动起来要比康源快些,几次他的手指都碰到了我的胳膊,我紧张的心,差点蹦出胸腔。   “啊……”   跑的过急,我脑袋一阵发晕,没有注意到身前的情况,绊在一只伸出的脚上。   我身形不稳,整个人向前栽去,好在老天眷顾,没让我摔的太惨。   我身子直直的趴在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我看你还朝哪里跑,把手机拿给我。”   跟在我后面,被我折腾的够呛的康源追上来,一把拎住我身后的衣领向上一提,勒的我脖子一疼,咳嗽起来,我死命的抱住身下那双套着黑色西裤的腿。   “把手拿开。”   冷清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的脑袋来不及做出思考,我的双手就已经从他的腿上松开。   突然,我面色微微一怔,缓缓侧头。   身侧,黑色真皮沙发上,他身穿紫色衬衫,没系领带,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我视线上移,他脸上带着一个黑无常的面具,红红的舌头格外瘆人。   “厉……”   我刚说出一个字,脑袋就被一只大手按回原处。   鼻间被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填满,我不舒服的动了动脑袋。   “抱歉抱歉,这个人偷了我的东西,我这就把她带走。”   康源打量下隐在不甚明亮的光亮下的人影,一眼便知对方非富即贵。   他惹不起,只能连忙对厉瑾恒一阵点头哈腰。   “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把手拿开。”   闻言,我猛地抬起再次扒在他腿上的手。   “蠢,不是说你。”   额……   他的话语带着几分笑意,我眨巴眨巴眼睛,为了确定他的话是对我说的,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后,心惊胆战的把手又放回到他的腿上。   “这……”   康源见状,一脸懵逼,在厉瑾恒染上三九天寒霜般的眼神扫过来时,蓦地松开我的衣领,面色僵硬的结结巴巴说道:“请问,她……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刚才说我的女朋友偷了你的东西?”他轻飘飘的声音尾音轻挑,透出几分危险,听的人心头一凛。   康源潜意识摇了摇头后,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嗯,她用水兑着西瓜汁泼了我跟我的女朋友之后,又偷拍了我们最狼狈时候的照片。我倒无所谓,我的女朋友她爱美,要面子,那照片如果传出去的,她肯定会跟我闹分手。求你帮个忙,让你的女朋友把照片删了。”   “你又调皮了?嗯?”   厉瑾恒按着我后脑勺的大手,轻柔的顺了顺我披散在脑后的长发,淡漠的声音中夹杂着几不可查的宠溺。   我现在一心只想着怎样摆脱康源,知道厉瑾恒在做戏,我乐的配合。   不能出声,我只能摇着头,趴在他的腿上嘤嘤的假哭着。   我开始感谢主办方了,有了面具遮挡,都没有人知道我是真哭,还是假哭。   “我的女朋友胆小,都被你吓的不敢说话了。那样不着调儿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额,没想到他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倒是挺厉害,我急忙点头附和。   “这事是我亲眼所见,错不了的,她的确……”   “大哥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在质疑我大哥说的话?”   坐在厉瑾恒右手边,长着娃娃脸的年轻男子,语气不悦,上下打量了下康源的穿戴,招手叫来此次活动的负责人,“我记得女士入场交费,男士入场还得加一条最少百万身家。我现在怀疑这位先生没有那么高的身家,你们主办方给他放水。”   “不可能的,入场的时候,都会查看相关证明的。”   负责对着娃娃脸男子微微鞠了个躬。   “可我现在就是怀疑他。”   娃娃脸的男人指着康源,周围人在听到我的那声尖叫的时候,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眼下视线的纷纷的投向浑身狼狈的康源,康源的脸从红渐变成猪肝色。   他想硬气吹下牛掰,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穿了就不好了,但自尊心强大的康源,是绝对不容许别人瞧不起他的。   一咬牙,趁着还没有人认出他,嚷嚷道:“我故意穿成这样,就是为了考验这些相亲的女孩,是图我的钱,还是我的人品的!”   人品,你他么的有这样东西吗?!   我小声的嘀咕完,厉瑾恒拍拍我的肩膀,轻启薄唇。   “康源,桐城人,三十一岁,辞职无业,无房,名下有一辆二手别克,这是他全部的身家。”   我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厉瑾恒怎么会对康源的事情那么了解。   厉谨恒话语一落,周围静默两秒后,突然响起一阵爆笑声。   康源的脸再次由红转白,在人的指指点点和嘲笑声中,逃离大厅。   “你还要在我的腿/间趴多久?” 第22章 心底的刺,一碰就疼   腿……腿间……   厉瑾恒说的没错,我趴的地方确实是他腿间,而且还好死不死……   鼻子下方的某样东西在我温热呼吸的喷薄下跳了跳,触碰到我的鼻尖。   我的脸瞬间红若血染,不等我尖叫出声弹跳起身,厉瑾恒长臂一伸将我捞在他的身边。   “你,你放开我。”   “乖,回家想趴多久,就让你趴多久。”   “噗,哥,你才做皇朝几天的老板,怎么就变得那么污?也不考虑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刚才的娃娃脸上下打量完我,笑嘻嘻的看向厉瑾恒,“不介绍下?”   “她胆小怕生。”厉瑾恒揽着我的腰,将我朝他身边带了带,把手中的酒杯送到我的唇边,“喝点压压惊。”   趴你妹,压你妹!   他的话语没有下限,我脸上的绯红不断向耳后蔓延。   他手中杯子里面的酒不到杯子的四分之一,很明显是他之前用过的。   而且自从在赵莹的婚礼上喝酒出了状况,我就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沾酒了。   我微微偏头,杯子滑到我的唇角,厉瑾恒没有强逼我,他缓缓移开手,轻晃下杯子。   高脚杯中艳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潋滟的光泽,美的夺人心魄。   下一秒,他优雅的端着杯子,就着被我碰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间接接吻四个字不合时宜的蹦出脑海,我身上还没降下的温度再次向上升了几度,丢根火柴我整个人都能燃烧起来。   浑身不适,我想立刻从他身边逃离,无奈身体被他胳膊牢牢禁锢。   我挣脱不了,僵直着身子,尽量减少与他身体上的接触,双手不放弃的继续掰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   “哥你不能这样,就算是想金屋藏娇,你总得跟我说说她姓谁名谁吧。万一哪天……”   “她看不上你。”   “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   娃娃脸的眼睛很大,跟演员叶祖新的有几分相似,他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厉瑾恒。   那模样就像需要主人马上安慰的大型宠物犬。   额,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男人撒娇卖萌,我没忍住抬手轻搓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你会吗?”   厉瑾恒转头看向我,娃娃脸看上去最多有二十岁,纯粹就一小屁孩,不是我的菜。   我潜意识摇一下头又猛地顿住,我是脑抽了才会参与他们无聊透顶的话题。   “嫂子,你也欺负我。”   娃娃脸起身就朝着我这边扑过来,这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以为他要过来撕我,我暗骂声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我起不得身,无法躲避,只能朝着厉瑾恒那边靠。   厉瑾恒顺势将我提坐在他的腿上,他轻抬下巴,对着已经扑到我脚边的娃娃脸说道,:“柯少,你再不行动,你看中的那个就要成别人的了。”   “谁敢跟小爷抢!”   闻言柯少面色陡然变的严肃,从我脚边爬起身,转身就冲着顾云琛下巴所示的方向跑去。   他走跑出几步后折回,拿起桌上的白无常面具戴在脸上,气势汹汹的夺人去了。   “刚出院就来相亲,缺男人了?”   柯少一走,角落中的沙发上只剩下我与厉瑾恒两个人,他轻挑起我的下巴,抬手欲摘我的面具。   “别……”担心康源悄悄潜回来,我急忙按住他的手。不愿跟他纠缠不休,我忽略他刻薄的话,“我是陪我朋友来相亲的,刚才谢谢你救了我,再见。”   我刚欲起身,身子又被他按了回去,“唐柠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多了会腻,这是最后一次。”   “你以为我在跟踪你?”   我在心里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点,抛开他已婚的身份不说,就他满是缺陷的性格,谁能受得了?!   “不然呢?”他略带薄茧的手指在我浅粉色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下,“你在哪里打听到我的行踪的?”   “厉少太高看我了,我一个连自己都快养不起的人,没时间去做一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低沉的声音没变,我却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悦。   我拍开他挑着我下巴的手,面色声音俱冷,“请厉少松手,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了。”   厉瑾恒深深看了我一眼,拿开揽在腰间的手,与我一前一后起身,同我一起去了取食区。   他跟着我大概是为了证实我话里的真假,我腹诽,疑心真重。   “唐柠你怎么才过来,这个相亲宴上东西好好吃,你快来尝尝。”   李佳桐现在眼里只有美食,兴奋的眼睛都闪着如狼般的幽幽光亮,随手捏起她盘子中的蒸糕塞进我的口中,“好不好吃?”   “好吃。”   甜而不腻,口感确实挺不错。   “嘿嘿,我阿姨这次给我报的名,倒是挺合我意的。”   “如果你阿姨知道你在相亲宴上,一直在照顾你的胃,估计会一口老血都呕出来。”   住院期间,张妈一日三餐很是准时,中午整理房间太累,我就简单吃了点零食,下午吃饭就过来了,我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被一块蒸糕勾起了食欲,我端着盘子跟在李佳桐旁边,一起围着取食区转悠,完全把厉瑾恒给忘到了脑勺后。   等祭完五脏庙,我摸着圆滚滚都有些吃撑的肚子,才想起他,等我回头,他已经不再原地。   晚上吃饱了容易犯困,李佳桐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打道回府?”   “嗯,好。”李佳婷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后面几乎都被她一一尝遍的美食,抱住我的胳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用她已经困顿的有些迷糊的眼睛扫了圈相亲宴中央的人群,“等一下,让我看看这相亲宴长啥样,等回去阿姨问起我,我好交差。”   噗,我嘴角轻轻抽了下。   “哎一群妖魔鬼怪,还是看我的美食顺眼。”   李佳桐只是简单扫了一圈后,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   酒店大门。   我无意中望见停靠在马路对面的银灰色比克,我止住脚步,蹙眉立在台阶上。   “怎么了?”   “我们先回去,等下再走。”   那辆车是康源的,他在等我出来。   “上车。”   我刚欲转身,一辆白色迈巴赫停在台阶底下,车身线条流畅,在昏黄的的路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后面的车窗缓缓滑下,露出厉瑾恒那张完美无瑕的清隽侧颜。   “厉……厉瑾恒唉。”   李佳桐的瞌睡瞬间没了,从这一刻,我知道能让李佳桐感兴趣的,除了美食,还有帅哥。   不过也只是一瞬,李佳桐就敛去脸上的花痴表情,向我后面躲了躲。   我微微轻挑下眉,她这是害羞了?   “唐柠这么好的车,我怕坐不惯,咱们还是打车回去吧。”   闻言,我微微有些错愕,搞不清李佳桐的套路了,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讪讪碰了下鼻子,“太帅,我怕我自己扑过去还不行吗?”   “行,从今天开始我帮你改掉遇到帅哥就上扑的习惯。”   语落,我拉着她下了台阶。   康源小气好面子,我刚才让他颜面尽失,他能等到现在,就说明他已经把我记恨上了。   为了安全起见,坐厉瑾恒性能良好的豪车,先让他把康源甩掉再送我们回家。   李佳桐来到车边,打开副驾坐了进去,我只能与厉瑾恒起坐在后座位上。   不用我说话,开车的宋助理就已经注意到那辆已经在缓缓起步别克,他问过我们住哪之后,一路疾驰。   时间不长,别克便没了踪影,我暗暗松了口气。   迈巴赫缓缓停在安宁公寓楼下,我让李佳桐先上去。   “赵莹真的移民了?”   相交十年,每每想起她设计我的事情,我的心里就梗着一根长长的刺,一碰就疼。   “据说是的。”   “她不是你的妻子吗?你会不清楚?”   厉瑾恒没说话,深邃内敛的眸子平视着前方,摸出根烟点燃,缓缓吸了口,薄薄的烟雾升腾,遮挡住他脸上渐变成冰的表情。   “她为什么移民,她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知道赵莹移民的原因,就应该能顺藤摸瓜查到那个,被放到我肚子中的孩子是从何而来的了。   “你可以去问她。”   他声音浸了千年寒冰,冷的我心头一颤,他这是怒了。   之前办公室中的一幕在我脑海中闪现,我不敢再去招惹他,仓皇打开门下车。   “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去打听。”   厉瑾恒的声音带着三分警告,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捏紧手中的包,轻咬下唇后说道:“如果他们不再打我子宫的主意,我会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但……”   “就算是他们现在还在继续打你的主意又怎样,你能逃得掉吗?”顾云琛不咸不淡道:“或许能,你好好想想,怎样才能逃脱那种任由人摆布的命运吧。”   任人摆布的命运,这几个字瞬间化作一只大手,紧紧扼住我的脖子,让我窒息的有些喘不上气。   身后好似有张无形的大网缓缓张开,朝我身上盖了过来,我惊骇的厉害,快速跑进电梯。   睡前,我把在洗手间门前拍到的照片给娟姨发了过去,让她找个合适的时机拿给我妈看,让她赶紧认清康源的真面目,不然到时有她后悔的时候! 第23章 一看他就是故意接近你   我是学医的,深谙流产伤身,我不敢轻易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忍着去上班的冲动,关了手机,在家又修养了一个多星期,才去上班。   下班后我专门去了趟房产中介,中介公司告诉我,有人看中了我的那套房子,只是觉得价格不合适,问我可不可以再降些。   为了能尽快卖出房子,我是低于市价出售的,本就是赔本的买卖,再让我降价……   “你那套房子刚交房半年,我们了解过,里面并未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再降价的话,确实是强人所难了。如果你不急等着用钱的话,就再等等吧。”   “麻烦帮我联系下看房的人,问问他出多少价。”   今早一开机,娟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告诉我,照片她已经拿给我妈看过。我妈死活不相信,还说娟姨是ps合成的,气的娟姨恨不得劈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挂断电话之前,娟姨语重心长的跟我说,我妈这是不撞南墙不死心,让我别再管她的事情了,由着她去吧。   等以后吃了亏,就知道自己当初有多蠢了。   我是赞同娟姨的话的,但康源设计我这事,不能忍,不为我妈,我也得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让他滚出颐和公寓,就算是廉价卖出房子,我也在所不惜。   听说我愿意松口,对方问中介要了我的手机号,约我到中介对面的千岛咖啡见面详谈。   “唐柠,你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急着卖房?”   李佳桐和我一样上早班,她没有先回去,跟我一同过来了。   只是这个小吃货,为了能先填饱肚子,并未跟我坐一桌。   她在我身后桌子上坐下,点了几样糕点和奶茶,边大块朵颐边跟我聊天。   “不算是。”   “我们现在都已经同居了,你有困难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大钱我拿不出来,小钱我还是有点的。”   李佳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几桌顾客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顾着埋头吃东西,不知道她此话一出,有多少道视线齐刷刷的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   她还尤不自知的端着盘子转过身子,切了一块芝士蛋糕送到我的嘴边,“乖,张口,先吃点垫一垫,等会才有力气……”   噗……   李佳桐讨价还价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我斜对面那张桌子上的人华丽丽的喷了。   “抱歉,抱歉,一时没忍住,你们继续。”   甭怪别人脑袋中黄/色废料多,是李佳桐的话太过引人想入非非。   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下,我的脸不受控制的刷了一下红了,转过身子端起杯子微微抿了口。   “不就是喂口蛋糕吗?有那么好笑吗?”   呆萌的李佳桐并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她回头狠狠瞪了眼那人。   “嗯,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很好笑。”   只是他话语刚落,又忍不住笑出声。   我突然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好似在哪听过,我抬头循声看去。   额,夸张的笑的前仰后伏的那个人,正是那晚在相亲宴上跟厉瑾恒在一起的柯少。   那晚厉瑾恒为了替我解围说的那番话,让柯少误会了我跟他的关系。   如果我没记错,他好像还给我叫了一声嫂子。   厉瑾恒是有夫之妇,他在温城有一定的知名度。   我担心万一柯少认出我后口无遮拦,让不了解情况的人给我冠上一个三儿的帽子就不好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用手挡住左半张脸。   只是想想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那晚见面的时候我带着面具,他没见过我的脸,却听过我的声音。   我轻蹙下眉,准备起身离开咖啡厅,出去给对方打电话另约地方。   “你好,请问你是唐柠唐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准备入手你房子霍衍征。”   霍衍征个子很高,目测在一米八五到一米九的样子,五官俊朗,气息温淡,薄唇的唇线天生微扬,看上去像是带着一丝雅致的浅笑。   一身熨烫妥帖的深蓝色西装,给他平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温和有礼的对着我伸出他葱白修长的完全可以媲美钢琴家的手。   “你好。”   我简单打量他下,起身轻碰下他的手。   “喝点什么?”   霍衍征在我对面坐下,拿过桌上的价目单,绅士的率先询问我。   “蓝山。”   他合上价目单,对站在桌旁的服务员说道:“两杯蓝山,谢谢。”   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人感受到出他家教良好。   我对衣服的品牌知之甚少,看不出他西装的牌子,但从衣服的质地和做工上看,应该不是大众化的牌子。   如果不是为了撑门面穿成这样,他算的上是个有钱人。   我在心里合计了会,暗暗决定把房子在原先的基础上最多降个三五千。   宋轶以前常说,卖东西跟女人嫁人样,不能上赶着买家,不然价格会被压的死死地。   我谨记着这句话与霍衍征闲聊了几句,没有主动的提房子的事情。   “唐小姐的房子地段很好,为什么要急于出手。”   “想换个环境。”   真正的原因我不会跟一个外人道,说缺钱,又给了他压价的理由,我随口扯了个小谎。   霍衍征点了点头,“你觉得多少钱可以出手?”   “当然是越高越好。”   霍衍征笑了笑,“唐小姐很诚实,这点我很欣赏,要不这样吧,就按照你开出的价格签合同。”   “这……”   在他没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一番讨价还价的准备,没想到事情大出我所料,我微微有些讶异的看着“出尔反尔”的霍衍征。   “难道唐小姐是觉得我的价格给的高了?那我……”   “不是。”我巴不得你给我更高点儿呢,我连忙摆手,“我之前听中介说你想让我降价来着。”   霍衍征笑笑没有说话。   “嫂子,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明显是想泡你,才会改变主意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柯少听出我的声音,他起身离开座位,在我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左手搭在我的椅背上,对着霍衍征抬了抬下巴,“霍衍征是吧,别打我嫂子的主意,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卖个房子而已,你别给我捣乱成吗?”   已经算是跟霍衍征达成口头上的协议,眼看着房子就能出手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我生怕事情黄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悄悄伸手在柯少的腰间掐了一把。   “嫂子,我是为你着想,你别暗地伤人啊。”   “唐柠,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佳桐终于舍得从她的美食中抬头,转身疑惑的看向我。   “没嫁,是他认错人了。”   我急忙否定,从钱包里掏出钱放在桌上,“霍先生我们重新找个的地方谈吧。”   “嫂子我是男人,我知道他现在最想带你去的地方是酒店。”   简直越说越离谱,你当所有的人,都跟厉瑾恒一样啊!   我心里窝火,随手拿过李佳桐桌上的面包塞进他的嘴中,堵住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嘴巴。   “霍先生抱歉,我不认识他,估计他这里……”   我指了指头部的位置,霍衍征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并没有因为柯少的话语而有任何的不悦,“我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我们去那里谈吧。”   “咦,你不是那个在西餐厅中被唐柠泼到咖啡的那个人吗?”   正心疼她被柯少吃掉面包的李佳桐,注意到说话的霍衍征,兴奋起身扣住我的肩膀,摇晃我两下,“唐柠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简直太有缘了。”   “那天的事谢谢你。”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我急忙弯身给他鞠躬道谢。   “原来是你啊,身体好些了吗?”   霍衍征面上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我从他的眸中博捉到一丝讶异。   “嗯,已经完全康复了。”   我边说边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就好。”   “嫂子,你不能跟他走,哪有那么多巧合,一看他就是故意接近你。”   柯少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将我扯了回去,警告的看着霍衍征,“趁着小爷还没发火,我赶紧离我嫂子远远的。不然我以后见你一次,揍一次。”   “闭嘴吧你。”   我也就模样好一点,但也不属于那种能让人一见倾心的类型。   以前在医院工作时,有同事对我产生过好感,一听我是单亲家庭长大,母亲的职业是……   就对我望而却步了。   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没人会为了接近我而如此大费周章。   “闭嘴就闭嘴,反正我已经给我哥发微信了。”   “你,你说什么?”   他竟然给厉瑾恒发微信了!   要说我现在最不想的见到的人是谁,康源排在第一,他厉瑾恒肯定排在第二。   我心里生出一股掐死柯少的冲动,我暗搓搓的磨了磨牙。   “我说我给我哥发了微信,他让我先看好你,他等会就到。如果你敢把房子卖给这个姓霍的,他就把你给挂牌出售了。”   把我给挂牌出售……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凭什么说出把我挂牌出售的话!   我恼火的抚了抚额,对着一直站在原地等待我的霍衍征说道:“我们走吧。”   “好。”   他救过我,我相信他的人品,与李佳桐一起上了他停在咖啡厅门前的黑色雅阁。 第24章 你才有病   霍衍征说的地方是位于文化路上的一家老字号汤馆,门面不大,煲的汤味正汤浓,口碑极好,回头客很多。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有些病人的家属专门会来这里帮病人炖汤,保温桶盖一开,淡淡的香气盈满整个病房,勾的人馋虫蠢蠢欲动。   就连我这个在吃上面一向不是很讲究的人,都没忍住跑来尝过一次。   一份汤的价格大都在六七十以上,排队的人多,据说等上两三个小时都是常事。   吃一次又费时又费钱,自那次后我从未来过,倒是宋轶会偶尔会送一份到我的办公室。   据说那是被他那张比花还要明艳三分的脸给迷惑的女孩子送给他的,我怕招人嫉恨,推脱不要,这厮那臭脾气一上来,随手就丢进了门后的垃圾桶中。   “你不喝就喂你办公室的垃圾桶,反正汤是进了你的办公室,喝不喝这锅你都得背。”   我对这厮的恶劣行径恨的牙痒痒的,两次过后,我也想通了,左右都成了背锅侠,不喝白不喝。   想起宋轶,我心里不由得有些难受。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原本比我高两级,因着他接连两年期末交了白卷抱了两个零蛋回家,被宋姨拿着鸡毛掸子追的满大街跑,最后还是在我家躲了两个晚上。   他连留两级被分到我们班,成了我的同桌。   说来也巧,我们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在同一个学校,我跟他见面的次数,恐怕比我妈多的不止十倍百倍。   我成长路上的酸甜苦辣都是他陪着我受过来的,就连魏安东的事,在我愤怒消极无助的时候也是他伸手拉了我一把。   他告诉我,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我被开出医院不久,宋轶也走了。   在他走之前,我听以前的同事说,魏安东出院以后出去应酬,在回来的一段小路上被人拦停了车子,套进麻袋中狠狠揍了一顿。   这事魏安东怀疑过宋轶,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我问过宋轶这事,他极力否定。   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能为我出头的也只有宋轶一人。   他辞职的原因在我,丢了稳定的工作,宋姨因此去我家大闹了一场。   那天我心情不好,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只知道后来是宋轶把差点跟我妈撕起来的宋姨带走的。   从那天开始到现在,足足有四个多月我没有见到宋轶一面。   只知道他去了帝都,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相识二十多年,这是我们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我对他已思念成灾,想他念他,却又不敢叫他回来,生怕他再为我误了大好前程。   “想什么那么入神?”   刚吃完面包不久,李佳桐又开始翘首期盼她的三味美颜汤了,见我出神,她用胳膊碰了碰我。   “没什么。”   对面还坐着买房的霍衍征,我急忙回神。   我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与陌生人相对无言坐着太过尴尬,不能指望美食大于天的李佳桐帮忙活跃气氛,我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上阵。   “霍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主要帮人投资。”   “金融顾问啊,这工作好,可以钱生钱。可惜我的钱都是要花在美食上面的,没有多余的,不然一定交给你帮我规划。”   李佳桐眼巴巴的等了半天还不见汤上来,把注意力转移到坐在她斜对面霍衍征身上。   “如果你对美食感兴趣的话,可以投资餐饮业。”   霍衍征笑的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绅士十足,这样的他不由让我想到高中时期的厉瑾恒。   总以为他长大后会成为霍衍征这幅模样,没想到后来却成为那副德行。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轻啜口,轻轻摇下头。   “唐小姐觉得我的意见不可行?”   “不是,我……”接连出神,我尴尬的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轻挠下头。   “是我觉得不可行,我喜欢享受美食,却不喜欢做美食的过程。”   李佳桐无意中帮我解了围,我暗暗吁了口气。   “霍先生买房是为了投资,还是自己住?”   若是投资的话,就是闲置在那里,过去看一眼之后,或许就不会再问了。   康源可能还会继续白住在那里,这不符合我预期的想法,这样的话,房子我是不可能卖给霍衍征的。   “你是要打算跟他合租?”   霍衍征还没有回答我,厉瑾恒冷冰冰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没想到厉瑾恒真找到了这里,我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倾洒到我的腿上。   水温不低,我穿着短裤,没有衣服的覆盖,烫的我痛呼声,霍然从座位上起身。   “烫到哪里了?”   霍衍征放下手中,汤馆里为客人准备的杂志,起身来到我的身前,蹲下身子欲查看我的伤势。   不喜欢跟陌生人有那么近的肢体接触,我还未来得及向后退,身子就被人拎了起来。   “喂厉瑾恒你给我松手!”   厉瑾恒拎着我t桖衫后面的衣领,嘞的我脖子生疼,他身材高大,为了减少些痛苦,我只能踮着脚尖,跌跌撞撞的跟上他的步伐。   “洗手间在哪?”   听到厉瑾恒问洗手间的位置,我脑袋里不期然闪过多日前在西餐厅洗手间里的一幕。   我面色一白,仓皇抱住厉瑾恒的胳膊,抖着唇,“你要带我去洗手间做什么?”   “如你所想。”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眯,加快脚下的步伐,踢开洗手间的门,在霍衍征过来阻止前,动作粗鲁的将我塞了进去。   “这里是公众场合,你……你要做什么?”   洗手间很小,只有一个洗手台和的两个隔间,此时里面没人,我慌乱的抱着身前,一脸戒备的向窗口退了退。   “学医的?”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   “哪个冒牌大学毕业的?竟然连烫伤后最基本的应急措施都不懂。”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中裹挟着讥诮,我微微一怔。   他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用冷水处理烫伤的?   我明显有些不相信,站在原地没动。   “你是ptsd患者?”   ptsd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简称,闻言,我面色一冷,卸下所有的防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有病。”   我来到洗手台前先脱掉脚上的板鞋,打开水龙头掬起捧水拍打在腿上的烫伤处,沁凉的水滑过,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减少不少。   “你从小经历过伤害,不久前在医院伤了魏安东也是因为……”   “你闭嘴!”   我声色荏苒,蓦地停下穿鞋的动作,双手瞬间捏成了拳状,眼睛也逐渐漫上一层猩红。   厉瑾恒嘴角噙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浅笑,他不言不语审视我一番,“房子卖给我。”   “你要买的话得付我双倍的价格,而且必须帮我把住在里面的人给赶出去。”   从小因为身世,欺负我的人很多,我讨厌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后来有天我突然发现,讨厌别人不过是给自己添堵,慢慢的我学会了释然,看淡周围的一切。   久而久之我已经提不起兴趣去恨,去讨厌一个人。   但今天我深埋在心里的伤疤被人硬生生撕开,让我对厉瑾恒从最初的讨厌彻底变成了恨,他是我那么多年,继康源之后,第二个恨上的男人。   “好。”   厉瑾恒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果真是大少爷不差钱,我穿好鞋,双手环胸看着厉瑾恒,“不要跟我说,你对我纠缠不休,只是为了要买我的房子?”   生活环境的耳濡目染,富家公子哥的游戏我多少懂点,我玩不起,我也不想去玩。   “你也可以那么认为。”   不要脸啊,睁着眼睛说瞎话,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不愿意去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我也不想去自找羞辱,能拿到双倍的价钱,对现在的我来说,的确是再好不过。   我离开洗手间之后跟一直等在外面霍衍征说了声抱歉,房子不卖了。   “买卖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   霍衍征说这话的时候还专门看了下厉瑾恒的方向。   “等以后我存了钱想投资,一定会找你,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嫌弃我烦。”   厉瑾恒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起的,我不想让霍衍征因为我惹上麻烦,我笑着跟他握手道别。   霍衍征没有指责我,也没有纠缠,彬彬有礼的收回手离开。   这就是绅士和强盗的区别。   李佳桐见我没事,又一门心思回到了她的美颜汤上,有厉瑾恒这尊大佛在,我半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我跟李佳桐说了声,让她吃完后回家,我跟着厉瑾恒回回去拿了房产证,准备去办理房屋过户手续。   “过户的事情等以后再说,房本先暂时放我这里。”车中,厉瑾恒拿过房本掀开,“还不错,没蠢到在上面写你妈的名字。”   “是啊,写了我该找个地方哭去了。”   我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厉瑾恒轻笑声,从皮夹中掏出一张卡递到我的面前。   “里面具体多少钱?”   “买两套你那样的房子绰绰有余。”   “我那是首付,值不了多少钱。”   我没有去接,他轻扫我了一眼,把卡塞进我的手中。   “想让我把里面的人清出来,最好把卡收下。”   语落,他对着开车的宋助理说道:“颐和公寓。” 第25章 没地方住的话,我那边还缺个保姆   半个小时后,颐和公寓楼下,我妈和康源被厉瑾恒的人赶了下来,一堆行李散落在两人脚边。   “阿欢,阿宁卖房子的事情有跟你商量吗?她这样突然把房子卖了,我们以后住哪啊?”   康源不是温城人,他跟我妈在一起之前,一直租住地下室中,住惯了公寓,再让他住回地下室,估计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你问我我问谁!”   我妈没好气的踢了下脚边的行李箱,抡起包砸在康源的身上,“说,是不是你又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她就是我的小姑奶奶,每天只有她撂脸子给我看的份,我哪敢招惹她啊。”   康源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躲不避任由我妈砸着。   “你不招惹她,她会狠心到一声不吭把房子卖出去,让我露宿街头?”   我妈明显不信,又打了康源几下,对着康源指着颐和公寓的大门,“你走吧。”   厉瑾恒并未亲自上去,黑色的辉腾车停在颐和公寓楼下,跟我妈只隔着一个绿化带,滑下三四公分车窗就能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我妈一直清楚康源的人品,他对我存着什么心,我妈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果没有她纵容,或许……   我的手潜意识抚上小腹,这里曾经被人强行放进过陌生人东西,每次想起我都跟吞了只苍蝇样,恶心的直抽抽。   我心里冰凉一片,手不由自主握紧身前的安全带,冷眼瞧着不远处的两人。   “阿欢,我真的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康源那个没有骨气的家伙,咕咚一声跪在我妈的身前,拉住她的手,满眼满脸里都是委屈,右手指着天,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对天发誓,我康源如果真的对唐柠做了什么,日后我会不得好死。”   我妈没有表态,一直盯着他瞧,康源紧张的咕咚咽了几口唾沫,烈日骄阳下,他额上的汗不断地沿着鬓角滑下。   他们两人一站一跪,引得周围经过的人连连侧目,康源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我以为我妈这次能铁下心的时候,她面色微微缓了缓,“还不快起来,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下跪,还能有点出息吗?”   “这不是因为你要赶我走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感情有多深,没你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真特么的恶心!   实在听不下去,我手按着车门上的按钮,准备关上车窗。   “我听说,只是听说哈,你保证听了千万不要激动。”   “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废话一大推,热死了都,赶紧收拾东西,找地方安置下来。”   “阿柠那么多天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就去她工作的西餐厅问了下,她同事说阿柠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被送去了医院。”   “她住院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妈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双眉轻拧下。   “听说是流产,她怎么可能敢让你知道。她把房子卖了,会不会是拿去贴补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了?”   “你说的是真的?”   我妈面色一变,猛地从地上站起身。   “千真万确,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西餐厅去问问。”   “这个小蹄子!”   我妈气的咬牙切齿的骂了我一句。   我想下车与康源当面对质,刚一欠身,左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   “你妈正在气头上,你现在下去她会撕了你。我不打女人,不会帮你。”   “不用你帮!”   “很明显在你妈的心里,你这个亲生女儿还没有她这个油嘴滑舌的小情人重要,我敢打赌,就算知道真相她也不会赶走康源。”   这是外人都能窥探到的事实。   厉瑾恒的话狠狠地戳在我的心窝子上,我气呼呼的坐回原处,淬了毒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康源,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盯出两个血窟窿。   “你先把东西拿到北庭路39号,这是钥匙。”   语落,我妈捡起脚边的包跑向公寓门前,拦了辆车坐了进去。   我依旧坐在车中没有离开,欲等康源走后,上去把我的东西清出来。   “啊……”   康源正弯着身收拾东西,小声的一阵乱骂,屁股后突然被人踢了一脚,他一个趄趔,差点摔个狗啃泥。   住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赶出公寓,下跪,又大热天的一个人在这里收拾行李,康源正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地儿撒,他稳住身子转身直接把手中的东西掷向踢他的人身上。   “谁踢老子!”   “踢的就是你!”   带头的人是个三十多岁,体格健壮的男人,他对着身边的几个人挥了下手,“连我的女朋友欣欣都敢碰,我看你小子是找死,兄弟们手下不要留情,给我狠狠地揍!”   “你搞错了,欣欣她本来就是我的女啊……”   呵,我短促的嗤笑一声,平常看着康源跟个猴精似的,眼下对方人多势众,他应该赶紧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撇清跟欣欣的关系,没想到他会蠢的去承认。   他的话还没说完,右眼就重重挨了一拳,疼得他惨叫一声。   接下来几人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到小区保安闻声赶了过来,那一群人才匆匆离开,康源整个被打成了猪头。   我阴霾密布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   “高兴了?”   “嗯,过瘾。”   我点了点头,察觉手还被厉瑾恒攥在手里,我嘴角的笑意缓缓凝住,向后抽了下手。   厉瑾恒若无其事的松手,“你妈应该去了西餐厅,你的这份工作,大概不能再继续做了。”   “就算是不能在西餐厅工作,我还有卖房的钱,养活我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你免开尊口,我是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建议的。”   保安已经帮康源叫了一辆车过来,帮忙把东西都放进车里,目送着出租车离开,我打开车门下车,对着厉瑾恒鞠了个躬。   “今天的事情谢谢厉少了,过户的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手里的钥匙等办过户的时候再给你。”   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如果没有他也不会那么顺利。   “这是你的房间?”   “你,你不是回去了吗?”   公寓中我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厉瑾恒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吓的我小心肝颤了颤。   “参观下我刚买下的房子。”   厉瑾恒跟到自己家一样在我房间中翻翻看看,不,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   房间里没有什么秘密,我任由他去,继续整理柜子里面的衣服。   我衣服不多,但一个行李箱也是不够的,我翻找了下没找到合适的购物袋,我把放在床底的黑色行李箱拖了出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引来厉瑾恒的注意,“公寓里有老鼠?”   “是啊,一只大老鼠。不过,还请厉少放心,那只老鼠已经被您给清走了,不会再祸害人了。”   “他欺负过你?”   “他得有那个本事。”   康源有次半夜三更用万能钥匙打开过我的房间,刚进门就被老鼠夹给夹住了,听到惨叫我摸起床头的橡皮棍和防狼喷雾对对他一阵喷砸,从那天开始他就老实多了。   厉瑾恒闻言轻笑声,拿起我书桌上的照片端详半天。   “英气点的眉形更适合你。”   “你没事干嘛要在我的眉形上纠结。”   我只想做个随大流的乖乖女,缩在人群中让人三五眼都注意不到的那种。   突然想到什么,我放缓叠衣服的动作,微挑下眉,“不会是你以前喜欢的女生留着英气的眉形,所以你才会觉得所有的人都适合那种眉形吧。”   “不,只是觉得你合适。”厉瑾恒把相框放回原处,“你现在跟同事合租?”   “你倒是把我的事情查的清楚。”我语气夹杂着一丝讥讽。   “除了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其他的事情是挺清楚的。”   亲生父亲……   我咬了下唇,把手中正在叠着的衣服摔在行李箱中,愤怒瞅着正悠哉靠在我的书桌上,把玩着我平时用来喝水的杯子的厉瑾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我是刨你祖坟了吗?”   不然为什么我偏偏哪里疼,他就使劲往哪理踩。   “我倒是巴不得你去把它刨了,用不用我给你指个位置?”   厉瑾恒狭长的凤眸里面满是笑意,我切了声,小声嘟囔声,“这话要是被厉家的列祖列宗听到,估计会被气的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爬出来也是找你,是你要刨他们的坟的。”   厉瑾恒今天的心情很好,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我翻了个白眼,收拾好东西后一手一个行李箱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我接到李佳桐的电话,她声音压得很低,好似生怕被人听到。   “唐柠啊,你妈气势汹汹的杀到我这边,可能是知道你流产的事儿了。情况不妙,你暂时先别回来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阿姨没对我怎样,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没钱的话,我这边还有点,先借你。”   “谢谢不用了,我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那就好。”   收线后,我低头看着脚尖,寻思着去哪里避一避风头。   “没地方住的话,我那边还缺个保姆。” 第26章 佣人很多,可我只想使唤你   保姆……   “厉家那么多佣人你使唤的过来吗?”   潜在的意思是,您老的咖位太大,我伺候不了。   “佣人很多,可我只想使唤你。”   “……”   厉瑾恒一改初见时的了冷傲,和善可亲的让我心里没了底,总觉得他对我不怀好意,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都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不着痕迹的向一边挪了挪脚,电梯停下,里面没有几个人,我推着行李箱来到最后面的角落,用行李箱隔开随着我身后进来的厉瑾恒。   我没坐厉瑾恒的车,他也没有强迫我,上车之后,本该缓缓起步的辉腾轰着油门,扬起一阵尘土,扑的我满头满脸,呛的我连连咳嗽几声。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骂他听不到,我在车后对着他竖了竖中指。   日头鼎盛,晒得人皮肤都疼,我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拉着行李箱来到公寓门前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北庭路三十九号,是我家的老房子,位于温城北面还未进行改造的老城区。   暂时不想与我妈碰面,我决定先去西餐厅辞职,再去温城南端找个房子先住下,找到工作后,再按照工作地点,再做具体的安排。   天是突然一下子热起来的,没有缓和的适应期,长时间的等待,我早已汗流浃背,脸上汗水不断向下滴着,脑袋懵懵的,有种快要脱水的感觉。   我烦躁的拎着身前的衣服抖了抖,如果不是荷包太瘪,我早就打车离开。   又等了三五分钟,我远远地见到六十三路公交车向这边驶了过来,我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等待。   一不小心左手边的行李箱倒在地上,听到公交车绵长的喇叭声渐近,我怕错过了这班车再让我好等,我急忙踮着脚对着车挥了挥手,弯身去扶行李箱。   嘀嘀嘀……   此起彼伏的刺耳喇叭声给闷热的天气平添了几分躁意,汗浸到眼睛,我抬手擦了下,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一辆白色的suv失控般向我这边冲了过来。   我骇的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好在生死关头我回神够快,一脚踏上路边的人行道。   白色suv碾过我的行李箱,车轮擦着我右脚跟而过。与死神擦肩,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的几乎连城一条线。   “喂,你没事吧。”   公交车上下来两个好心人一左一后的站在我的旁边,满脸关切的询问我。   我被吓懵了,脑袋嗡嗡的,她们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我没事。”   我的人没事,顶多报废了两个行李箱,几件衣服和行李箱中一些易碎的东西,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站在我左边的五十多岁的大妈拍了拍我的肩膀,“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啊,我看那辆车好像是故意要撞你的。”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跟你坐一起,我怎么没看见人家是故意撞的?”   右面的大妈显然不想让左边的多事,扯着她的袖子要离开。   “我坐的地方比你靠边,那辆车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减速,这个姑娘上了台阶后,我还看到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如果不是车速太快,车里的人没来得及抓住她,你以为她还有命在啊,早就被卷车底去了。”   “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姑娘年纪小,哪里撑的住你这样吓唬。”   “我哪里吓唬她,我是亲眼所见,想给她提个醒,让她以后……”   “大妈你能把你看到的说的详细一点吗?”   大妈的话让我心里止不住发毛,使不上力气的双腿又软了几分,滚热的身体也瞬间凉了个彻底,浑身如坠冰窖,冷的我指尖都微微的颤了颤。   “我……”   嘀嘀……   “你们还上不上车啊,车上还那么多人等着呢!”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语气里有些许不耐。   “姑娘我跟你说……”   “行了别说了,司机一会儿把车开走了,不带我们,你又得浪费一个钢镚,心疼死你。”   那个正要与我细说的大妈在一个钢镚的驱使下,忘记了我的存在,跟着同伴上了车。   我好不容易爬起身想跟她说,大妈你只要留下跟我讲清事情经过,别说一个钢镚就算是我打车把你送回去都行。   只是我还刚张开嘴巴,公交车的车门已经啪嗒一声合上,车子缓缓启动,徒留下我和两个破败的行李箱。   下午三四点钟,太阳正毒,没有几个人步行出门。   公交站台上只有我一人,着实被刚才的惊魂一幕吓到,生怕刚才的那辆车子再折返回来,我简单的收拾下行李箱中的东西,打了辆车去了南城,租住在一对姓廖的化工厂退休的老职工的家中。   廖叔廖婶很好,见我一个人,晚饭的时候专门去楼上把我叫了下来,还跟我开玩笑说,他们的儿女不在身边,允许我经常下去蹭饭。   我是个感性的人,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会让我触景生情,我笑着应下,心里却不曾想去麻烦他们。   吃过晚饭,帮廖婶拾掇完闲聊几句后,我就上了楼。   楼上以前是他们儿子儿媳住的地方,老两口经常打扫,房间干净整洁,换上床罩被褥就能住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简单洗漱下躺在床上,白天的一些画面,不断在我脑中闪现,但出现最多的还是那辆差点要我命的车。   魏安东、刀哥、康源,我掰掰手指头算算,最近一段时间,我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康源刚被人暴揍一顿,报复我的可能性不大,刀哥的事情我没注意过,倒是听说魏安东因为我妈的事情,差点连累到整个医院,被杜院长狠狠教育批评一顿,有意让他内退。   魏安东才刚步入五十的行列,离退休还有几年,而且他还当上副院长,位子都还没焐热,就要退休,这事他肯定会对我怀恨在心。   思来想去还是魏安东嫌疑最大,为了不让自己哪天不明不白的死掉,我决定明天去警局一趟。   【睡了吗?给你看看小爷我秒杀那些明星的硬照。】   枕头边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我拿过来点开,是宋轶。   我刚看完上一条微信的内容,下面接连出现几张照片,照片中有几个熟脸,曝光度不是很多,我叫不上名字,属于那种半红不紫的明星。   我放大照片,在一众人中扒拉一会,才在人群最后面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宋轶的半张脸。   这连个人肉背景墙都不算上,还秒杀,这人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   我笑着把心里的想法打了上去,在点击发送的时候,手指却蓦地停下了。   宋轶嗓音干净纯澈,从小就喜欢音乐,高中的时候还跟两个同学组了一个乐队,那时正流行《分手在那个秋天》这首歌,他们干脆给乐队取名叫那个秋天。   乐队的事后来被一心想让宋轶上好学,出人头地的宋姨知道了,她一怒之下砸了宋轶好不容易打工赚钱买来的吉他和架子鼓。   宋轶颓废了一阵子后又回归了课本,直到大学毕业都没再碰过那些东西。   四个月前,我出事后,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去北漂,他要成名,要赚钱。   他走的时候,没有让我去送,只发了一条微信给我。   【酸柠檬,小爷走了,不给你背回一麻袋金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到温城。】   宋轶细皮嫩肉的,不是一个能吃苦的家伙,我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所以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我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往心里去。   万万没想到,四个月过去了,他竟然没有向我抱怨过一句。   我看过记者报道北漂的艰辛,特别是宋轶这样不是科班出身的人,他一定是付出很多,才得到这次跟那么多人一起出镜的机会,我不能打击他。   我快速的删掉了之前编/辑的内容。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争取让我在更多的新闻通告上见到你。】   【切,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我哪里不是真心的了,我告诉你,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笑,满脸真诚,祝福你的心更是比金子还要真上三分。】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嘴皮子倒是变得挺溜。行了,不跟你闲扯淡了,小爷要去睡美容觉了,我现在脸比什么都重要。】   才几点就去睡美容觉,我小声的嘟囔一句,放下手机。   翌日一早,我先去警局把昨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昨天为什么不来?”   “吓懵了。”   这是实话,警察也算是靠谱的,他们专门去调了录像,却发现那段路上摄像头在前几天前就坏了,还没有修好。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的心更加不踏实,去西餐厅辞职后,就打算回南城。   刚坐上公交车,我一个好久没有联系的同学曾倩文给我打电话,说她有事要去外地一趟,他爸开的私人诊所忙不开,让我过去帮几天忙,工资可以按日结。   “倩文,我的医师资格证被吊销了,这个忙……”   “不就是个证吗,你的专业水平可是我们年级前三,我信得过你,再说你被吊销资格证又不是出现医疗事故。你放心,就帮几天忙,没事的。”   我在有些事情上很讲原则,再一次婉拒。   曾倩文一个劲软磨硬泡,最后都把当初帮我跟宋轶占座的事情都给搬出来了,“不过就是一点小忙,你再拒绝就是看不起我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其实我也存着几分侥幸心里,以为不过是几天的忙,不会有事,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我能预料到的。 第27章 怎么报答我,你来的路上应该已经考虑过了   一个星期后,早上六点。   最近流行感冒比较多,大医院人满为患,小诊所里看病的人更是比往常翻了几倍。   我一直在诊所忙到三点多才回来,还刚睡下几个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吵醒,我烦躁的拉上被子,蒙住头,调转个身子继续睡。   “还是原来那个我,不过撂掉几公升泪所以变瘦……”   一段铃声过后,音乐声再次响起,搅得我无法安眠,我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没有看号码,在屏幕上轻滑下放到耳边。   “唐柠,诊所出事了,有人举报诊所使用过期药品,聘用没有医生资格证的员工坐诊,你今天千万不能去诊所,听到了没有。”曾倩文语气急切,“这事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可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诊所里面有过期药品吗?”   “诊所怎么可能有那个东西,我爸是市医院的退休医生,医术和人品是有口皆碑的,退休后还有很多人上门找他看诊。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没有营业执照是不准私自给人看病的。   我爸经不住那些人的苦苦哀求,在我妈和我的劝说下,才重新出山,开了个诊所发挥余热。这辈子他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为了自身利益不顾病人生死的败类。   你去诊所帮忙的事情,还是我把当年你发表的论文都翻找出来给他看后,再三保证你这人绝对靠谱,他才勉强松口。”   “那为什么会遭到举报?”   过期药品还好说,有人看不得诊所看病的人多,可我吊销医生资格证的事情,谁也不会满世界的嚷嚷,举报的人连这件事情都清楚,实在是太过蹊跷。   “我也不清……”曾倩文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了下,“唐柠是不是你得罪人了?”   “这话怎么说?”   闻言,我的睡意消失的一干二净,缓缓的握紧手机。   “本来我爸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免得让你担惊受怕。”   原来曾倩文已经去卫生局看过被带走调查的曾伯父,从曾伯父口中得知,被带上车的时候就有人跟他提议,让他给我弄个假证,就说我是拿着假证去应聘的,他也没有详细核实,把过期药品和无证看诊的事都推到我的身上。   我在警局有案底,家里又没有什么人帮我出头,这基本就定案了。   好在曾伯父是个正义感挺强的人,他清楚的知道是曾倩文拜托我过去帮忙的,如果让我背了黑锅,会坏良心。他严词拒绝了那人的提议。   “替我谢谢伯父。”   “是我害了你,你再说谢我心里更难受。好了,不说了,我打电话找找人,看怎样解决这事。”   挂断电话后,我拍拍混乱成一团的脑袋,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从曾倩文那我已经知道,诊所出事十有八/九跟我有关。   我没钱没背景,这个时候站出去,我要面临的可能是牢狱之灾。   再从那个地方踏出来,我的生活要比现在还要糟糕十倍百倍,我的人生可能就会彻底毁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做不到挺身而出把所有一切主动都揽在身上的大无畏。   但让一个已经快要步入七十行列的老人受苦,遭人责骂,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想去找魏安东,这个想法一涌出,几个月前办公室中的一幕不期然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猛地用力握紧手中的杯子,修剪干净的圆润指尖微微泛白。   【唐柠你离开你现在住的地方吧,我怕他们会找上门。对不起】   两三分钟后,我收到倩文的微信。   有了之前噩梦般的记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去面对那些公职人员的。   刚过几天安稳日子又要搬走,我心里苦的、涩的、连绵的恨意,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似一团吸了水的海绵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   我简单收拾下东西,跟廖叔廖婶说了声后离开。   我还未出小区门就见到一辆白色,印着卫生局字样的车子向这边驶来,我心里一咯噔,赶紧背过身子,等车子一过去,我逃也似的跑到小区门前的路上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   去哪……   公寓被我卖了,北庭路的老家也是不能回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六年,这一刻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容身的地方。   我稍稍思索后,让司机把我送去了东城区,先找一家旅店住下。   旅店房间中,我坐在床上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那张卡。   现在摆在我面前有三条路,一是去自首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有魏安东从中作梗,估计整死我都有可能。   二,在温城躲躲藏藏过日子。   三,拿着卖房子的钱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权衡利弊,第三条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若是我真的走了,我身上的锅怎办,曾伯父怎办。   这辈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东西,是我连累了他,我怕下半辈子都会在不安中渡过。   脑壳疼,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样做,突然我脑中闪过厉瑾恒的身影。   厉家的家世摆在那,他当初只是稍稍动了动嘴巴,就把我妈的事情解决了,我的这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上次在病房他在我手心留了联系方式,我本想洗去,但作为欠债人难免会有联系他的时候。   我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在他的手机号上停留半响才按下去。   第一遍没有人接听,据说他已经接手了家族企业,应该很忙。   我等了十多分钟,再次给他打过去,铃声响起,我焦躁起身,不停地在十来平的房间中踱着步子。   音乐声消失,我以为又是无人接听,刚欲再重新拨打,发现电话已经通了。   我面上一喜,赶忙再次把手机放回到耳边。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如果不是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我会以为他的电话是被挤到了。   厉瑾恒的耐心不是很好,怕沉默太久会惹他不高兴,我轻咬下唇,深吸口气后开口。   “厉少,我是唐柠,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想要见你。”   我声音放柔,语气尽量卑谦。   “唐柠?”   他淡然的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兴味,可能是那么多天不见,他没想到我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吧。   “嗯,是我。”   “找我有事?”   “有,我想找你帮个忙。”   我不想见厉瑾恒,我想在电话里跟他说,又觉得我跟他的关系没有熟到一个电话,他就帮我解决一个麻烦的地步。   “你来市中心的四季公寓吧。”   公寓……   从之前的言语中,我知道厉瑾恒对我是有想法的,听到要约在公寓,我潜意识就想让他换个地方。   “咖啡厅行吗?”   “我很忙,如果不来就算了。”   “等一下。”察觉他要挂断电话,我垂在身侧的左手缓缓攥紧,指甲嵌进肉中。   我咬紧贝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说道:“我去!”   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应该说全是拜魏安东所赐,那天在大街上他还差点要了我的命,谁知道以后他还会对我使出怎样的阴招。   我去找厉瑾恒并不是单单为了曾伯父,更多的应该是为我自己拔除一个随时都可能危害到我的潜在危险。   几次接触下来,我感觉厉瑾恒应该是个有洁癖的人,我故意没有拾掇自己,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素面朝天的拦了辆车去了四季公寓。   公寓管理比较严格,没有门卡进不去,我只能给厉瑾恒打电话,这次他接的倒挺快,刚响了两声,我耳边就响起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想通了,要来给我当保姆了?”   呵,我短促轻笑声,这人的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些,上一通电话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还刚反应过来调侃我。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擦了擦脸上的汗,不阴不阳的说道:“是啊,人都到你公寓楼下了,没有门卡进不去。”   “你在我公寓楼下?”   “不是你让我来四季公寓的吗,别跟我说你是在耍我,你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以这人恶劣的程度,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暗搓搓的磨了磨牙。   “你马上从那个公寓中出来,我……”   厉瑾恒的话还没说完,我手中的手机被人抽走,我以为是小偷,急忙伸手去夺,等看清夺我手机的人,我几不可见的轻蹙下眉。   他人在公寓中,干嘛还让我离开,真是前后矛盾的人。   “把手机还给我。”   厉瑾恒无视掉我的手,把手机放进口袋中,“上去吧,谈事情的时候我不想被打扰,等谈完了,我自然会把手机还给你。”   这样的厉瑾恒又跟我初见时候的一样,不言苟笑,跟电话里面调侃我的人,判若两人。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我撇撇嘴,偷偷在他身后对着他挥了挥小拳头,跟着他进入电梯。   他的公寓是复式的,装修风格素净淡雅,跟他自身的气质有些不太搭调,我快速环视下四周。   “说吧。”   厉瑾恒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冷冷的瞧着我。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我垂下眸子,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若是我帮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手指在腿上轻敲几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来之前应该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我……”   “脱吧。”厉瑾恒低头看了下腕表,简单的两个字犹如两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面色青白交加。   “我十点半的时候还有个会,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强烈的自尊心的驱使下,我缓缓转身朝着客厅们走去。   “据我所知你之前上班的那个诊所,已经被搜出一批过期药物,曾世年松口供出你是共犯,踏出这个门,我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被人带走,并且还会把牢底坐穿。”   “你威胁我?”   厉瑾恒轻摇下手指,“用不着我威胁你,你早已经被人盯上了,而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至于我会不会救,还得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你还有二十七分钟。”   魏安东的赶尽杀绝,让我一直压抑的恨意如滚烫的岩浆烧没了我的理智、耻辱和尊严。   这一刻我只想着要报复,狠狠的报复,我像个赴死的战士般,缓缓抬手摸向脖间的纽扣。   衣衫轻解,胸、衣若隐若现,他淡然的黑眸染上炙热的光芒,他喉头微微动了下,沙哑着声音,对我招了下手,“过来。” 第28章 一刻天堂,一刻地狱   简单的两个字如针一般扎在心头,闷闷的生疼一片。   我想哭,却发现眼眶干干的,没有眼泪可流。我紧抓衣襟,迈着好似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朝着坐在沙发上的厉瑾恒走去。   “你母亲的职业就是取悦男人,这种事情你应该司空见惯了吧,再做出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痛苦模样就过了。”   厉瑾恒语气里浸染着嘲讽,湛黑的眸中溢满不屑,拉着我的手按向他腰间的皮带。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像是被蛰了下,猛地向后缩了下手,下一秒又在他凌厉的目光下伸了回去。   因为童年一些不好的记忆,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直很抵触,我怕自己会恶心的呕出来,惹怒他我就玩完了。   我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拿开他的手,主动去扒他的衣服。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伴着低沉舒缓的大提琴的声音响起,是厉瑾恒的手机。   他微蹙下眉摸出口袋中的手机,扫了眼屏幕,挡住我的手,把我推到一边起身去了阳台。   “在这里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   厉瑾恒收线以后面色凝重,应该是有急是要去处理,撂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短短的几分钟,我好似历了一场生死劫,关门声响起,我不争气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嘭……   房门被踢开,我一抬头见到是厉瑾恒黑着脸折返回来,刚刚松弛神经瞬间再次紧绷起来,不由自主的扶着沙发向后退了退。   “你先出去。”   厉瑾恒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前,伸手挡住与他一前一后进来的宋助理。   察觉到厉瑾恒的视线,我急忙捂住身前,起身背着他扣上散落开的扣子。   厉瑾恒微微眯了眯他狭长的丹凤眼,紧走几步过来扣住我的肩膀,转过我的身子,拿开我因为着急怎么也扣不上扣子的手,扯开我身前的衣服,阴沉森然的目光一点点从我的瓷白的皮肤上刮过。   被他的眼神骇到,我急忙伸手挡在身前。   “你做什么?”   “拿开。”   他的声音浸染了数九寒天的冰霜,冷彻骨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咬着唇,别开脸,缓缓松开抱在胸前手。   他目光沉静,毫无欲念,就那样安静的看着。   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穿成这样,我苍白的面色逐渐染上一层粉色。   约摸着十多秒过后,他拉上我的衣服,一颗颗仔细帮我扣上衬衫扣子,迟疑下抬手帮我整理一头凌乱的秀发。   他动作轻柔,身上褪去刚进门时的戾气,周身的温度渐渐回暖,迫人的威压消失,我微微怔了下,站在原地未动,任由他把我散乱下来的头发抿到耳后。   厉瑾恒收回手,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两步,见我还呆站在原地,他停下脚步回头。   “还不走?”   走……   是他让我在公寓等他的,出去一趟突然换魂了?   我略有些不解的问道:“去哪?”   “回家,做饭。”   他言简意赅,我压根听不懂他的意思,我蹙眉沉默一会儿,“你的意思是答应帮我,但我得换一种方式报答你?”   从喂饱他的人,换成喂饱他的胃,这个报答方式,我倒是乐意接受。   一刻天堂一刻地狱大概就是形容我此时的心情的。   厉瑾恒微微抿下唇沉默不语的看着我,他目光犀利,似能看穿人的灵魂,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绞着手指头,小声的嘟囔着,“是,还是不是,说个话会死啊。”   “我想两种方式都要。”   厉瑾恒目光沉沉,猿臂一伸扯住我被搅的微微泛红的手指,拉着我阔步出门。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四季公寓是高档住宅区,里面有生活的气息,他应该是住在这里的,难道他是要带我去厉家?   赵莹追了厉瑾恒六年,对厉家的事情知之甚祥,据她说,厉家规矩多,佣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随便拉出一个都是礼仪的模板。   我知道赵莹说的有夸张的成分在,但可以看出想进厉家当佣人,若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你就等着被人挑刺吧。   我脑中一瞬间闪出无数电视电影中佣人犯错后遭受家法的画面,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很冷?”   电梯中,厉瑾恒捏了捏我微微颤抖的指尖。   “不……不是。”   厉家是座深宅大院,不是我这种身份能进去搅合的,我对着厉瑾恒谄媚的笑了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饭呢,就在公寓中做,你可以随便点餐,我保证一定做出合你胃口的饭菜。”   不是自夸海口,在做饭这方面我是有天赋的,只要不是什么太过稀奇古怪的菜式,有菜谱我就能做出来。   宋轶常常叫我万能小厨娘,那可不是白叫的。   厉瑾恒闻言没有说话,我忐忑的跟他上车。   “厉少,厉家的家规是不是真的像传言中那样苛刻?”   “你问这个做什么?”   厉瑾恒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我就是问问,问问。”   我这人胆子也不算很小,可每次一撞上厉瑾恒的眼神,我就怂了。   我吞咽口唾沫,别脸看向窗外。   盛夏,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繁茂的法国梧桐的间隙落在我的脸上,窗外行人风景不断快速后退着。   途径第三中学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在心里感叹一声。   遥想当年,他是站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少年,而我就是那个就算是仰着头伸出胳膊,在脚下垫着两块砖,都触碰不到他的卑微少女。   如今我却与他同车而坐,这缘分奇妙的都让我想呕出一升老血。   “不该你知道的,最好连问都不要问。”   “我记下了。”   问了他也不会说,还不如不去浪费口舌。   警告完我,厉瑾恒拿过文件翻看,沉默蔓延,我又开始漫无边际的发酸思维。   脑中呈现出一座古香古色散发着森寒气息的厉家老宅,一出出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的大戏不断在我的脑中上演。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君山公寓楼下。   “唐小姐请下车。”   宋助理打开车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立刻打住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神,“厉少他在这里也有房子?”   “确切来说,老板他……”   “宋子瑜。”   厉瑾恒已经下车走到车前,轻启薄唇,轻飘飘的三个字飘进宋助理的耳朵。   宋助理打住话语,对我笑了笑,“唐小姐只要知道,厉少只把这里当成家就行了。”   “哦。”   有钱人喜欢置业,这事我清楚,只要不去厉家,去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我高高悬起的心的向下落了落。   十六楼,刚回到家中,厉瑾恒就上了二楼书房。   我仔细询问了下宋助理厉瑾恒的口味,一一记下他禁忌的东西。   “你老板处女座的,怎么那么挑?”   葱姜蒜这些最基本的调料是绝对不沾的,海鲜一类不吃,黑木耳香菇这种颜色不好看的不吃。   看着我随身携带的便签上记下的东西,我忍不住吐槽。   “其实有些东西不是老板故意不吃,而是不能吃。”宋助理捶了锤自己的左胸口,“我说的这些你先记下,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我点了点头,开始在冰箱中寻找食材。   “切记给老板做饭一定要口味清淡些,辛辣刺激性的东西一定不能放。”   “是不是你老板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啊?”   他身手好,一身肌肉硬邦邦的,看上去挺健康的一个人,怎么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整的跟个住院需要特别看护的病人样。   宋助理轻咳声,“算了,等下我让营养师给你指定一份食谱,你照着上面做就可以了。”   不会是真让我给猜着了吧,我好奇的看向宋助理,刚欲细问,耳边响起厉瑾恒的警告,我赶紧闭上嘴巴,抿住唇,咽回已经到唇齿边的话语。   “你们老板十点半不是有个会吗,不开了?”   “老板今天的行程里,没有会。”   宋助理很清闲,老板去忙,他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没有会,骗我!   我拿起刀,用力拍了下洗净的黄瓜,震得宋助理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抖了下。   四十多分钟后,我做好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宋助理帮我把饭菜端上桌,让我去书房叫厉瑾恒。   “我的手机呢?该还给我了吧。”   我敲开书房的门,对着他伸出手,他没理会我径自下楼。   “手机不还我也行,我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我解决?”   诊所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的心里就跟揣着一颗定时炸弹样,坐立难安。   我疾步跟上去,扯住他的衣袖。   “你经常与别人做这样的交易?”   “你什么意思?”   “只要稍微有点智商就能理解的意思,我觉得你应该懂。”厉瑾恒低头看向我缓缓收拢到一起的手,“被我猜中了?当初那份代/孕协议也应该是你自己签订的吧。”   “是与不是,我没有再向你解释的义务,我现在说的是诊所的事情。”   在厉瑾恒的心中,我已经俨然成了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我再去解释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冷下脸,极力压制住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尽量让语气平静。   “最近药监部门正在对药品进行整改治理,诊所的事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这事有些棘手。”   厉瑾恒都说难办了,看样子这事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些,我心里不安,一双秀眉紧紧的拧在一起。   “我现在想知道曾伯父为什么会改口,你能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吗?”   “暂时不能。”厉瑾恒来到餐桌的首位坐下,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拿起筷子,“等今晚我收取第二个报酬,我会着手让人安排。” 第29章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第二个报酬……   还是躲不过吗?   闻言,我的身子一僵,双脚好似定在原地。   “现在不吃,晚饭一定要多吃些。”   厉瑾恒的语气淡漠的无波无澜,坐在左手边的宋助理却一口汤喷了出来。厉瑾恒微微蹙眉,宋助理连忙收起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轻嗽下嗓子,正色道:“汤太烫了,太烫了。”   厉瑾恒说话之初我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经过宋助理这一闹,我瞬间秒懂。   我微白的脸上染上两抹绯红,咽回嘴边的“我减肥“三个字”,转身上了两个台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不是我的家。   当真是被他给气糊涂了。   我停下脚步,轻吐口堵在胸口的浊气,压下心中如潮般的愤怒和不甘,“我住在哪个房间?”   “二楼最右边的房间。”   “老板那间房子可是……”   厉瑾恒一个冷眼扫过,宋助理立刻噤声,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宋助理,那间房子不能住吗?”   “能住,能住,我帮你收拾下。”   宋助理看了眼厉瑾恒,搁下碗筷。   “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我的东西一般都不喜欢男生经手,我出声阻止他,上楼推打开/房门。   天气闷热阴沉,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整扇窗户,投不进一丝光亮。   我打开手边的灯,昏暗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不同于楼下客厅的冷色调的装修风格,房间的四面墙壁上是手法夸张,颜色艳丽的抽象派画作。   我这人艺术细胞欠佳,从小也只是接受边缘化的绘画教育,对于很多所谓的艺术,我是欣赏不了的。   比如床边的右侧墙面上画的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一头秀发高挽,不着寸缕,只有一缕半透明的薄纱半遮着脸颊和她可以跟模特媲美的胸和翘殿。   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她眉眼精致,微挑的眼尾勾人心魂,看的久了竟会给我一种她是存在生命的错觉。   我挪开视线,环视下房间。   房间的格局与我在颐和公寓的房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放书桌书架的地方,换成了梳妆台。   台面上摆放着几盒带着包装的化妆品,看样子这个房间之前有人住过,而且还是个女人。   梳妆台造型别致,很像古装电视中富家小姐用的那种,古香古色的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我不由自主侧头看向那幅画,腹诽,这里不会是厉瑾恒某个红颜知己住过的吧,墙上的画大概是为了增加他们某方面的情趣。   去特么的干净禁欲,厉瑾恒实则就是一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闷骚男!   我是有事拜托他,说白了我在他眼中就是个廉价的商品,我没有自找难看的去挑三拣四。   我扯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透气,从衣橱中找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上。   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天奔波了一上午,生怕被抓住,我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身子疲乏不堪。   我在床上躺下,时间不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上了黑影。   “你是故意跟我作对?”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厉瑾恒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我停下揉眼睛的动作,从床上坐起身,打开床头昏黄的暖灯。   “这里是我的家。”   我是睡糊涂了,竟然把备用钥匙这一茬给忘了。   他俊脸黑沉,深邃的五官上蒙上一层厚重化不开的冰霜,嘴角隐隐的青紫给他平添几分戾气。   被他森冷的眼神盯的头皮一阵发紧,我想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这是出去跟人打架了?”   “跟你无关。”   自讨没趣,我掀被下床,脚刚沾到地,他一伸手将我推倒在床上,欺身压在我的身上。   “你做什么?”   他长期锻炼,死沉死沉的,压得我呼吸有些困难,我伸手去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他大手一张扣住我的手腕,把我的双手固定在我的头顶,右手攥住我的衬衫领口,削薄的唇轻启。   “收取我第二个报酬。”   “你,你不是说晚上吗?”   睡了一觉,我被诊所的事吓得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不少。   我被强迫代孕的事情跟赵莹脱不了关系,但这无法改变厉瑾恒是她丈夫的事实。   我想报复,却不想作践自己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三儿,我的心处在强烈的矛盾中。   “天都黑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语未落,他手一用力,哧啦一声衣料破碎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中响起。   我脑中不期然闪过一些梦魇般的画面,我面色一白,哆嗦着唇结结巴巴说道:“你之前在办公室不是嫌弃我脏吗?”   现在为什么要碰我?   “我想过了,女人脏与干净,就像女人美与丑,关上灯都是一个样。”   他伸手关上灯,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话里的真假。   “等……等一下!我……我后悔了,我不让你帮我了,我……”   “游戏是你先开头的,结束得由我叫停。”   闻言,我如坠冰窖,猛烈地挣扎起来。   厉瑾恒没有什么耐心,直接扯掉我身下短裤。   皮带松开的声响,就好似来自地狱催命符,撕扯着我的脆弱的神经。   嗡嗡嗡……   就在他挺身而入的最后关头,他半褪下的西裤中的手机响起,他动作停顿下,没有去管。   叩叩叩……   “老板,老爷子派老管家过来接你回老宅。”   “让他等着!”   厉瑾恒声音冷沉,他本就没有什么兴致,被接二连三打断之后,他低吼完,扣住我的下巴,“记住,我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做好你答应我的事情,否则后果自负!”   警告完我,厉瑾恒起身提上裤子出门。   脚步声渐远,我紧抓着胸口衣服大口的喘息几口,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痕起身。   厉瑾恒的狠辣我是见识过的,惹恼他,他把我丢进皇朝都是有可能的。   我肥肉吃的不多,胆子不够肥,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我简单梳洗下,下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做好饭菜放到保温箱中。   公寓的空气都带着他身上霸道的气息,呼吸一口都觉得异常沉闷,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拧了拧门把手,门纹丝不动,我气呼呼的踢了几下门。   我是个害怕孤单的人,在康源没有搬过去之前,就算我跟我妈关系再不好,我也没有想过搬出去。   我觉得有她在,我不跟她说话交流,她也是真实存在的。   眼下偌大陌生的复式公寓中只有我一个人,孤独所带来的不安感让我忍不住双手抱着胳膊,不停地在房间中踱着步子。   对,电视,电视会发出声音。   我过去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拿过沙发上的薄毯裹在身上,蜷缩在沙发上。   凌晨三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助理扶着厉瑾恒走了进来。   “慢点。”   “我没事,让他们回去。”   厉瑾恒把胳膊从宋助理的脖子上拿下,咬牙挺直腰板。   “大少爷,老爷子让我把你的伤处理好。”   “不需要!”   “大少爷,你背后的伤是被时令藤条打出来的,不及时处理的话,容易感染,而且还会留下疤痕。”   大少爷……   我并没有睡着,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和梦魇般缠着我的称呼,我震惊的从沙发上起身,看向说话的那个女人。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意中发现我的存在,说话的女人回头不悦的看着我。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英气的眉,不大不小的眼睛很是有神,鼻梁挺翘,唇瓣微厚显露出丝小性感,算上的美女一枚。   “你给我做过手术,你难道不记得我是谁?”   我不是很确定,语气中有几分试探。   她上下打量下我,突然她面色一变,“是……”   “童颜,我这里有什么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了?”   “我……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童颜的话被厉瑾恒冷沉不悦的声音打断,自知惹恼了厉瑾恒,她低下头有些语无伦次。   “告诉老管家,厉家的家规最近该重申下了。”   “是。”宋助理应下,对着童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少爷,我刚才只是一时失言,不是有意要过问你的事情的,请你……”   童颜伸手去抓厉瑾恒的衣袖,厉瑾恒不着痕迹的避开,高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童小姐请吧,老板身上的伤我来处理就可以。”   “等一下。”   如果说她的声音,让我有三分确定她就是赵莹新婚夜在手术台上甩了我一巴掌的人,从她刚才的反应上,三分确定上升到了五分。   我从沙发上起身,朝着童颜走去,语气笃定,“你是医生。”   “我是不是医生跟你……”   接收到厉瑾恒的眼神,宋助理不等童颜把话说完直接把她扯出门。   我心里的疑问还在等着童颜帮我证实,我伸手欲去拉她的衣袖,若不是厉瑾恒眼疾手快的拉了我一把,我的手就会夹进被宋助理随手关上的门里。   我来不及感叹刚才的惊险,回身抓住厉瑾恒的衣襟,语气激动的嘶喊着。   “厉瑾恒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医生,那个被偷偷放在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第30章 不能去医院,那你就让他死在这里   “是我的怎样,不是我的又怎样?”   厉瑾恒面色平淡如水,湛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中更是死寂的如一汪死水,这样的他就好像一具有体温的雕塑,阴冷可怕。   他说的对,就算是知道孩子是他的,我又能拿他怎样?   厉瑾恒的话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燃烧正炙的怒火瞬间熄灭殆尽,我缓缓松开他的衣襟,喃喃的问道:“为什么要让我为你代孕,难道赵莹她……她不能生育?”   怪不得在赵莹举行婚礼的前几天她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她办理人身保险的时候,经办人员送她两张全身体检套餐贵宾卡,让我跟她一起去体检。   我当时失业,正在为工作的事情奔波,告诉她,我前不久从医院离职前刚检查过,她还专门大早上,天还没亮去了我家,把我生拉硬拽上车。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体检应该是有预谋的,是在为代孕做准备。   “不能生育,呵呵……”厉瑾恒冷笑声,“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嗅到阴谋的味道,强烈的不安感几乎将我整个人湮灭其中,我没忍住朝着厉瑾恒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赵莹,你我十多年朋友你竟然坑害我至此,一幕幕从我脑海中不断闪过的往事化作根根蔓藤将我的心狠狠箍住,疼得我指尖微颤。   厉瑾恒微微抿下唇转身,他身上有伤,踉跄着差点摔倒,我潜意识伸手去扶,他挥开我的手,“别碰我。”   不碰就不碰,你以为我稀罕扶你啊,有种的以后也别碰我!   我切了声,先他一步上楼。   走到二楼楼梯口时,我听到一声咕咚声,回头一看,厉瑾恒摔倒在了一楼的楼梯前,他面色惨白如纸,抓着扶手咬牙艰难起身。   “老板……”   宋助理把童颜送到楼下,回来见到厉瑾恒倒在地上,急忙跑过去架起他。   “嘶……”   宋助理的大动作扯到厉瑾恒的伤口,他猛抽口冷气,额头上又多了层冷汗。   厉瑾恒伤重,身上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宋助理的身上,宋助理有些支撑不了,身子踉跄两下,仓皇扶住左手边的楼梯扶手才稳住身子。   宋助理身形削痩单薄,想要把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厉瑾恒扶上楼有些困难,他抬头看向我。   “他不许我碰他。”   厉瑾恒刚才恶劣的态度把我仅有的恻隐之心给击碎的一干二净,我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就回了房间。   有些事情就像梗在心头的刺,不去碰都会隐隐作疼,何况被人赤/裸裸的揭开。   我整个脑袋中都是赵莹与我种种过往。   “阿柠,她们欺负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才会招人嫉妒。不管她们怎样,我赵莹愿做你一辈子的朋友。”   “难受就哭出来,哭不出来就揍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我比个子高,帮你顶着。”   “阿柠啊,你看你都单着那么多年了,不如来做我的嫂子吧。我哥从小就被我爸送到了国外。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但只要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温柔绅士,主要人还长得很英俊,你若是嫁给他,肯定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我的一桩心头大事也就了了。”   ……   像这种暖人心脾的话语,在过去的十多年间,数不胜数,不曾想到头来,她却狠狠的在我心窝子上戳了一刀。   眼泪禁不住从我的指缝中滑落,我趴在床上小声的抽泣起来。   “睡了吗,唐小姐?”   一个多小时后,宋助理心急火燎得敲了敲我的房门。   “没有,有事吗?”   我扯过纸巾,抹干脸上的眼泪。   “老板他身上的伤太重,发烧昏迷过去,你能过来帮忙看一下吗?”   “发烧昏迷可能是伤口感染了,得赶快送医院。”   身为一个医者,不,确切的来说,是前医者,在面对需要救治的病人时,我没有去计较他之前对我的所做作为,起身打开门。   “我帮你把他扶到车上。”   “不行,不能去医院。”   “都发烧昏迷了,为什么不能去医院?你是想让他死在家里。”   厉瑾恒身子结实,能让他摔倒昏迷过去的伤,肯定不轻。   我跟在宋助理的身后来到厉瑾恒的床边,此时厉瑾恒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背后上的黑色衬衫已经被剪开,整个后背上血肉模糊一片。   我来之前宋助理应该是帮他处理过,艳红的血水浸染湿了他身下的床单。让我这个见惯了血的人,都忍不住心底一阵悚然。   我过去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这种情况必须送医院,晚了会没命的。”   “唐小姐,老板不能去医院,求求你救救他。”   宋助理过来拉住我的衣袖,满脸恳求,好似我不答应,他下一秒就能给我跪下。   “宋助理,我以前是医生不假,可我是妇产科医生,他又不是生孩子,你让我……”   我刚开始没转正的时候,在外科急诊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外伤怎么处理,但是……   “就算是我能救,可这里也没有药啊。”   “有药,我带你去找。”   宋助理见我松口,急忙扯着我来到卧室的隔间,我惊异的发现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三四十平的隔间四面墙壁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中间摆放着一些医疗器械,这里的东西简直比曾叔的诊所还要齐全。   我环顾下四周,找到标有消炎类的药物的架子。   “这些药都是定期更换的,唐小姐不用担心日期的问题。”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隔间?”   我看了生产日期确实如宋助理所说的那样,都是近期的。我很好奇,这个隔间存在的用途。   “老板身体不好,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去医院,所以就配备了私人医生和一些常用的药,不巧的是老板的私人医生刚好出国去开研讨会了,以前这种情况都是他处理的。”   身体不好……   切,我看他壮的像头牛,应该是宋助理为了隐瞒他经常受伤的事实才会这么说的。   我微挑眉梢,看他一副牛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原来也有被人打趴下的时候啊。   这个时候我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找齐了打点滴所需要的药物,我按照比例兑好后,先给厉瑾恒打上,开始给他处理背后的伤口。   帮他清理完背后的血迹,我发现他背后新伤叠着旧伤,厉瑾恒是从厉家回来的,十有八九是做错事触犯了家规,惨遭处罚了。   不过厉家只有厉瑾恒一根独苗,应该是捧在手心中娇惯着长大才对,这样的处罚是不是也太重了些。   还当真以为是棍棒下面出孝子啊,真的打没了命,估计厉家的人会悔青了肠子,哭都找不到地儿。   给厉瑾恒处理完伤口之后,我帮着宋助理换下床单,不时的查看下厉瑾恒的情况,等他烧退到三十六度八的时候,已经早上六点半了。   他已无大碍,等最后一瓶吊水打完拔针就行了。   我折腾了一夜没睡,眼睛涩的难受,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准备等出去接电话的宋助理回来,跟他说声回房休息。   “唐小姐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能不能帮我照顾下老板?”   “昨晚来的那个童颜也是医生,你可以打电话让她过来。”   烧退了,厉瑾恒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他不许我碰他,我不想留下被嫌弃。   “嘿嘿,我还是觉得由唐小姐照顾老板,比较放心。”   宋助理说完,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疾步离开房间。   “喂,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我又不是厉家的佣人,凭什么要照顾他!   楼下,宋助理双手合十对我接连做了几个拜托的动作,“我保证办完事情马上回来。”   关门声响起,我转身靠在二楼的围栏上,低着头用脚尖磕了磕胡桃木地板。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第二个报酬换他一命,应该划算。   我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哩啪啦响,郁闷的心情也豁然开朗,我回到厉瑾恒的卧室,强撑着沉重的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等着吊水打完,拔针后,趴在他的床边睡了过去。   “水……”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厉瑾恒要喝水,我睡眼惺忪的起身摸过床头柜上的杯子,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不是渴了吗?”   手里的杯子老半天都没有被拿走,我又闭着眼睛向前送了送,希望他赶快拿走,让我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   “你平常在医院就是这样照顾病人的,怪不得被吊销资格证。”   吊销资格证五个字让我的瞌睡虫瞬间跑了大半,我握着杯子的手猛然一紧。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戳我的伤疤,很过瘾?!   我把杯子咣当声放到床头柜上,差点没忍住把杯里的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我不是护工,在医院不用照顾病人,再说我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照顾你,你爱喝不喝,我……”   厉瑾恒瞥了眼我身后缓缓打开的房门,微微眯下眼睛,扯住我的胳膊一用力,我轻呼声,身子一歪躺在床上。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低头攫住我的唇辗转研磨。 第31章 关得好好的门,开了   那只狼爪子还好死不死的攀到我的身前,肆意乱动着。   “呜呜……”   被侵犯,还是一个嫌弃我脏的人侵犯,我恼怒的摇着头,欲躲开他沁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薄唇。   只是厉瑾恒猿臂似铁,压的我身子无法动弹。   他刚刚经历一场伤病,应该元气大伤才对,这身子难道是铁打的?   在他的手解开我扣子,探进里面的时候,我忍无可抬手朝着他背后的伤处按去。   “嘶……”   厉瑾恒疼的倒吸口冷气,我趁机推了他一把,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身,扯过床头的纸巾用力蹭了蹭被他碰过的唇,瞪着一双气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厉瑾恒那张由白转黑的俊颜。   “把门关上。”   厉瑾恒扫了眼房门缓缓闭上眼睛。   “门不是关的好好……”   我转头,房门开出五六公分的缝,我打住话语咦了一声,之前进门的时候,我明明关上门了啊。   刚才厉瑾恒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无法心平气和的跟他再继续待在一个房间,我趁着关门的时候准备离开。   “倒水。”   “我觉得以你刚才的体力,下床倒水应该没问题。”   “不想见曾世年了,还是说你想这辈子都躲在这套公寓里?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他略显虚弱的声音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冷厉,我的事情还得仰仗着他,我只敢在他的底线边缘游移,不敢真正惹恼他。   做人得能屈能伸,我深吸口气,松开抓着门的手,收回迈出卧室的右脚,关上门,捡起在我挣扎过程中无意中挥掉的杯子,冲洗完,帮他重新倒了杯温水。   考虑到他伤在后背,我去厨房给他找了根吸管。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为了能早点见到曾世年,解决我的麻烦,我只能厚着脸皮向厉瑾恒献殷勤。   “粥。”   厉瑾恒言简意赅,我连忙点点头,“你等下,我帮你去买。”   “你做。”   一夜就眯了一会儿,脑袋晕乎乎的有些难受,我十分不愿意动手,但为了伺候好这根救命稻草,我还是强忍着不适进了厨房。   当我端着刚出锅的小米粥回到卧室的时候,厉瑾恒已经又睡了过去。   熟睡中的他,浓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淡淡的剪影,鼻梁高挺,一线薄唇微微的抿着,面部刚毅的线条柔和不少,比清醒的时候少了些许戾气。   眼前不期然浮现赵莹拉着我去围观他的一幕,我放下瓷碗,迟疑下来到床前,轻手轻脚的掀开他身上的丝被。   与我意料中的一样,经过刚才的折腾,他背后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扯开,白色的纱布上血迹斑斑。   活该!   我小声的嘟囔完,去隔间拎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的帮剪开纱布,重新上药。   帮他处理完之后,我简单吃了点东西,蜷缩在卧室的沙发上。   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身上多了一张薄毯,此时宋助理已经回来了,正在跟厉瑾恒做汇报。   薄毯应该是他帮我盖的,我帮厉瑾恒扎上针,回房继续补眠。   翌日一早,宋助理敲响我的房门,递给我一份早操。   “老板让我带你去见曾世年。”   “我这样直接去会不会……”   被人认出来,直接就扣在那里了啊。   “唐小姐放心,老板已经安排好了。”   宋助理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他这句话在,我收起担心,跟他上了车。   警局,我在临时监狱中见到一夜之间好似苍老十几岁的曾叔。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曾叔,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曾叔闻言,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低下头不做声。   “威胁你的人是魏安东是不是?”   “阿柠你别再问了,这件事情是曾叔对不起你。”   曾叔不愿意多说,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羞愧。   “那好,你告诉我,诊所里到底有没有过期药品?”   有,就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我内疚,耗费心神去救,没有,我就借着这事把魏安东扯出来,还我清白的同时,最好能让他身败名裂。   “没有!”   曾叔语气笃定。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你诊所里有?”   “我……”   曾叔双唇嗫嚅几下,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应该是有把柄落到了魏安东的手中。   我轻叹声,语气略有些无奈道:“你这样会毁了你前半生的好声誉的。”   “我都一把年纪了,黄土埋到了脖子,声誉不声誉的早就看淡了。”   “你不在乎,可我还年轻,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这事毁了?”   “我……我也是没办法,就当你自己倒霉吧。”   语落,曾叔别开脸,彻底缄默。   在他这里,我是问不出有用的线索的,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离开。   谁知我刚走到门前,就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堵住,带去了审讯室。   我在心里暗骂厉瑾恒那个不靠谱的,面对审讯的人,我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真的不是道过期药品的事情?”   “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钱没路子,去哪里搞一批过期药品。”   这是实话,如果我有那个能耐,我还用得着为找到一份工作而四处奔波吗?   审讯的警察对望一眼,确认完口供离开。   手机被他们拿走,无法与外界联系,我自己一个人惴惴不安的坐在审讯室中,十多分钟后宋助理笑呵呵的推门而进。   不等我发问,宋助理率先开口。   “老板说,若是躲躲藏藏的被他们找到,说不定会罪加一等,还是亲自上门交代清楚比较好。”   “那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暂时还不能,得等到调查清楚才可以。”   闻言,上次打伤魏安东在警局待过一段时间,那种孤独带来的恐惧和绝望袭上心头,让我整个人开始焦躁不安,呼吸渐重。   我用力抓住桌子边缘,指尖传来一阵阵疼痛,才勉强克制住我要暴走的冲动。   “唐小姐你怎么了?”   “我……”   厉瑾恒说得对,我从小受到过创伤,留下后遗症,独自一人面对危险和无法排解的孤单时,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我轻闭上眼睛,等着一波强烈的不适感消散,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宋助理勉强扯了下僵硬的嘴角。   “我没事,你们准备从什么地方入手查起?”   “既然你怀疑魏安东,我们就从他那里开始查。”   我点点头,想起我与曾叔的对话,“曾叔不在意自己的名誉,那魏安东拿捏的软肋就应该是他的家人。对了,曾叔的儿子在市医院当医生,前几天曾叔跟我聊天的时候曾说他儿子要当主任了。都是一个系统的,有可能是魏安东在这事上使坏,威胁曾叔。”   “好,我知道了,老板已经跟这里的人打过招呼了,你不用害怕,事情没有查明,他们不会对你怎样。”   “能不能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这个……”宋助理面楼为难,见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脸恳求,只好说试试看。   夜幕降临,我一个人拿着手机蜷缩在审讯室的角落中,外面渐渐地安静下来,我的心益发慌乱。   我翻找出李佳桐的手机号,给她打过去,此时她正在上班不方便接听电话,草草跟我说了几句话,撞见领班匆匆挂断。   打给宋轶,宋轶那边一直无人接听,我把身子又向一起缩了缩。   约摸着两三分钟后,被我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响起,我以为是宋轶给我回过来的,我看都没看滑下接听。   “宋轶,你刚刚在忙?”   “他们恐吓你了?”   电话那头良久没有人说话,我刚欲拿过手机查看是否还在通话中,厉瑾恒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没有,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   有人跟我说话,我的慌乱感减少些,缓缓地坐在地上。   厉瑾恒稍稍沉默了下,“为什么学医?”   他思想太过跳跃,我微微愣了下,觉得我们两个还没有熟到聊一些私人问题的地步,我不想回答,却又急需一个人跟我说话,排解积压在我心头的惶恐不安。   我轻咬下唇,“学医比较好找工作。”   其实学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想治好我自己,过正常的生活。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临床专业根本就治不好我心里的创伤。   不过,这个后遗症在魏安东事情发生之前,已经好多年没有显现出来了。   “这次事情解决以后,想找个什么工作?”   “安稳些的,能养活我自己就行。”   “要求真低,用不用我帮你留意下?”   “求之不得。”   “那你不许挑三拣四的。”   “好。”   今晚的厉瑾恒脾气很好,健谈,不会冷漠的一句话冷场,都让我怀疑电话那头的是不是他了。   这通电话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我的手机提示没电了才结束。   厉瑾恒的态度好似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的心情安定下来,从包中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一直在桌子上趴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手机响起,我点开一看,是以前的同事给我发的微信,让我赶快看新闻热搜榜。   我心里咯噔下,急忙点开热搜,一条关于魏安东的新闻映入眼帘。 第32章 接受现实   【温城医院副院长魏安东昨日带已婚女下属酒店开/房。】   照片是那种高清无码的,清晰的连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被定格在镜头下的男猪脚是魏安东没跑了。   女猪脚我认识,是后勤部的美女主任,年纪三十上下,资质在一众在医院待了好几十年的老员工中根本不值一提,她却在这两年内平步青云,原来猫腻在这里。   这则消息很快刷爆朋友圈,在院长让魏安东内退的当口,他整出这么一出,内退是板上钉钉了,弄不好再扯出一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连内退的事情都甭想了,说不定还会吃上官司。   多行不义必自毙,也许是老天爷不想让魏安东继续再快活下去,事件随着事件的推移没有冷却,持续不断发酵,造成恶劣影响。   温城医院迫于压力在官网上发出声明,医院已经暂停魏安东的职务,组织人员对他进行调查,若是发现他有违法违纪行为,定然严惩不贷。   刚开始看到这则声明的时候,我想过,杜院长跟魏安东是同一批进温城医院的,据说两人以前在医学院的时候睡上下铺,关系铁的不能再铁,这事说不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出乎意料的是,声明一发出,官微下面,很快涌现一批小号,接连曝出魏安东利用职务之便,与采购部的人勾搭成奸,向一些小制药厂采购一些劣质药,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和威逼利诱医院女医生护士与他发生关系的事情。   刚开始的新闻还只是个人作风问题,劣质药品一出,药监部门为了不扩大事情的影响,立刻介入调查。   再隐秘的事情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何况的医院人多嘴杂,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魏安东的罪名的就被坐实。   看到他被拷上冷冰冰闪着寒光的手铐的照片,积压在我心头三个多月的怨气消失大半。   这三天我一直待在审讯室中,不同于第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第二日天一黑,就有有个值班女警过来跟我畅谈人生。   女警性格活泼,自来熟,丝毫不拘谨,她是值夜班清闲的无聊,我是希望有个人能跟我说话,两人一拍即合,天南地北的胡侃一通,累到眼睛睁不开就趴在桌上睡下。   第三天也是如此,第四天刚吃完中饭,之前审讯我的两个警察进了审讯室。   这两天厉瑾恒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那夜他给我吃的定心丸,因为我许下第二个报酬没有兑现而作用减半。   我心里忐忑,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们的问话。   “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来是想向你了解下今年二月十二号那天的事情。”   二月十二号……   那是血腥黑暗的让我不愿意去回忆的一天。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如潮般涌上来的不适感,才将那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天我刚从一台手术上下来,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口,魏安东就沉着脸出现,让我跟他去办公室一趟。   能在温城医院工作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我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医院工作四年,在工作上从不曾懈怠过,穿着打扮不张扬,在一众医生护士中间,我并不是一个惹眼的人。   科室主任亲自上门找我,我首先想到的是,开错药或者是被人投诉了。   跟他去办公室的短短一段路上,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额上更是因为紧张而直冒冷汗。   途中他与一个迎面走来的医生聊了几分钟,让我先进办公室。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我没敢坐,进了办公室之后就一直站在办公桌前。   听到关门声,我回身叫了声魏主任。   魏安东点了下头,阔步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把我抱紧了怀中,一张满是烟味嘴巴直接拱到了我的脖间。   我被他举动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后,急忙伸手撕扯他。   “你妈叫唐欢吧。”魏安东的头发被我揪了一把,他疼得龇牙咧嘴,满脸横肉的脸有几分狰狞,“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是做什么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白天在医院里做着体面地的工作,晚上还会出去兼职做外快吧。”   “魏主任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魏安东语气里满是洞悉一切的笃定和鄙夷,我忍不住怒斥道:“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报警了!”   “呵呵,你要跟警察说我xing骚扰?”魏安东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女表子的女儿生下来就是卖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乖乖的伺候好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替你瞒下你母亲的事情,让你还能留在医院。否则……”   魏安东冷冷哼了声,“我会告诉所有的人你女承母业,白天白衣天使,晚上就他么的是一只……”   面对他没有底线的要挟,我没忍住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魏安东虽然胖,反应却很灵敏,一把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魏安东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你也有女儿,若是有一天你的女儿也被一个跟你一样德行的人威胁你会作何感想?”   “我魏安东的女儿谁敢动?要怪就怪你出身不好。你也别跟我装了,往往像你这种穿的越土,骨子里就越浪。干脆点,被浪费我的时间,活好的话,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魏安东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我之前对他的认知,在他的手开始做一些过分的动作时,我奋力挣扎起来,对他一阵连抓带挠。   脸上被我抓了两把,魏安东吃痛,松开手,骂了两声脏话,凶神恶煞的威胁我。   当时我单纯简单的认为,他魏安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室主任,只要我能逃出这间办公室,把他对我所做作为告诉警察,我就会没事。   殊不知这只是我涉世未深的自以为是吧了。   我还没捞到没把手,人就被魏安东扯了回去,为了让我老实配合,他接连甩了我两个巴掌。   我脑袋被打的晕乎乎的,被他按在了办公室内的绛红色沙发上。我情急之下摸过沙发旁边的烟灰缸砸了他一下,因为太过害怕,我的手没有准头,砸在了他的后背上,没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一而再再而三被我伤到,魏安东是真的怒了,又甩了我的两个耳光,我嘴角冒出鲜血,尝到血腥味,一些被我打包尘封在某个角落中的梦魇般的记忆,好似被尖锐刀尖挑破,汹涌而出,吞噬掉我的理智。   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变得疯狂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直接把魏安东掀翻在地,起身在办公室中快速环视圈。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魏安东的办公桌前,抓起他办公桌上采买部刚送来的手术刀的样品,给了魏安东一刀。   温热的血喷溅我的脸上时,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主动打电话报了警,详细与警察说了事发经过。   只是有些时候……   最后警察听信了魏安东的那套我因在皇朝兼职的事情败露,欲对他献身,他不接受,眼里批评我一顿,我恼羞成怒下对他进行了报复的说辞,要对我进行立案侦查。   魏安东这个时候又出来充好人,出具谅解书,说我还年轻,应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想到他当时的嘴脸,我心里就恶心的直抽抽。   “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会做进一步的核实。”   警察记下我的口供之后,留下一句话,起身欲离开。   “等一下。”   我把十几天之前遭遇的那场惊险车祸与他们说了遍。   “我们会查清的。”   墙倒众人推,随着魏安东一件件丑事被揭发出来,他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干脆坦白认下了罪行,就连他因为记恨我,威胁曾叔污蔑我的事情都承认了,唯独不认车祸的事。   我琢磨应该是他担心担上一个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才否定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六天的时候,宋助理过来给我交钱办了保释,在警局门前我见到前来探望曾叔的倩文。   她接连跟我说了几句对不起。   “说到底曾叔的这场灾也说我带给他的。”   我拍了拍倩文的肩膀,与宋助理上了车。   “是我欠了一张医师资格证,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好。”   因为无证坐诊,魏安东的事情虽然查清,我的医师资格证还是无法重新办理。   这事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遗憾和不幸。   但人必须接受现实,不能去怨天尤人,我滑下车窗对对着站在台阶上一脸歉意看着我的倩文挥手再见。   君山公寓客厅,宋助理搬了一堆医学方面的书放在我的面前。   “这是老板让我给唐小姐准备的。”   “你替我谢谢他,我以后不准备从医了。”   “老板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他让我转告你,在他回来之前,如果你可以把这些书里的东西全部记下来,他会考虑暂时不收第二个报酬。” 第33章 生死不明,借贷   暂时不收……   这第二个报酬就像一根刺梗在我的心头,闻言,我垂眸眨巴几下眼睛,笑嘻嘻的跟宋助理说道:“能不能打个商量,我若是能把这些书里的东西全部记下来的话,第二个报酬能不能不收了。”   “老板说,他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帮你解决魏安东这个麻烦,报酬是一定要收的。老板归期不定,那么多书记起来应该需要不少时间,唐小姐抓紧时间吧。”宋助理跟变戏法样手中多出一叠便签和两只签字笔,“老板说多写多画有助于记忆。”   “想的还真是周到!”   “我家老板一向心细如发,为了防止唐小姐用脑过量,他专门让我帮你加强营养。”   宋助理没有听出我说的是反话,挺了挺腰杆,一脸骄傲和崇拜的模样,好似他家老板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完美男人。   脑中闪过厉瑾恒的某些恶劣行径,我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抱着一堆书回了房间。   这些书都是关于内科的一些东西,跟我的专业不搭嘎,很多地方我都理解不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只能先死记硬背下来,等有时间再上网查。   为了能尽快记下书上的内容,我这几天除了三餐几乎都没有离开房间,累了的话就趴在桌上睡一会,醒来再继续记。   五天下来,十几本书被我啃掉大半,不知道厉瑾恒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敢有所懈怠。   期间宋轶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被扣留在警局调查的事情,心急火燎的打电话给我询问具体情况。   我告诉他我没事,已经安全被放了出来。他知道我一向报喜不报忧,不放心要回来看我,被我制止。   “等我在这边站稳脚跟,就接你来帝都生活。”   “好啊,等你成了大明星,我就做个睡着等你喂食的米虫。”   “我一定把你这条米虫养的白白胖胖的,留着成精。那个康源有没有对你怎样?”   “就他那点道行,在我面前还翻不了天。”   我没敢跟宋轶说,我被设计代孕的事情。   “早就看那个小子不顺眼了,若是他敢欺负你,等我回去一定用手术刀剥了他的皮,做成人皮灯笼给你玩儿。”   “你能别说的那么瘆人吗?”   人皮灯笼……   想想都觉得脊背生寒。   “呵呵,忘记你胆子小了。以后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听到了没有?”   “嗯。”   应该是身旁来人了,宋轶急忙压低声音,“好了不说了,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去见到你瘦了的话,我就把你从你家楼上丢下去。”   宋轶的话语化作一阵暖流滑进我的心里,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入夜,我起身动了动因长时间坐着而酸疼的腰,拿过手机打开邮箱查看我抽时间在网上投出的简历,有没有结果。   我只有医学院的文凭,现在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找工作难,我本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打开邮箱,有两条新收到的邮件。   一条是群发的垃圾邮件,还有一封竟然是……是鑫盛集团的面试通知书。   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我当真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我傻傻的揉了揉眼睛,又把邮件认真读了遍,确定最上面是我的名字,我激动得抱着手机尖叫着又蹦又跳。   叩叩叩……   “唐小姐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   我轻咳声敛去脸上的兴奋,面试日期在这周四,也就是后天。我以前一心只知道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鑫盛集团是温城的三大集团之一,薪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很多人挤破头都不能进去公司。   会收到面试通知,应该是负责招聘的人再看我简历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盹。   我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我去面试,被刷下的可能性近乎百分之百。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想试着努力一回,打算在面试之前恶补下鑫盛集团的有关事情和面试需要注意的事项。   若是这样的话,我看向书桌上剩下五本医书,扯开房门,询问宋助理,厉瑾恒大体什么时间回来。   “这个谁也说不准,有可能明天就回来了,也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   “你帮我打电话问问。”   我一脸恳求的看着他,宋助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板现在应该很忙。”   “他出差了?”   “算是吧。”   宋助理的话模棱两可,应该是在敷衍我,我微微拧了下眉,“你是他的助理,他出差了你不应该跟着吗?”   “老板除了我这个助理,还有秘书的。”   说的也对,我点点头,琢磨着宋助理是温城龙头企业厉氏未来接班人的助理,他对鑫盛集团的了解肯定要比我多上许多,我纠结一会眼巴巴的看着宋助理。   咳咳……   “唐小姐有话直说。”   宋助理被我盯的面色微红,不自然的咳嗽两声。   “你有时间吗?”   “有。”   “可不可以帮我整理下鑫盛集团的资料?”   “唐小姐要那个做什么?”   “我一朋友要去鑫盛面试,她第一次去这种大公司面试,心里没底,我想帮帮她。”   我怕去鑫盛面试的事情传到厉瑾恒的耳中,他会说些打击我的风凉话,我就随口扯了个谎。   “唐小姐的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怎么可能,以我的文凭和工作经历,怎么够格去鑫盛面试。”   谎言被戳破,我尴尬的笑了笑,极力掩饰。   “也对,之前老板让我整理过,等下我拿来给你。”   宋助理的也对两个字,让我本就没有多少的自信心受到一万点暴击,我深吸口气,安慰自己,就当后天是去积累经验了。   我刚打开,宋助理为了方便我查阅资料专门给我准备的平板,网页上推送的一条消息引起我的注意。   【厉氏总经理厉瑾恒一个星期前遭受车祸,生死不明。】   一个星期前……   不可能!前几天他还吩咐宋助理去接我,跟故意刁难我似的整出一堆医书。   我对这条消息只是一笑置之,扫了眼惨烈的车祸现场的照片就关闭了网页。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李佳桐。   “唐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康源的人啊?”   “怎么了?”   “刚才他跑到西餐厅来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听他说你妈胃病复发,住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跟我说,可能是你妈那边有突发情况,他接了一个电话急急匆匆的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不断拜托我,让我打电话把阿姨的事情告知你。”   我面色凝重的收了线,我妈的手术是在温城医院做的,按正常情况来讲,不可能那么快复发,除非她没有遵循照医生的叮嘱又酗酒了。   纯粹是她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之前我已经发誓不再管她的事情了,我硬下心肠忍下给她打电话的冲动,我拿过平板刚在浏览器上输入鑫盛集团四个字,脑海中就蹦出来我妈之前在医院呕血的画面。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拨通娟姨的电话。   从娟姨的那确定我妈确实是住院了,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为了给康源拉投资,我妈亲自上阵陪人喝酒,一连几个酒场下来,胃就受不了了。为一个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做到这个份上,不能用单纯一个蠢字来形容她了。   “阿宁,我今天去医院看你妈的时候,问她值吗?她告诉我,康源跟那个人年轻的时候很像,看到康源陪在她的身边,也算是一种精神慰藉。”   “那个男人是谁?”   “应该是她之前喜欢的男人,有可能是你的父亲。”   娟姨认识我妈的时候,我妈已经生下我了,她并不清楚,我的父亲姓谁名谁。   “呵……”   我短促冷笑声,如果我的父亲和康源一个德行,那么不要也罢。   “你妈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不愿意离开欢场也有她的的原因。”   “她有原因?”我仰头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些年积压的情绪毫无预兆的爆发,我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她那是自私,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受到的白眼和委屈都是来自她!她不想好好过日子的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跟她一起遭这份罪!”   “阿柠你受的委屈娟姨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别激动,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对不起娟姨,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娟姨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轻抽下鼻子,“娟姨有时间的话,就过去多看看她吧。”   “我觉得还是得想办法让康源离开你妈,不然你妈早晚得死在他的手中。”   “那也是她心甘情愿!”   “话是这么说,就怕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后悔的。”   “保证不会!”   我语气决绝,娟姨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脑袋里乱哄哄的,没了继续学习的念头,我把胳膊横在眼睛上,仰躺在床上。   约摸着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我摸过被我丢在床上的手机点名开。   【唐柠女士你好,你的借贷期限已经临近,逾期不还,我们会按照合约把你的luo照发到网上。】   喜欢的亲们,记得轻点下手指帮十九投下推荐票和期待票哦,还有记得收藏,群么个 第34章 收拾他!   借贷,luo照,这是什么鬼?   看完短信,我首先想到的是身份信息遭到泄露,这是条诈骗短信。我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欲把手机随手丢到一边。   突然手机接二连三进来几条短信,我一看还是刚才的陌生号码,心知对方要作妖放大招,我准备删除信息,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屏幕,对方发来的彩信映入我的眼帘。   彩信是一个女人衣衫半褪的背影,身形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我凝眉放大照片,看清楚照片的背景,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急忙点开另外两条彩信。   最后一张露出四分之一的侧颜,我确定照片中的人是我,背景是颐和公寓的浴室。   也就是说有人偷拍了我洗澡时的照片,拿着我的照片和我的身份信息去办理luo贷了!   这个人是谁,不用想肯定是康源了。   我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反锁上门,门前有动静我应该能听到,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这些照片也算是……   这几天新闻上曝光酒店安装针孔摄像头的新闻在我脑中闪过,我面色一变,抓起手机就向外冲,刚好与拿着资料来找我的宋助理碰个正着。   “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杀人!   放贷的人刚才给我发的照片只是警告我,他们手中肯定还有尺度更大的。   想到这里,我脑门充血,怒红着一张脸,脚下生风,一溜烟出了公寓。   “去哪?我送你。”   宋助理跟上来,几次伸手想握住我的肩膀,又觉得不合适,闪身拦在我的身前。   “你先去开车,我打电话问一下。”   公寓是十六号楼,离大门很远,步行过去很费时间,我把康源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了过去。   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康源语气急切道:“阿柠你现在在哪里?你妈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   “你在医院?”   “是啊,你妈住院,我得照顾她。”   “温城医院?”   “不是,那个……温城医院消费太高,我最近手头紧,所以我……”   “废话少说,在哪个医院?”   “第二人民医院。”康源声小如蚊,“我已经向相熟的朋友筹钱了,阿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妈……”   第二人民医院,听起来还好,说白了就是温城一个乡镇上的小医院。   平时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还可以,我妈胃穿孔做个两次手术,康源竟然送她去那里治疗,真是嫌她死的慢了。   不想去听康源的空口白话,我挂断电话,上了宋助理的车子。   已经夜里十点多,路上车不是很多,半个小时后。   接到电话,康源已经猜到我要过来,早早在医院大门前等着我,远远地看到他,我微微眯了眯眼睛,捏紧手机。   手机坚硬的金属外壳,咯的我手心生疼一片。   “唐小姐的母亲又住院了?”宋助理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见我面色不好,以为我是在为我妈的病情担心,“这里医疗条件不是很好,需不需要我帮她联系转院的事情。”   “不需要!”   瞧瞧她都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设计我代孕,现在又让我深陷luo贷的泥沼里。   她对我的那点好,也因为这两件事情彻底烟消云散。   “宋助理,你身手怎样?”   “还好,当然跟老板比起来会……咳咳……”宋助理猛然咳嗽两声,“唐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能揍过他吗?”   我对着宋助理指了指康源所在的方向。   “应该没问题。”   “你等下停车下去直接帮我把他拖到车里来。”   “他惹到你了?”   我咬牙切齿一脸愤恨的模样,一字一顿从口中蹦出,“岂止是惹到了!”   “好。”   没想到宋助理会这般爽快的应下来,我急忙道了声谢。   “唐小姐该谢的应该是老板,他临走前吩咐我要照顾好你,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尽量满足。”宋助理踩下刹车,车子的速度缓缓降下来,我以为他要停车,抬手欲去解安全带,“唐小姐,坐好了。”   宋助理语落,猛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奔着康源所在的地方飞驰而去。   他是要撞死康源?   虽然我恨不得要了康源的命,但毕竟人命关天,故意谋杀搞不好会搭上我跟宋助理的两条命的。   我刚欲开口阻止宋助理的疯狂行径。   哧……   我还没出口的话,被一声划破寂静夜空的刺耳刹车声打了回去。   宋助理刹车太急,车屁股翘了翘,我的身子猛地前栽,情急之下我死死抱住驾驶座的后背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你会不会开车!”   康源刚才在打电话,注意力并不在周围,等他发现,黑色的奔驰车只离他有一两米远。   他握着手机的手猛然一松,手机掉在他的脚边。他一脸惊恐的想要逃开,无奈已经被吓得腿软,挪不动半分。   等车子撞过去的时候,他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奔驰车在他的脚边停下,车祸惊魂,康源回过神后,瞬间炸了毛。   他从地上跳起,凶神恶煞的怒指着驾驶座上的宋助理,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抱歉,天黑没有注意到有人。”   宋助理滑下车窗,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一点儿歉意都没有。   他不紧不慢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对着康源笑了笑。   “你的眼睛是瞎的吗?我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你竟然说没看见!”   康源是个十分有眼力劲的人,平常见到开豪车的人,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脑袋里都是寻思着用什么办法过去套近乎。   现在却连粗口都爆了,刚才的一幕,差点吓破了他的胆。   宋助理不咸不淡的话语好似一桶油泼在了吓的手还在不停颤抖的康源身上,康源怒火中烧,“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说法,甭想走。”   “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我现在还有事要忙,你先给我一笔钱,等我有空再去做检查。”   一提到钱,康源的表情语气瞬间缓和很多。   唯利是图的小人模样!   目光扫过手机上的彩信,我冷嗤声。   “我们车里谈。”   “行,但我们得先说好了,我还年轻,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隐患。做检查一定是要去大医院做的,你必须按照大医院检查的估算对我进行赔偿。”   “好说。”   宋助理闻言,帮他拉开副驾驶上的车门,康源不疑有他,一屁股坐进车中。   “不是要谈赔偿吗?你要带我去哪?”   宋助理上车后,不发一言的启动车子,康源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去推车门。   啪嗒一声,车门被锁上,宋助理目视前方,“谈事情也得找个环境优雅的地方,车子在行驶中,乱动的话,会很危险。”   康源警惕性很强,拿出手机给宋助理照了一张照片,“我给你拍照发到朋友圈,如果我有……”   我闻言起身过去夺过康源的手机,快速删掉他刚才拍的照片。   “阿柠,你怎么会在这里?”   灯光昏暗,康源一直没有注意到我,手机被身后突然多出的一只手抢走,他吓了一大跳。   他愣怔过后,转身去跟我抢夺。   看清是我,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的每个字都染上的无尽的恨意,扬手甩了康源一巴掌。   康源被我打懵了,他捂着脸,满眼委屈的问我,“阿柠,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妈,可我那也是为了能让你跟你妈能过上好日子才……”   啪……   我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抬手又是一巴掌,“你的好日子,我怕我妈没命去享!”   “阿柠,我有能力有想法,就是缺少一个实现的机会,你要相信我……”   “够了!”最恶心他这副踌躇满志又怨天尤人的矛盾嘴脸,我怒吼一声,“设计我代孕的事情,咱们暂且不提,现在跟我说说,你拿了我多少张照片去贷款了?具体借了多少?你手中还有我其他的照片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康源一脸茫然不解,我用力咬了咬一口银牙,叫了声宋助理,“我第一天见到你们老板的时候,见他很擅长卸人胳膊,这招你会吗?”   宋助理明白我的意思,降低车速,把车滑停在路边,扣住康源的胳膊,还未用力,康源就没出息的嗷嗷叫了起来。   “阿柠,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误伤了我,谁去照顾你妈?”   “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心里的怒火早已把我跟我妈之间仅存的亲情给烧没了,我示意宋助理继续。   “啊……”   “我还没开始呢!”   宋助理语落,手下一用力,车厢中立刻响起几声杀猪般的嚎叫,刺的我耳膜生疼。   “你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第二只胳膊也保不住。”   我是真的气急了,发起了狠。   “我说,我说就是了,求求你让他放过我!”   康源疼得浑身抽搐,许久才缓过来劲,连忙出声求饶。   “把你向谁贷的款,怎样找到他们,说的清楚明白一些,若是少说一点……”   我声音阴测测的,康源禁不住抖了抖身子。 第35章 我不认识你   “阿柠,你……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朋友?”   硬生生卸掉胳膊的疼痛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这康源也是个奇葩,疼得龇牙咧嘴,眼睛却一个劲的朝着方向盘上的车标方向瞟。   “跟你没有关系!废话少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放贷的人叫邢涛,是一个私企老板。”   “挂着羊头买狗头的吧。”宋助理在手机上搜索了下,没有找到邢涛这个人,“借了多少,还款日期是哪天?”   “借的在你这样的有钱人眼里不多的,还款日期也就是最近三两天。”   康源上下打量宋助理的穿着,笑的那叫一个恶心。   “不多是多少?”   “才二十万而已,也就是你座驾的一个车轮子。”   “康源!你知不知道你借的是高利贷!”   才二十万而已!   高利贷利滚利,跟滚雪球样越滚越大,几万块都能滚出百万,千万,更别说二十万了。   闻言,我怒火中烧,有种扒光他衣服把他丢在大街上游街示众的冲动。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承包的项目一直在拖着,客户那边已经对我下了最后的通牒,错过这次机会的话,我这辈子就很难出人……”   “出不出人头地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拿我的照片去借贷!”   好一个被逼无奈!   康源今晚再次刷新我的三观,我攥住他被卸掉的左胳膊,用力向下扯了下,康源再次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阿柠,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朋友的话。想着只要第一笔资金到位了,先把项目做起来,那些投资商就会自动找上门,我就有钱把贷款还上了。只是……”   康源说到这里,一脸悔恨,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投资商不但没有找上门,你借来的二十万对你的项目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钱花完了,项目却连个头都没有开好。”   事情被我料中,康源惨白的脸色由红转青又变白,“我借贷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二十来天,利息不是很多,你用卖房的钱应该就能还上的。”   听听他说的这都叫什么话,我为什么要拿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买房钱,给他去还债,他又不是我的谁。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若是你舍不得话,你可以让你这个朋友先帮忙垫付上,日后我会……”   “还我?”宋助理嗤笑声,伸出一个指头,“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恐怕都赚不到这个数,拿什么还我?”   “你别这么瞧不起人,等我……”   康源的话被他手机的音乐声打断,他的手机在我这,我扫了眼屏幕,备注的名称是第二医院,我一直紧拧的眉间又多了几道褶皱。   “阿柠,是不是医院的电话?你妈这两天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医生让我一定要四十八小时守在她的身边。”   终究她是生我养我的人,我硬起的心肠在生死面前还是不受控制的软了软,在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滑下接听。   “请问你是唐欢的家属吗?十分钟前她呕血严重,现在人已经昏迷过去,身体特征极度不稳定,转院的事情不能再继续拖了。”   “麻烦你先帮忙准备好救护车,我马上就赶过去。”   我话语未落,宋助理已经启动车子调转方向。   半个多小时后,我妈被送到了温城医院的急救室,办理住院的时候,医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银行卡得先激活才能用。   这是厉瑾恒给我的那张卡,除了买房的钱,我没有其他积蓄,我给厉瑾恒打电话。   电话响了老半天都没有人接,估计是在忙,我只得联系李佳桐。   我办完住院手续,刚来到急救室门前,一个年轻的女护士从急救室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病人家属有b型血的吗?病人需要输血,有的话,跟我去采血。”   我跟我妈是一个血型,我跟在护士后面,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电梯门刚打开的瞬间,我一眼就看到站在电梯中央的厉瑾恒。   进医院处处都得花钱,李佳桐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我急忙过去把卡的事情跟他说了下。   “你认错人了。”   厉瑾恒不悦蹙眉,狭长的凤眸好似填了千年寒冰,垂首看向我抓着他胳膊的手。   他眼神似利剑,穿透我的手面,我好似被蛰了下仓惶松开手,仰着头看向他深邃的眉眼,“你不会是出了一趟差,回来就失忆了吧。”   还是说,他想赖掉给我的房钱?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厉家的继承人身家亿万,我那点卖房钱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鸣。”   “厉总。”毕恭毕敬站在厉瑾恒左后面的秦一鸣上前笑着跟我说道:“这位小姐,我们厉总记忆力一向很好,他说不认识你,就应该是不认识。厉总工作太忙,最近身子有些欠佳,希望你不要打扰他。”   秦一鸣的话一说完,电梯中的其他人以为我是故意过来跟厉瑾恒搭讪,各异的目光纷纷投向我这边。   我是个习惯生活在角落中的人,被那么多道视线盯着,我的脸不禁一红。   我儿子又抬头看了下只在最初看了我几眼的厉瑾恒,低着头灰溜溜的来到电梯最后面的角落中。   厉瑾恒是跟我在一个楼层下的电梯,我看了下周围,没有过往的行人,我紧走两步,拦在他的身前。   “我知道跟我这种身份的人打交道会拉低你的水准,但即便是装作不认识,你也得先把卡的事情给我解决了。实在不行的话,房子还没有过户,你打电话给宋助理,让他把房本拿给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厉瑾恒单手揣在口袋中,抬手挥开我的手,阔步从我旁边绕了过去。   “喂,厉瑾恒你们商人最讲究的不就是诚信吗,虽然我那套房子不值几个钱,可在我这里算是救命钱。如果你帮我把立刻激活的话,我保证不会异想天开的去鑫盛面试。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把剩下的那几本医术全部看完记下来。”   厉瑾恒脚步没停,阔步进了十米开外,左手边的房间。   “这些年你不是第一个试图靠近厉总的人,厉总早已经对你这种女人不感冒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你这种女人……   呵呵哒,见到我第一面就能看清我这个人,我是不是该送他两个膝盖?!   与宋助理比起来,这个秦一鸣的一举一动都令人生厌,同是助理,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病人那边不能再耽搁了,赶紧过去抽血。”   护士见我瞅着厉瑾恒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动,出声催促。   我回过神,急忙跟着她来到抽血窗口。   我妈那边有宋助理守着,有事会随时给我打电话。   卡的事情不能这么就算了,我抽完六百毫升的血,脑袋涨涨的,一起身,头晕的相当厉害。   我扶着抽血窗口的台面,稳住身子,缓了一会儿才去厉瑾恒刚才进入的房间门前,准备守株待兔。   二十分钟后,一个护士推着盛放医疗器械的移动小推车出来。   我瞥见托盘中有几滴鲜红血迹,暗道他应该是受伤来医院处理伤口的,只是那天晚上宋助理告诉我厉瑾恒是不能来医院的。   正在我思索间,紧闭的房门打开,厉瑾恒在秦一鸣的搀扶下出来,他见到我阴沉的面色更加难看。   “你怎么还在这里?”   善于察言观色的秦一鸣看出厉瑾恒的不悦,语气有些不耐烦,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   “我这人天生就是属狗皮膏药的,脸皮厚,不太好甩。所以想让自己眼不见为净,最好帮我把卡给我激活了。”   “另给她一张卡。”   厉瑾恒抿了抿唇,把胳膊从秦一鸣手间抽出,极力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子,缓步向前去。   “厉总你刚刚……”秦一鸣怕他摔了,不敢耽搁,从西装的上衣暗袋中掏出钱包打开,急忙抽出一张卡丢到我的身上,“密码六个零,拿着卡滚吧,以后再出现在厉总的面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卡从我的身上滑落到脚边,秦一鸣类似施舍的举动让我不自觉得收紧垂在身侧的两只手。   如果不是我妈住院急等着钱,贷款那边还需要还的话,我绝对会在卡上踩上一脚,转身昂首挺胸离开,只是现在我需要钱。   我放弃自己的尊严,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卡,用力握紧,卡锋利的边缘,刺疼了我的手心。   “厉总……”   就在我转身瞬间,身后的秦一鸣声音慌乱,脚步杂乱无章。我知道是厉瑾恒那边的出了状况,不想再被践踏我仅剩的自尊,我没有回身,疾步下了楼。   楼梯拐角处,宋助理正在打电话。   见到我他挂断没有接通的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   “给你老板打电话?”   “嗯,有点事情需要汇报。”   “他就在医院,你可以过去当面汇报。”   闻言,宋助理面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低着头没有说话,跟在我的后面来到急救室前。   他的反应不太正常,我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第36章 天生的,保守秘密   “你老板说不认识我,你再继续跟着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宋助理双唇嗫嚅几下,低下头沉默半响,笑嘻嘻的说道:“老板平时要记的东西太多,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   “间接性失忆?”   这个词我还是在医书和撸剧时候见到过,在现实生活中没碰到过这样的病人,我不禁有些好奇。   “算是吧。”   宋助理轻嗽下嗓子,脸上的表情相当耐人寻味。   “天生的?”   “算是吧。”   宋助理接连两个算是吧,一听就是在敷衍我。   见我一直盯着他,他讪讪的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其实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唐小姐只要知道老板说不认识你的时候,你避开他就行了。”   “他有时候也会忘记你?”   宋助理点点头,“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还请唐小姐替老板保守秘密。”   “我不是个多嘴的人。”   厉家唯一的继承人患有间歇性失忆症,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话,后果应该不堪设想。   我与厉瑾恒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宋助理这般相信的地步,我隐隐的觉得事情并不像宋助理说的这般简单。   每个人心底都有秘密,有些无伤大雅,有些却是不能去触碰的。   就像厉瑾恒跟我说的,知道的多了对我并没有好处,我没有继续发问,在急救室门前的椅子上坐下。   十多分钟后,康源固定好胳膊,端着一杯水递到我的面前,“阿柠,你也不用太担心,前些日子我跟你妈去寺庙烧香,抽了个上上签,解签的人说你妈会长寿。”   “滚!”   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告诉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烧香拜佛对我来说,只是寻求一种心理的慰藉。   我抬手挥开康源的手,纸杯从康源的手中掉落在地上,溅出水花。   康源面色难看,僵在半空中的右手慢慢紧攥成拳。就在我以为他会男人一回朝我吼起来的时候,他刚燃气的怒火瞬间消失无踪,跟受了莫大委屈似的蹲在我的座位旁边。   你妈说看到康源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他……   娟姨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烦躁的低咒声,起身去了洗手间,掬了几捧冷水扑在脸上,方觉的舒服些。   两个小时后,我妈才从急救室中出来,直接被送进了icu。   主治医生说,她病情严重,进行胃部局部切除手术,具体情况要等着她醒来后,做完详细检查才能确定。   “宋助理今天晚上麻烦你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行,有事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助理向站在不远处的康源走去,与他交谈几句后,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并肩进了电梯。   宋助理举动奇怪,不清楚他要做什么,我有心起身跟过去看看,又担心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我决定了,等我妈醒来后病情稳定住,我就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若她还是决定跟康源在一起,我就自此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打包行李去帝都,投奔宋轶,两人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总比我一个人在温城,时不时被康源坑上一把的好。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luo贷的事情给解决了。   康源自打跟宋助理一起离开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来,这正合我意。   我让之前与我有点交情的护士帮我注意我妈这边的情况,下楼去了医院附近的银行,在atm机上查看下卡里面的钱,不多不少三十万整。   不知道还完贷款之后,还能不能剩下给我妈治病的钱,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拨打了从康源那要来的手机号。   “你好,找谁?”   电话接通后,我正在组织语言,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率先开口。   “我找东莱食品厂的老板邢涛。”   “我就是,找我什么事?”   “之前有人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用我的身份信息和照片从你那里借了一笔钱,昨晚上我收到催款短信,我想问下那笔钱本金加利息总共有多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唐柠。”   “你确定他是在我这里借的钱?我这里没有唐柠这个借贷人。”   “他说是的,你再查一下康源。”   “我这里确实有个叫康源的欠债人,但基本信息是他自己的,照片是他女朋友廖雨欣的。”   廖雨欣……   应该是那天在面具相亲宴上跟康源在洗手间的隔间内鬼混的女人。   “你可不可挑选张廖雨欣,不暴露的照片发我一下。”   我想确认照片上是不是我。   “抱歉,不到最后的还款日期,我们是不会把借债人的照片外泄的。”   我也被弄糊涂了,心想不会是康源拿着我跟廖雨欣的照片找了两个人借贷,昨晚上他受到惊吓,把两个债主搞混了?   为了确定我的猜测,我把之前给我发信息的号码给了邢涛。   “这确实是我们这边使用的号码,但照片我这边没有,可能是谁粗心弄错了,给你带来困扰,我在这里说声抱歉。”   事情峰回路转令人意外,我有几分懵逼。   烈日当头,我以为自己是被晒晕了,出现了幻觉,再三跟他确认后,才激动不已的挂断电话。   等我欣喜若狂的回到医院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邢涛的态度好的有些过分。   毕竟印象中那些放贷款的,都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他竟然还会给我道歉。   我妈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当时我正拿着宋助理专门帮我送过来的鑫盛集团的资料,纠结着要不要去面试。   娟姨见我出神,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向我手中的资料。   “要去找工作?”   “嗯,有工作的话,心里会踏实些。”   “你还年轻,试一试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妈这边交给我。”   “娟姨谢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娟姨帮我整理下耳边散落下来头发,声音略带些伤感,“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的话,也跟你差不多年纪。”   自打我记事起,娟姨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她的过去跟我妈一样,都是被掩埋在时光中的。   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她提起自己的亲人。   “娟姨结过婚?”   娟姨苦涩笑了笑,“都过去了,不提也罢。你几点面试?”   “十点。”   “那快去准备吧。”娟姨从包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我卧室里最左边的衣橱中有两套崭新没有穿过的套装,s号的,你穿应该合适。”   “不用了娟姨,我去买一套就行了。”   以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外面都是罩着白大褂,我来回就是那几件衣服换着穿,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   第一印象很重要,去面试必须要着装得体,细心地娟姨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你是在嫌弃娟姨的衣服不好?”   “不是,我……”   “那两套衣服是我逛街时候心血来潮买的,我平时又穿不着,你拿走就当是给娟姨的衣橱腾出空了。”   娟姨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没再推辞,接过钥匙。   “梳妆台的抽屉里有没开封的化妆品。”   娟姨想的周到,有时候我觉的,她比唐欢女士更像我妈。   “不用紧张,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娟姨对着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催促我赶紧走,“你妈这边只要醒了就没什么大事,有我照顾,你尽管放心。”   九点半,鑫盛公司,高耸的大楼外一块块深蓝色的拼接玻璃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夺目的光亮。似傲娇的王者一般,矗立在温城的市中心,睥睨着为生活的奔波的芸芸众生。   平时我只是偶尔从这栋大楼前路过,匆匆一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今站在楼下向上看,方觉自己渺小的跟个蝼蚁般。   面试的人陆续从我身边经过,男士无一不是西装革履,女士干练ol套装,身板直挺,精神气十足。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忐忑,挺了挺脊背,踩着娟姨衣橱下面与套装配套的黑色高跟鞋进了鑫盛大楼。   十八楼,面试室外,我交上资料之后,在一边排队等待。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的交谈着,我安静地站在那里紧张的手心出汗。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站在我身后的人轻碰了我一下,我回头。   问我话的人是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子,妆容精致,一身清新的浅蓝的套装,在一众深色系中格外抢眼,短小的上衣和套裙中间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透出些许小性感。   我迟疑下报上学校的名字。   “你一个医院学毕业的,不去拿手术刀,来这里做什么。”   她上下打量完我,闻言,面上露出些许不屑,她声音不算小,周围的几个人听到后,纷纷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面试,没想到一开始就碰到了一个令我难堪的人。   我脸上微烫,极力保持镇定,扯着嘴角对她笑了笑说道:“手术刀拿够了,想要在别的领域发光发热,不行吗?”   啪啪啪……   我的话语刚落,不远处响起几声响亮的鼓掌声,面试的人纷纷回头向后看去。   下一更,凌晨 第37章 梁子,去找花美男   “这话说的好,刚好能体现我们鑫盛集团用人不拘一格,能力高于学历的一面。”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我凝眉抱着资料弯身向后看去,对上一双大而有神明亮的眸子,他笑着对我轻眨下眼睛。   额,说话的人竟然与我有两面之缘的柯少。   他一身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深蓝色领带,正式的穿着打扮中和了他身上过剩的青春气息,看上去成熟稳重不少。   他身前挂着胸牌字体太小,我看不清,他身后跟着两个抱着资料的员工。   看的出,柯少应该是鑫盛的员工,职位嘛最起码要比普通员工高上一级。   担心他会口无遮拦的喊我声嫂子,让我成为众多面试者口中的关系户,我缓缓拿起资料,半遮住脸。   “好好表现,我期待你的发光发热。”   柯少只在我面前稍作停留,就提步进了不远处的面试室。   门一关闭,前一刻还鸦雀无声的走道中立刻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刚才进去的那个人不会是我们其中一个面试官吧。”   “很有可能。”   “我觉得不会,他太年轻了,看上去跟大学刚毕业似的。”   “估计是保养得好,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长得那么着急啊。”   调侃声落下,一阵爆笑声驱散了面试带来的紧张感。   “别以为他刚才替你说话,你就一定能面试的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刚才嘲笑我的那个女孩子,重重冷哼了声。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被欺负时越沉默,她就会当你是个软柿子,时不时捏一捏。   反正已经得罪她了,也不差这一次,我不气不恼,笑的眉眼弯弯,缓声道:“面试的人那么多,鹿也不止那一只,你犯不着跟我较劲。”   “就是,说不定大家以后还能成为同事呢,没必要第一天就闹的那么僵。”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出面打圆场,欲跟说我的时尚女调换位置。   “那也得她能面试上了才行。”时尚女眼高于顶,跟个女王样双手环在胸前,睨了眼镜男一眼,“你不会是看刚才的那个人跟她说话,就以为她一定能面试上,过来跟她套近乎的吧。”   “只有自己思想龌龊的人,才会觉得别人跟你的想法相同。”   眼镜男也是个言辞犀利的人,他收起脸上的笑,对着我说道:“你到我这个位置来。”   我也不想跟像只疯狗样,逮谁咬谁的女人待在一起,我刚跟他换了位置,那个时尚女一声不响的站到我的身后,低着头打量着她修剪精致的艳红指甲。   眼镜男刚欲开口,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轻摇下头。   “我叫唐柠,你呢?”   “孙程远。”   经过交谈我得知他是帝都某重点大学毕业的,有三年外企的工作经历,因为某些不方便说的原因,辞职来了温城。   之前面试过几个公司,趁着等通知的时间,他来鑫盛试试。   毕竟鑫盛的薪资待遇是温城出了名的好,升职空间大。   一直站在我们两人旁边的时尚女语气不阴不阳,“吆,升职啊,志向还挺伟大的。”   我无意中瞥到她手中的资料,知道她的名字叫谢香芋,名字倒挺好听,只是这人……   “你说的那个公司我听说过,普通员工都是十几万的年薪,你放着那么好的工作不干,跑到温城这种在一线外的城市来,估计这个原因……”   见我跟孙程远都没有理会她,谢香芋心生不快,一个劲的针对孙程远。   她话说一半,给人留有无限的遐想空间,周边的人看孙程远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我不跟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一般见识。”   孙程远没有发火,看了下时间,站直身子看向面试室的白色木门。   面试官陆续到齐,在面试开始前三四分钟时,我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形进了面试室,等我想看清,他已经消失在门后。   我心里暗忖,不会那么巧的,一个小小的面试,不可能碰到两个熟人。   一个多小时后,听到的名字,我深吸口气准备推开房门,下一秒我的身子被人推了一把,我踉跄着栽进面试室。   我小声尖叫声,努力稳住身子。   心里暗道完了,这种狼狈的出场方式独特是独特,估计会给面试官留下一个毛躁不稳重的刻板印象。   我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紧张,不好意思对着面试官鞠了个躬。   一抬头,我看到正对着门而坐的主考官时,我表情讶异,紧张感突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大半,若有所思的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上次在咖啡厅,柯少跟霍衍征明显是不认识的,让我意外的是两人竟然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我暗自咂舌,这个公司得是有多大,才能让两个同为管理层的人都不曾打过照面。   霍衍征肃着一张脸,淡淡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看向我的资料。   “你是学医的,没有其他方面的工作经验,为什么想要到鑫盛上班?”   “一个工作干得久了都会乏味,就像女人,偶尔换换也没有什么。”   总共五个面试官,柯少坐在最右边。   其他的面试官都做的端端正正,唯独他,倚靠在黑色大班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黑色签字笔,一副与严肃的面试氛围格格不入的吊儿郎当模样。   “我的助理辞职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补缺的人,我看她挺顺眼的,这助理人选就是她了。”   “柯部长,董事长说了,你的助理不宜是女性。”   “你们这是歧视女性。”柯少用笔敲了下身旁说话的人,“男助理的话我用不惯,用不惯的话,做事就没有效率,没有效率的话,公司的业绩会怎样,你们掂量着办。”   “董事长的意思是,如果柯部长非要女助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年龄必须在四十岁以上。”   “那我还不如找个花美男,起码还养眼。”   柯少丢掉手中的笔起身,对我招了招手,“还楞坐在那里做什么,跟我去办入职手续。”   “等一下。”   霍衍征几不可见轻拧下眉,手指在我的资料上轻点一下,“我有一个疑问,温城医院的……”   “是我挑助理,还是你挑?我告诉你,小爷决定的事情就算是董事长来了,也改变不了,何况是你这个刚上任还不到两个小时总经理。”   柯少不悦的打断他的话,拉着我几步出了面试室。   医院的事情虽然已经澄清,但那道伤疤,我却不愿意去触碰,霍衍征的话一出口,我的面色就白了几分,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向一起并拢收紧,略微发紧的呼吸,在离开面试室一段时间后才恢复正常。   我一出面试室,刚好与正在等待面试的谢香芋碰个正着。我面试从开始到出来,满打满算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根据经验,我应该是被刷下来了,谢香芋挑衅的对着我勾了勾唇。   我在鑫盛工作的机会并不是靠着我的实力争取到的,我有自知之明,没跟她较劲。   柯少在外面还是知道收敛的,没有与我拉拉扯扯,双手揣兜走在我的前面,我与他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首先声明,我没有在公司工作的经验,助理平日里要做些什么,我一概不知,必须从头开始学起,应该会给你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带来的麻烦,我去哥那找补回来。”   柯少声音小,我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亲自带我去办入职,人事部的人目光整齐划一的向我这边看过来,大都是满眼同情,好似我将要奔赴刑场一般。   我天生敏感,直觉不太正常,在填写基本资料的时候,我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向闲适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柯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是传说中的工作狂,加班加到死的那种吧。”   “你觉得我像吗?”   我摇摇头,腹诽,有道是人不可以貌相,越不像就越有可能。   “我觉得我还是从培训生开始做起的比较好。”   “我们鑫盛的培训生合格之后,大都会分到一些偏远的子公司,如果你愿意过去的话,我不拦你。”   “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   正在录入员工信息的文员手指在键盘上停留半响才点点头,“子公司很偏远,偏远到你无法想象。”   闻言,我不再迟疑,填写好自己的基本信息,与柯少去了二十六楼。   他首先找了一堆东西给我,“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你先熟悉下是公司的情况,我再让别人教你其他的。”   “好,谢谢你。”   工作中的柯少看上去还挺靠谱,我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带着我,最起码我在公司中不会被人欺负。   只是还不等我庆幸,下午三点的时候,进来两个人闷头帮我整理好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帮你换一个工作的地方拿好你自己的私人物品,跟我们走吧。”   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我看向柯少的办公室,办公室没人,我看向那两人,“你们也是鑫盛的?”   “是,请吧。”   他们礼貌有加,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认命的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第38章 不要,最起码不要在这里……   顶楼,总经理办公室隔壁一间装修简单的办公室内,他们两人帮我把东西摆放在办公室内最前面的办公桌上。   “请问,是谁让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是我,你们先出去吧。”   一身深蓝色高级定制西装的霍衍征出现在门前,熨烫妥帖的衣服衬得他身形笔挺颀长,温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比方才在面试室中的他少了些许严肃。   “霍……霍总经理。”   我记得在面试室的时候柯少说他是鑫盛刚上任的总经理,我对着他微微弯了下身子。   “董事长担心少骞胡闹,让我重新给他安排了助理。你这段时间就暂时跟着我吧。”   “胡闹?”   “嗯,他那个性子,一旦胡闹起来,整个公司都会乌烟瘴气。”   霍衍征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沓书上,“他给你找的这些书倒是挺适合你这种职场新手的,我这个人在生活中比较随意,但在工作上要求比较高。我给你时间成长,如果在的一定的时间内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我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会努力,适应不了的话,我会主动辞职。”   霍衍征轻点下头,“待会这里还会进来三个有经验的秘书,有不懂的你可以向他们请教。”   “好。”   “前辈一般都喜欢嘴甜乖巧勤快的新人。”   这是霍衍征的好心提醒,等他走后,我急忙把我的东西搬到最靠后,位于办公室角落中的办公桌上,从随身包中拿出块手帕做抹布,把办公室内其他几张桌子认认真真的擦拭一遍。   医院也算是职场,记得我们刚去温城医院实习的时候,为了能让带我们的主任医师在我们的实习评语上打出全优,我们除了平时认真学习表现外,每天早上都会早起些,主动去给他收拾办公室。   虽然后来有的人离全优差很远,但也不至于很难看。   我正在打扫最后一张桌子,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先后进来抱着收纳箱的两女一男。   两女三十上下,一身黑色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脸上妆容淡雅,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最标准的职场丽人大概就是她们这般。   她们见到我后,对我轻点下头,没有挑拣,直接按照进来的先后顺序,定下自己的办公位置。   “唐柠?”   我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两人身上,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才发现那个男生是孙程远。   “你通过面试了?”   孙程远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我被淘汰了,在这里见到我,很是惊讶。   “算是吧。”   我会被录取完全是柯少给我开了后门,但这事我是不能说出去的,不然会被被人误会我跟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恭喜恭喜,你也是霍总的秘书?”   我轻嗯声,点点头,过去帮他整理东西。   “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孙程远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不习惯穿高跟鞋,他这一掌又毫无预兆,我身子向后退了一小步,崴到脚,差点摔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高兴了。”   孙程远没有想到我会这般弱不禁风,吓得急忙伸手扶住我,帮我稳住身子。   “嘶……”   之前被人下黑手推进面试室时,脚就被崴了下,当时很轻。   疼,是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两次伤害叠加在一起,右脚一动就刺疼难忍,我倒吸口气,面色微白,额上渗出层冷汗,濡湿散落下来的碎发。   “看上去挺严重的,别强忍着了,赶紧跟霍总说声,去医院看一下吧。”   说话的是占了第一张办公桌的姜凡,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帮着孙程远把我扶到沙发上,蹲下身子查看我微红还未明显肿起的右脚踝。   “你们两个也是够可以的,刚上班第一天就弄出个伤残病号来。”另一个同事方青媛随手拿过她收纳盒中一本写着周易八卦的书翻开,“把你们两个的生辰八字报上来,我给你们……”   “行了,青媛。你就别在这里传播你的迷信思想,省的他们两个把你当成怪物看。”   姜凡打断她的话,“过来搭把手,把她扶到电梯。”   孙程远去请假了,我脚一沾地就疼,姜凡一个人扶不动我。   “我今天运势走低,不宜去医院那种地方。”方青媛把书丢回收纳盒,坐到办公椅上,对着我说道:“想知道自己的时运怎样,尽管来找我,免费。”   “她平时就这样,你别理她。”   姜凡瞪了她一眼,看的出她们两个之前就认识,关系很要好。   “没事。”方青媛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可能是个怪人,我对她讨厌不起来,对着她点了下头,算是回答她刚才的话了。   孙程远很快回来,电梯直通地库。   “霍总在那边。”   地库,黑色雅阁闪着灯光,车窗半敞,露出霍衍征儒雅的侧颜。   闻言,我脚步微顿。   “没事的,霍总人很好,听说你脚崴了,二话不说就起身下楼了。”   孙程远以为我在害怕,出声宽慰我。   “我送她去医院就行了,姜秘书回去带着孙秘书熟悉下公司业务。”   闻言,孙程远收回刚抬起欲上车的右脚,帮我关上车门,不放心的看向已经启动车子的霍衍征。   “霍总,她脚伤的很严重,去医院的时候麻烦你帮忙租个轮椅。”   霍衍征多看了孙程远一眼,点头,升上车玻璃。   我跟霍衍征本身就不算熟,现在他又是决定我去留的顶头上司,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出声,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些许。   “你高中是在第一中学上的?”   “嗯,难道霍总也是?”   “不是,我一直在国外上学,我是在你的简历上看到的,我有个叔叔的女儿年纪跟你差不多,高中也是在第一中学读的,我去过那里几次,环境很好。”   霍衍征抬手摸了下额头上一处不太明显的伤痕,嘴角微弯,笑容染上几分暖意。   “环境是不错。”   人工湖、假山、应有尽有。   那时候教学风气还不像现在这样带着浓浓的金钱气息,招收的学生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去的,能进第一中学的学习是温城拔尖的一批。   学校学习氛围浓厚,很少有人会在平时的吃穿用度上攀比,那是我在求学生涯中过得最舒心快乐的三年。   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赵莹。   一想到赵莹,我眼中的缅怀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脚很疼?”   霍衍征迅速换挡加速,我摇了摇头。   “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而已。”   “既然不开心的就没有必要记着。”   我笑了笑没说话,把脸别向窗外,有些事情哪里能那么容易忘记。   霍衍征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双唇嗫嚅几下,最后沉默。   温城医院。   霍衍征把车驶进地库,打开车门弯身作势要抱我。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我潜意识抬手挥开他的手,欠身向车内挪了挪。   霍衍征的手僵在半空中,凝眉不解的看着我。   “我……我只是不习惯和男生太过亲密。”   应该说是不相熟的人,刚才孙程远扶我,我是有心理准备的,霍衍征的动作太突兀,我刚才纯粹是条件反射。   我连忙与他说了几声对不起。   “我去租辆轮椅,你在车上等我。”   “好,麻烦你了。”   目送霍衍征离开,我低头脱掉高跟鞋揉着已经肿起来的右脚。   “那么快就……”   车门突然被人打开,我以为是霍衍征回来了,一抬头却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中。   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重,疼得我不由痛呼一声。   我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医书上的东西全部都记下来了?”   厉瑾恒的声音阴测测,我脊背生寒,身子向车门的方向挪了挪,“你……你又记起我了?”   之前还说不认识我呢,现在又来兴师问罪了。   厉瑾恒五官冷峻,微微眯了下眼睛,扣住我的双手,右手掐住我的腰,高大的身子一点点前倾把我压倒在后车座上。   “厉瑾恒你要做什么?”   “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记下医书的内容,我就该收取我的第二个报酬。”   这是霍衍征的车子,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厉瑾恒个性张狂,说不定真的能在这里把我给办了。   闻言,我面色更加苍白,眼里布满惊恐,一脸恳求的摇着头,“不要,最起码不要在这里。”   第二个报酬就像是埋在我生命里的定时炸弹,既然早晚都要爆,与其每天都提心吊胆,还不如早点爆掉的好。   “我觉得在这里会更刺激些,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厉瑾恒像是在惩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般,掐着我腰的手缓缓移动到我的脸上,从我的眉眼一直滑到我的唇上,粗粝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用力在上面摩挲几下。   “厉瑾恒你有给人表演活chun宫的兴趣,可我没有!你马上放开我,不然我……”   “不然怎样?报警?呵呵……”   突然厉瑾恒低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身子微抬看向车外。   喜欢的亲们记得点下收藏,推荐,期待票,小十九会很开心的,推荐票每过百,小十九会加更哦…… 第39章 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叫我的名字   “厉总……”   车窗微敞,秦一鸣焦急担心的声音传了进来。   “下车。”   厉瑾恒一双英挺浓密的剑眉几不可见的轻蹙下,打开我身旁的车门。   “脚疼。”   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车厢,冲淡车内紧张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我贪婪的呼吸几口,双手撑起身子,脚刚落在脚垫上,疼的我急忙抬起。   “麻烦。”   厉瑾恒扫了眼我红肿的脚踝下车,弯身打横抱起我,避开正在车库中四处寻他的秦一鸣从应急通道上了一楼。   大厅人多,厉瑾恒长相出众,身材颀长,天生就有把别人视线聚焦的能力,即使不说话,浑身也有不可忽视的气质散发出来。   再加上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出现在医院,那回头率……   我在温城医院工作四年,刚离职几个月,医生护士很多都认识我,担心碰到熟人,我侧头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前。   说来也奇怪,我跟厉瑾恒算不上相熟,可能是习惯了他强取豪夺似的对待,这样的肢体接触并不会让我感受到任何不适。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厉瑾恒止住脚步,抱着我折返回去,把我放到楼梯最下方,去一边打电话。   我上衣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是霍衍征。   “你去哪了?”   “我……我在地库遇到一朋友,他送我来看医生了,多谢霍总送我来医院。你刚入职,肯定有很多工作要……”   “你在哪个科室,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待会我让他把我送回去,就不用麻烦霍总了。我的脚伤有些严重,最近几天不方便去公司。”   厉瑾恒脾气诡谲,喜怒无常,那次在汤馆我感受到他对霍衍征抱有若有若无的敌意,直觉不能让两人碰面。   “你现在住哪?”   “问这个做什么?”   我现在住在厉瑾恒的君山公寓,那里是寸土寸金的豪宅,我实话实说,肯定会让霍衍征多想,我潜意识回避这个问题。   “秘书室会不定时加班,为了方便你们上下班,我已经跟公司申请专车接送,我看你资料上写的还是颐和公寓,确定下你的新地址,报给专车司机。”   “我现在是借宿在别人家中,过些日子我会另找房子,等安顿下来以后再说吧。”   魏安东的事情解决,我也可以暂时离开避难所了,至于第二个报酬……   我望着不远处已经挂断电话,朝我这边走来的厉瑾恒,低下头,右手烦躁的插进头发中。   电话那头的霍衍征稍稍沉默了下,“这几天你注意多卧床休息,不要下床随意走动。等下我把那几本书的名字发给你,你在家没事的时候看看。”   “谢谢霍总。”   他想的很周到,厉瑾恒的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不敢跟霍衍征多说,简单道谢后,收线。   “原来魅惑男人的伎俩你已经学了十成,是我小看你了。”   厉瑾恒半蹲在我的面前,伸手扣住我的下巴,强逼着我与他对视,“听说你已经被鑫盛录取了?”   “是又怎样?”   柯少跟厉瑾恒关系要好,我被录取的事情,柯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他。   也可能,我去鑫盛面试的事情,柯少已经在见到我的那一刻,通知了厉瑾恒。   否定无用,我直接干脆承认。   厉瑾恒的手指修长有力,捏的我下巴生疼,我皱着一张脸,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下拉,摇着头试图躲开他的钳制。   “不怎样。”   应急通道内只有我跟厉瑾恒两人,有点儿动静都能听的格外清楚。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厉瑾恒回头看了眼。   “等下看完脚伤跟宋子瑜回家。”   “我……”   “不许说不,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厉瑾恒好似长着一双能看透别人想法的眼睛,我还没提要搬出君山公寓的事,他一句话就把我的话堵的死死地。   “唐柠。”   这应该是厉瑾恒第一次正儿八经叫我的名字,他声线偏冷,声音是那种传说中的低音炮,微微拖长的柠字似片羽毛轻轻拂过我的心头。   我缓缓抬头蹙眉看向已经起身,正居高临下如个王者般俯视我的厉瑾恒。   “我没有多少耐心。”   “嗯?”   他一双眸子平静无波,黑的没有一丝杂质,仿若带着魔力的磁石,多看一眼,都能让人想奋不顾身的一头扎进去。   我一时忘记思考他话里的意思,讷讷的应了声。   厉瑾恒微微抿了抿唇,刚毅的面部线条又稍稍绷了几分,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拿出揣在裤兜里的右手,在我的头上用力揉了揉。   “你……”   他大掌宽厚有力,按的我脑袋低垂,抻的脖子生疼,我刚欲出声抗议,他收回手转身,半眯着褪去所有温度的眸子紧盯着正一脸纠结担心,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的宋助理。   “老板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在外人看来老板的脾气不好,但他跟老板那么多年,老板就连冷刀子都很少给他甩,眼下的冷眼太过莫名其妙,宋子瑜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做的很好。”   厉瑾恒咬重后面的很好两个字,与他擦肩而过。   宋助理并不傻,他知晓应该是在某方面做的让厉瑾恒不满意了。   只是他思来想去,这段时间厉瑾恒主要让他照顾我,凡事只要是我想做的,他都替我去办了,他搞不清自己错在哪里,挠挠头问我刚才跟厉瑾恒都说了些什么。   “我们没有提到宋助理。”   “真的?”   我点点头,手撑着台阶,单脚站起身,咬着唇蹦了两小下来到宋助理租赁来的轮椅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不该啊,老板刚才……喂,唐小姐,你等等我啊。”   在医院工作,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病人,轮椅这东西对我来说我并不陌生,我摸索着找到开关,调转轮椅的方向,打算从车库的电梯去一楼挂号。   宋助理一回神见到轮椅没了,他急忙四处瞅了瞅,疾步跟了上来。   我的脚是普通的扭伤,医生给我开了铁打损伤的药酒和活血化瘀的药,我就跟着宋助理回了公寓。   记挂我妈那边的情况,我一回到家中就给娟姨打了电话。   娟姨告诉我,医生给我妈检查完后说,她恢复的情况还算可以。   只是我妈醒来之后,异常沉默,连一句连骂人的话都没有说过。   “我觉得经历了这次,你妈应该会大彻大悟,明白最可靠的还是自己的子女。”   “但愿如此吧。”   从小到大,我妈在我身上的态度非常强硬,但在别人那,这份强硬就变成了刀子嘴豆腐心。   怕就怕她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会在康源一哭二闹三殷勤上消耗的一干二净。   “今天的面试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已经被鑫盛录取了。”   “是嘛,这是个好消息,我要赶紧告诉你妈,让她也替你高兴高兴。”   “娟姨别……”   娟姨语气异常激动,好似是自己的女儿通过面试般,不等我说完,直接把手机放到了我妈的耳边。   我自小学习很好,自打我记事起,每次回家高高兴兴把奖状送到我妈那里时,她都会我嗤之以鼻,“不就是个奖状吗?有什么好看的”,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她会随手把带着我小小荣誉的奖状直接丢到一边。   记得有一次,她应该是在心烦,直接抓过奖状,用力撕扯生片,手一扬,碎纸片雪花样散落一地。   等她踩着高跟鞋拿着包从我面前离开后,我才缓缓蹲下身子,一片片捡起,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把我得奖或是工作上的事情与她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妈推开娟姨的手,沙哑着声音,语气恶劣。   “不就是一份破工作吗?用得着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想让我高兴,等哪天,你成了一家大公司的掌权者,再来跟我说吧。”喜悦被我妈的话击碎个彻底,我抓紧手机,垂下眼睑,低头坐在床边,盯着我自己的脚尖。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像你说的告诉全天下,唯独不会告诉你。”   说完,我不等我妈开口,快速挂断电话,拄着宋助理路上给我买的拐棍去浴室,接了温水泡完脚涂药。   “嗯,你说。”   我忍着疼轻揉着右脚踝,身旁的手机响起,我抽过纸巾擦干手,拿过手机。   打电话的是李佳桐。   “唐柠你看新闻了吗?据说温城医院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到报社,爆料厉氏继承人厉瑾恒遭遇车祸已经在医院昏迷一个多星期了。”   自从那天在医院见到厉瑾恒,李佳桐就认定我跟他有关系,一听到关于厉瑾恒的事情,她都会专门打电话告诉我。   “怎么可能,我今天还刚在医院里见过他。”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新闻上都出现了厉瑾恒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昏迷的照片了。”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   李佳桐言之凿凿,我没有挂断电话,直接点开了新闻推送。 第40章 没有,除了你   【厉氏唯一继承人厉瑾恒车祸昏迷多日,据知情人士透露已出现脑死亡现象。】   我前两天看到过类似的报道,只是那天的报道一出现就立刻石沉大海,再也寻不到。   厉氏是温城数一数二的大财阀,继承人对于它来说至关重要,现在网络发达,消息传播速度很快,有的人听风就是雨,不求证就以讹传讹。   眼下这条新闻的热度正如火箭般向上蹿升,这对于厉氏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这条新闻我首先想到的是,厉氏的竞争对手造谣中伤厉氏。   我放大新闻上面附着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温城医院的icu,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紧闭着眼睛,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重症病人的五官……   我凝眉仔细端详半天,确实跟厉瑾恒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再像,我今天是亲眼见到过厉瑾恒,他面色虽苍白些,人却是安然无恙,都能抱起百十斤的我。   这张照片估计是ps的。   “唐柠看完新闻了没有,你以前是学医的,你跟我说说出现脑死亡后,还会有痊愈的可能吗?网上很多人说,会成为植物人。若他真的成了植物人,温城得有多少女人哭死啊。”   咚咚咚……   李佳桐在那边惋惜夸张的嗷嗷直叫唤,我刚欲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一下,玻璃窗外响起几声敲击声,我回头。   厉瑾恒正长身玉立的站在阳台上,抬手对我指了指窗户,示意我过去打开。   “唐柠你有在听吗?”久久没有听到我说话,李佳桐叫了我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是在为厉瑾恒的事情伤心吧。”   “你放心,他现在活得好好地,成不了植物人,你们的眼泪估计还能攒上个几十年。”不但成不了植物人,而且大半夜的回家不走正门,当了回蜘蛛侠,“我这边有点事情,先不跟你说了。”   我挂断电话,拄着拐杖来到窗边,手在碰到销子时脑中闪过今天车库中的一幕,我的手微微顿了下,羽睫轻轻颤了颤,用力咬下唇,拔掉销子。   厉瑾恒进入房间,扫了眼我不敢沾地的右脚,进入浴室。   看来今晚上是躲不过了,听到浴室哗哗的水流,我几次想夺门而出。   可一想到他神通广大,不管我跑到哪里,只要他想找,我定是逃不掉。   欠的总是要还的,反正这辈子我也没想过嫁人,身子给谁都没有关系。   做好心里建设,我回到床上躺下,转过身子背对着浴室。   五六分钟后,潺潺水声消失,咔嚓声浴室门被打开,他沉稳的步伐一步步靠近床边,我抓着被子的手紧张的不停乱动着,接连咽了几口唾沫,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我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一咕噜从床上爬起身,逃开。   厉瑾恒猿臂一伸,圈在我的腰间,把我捞进他的怀中,刚毅的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轻蹭了几下,接下来许久都没有别的动作。   我嗅着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似睡着了般。   “你要做就快点,我还得休息。”   自从窥破厉瑾恒裹在完美皮囊下的破败灵魂后,他的人品在我这里已经低劣不堪,他应该是看出我的紧张和害怕,才会如此折磨我,满足他的低级恶趣味。   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我没忍住出声。   “想做?”厉瑾恒疲惫的声音略微沙哑,微挑的尾音带着几分打趣,“今天不行,改天吧。”   “……”   明明是他张口闭口要收取第二个报酬的,怎么就成了我想要了?!   闻言,我在心里接连翻了两个白眼,暗暗松了口气,脑中不受控制紧绷的那根弦也缓缓松开。   从未与异性同床共枕过,有他在,估计我今晚也甭想睡了,我软下语气,跟他商量道:“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今晚我不想自己睡。”   “你……你可以去找宋助理一起睡。”   “不想,他身上没有你的软,抱起来不舒服。”   仿佛似为了验证他的话,他覆在我小腹上的大掌上移,在我身前捏了一把。   微微的痛感传来,我的脸轰然一下漫上层红霞,我紧忙扯掉那只在我身前胡作非为的大手。   “厉瑾恒你……”   “被所有的人背叛抛弃的感觉是怎样的?”   “自己经历一次就知道了。”   他这是在肆无忌惮的踩我的伤疤,我语气很是不好。   “就是因为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疼。”   厉瑾恒的喉结微微滚动下,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想回头,却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工作不顺?”   刚住进这里的第一天,他的背后就被打的皮开肉绽,他在厉家的日子应该也不是很好过。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厉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打他也仅仅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   厉瑾恒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染着浓浓的自嘲,“有没有想过报复那些背叛伤害过你的人?”   “想过又有什么用,我又没那个能力。”   赵莹在国外,连具体的地方我都不清楚。就算是能找到她,有赵家护着,我能耐她何。   至于康源……   想到那份luo贷,不用我动手,他也落不到好。   “对,能力。”   厉瑾恒咬字很重,胳膊用力箍紧我,嘞的我身上的骨头都有些疼。   “厉家财多势广,你想报复一个人还不容易?”   他的情绪不稳,我不敢挣扎,只能忍着身上的疼,向后缩了缩身子。   两具身子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我才发现,他的身子冷的跟刚从冰窖内捞出来般,散发着丝丝冰凉寒意。   “你生病了?”   医生的职业病犯了,我脱口而出。   “没有,睡吧。”   “你是因为那条新闻烦心?”   今晚的厉瑾恒格外不正常,可能是因为跟之前强势霸道的性子形成极大的落差,我不禁对他的事情产生了好奇。   厉瑾恒没有说话,看来是被我猜中了。   “你不是活的好好地吗?趁着事态还没有变得太严重,开个新闻发布会,你再高调参加几个酒会活动的,频繁出现在媒体面前,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了。”   回答我的依旧是我们两人错乱不一的心跳声,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公司有公关部,新闻在出现之初,他们应该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哪里用得着我一个外行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其实很想让厉瑾恒死。”   “原来你是活够了。”我轻笑声,“你有颜有身材,家世又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经理的位子,你这样的天之骄子都要去寻死。像我这种整天为了自己的温饱苦苦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是不是该排队去跳护城河啊。”   “会游泳吗?”   “问这个做什么?”   “我怕你们跟下饺子样往下跳,救援人员救不过来。”   厉氏冷幽默,我配合他呵呵笑了两声,跟他的铁臂斗智斗勇半天,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转过身子。   我抬起头,认认真真打量一直闭着眼睛的厉瑾恒。   “有没有人说你的性格很多变?”   大学的时候我选修一段时间心理学,我记得心理书上有个词叫人格分裂。   书上说,有的人具有双重人格,第二个性格出现后,就会忘记第一性格接触的人和事。   之前宋助理跟我说过,厉瑾恒患有间歇性失忆症,这跟双重性格的症状有几分契合。   据说很多具有双重性格的人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这个想法一涌出,我的心里不由有几分发毛。   “没有,除了你。”   厉瑾恒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一条小缝,薄唇微动,“睡,还是做,二选一。”   “睡。”   他声音冷沉,瞬间切换成冷面阎王的模式,这个时候的他,耐心是负的,我急忙快速转过身子。   一个人睡习惯了,身旁突然多出一个人,而且还是异性,我数了几千只羊依旧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第二天早上才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   等我醒来后,身边的床已经空了。   “你家老板走了?”   “老板昨天回来过吗?”   吃早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厉瑾恒,我询问宋助理。   宋助理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客厅看球赛,没见到老板。”   “你这个助理挺清闲的。”   老板都烦死了,他还有闲心看球赛。   “一年会有那么几次清闲的时候。”   宋助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想这样,待在老板的身边才会觉得踏实。”   “他不是天天去厉氏上班吗?你可以过去跟他申请销假。”   “事情不像唐小姐想象的那么……”宋助理自知失言,急忙闭嘴,好似怕我继续追问下去,他急忙喝掉杯子中的牛奶,起身去客厅打开电视。   【厉氏总经理厉瑾恒在车祸风波后首次高调现身某商场开业仪式。】   砰……   播音员的声音刚落,宋助理不知怎的,突然将手中的遥控器砸在了电视屏幕上,哐当声巨大声响,吓得我手中的筷子一抖,煎蛋掉落下来。 第41章 离姓霍的远点   这丫的抽风?!   处在暴怒中的宋助理起身踢了踢身前的茶几,口中飙出几句脏话。   他这般我也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情,我眉眼轻动下起身,来到客厅。   有些明显碎裂痕迹的液晶电视屏幕上厉瑾恒一身酒红色西装,黑亮顺滑的头发向后梳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刀刻般的五官镀着一层金色的阳光,耀眼夺目。   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仅一眼,别人就会被他不俗的气质攫住视线。   我目光掠过站在厉瑾恒身后,笑的一张脸跟开出花样的秦一鸣,我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摔成三四瓣的遥控器,装上电池,关上电视。   “这样露脸的机会以后有的是,咱们没必要在意这一次。再说,大热天裹着一身正装在太阳底下暴晒,哪里有在房间中吹空调来的舒服,你说对不对?”   厉瑾恒不在,公寓中平日里只有我跟宋助理两个人,他心情不好,连带着我都会受到影响。   我以为他是犯错后被厉瑾恒冷处理,见到秦一鸣跟在厉瑾恒身边,心里不平衡,出声安慰。   “你知道什么!这样露脸的机会谁稀罕!”宋助理指着黑屏的电视,怒吼道:“你以为老板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吗?他不喜欢,他是被逼的!被逼的,你知不知道!”   宋助理的眼睛本就生的大,一怒起来瞪的跟铜铃样,隐隐泛着血色,有几分骇人。额上和脖子上,因为嘶声力竭的叫喊而浮现层明显的青筋。   我被他吼的眼睛快速眨巴几下,耳朵嗡嗡作响,人有几分懵逼。   等我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我那颗充满好奇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是厉氏的总经理,也是厉家的唯一继承人,他不愿意,谁能逼的了他?”   “继承人?”宋助理嗤笑一声,又抬脚踢了茶几两下,“去特么的继承人!”   语落,浑身带着烈烈怒火的宋助理疾步离开公寓,嘭的一声甩上门,震的整个房间都颤了颤。   平时看宋助理一副腼腆,没脾气的模样,发起火来还是蛮吓人的。   我瞥了眼被宋助理踢歪了的桌子凝眉,手在下巴下摩挲着。   继承人……   难道是厉家对继承人的要求太高,让宋助理都看不下去了?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我点点头,收拾好碗筷上楼。   昨晚十点多的时候,霍衍征把那几本书的名字给我发了过来,我在网上搜索到,用平板翻看起来。   宋助理一直到晚饭前才回来,当时我正在厨房中做饭,伸头问他用不用做他那份,他蔫蔫的点点头回了房间。   厉瑾恒车祸的事情在他出现后,烟消云散,厉氏在官网上发表声明,将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我清楚的记得这则声明发出的晚上,我抱着平板下楼,请教宋助理一些书上难懂的术语名词。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脸愤怒嘲讽的盯着手机。   就在我以为他会像那天一样把手机摔出去的时候,他用力握紧手机放进了口袋中。   厉瑾恒这段日子很忙,报纸新闻上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摄像打光的原因,他每次出现脸色都透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人也消瘦不少。   那夜之后,他一直没有回来,我的脚三天后就好的差不多了。在这栋公寓中让我没有归属感,思前想后,我拨通李佳桐的电话。   听到我要搬回去,李佳桐高兴的不得了,当即要请假过来帮我搬东西。   我急忙阻止,“不用了,东西不多,我等你下班以后再过去。”   “唐小姐,你这样走了的话,我不好跟老板交代。”   “谢谢他这段时间的收留和照顾,你帮我转告他,如果要收取第二个报酬的话,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   “还是你自己跟老板说吧。”   宋助理拦在门前不给我出门,我好说歹说,他死活就是不愿意让开,最后没辙,我只能给厉瑾恒打电话。   厉瑾恒应该是在忙,铃声接近尾声,他才接起。   “我打算搬出去。”   电话那头厉瑾恒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如果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我都以为通话出现了问题。   “至于第……”   “房子找好了?”   “嗯。”   “让宋子瑜把你送过去。”   “不……”   “那就别搬了。”   “好,我让他送。”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厉瑾恒对我的态度比最初见面时好上很多。   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有自知之明,像厉瑾恒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不会对我这种出身肮脏的人上心的,顶多是一时新鲜好奇,玩玩而已。   他对我的好无关感情。   担心自己有天会毫无意识的沉沦进,我极力抵触他给予的好。   “脚伤好了?”   “嗯。”   “要回鑫盛上班?”   “嗯。”   厉瑾恒不知怎的突然沉默下来,我等了老半天他都没有说话,我双唇嗫嚅几下,“没事得的话,我……”   “咳咳……”   厉瑾恒压抑的咳嗽几声。   他刚才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听出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我几不可见的微蹙下眉。   “生病了,就算是工作再忙,也得要去医院,多喝水,注意休息。”   “不想去医院。”厉瑾恒嗽了下嗓子,突然语气骤然一变,染上三分警告,“去鑫盛上班,给我离姓霍的远些。”   莫名其妙!   那天他在车库中说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面色一冷,“厉瑾恒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低贱,见到男人就没脸没皮的贴过去。”   “那就好。”   好你妹!   我怒气冲冲的挂断电话,拉着行李箱出了公寓。   秋水公寓。   李佳桐是个好奇宝宝,看到宋助理开车送我过来,肯定会问东问西。   我也解释不清自己跟厉瑾恒之间的事情,我让宋助理把车停在了公寓对过的马路边上。   “厉少感冒了,你回去的路上去药店给他拿点药。”我接过宋助理从后备箱中拿出的行李箱,“他嗓子咳的不舒服,你可以买梨、冰糖和川贝一起熬,与药一起送过去。”   “哦,好。”宋助理紧走两步跟上我,“我送你上去。”   “不,啊……”   宋助理突然扣住我的胳膊,把我向路旁用力扯了下,我没有任何防备,不由得尖叫一声。   我的尖叫声还未落下,一辆黑色普桑擦着我的衣摆,急速驶过。   惊魂的一幕跟半个多月前何其相似,我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恐惧汩汩从心底冒了出来,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唐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抓紧宋助理的胳膊,“你记下刚才那辆车子的车牌号了吗?”   “车速太快,一眨眼就过去了,我没看清。”宋助理弯身扶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像这种不要命飙车的,温城很多,就算是报警,警察也不一定会管。以后过马路的时候小心一些就行了。”   待那一波恐惧过后,我冷静下来,又觉得我得罪的人也只有魏安东,他现在已经进了局子。刚才的那辆车,应该像宋助理说的任意飙车。   我双唇嗫嚅几下,咽回唇边的话,拉着行李箱,跟宋助理挥了挥手。   来的路上,我跟李佳桐通过电话,她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见到我,她急忙小跑着迎上来给我一个大大拥抱。   “我想死你了,自从吃了你做的饭,我再也吃不惯外卖。你不在的这些天,我都瘦了好多斤。”   “你是想我的人,还是想我做的饭?”   “嘿嘿,当然是想你的人了。”   李佳桐朝我讨好的笑笑,“走,上去把行李放下,我们一起去买菜。”   “桐铜。”   一辆红色的奥迪在我们身后停下,缓缓落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面容。   闻声,李佳桐笑容全部僵在脸上,抬起的脚猛然停在原地。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我刚欲开口询问,李佳桐放下行李箱,笑的没心没肺转身跑到奥迪车前,甜甜的叫了声,“阿姨。”   “上车,城东新开了一家西餐厅,里面主打的招牌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我带你过去尝尝。”   “不好意思顾阿姨,我最近喜欢上了家常小菜。”   李佳桐一脸歉意,回身对着她指了指我,“而且我朋友今天刚过来,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晾在家里。”   “家常小菜我也知道一家,不过有些远,在市郊,上次还是云霆带我去的,做的野味很是地道。”邹敏如笑的慈眉善目,“顾叔下车给表小姐开门。”   “阿姨,我今天……”   “把你朋友也带上。”   邹敏如不给李佳桐拒绝的机会,看得出她是个强势的人,她笑着打量我一眼。   “我上去换双鞋,顺便把我朋友的行李放下。”   李佳桐妥协,邹敏如笑着点头,好似是怕李佳桐耍花招,她示意已经下车打开车门的顾叔,同我们一块上去。   “她是谁啊?”   “巫婆。”   我先跟着李佳桐去了她的房间,李佳桐十指成勾,面色狰狞的朝我抓了过来。   我笑着躲开,“你这是梅超风。”   “宴无好宴啊。”李佳桐长叹声,踢掉拖鞋,一阵正经的嘱咐我,“等会过去,你只管吃,就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为什么?”   李佳桐无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要不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我跟你一起去。”   看得出,等下李佳桐肯定会碰到一些恶意的刁难,我是真心把她当做朋友,与她一起出门。 第42章 人不见了   一上车,邹敏如就递给李佳桐一沓照片。   我刚开始去西餐厅上班的时候,听同事给李佳桐叫相亲狂,我以为是她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跟李佳桐住在一起后才知,她去相亲是因为有个热心的阿姨,孜孜不倦的给她介绍对象,盛情难却,她只好去走个过场。   李佳桐口中的这个热心阿姨,应该就是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贵妇人了。   “是我自己跟他们联系,还是阿姨帮我定好时间地点,我直接过去?”   “我来安排吧,给你零花钱你也不拿,你打工赚钱不多,能够养活你自己就不错的了。”邹敏如温柔帮她整理鬓角边的碎发,“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都二十四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嫁给你纪叔叔生下云霆了。女人没有几年青春可以耽误,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尽快定下来吧。”   “遇到合适的,我肯定不会让他跑掉的。”   李佳桐表情坚毅,用力握紧粉拳,点点头。   “如果你真能这么想,阿姨就放心了。”   “阿姨,梦然姐和云霆哥都比我大,你别总把心思花费到我的身上,不然他们该说你偏心了。”   “那是因为你比他们招人疼。”   “是吗?”   李佳桐抱着邹敏如的胳膊撒着娇,笑的眉眼弯弯,我却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快速而逝的寒光。   从上次在医院中,李佳桐使出利落的那几招,我就知道这丫头,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呆萌的没心没肺。   她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过活,应该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阿姨说的还有假。”   邹敏如宠溺的轻戳下李佳桐的额头,李佳桐跟温顺的猫样,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我就知道阿姨最疼我。”   邹敏如笑着轻抚着她的头,一幅和谐的画面下暗涌浮动。   我忽然有些心疼带着一副假面活着的李佳桐了。   路上,邹敏如询问了我的姓名家世。   我的情况李佳桐已经大体知道,她怕我难堪,不等我开口直接把话截了过去。   “阿姨,你不会是见唐柠长得漂亮就想把她介绍给云霆哥吧。”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云霆跟思语是一对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前两天我还跟思语通过电话,她还跟我说,打算出国进修,签证都已经办下来了。”   邹敏如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她亲口跟你说的?”   “对啊。”   李佳桐点点头,“她还说走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送她。”   “等会我打电话问问云霆。”   邹敏如不似刚才那般谈笑风生,她低头摆弄下手腕上翠绿欲滴的玉镯,“最近云霆跟你联系过吗?”   “云霆哥忙着工作恋爱的,哪有时间能顾得上我。”   李佳桐不满的噘了噘嘴巴。   “一次也没有?”   “没有,一条短信,微信都没有。”   李佳桐把拿过手机点开,送到邹敏如的面前。   “阿姨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邹敏如扫了眼李佳桐手中已经解锁的手机,把它推了回去。   李佳桐垂下眼睑把手机放回包中。   从秋水公寓到市郊正常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又堵了半个多小时,漫长的让我困顿不堪。   邹敏如在打电话,李佳桐摇了摇我的胳膊,把那一沓照片递到我的面前,“帮我把把关。”   刚上车的时候邹敏如已经说过,她亲自见过这些人,就算是不好,我也只能昧着良心说好。   但说句真心话,照片上的这些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上乘,不敢夸口万里挑一,百里挑一绝对是妥妥的。   “都挺不错的。”   李佳桐闻言,眼尾的余光瞥过正与电话那头人聊的火热的邹敏如,嘴角滑过抹讥讽的笑。   我心疼与邹敏如虚与委蛇的李佳桐,抿抿唇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不想去就别去了,不要委屈自己。】   【去,为什么不去,我不会浪费她一片好心。这次相亲你跟我一起去,敞开肚皮吃,吃多少赚多少。】   李佳桐脸上带着憨傻的笑,我却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咬牙切齿的恨意。   喜怒不行于色,这应该是经历过很多事情才能练就的一种技能,她的过去应该不会比我平顺,我握住她的手。   【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我查查恒泰农家菜的招牌菜有哪些,等一下甭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反正有付钱的。】   【好。】   从邹敏如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阔太,一顿饭对她来说还不到一件衣服的钱,她十有八九是不会心疼的。   可如果这样能让李佳桐心里好受些,我愿意配合。   恒泰农家菜馆。   我以为这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从家菜馆而已,让我意外是菜馆坐落于市区的一处百年老林中,竹舍木屋,门前小桥流水,颇有些古香古色恬静味道。   菜馆门前停着几辆豪车,除了酒店的服务员,没有客人进出。   “这菜馆环境是不错,可前来就餐的人都没有几个,阿姨不会是骗我的吧,这家的菜根本就不好吃。”   “不是不好吃,而是太好吃。老板担心会扰了这里的清净而订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天只接待六桌客人。”   “这么拽?”   “是啊,拽的不行。本来是要提前预定的,云霆跟这里的老板有几分交情,就给我走了后门。”   “云霆哥真有本事,人脉好广。”   李佳桐这马屁拍的好,邹敏如高兴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云霆就是太优秀了,才会让一些不自量力的人惦记上。我这个做妈的有时候也挺矛盾的,想要他平凡些,纪家家大业大的,我又怕他担不起。像现在这样,我有时刻担心,他给我带回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这心啊,这些天一直是悬着的,今晚回去以后,我一定要跟他好好地谈谈,争取早日把他跟思语的婚事定下来。”   “那我就在这里祝阿姨心想事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邹敏如这话是专门说给李佳桐听的,李佳桐应该跟纪云霆间有些某些纠缠。   纪云霆……   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我在脑中搜寻一圈,才想起宋轶没去帝都之前跟我提过纪云霆这个人。   温城纪家,比厉家稍逊上一头,主要涉及房地产,纺织和船舶,现任接班人纪云霆曾经打算投资娱乐行业,最后因为某些原因而搁浅。   宋轶一直有转行的想法,他曾经跟我开玩笑说过,他要做纪氏旗下第一个新人明星。   这一刻我才真正搞清楚邹敏如的身份,没想到李佳桐竟然会跟纪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些车就有一身打扮的跟古代电视剧中走出来的店小二迎过来,询问完身份,引我们进了菜馆二楼靠左边的包厢中。   门一打开,坐在包厢桌子旁边聊天的两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急忙起身,礼貌的叫了声:“邹阿姨。”   “坐吧,不用拘束客气。”邹敏如点头抬手,示意两人坐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家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李佳桐,这是她朋友唐柠。”   “两位美女好,我叫翟浩。”   “张云峰。”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我与李佳桐与他们轻碰下。   “你们年轻人聊,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邹敏如看了下时间,对着李佳桐温柔道:“我等下跟菜馆老板说声,让他们安排车子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邹阿姨,我们是开车来的,等吃完饭,我们送她们回去就行了。”   “那麻烦你们了,我让服务员给你们开瓶红酒,开车的就别喝了。”   邹敏如交代完之后,不顾李佳桐他们的挽留离开。   “这菜怎么上的那么慢,我都要饿死了。”   邹敏如离开后,气氛就有些尴尬了,我的性格不属于活泼的类型,活跃气氛这种事情我并不拿手,而且作为配角,我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观鼻子,鼻观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叫张云峰的问了我几句,我笑而不答,他觉得没趣,注意力又放回到李佳桐的身上。   李佳桐更夸张,压根不与他们两个搭言,抱着咕咕叫的肚子,下巴搁在桌上,眼巴巴的盯着光洁的磁碟,不断地咽口水。   “我去厨房催催。”   翟浩起身,张云峰把服务员拿过来醒好的红酒给我和李佳桐分别倒了一杯。   吃一堑长一智,婚礼上的教训我记忆犹新,一滴酒不在沾。   李佳桐这个小吃货应该是饿的狠了,端起杯子咕咚咚灌了大半杯。   翟浩的催促起了作用,点的菜陆续上齐,饥肠辘辘的李佳桐开始风卷残云,时间不长,桌子上一片狼藉,惊得对面坐着的两位男士目瞪口呆。   饭吃到一半,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却不见李佳桐,我询问趴在桌上喝多了李云峰,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处然来。   我急忙给李佳桐打电话,她的电话,她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她红酒喝的不少,后劲上来,不是闹着玩的,担心她出事,我跑出去寻找,问了几个服务员都说没有见到她,我慌张不知所措。   “发生什么事了?”   “我朋友李佳桐你见过的,她不见了。”   在这里碰到厉瑾恒是我没想到的,我一脸急切的抓住他的胳膊,“你帮我找找她。”   “你刚刚说的是李佳桐?”   身后响起一声华丽的男中音,我缓缓转头望去。 第43章 留下是多余的   “对,是李佳桐,你见过她?”   说话的人身高一米八以上,五官不似厉瑾恒深邃立体,面部轮廓线条多了几分东方人的柔和,不张扬却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时常在报纸上出现的纪家大少,纪云霆。   “没有,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概一刻钟前。”   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想起与李佳桐一起消失的翟浩,酒后乱性四个字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心一揪,心里又止不住多了几分担心。   我把翟浩的样貌跟厉瑾恒和纪云霆简单描述下,“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   纪云霆闻言,面部线条微微绷了绷,暗沉的目光轻移,落在厉瑾恒的身上。   “我要这个走道中的监控资料。”   厉瑾恒轻点下头,对着闻讯赶来菜馆经理低语几句,菜馆经理毕恭毕敬的连连点头,带着我们去了一楼的监控室,调取了二楼的监控。   监控中,翟浩架着醉的睁不开眼睛的李佳桐出了包厢。   李佳桐耷拉着脑袋,手时不时的比划着,高清摄像头下,翟浩的端正的五官漫上一层猥琐的笑意。   他侧头抬手欲去触碰李佳桐的脸,却被李佳桐无意中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去。   李佳桐的手劲比一般人要大上许多,翟浩疼得龇牙咧嘴,边走边吹被拍红的手背。   “他们去了菜馆后面的菜园。”   经理指着从菜馆员工专用通道出去的两人,“我马上让人过去看看。”   从经理口中知道他们两个还没有离开菜馆,我直接转身奔向后门的方向。   “不用了,你去忙吧。”   厉瑾恒对着经理摆了下手,阔步跟了上来,倒是第一个提出看监控的纪云霆气定闲游起来,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面。   菜园。   这个季节,各类青菜生机盎然,我快速环视一圈,没有见到人。我借着灯光进了菜园深处。   “啊……”   前方不远处葱葱郁郁的果园中传来一声尖叫,我步子微微顿了下,想也没想就要向里面冲。   下一秒胳膊被厉瑾恒攥住,田埂上的土质松软,支撑不了我的重量,向一边坍塌下去,我脚下一滑,身子倒进厉瑾恒的怀中。   “你做什么,松开我。”   我这边正心急火燎的去救人,他却出来给我捣乱,我挣了挣胳膊,语气很差。   “这种地方,你也敢不管不顾向里面闯?”   “不是有你吗?”   厉瑾恒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加重,我疼得五官紧皱,随口说完,去拍他的手。   “婚宴上有你最信任的赵莹,结果怎样?”厉瑾恒微微愣怔下,面色比方才沉上几分,冷冷嗤笑声,“长点脑子吧,不然以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人每次都会揭我的伤疤揭的欢快。   我承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我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心里格外不舒服。   “我怎样死,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厉瑾恒一线薄唇紧抿,两汪深潭暗沉的令人心悸,他抓紧我的胳膊,阔步拽着我进了硕果累累,还未到成熟期的果园。   他人高腿长步子大,田埂不好走,我被拖得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摔倒。   “厉瑾恒你丫的抽什么风!”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下子就跟恶魔俯身似的,当真是很好的诠释了喜怒无常这个词。   厉瑾恒没有说话,脚下步子未停,果园中有树灯照明,方便夜晚进园的人躲避果树上,横伸出的枝丫。   被他粗暴拖行了五六分钟,厉瑾恒突然停下步子,我倒霉催的直接撞在了他的坚硬如铁的后背上,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厉瑾恒回头冷冷瞧了我一眼,看向不远处,绕着果园而过几米宽的自然河流。   砰……   一声重物落进水中,溅起无数水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揉着撞红的鼻子,循声看去。   李佳桐正站在河边,跟个孩童般手舞足蹈着,“好玩,好玩,你再噗通的厉害点。”   额……   听清楚李佳桐的话,我头上滑下三条黑线,我现在十分确定李佳桐根本就没有醉。   敢情我在那边担心她担心的要死,她却在这里玩上瘾了。   见她没事,我长松口气。   “看吧,这就是紧张的人。”   厉瑾恒从口袋中摸出根烟,塞进口中点燃,缓缓抽了一口,轻吐眼圈,袅袅烟雾缓缓升起,在我和他之间拉出一层薄纱。   李佳桐发现我跟厉瑾恒,回头对我笑了笑,一脚把刚爬到按岸上还没有来得及喘息一口的翟浩又踢回水中。   我对她轻扯下嘴角,微仰着头抬手压低靠近我额头生长在杏树下方叶子稀疏的果枝。   “我知道你在说我不自量力,明明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却还想着去救别人。你或许会觉的我傻到无药可救,可在我眼中她是我的朋友,一个不可多得,值得我真心对待的朋友。”   像我这种出身的人,这辈子能交到的真心的朋友不多。   可能是从小到大我拥有的东西太少,我想抓紧靠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后来却发现,有些人不是我想抓紧就能留的住的。   我本该学会顺其自然,习惯孤单,讽刺的是,多年前的事情,又让我注定不敢与孤单同行。   没有李佳桐,世界大么大,又有谁能陪我渡过一个个黑暗降临的夜晚?   时间不早了,河水里的翟浩扑腾声渐小,再折腾下去,去掉的就不是半条命的事情了。   不敢让李佳桐玩的太过火,我准备过去叫她回家,胳膊却再次被厉瑾恒抓住。   “还想继续说教?”   厉瑾恒掸了掸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头,粗粝带着薄茧的拇指在我腕间轻揉几下,犀眸掠过刚过来,缓步朝着河边走的纪云霆,大掌下滑握住我的手,轻声道:“走吧。”   厉瑾恒毫无预兆的由阴转晴,慢慢习惯他的阴晴不定,我已经无力去吐槽了。   “我要跟李佳桐一起回去。”   我跟李佳桐住在一起,上次离开的时候,钥匙我已经归还她了,现在回去,只能在楼下等。   再说,我不清楚李佳桐跟的纪云霆的关系,万一……   我这个想法一冒出,只见已经注意到纪云霆的李佳桐跑到他的身前,跟个窜天猴样,原地一跳,双手抱住纪云霆的脖子,一双大长腿盘在他的腰间,脆声声的叫了声“云霆哥哥”,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下。   额,这丫头是借着“酒劲”耍流/氓吗?   我惊的目瞪口呆,李佳桐却跟个没事人样,像个孩子般趴在纪云霆的脖间蹭了蹭后,回身指着好不容易再次从水中爬上来,一张脸被泡白了的翟浩。   “他说要给我吃棒棒糖,却掏出一个肉呼呼恶心玩意儿,我不开心,就让他下水扮美人鱼逗我,谁知他那么笨,还没不到脖子上的水,他都吓得嗷嗷叫。”   棒棒糖,肉乎乎……   李佳桐这丫头能面不改色的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番话,令我十分汗颜。   我承认,我没她的定力和演技,身旁站着一个异性,我脸上不受控制的浮现两抹尴尬之色。   不知道接下来这丫头还会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语,我低头看了下脚尖转身,准备去菜馆门前等她。   “他这体型就算是能扮的了美人鱼也没有美感,让他扮作乌龟应该没有难度。”   “乌龟?”李佳桐歪着头想了想后,拍手叫好,“好呀,好呀,就扮乌龟,从这里一直爬到菜馆门口。”   好不容易缓口气还未完全活过来的翟浩闻言,差点两腿一瞪,晕过去。   他慌忙撑起被水呛软的几乎没有什么力气的身子来到纪云霆和李佳桐旁边,瘫坐在地上抱住纪云霆的腿。   “纪总,我刚才不过是跟李小姐开个玩笑,她就当真了。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开这种低级玩笑了。”   玩笑?呵呵……   这人说谎还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如果不是李佳桐装醉,我敢打包票,她肯定早已经被他侵犯了。   “云霆哥哥,开玩笑的时候,可以随便摸这里,还有这里吗?”   李佳桐的手在纪云霆的喉结上轻滑了下,落在他看似削痩的身前。   “他碰了你这里?”   纪云霆应该是个火烧眉毛都不会快跑一步的慢性子,说话不疾不徐的,听不出喜怒,没有什么杀伤力,却让抱着他腿的翟浩身子微微抖了抖。   他好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仓惶松开纪云霆的腿,连滚带爬的起身,磕磕绊绊的跑进果园深处。   我面露不解的看向一直在一旁老神在在看戏的厉瑾恒。   他抽尽最后一口烟,捻灭烟蒂,“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   上次他让我离霍衍征远点,这次又让我离只有一面之缘的纪云霆远点。他不知,我最想远离的是他厉瑾恒。   厉瑾恒睨了我一眼,没有解释,握着我的手,带着我出了菜馆,来到他的车前。   “天晚了,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我低头看向他裹着我手的大掌,“你感冒咳嗽还没好,最好暂时不要抽烟。”   厉瑾恒开门的动作微微滞了下,“上车,电灯泡刚才已经当的够久了,再不懂得回避,你那个不可多得的朋友说不定会怨恨上你。”   “你的意思是说李佳桐喜欢纪云霆?”   闻言,我微微蹙眉,今天在车上从邹敏如的话中可以听出,她不喜欢李佳桐跟纪云霆有来往。   估计她那么热衷给李佳桐介绍相亲对象,也是因为不想让两人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只是有些事情是本能,越压制,反弹的时候越激烈。   李佳桐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邹敏如越阻止,她越会反其道而行。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纪云霆是不会伤害她的,上车吧。”   “你跟纪云霆很熟?”   厉瑾恒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有他这句话在,李佳桐是不会有危险的。   一想到李佳桐刚才与纪云霆亲密的画面,等下干柴烈火都有可能,我留下太过多余。   我不再迟疑,等厉瑾恒一松开我的手,我过去打开后车门。   “去副驾驶。”   在我的常识里,男士的副驾驶座一般都是留给女朋友或者是妻子的,以前有事跟同事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我从不会主动坐副驾驶。   以他低劣的人品,能做出半路把我丢掉的事情,我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去了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纪云霆有女朋友吗?”   “你很好奇他的事情。”   厉瑾恒启动车子,笃定的语气微沉。   “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清楚在厉瑾恒的眼中,我跟我妈是同一类人,见到有钱的男人,都会想办法勾搭上床,捞钱。   毕竟我妈的职业摆在那里,他这般想我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怎的,我胸口闷闷的难受,我抬手轻锤几下,别脸看向窗外,笼罩在夜色下美丽怡人的夜景。   “唐柠,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简单。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不是去问,而是用心去看,懂吗?”   今晚的厉瑾恒活脱脱的化身我的人生导师,说教上瘾了。   我垂眸轻轻抠了抠车窗玻璃上不小心溅到的脏东西,“如果用心去看,也看不懂呢?”   就像赵莹。   “用心都看不懂的人和事,就尽量远离吧。”厉瑾恒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眼,调成静音,丢到了后座位上。   他在前方路口调转方向,这不是回市区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   “陪我一晚,要多少你自己拿。“   厉瑾恒从口袋中摸出黑色带着他体温的钱夹丢在我的身上。   我低头看着掉落在我腿上的钱包,咬着下唇,久久没动。   良久过后,我松开长时间紧握的有些发麻的手,缓缓拿起钱包,压下把钱包摔到他俊脸上的冲动,重重的把钱包放到他裹在黑色西装裤中修长的腿上。   “你还有第二个报酬没有收取,下次吧,我一定会掏空你的钱包。”   还有你丫的身体,让你下半辈子成个废人,看你以后还怎么拿钱来践踏我!   厉瑾恒微微愣怔下,笑了起来。   低低沉沉的笑声在车厢中回荡,好似被他窥探到我内心的想法,我白皙的面容上绯红一片,还有向耳尖蔓延的趋势。   我轻咳声,强装淡定,“你笑什么?”   “你太敏感了。”   厉瑾恒咬重敏感两个字,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我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耳朵,湛黑的眸子中又增加几分笑意。   感觉到脸颊又烫了几分,我暗骂声该死,明天回去一定要跟李佳桐请教,怎样才能控制自身的反应,做到她那样就算是说着的令人想入非非的的话,依然能面不改色。   “也怪我没有说清楚,难怪你会多想。”厉瑾恒脸上笑意不减,把钱包重新放到我的手边,“这个陪,并不是那个陪,至于第二个报酬……”   厉瑾恒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最近我身子不适,暂时是不会是收取的,你大可以放心。”   他驱车带着我来到市郊的文成山,把车停在一块天然的岩石上,打开天窗,放倒座椅,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你让我陪你在车里待一夜?”   “嗯。”   他疲惫的轻嗯声,我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份钱赚起来很轻松。”厉瑾恒起身捞过后座椅上放置的薄毯丢在我的身上,“睡一会吧。”   “你……你不会是知道我今晚没有地方住,才会……”   “你想多了,我的同情心不像你一样泛滥成灾。”   厉瑾恒蹙紧剑眉,“我累了。”   他一脸憔悴,看得出这一阵子,他应该忙的脚不沾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我不再说话打扰他的休息。   山上的夜晚很冷,他生病了,不能受凉。   听到绵长的呼吸声,我睁开眼睛,轻手轻脚起身,把薄毯盖在他的身上。   我拿起他垂在身侧盖不到的右胳膊,打算塞进薄毯中。   他今晚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衣袖半挽,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我无意中瞥见他肘窝处有好些针眼。   一般在这个地方下针的应该是取血。   上次在医院采血室见到厉瑾恒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难道他的病并不单单是感冒发烧那么简单?   新闻上那张浑身插着管子的照片和他卧室满隔间的药穿插进来,我脑中思绪万千。   我想要厉瑾恒死。   他那晚的话清晰在我耳边响起,遭受到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他不想活?   这类人我曾经在医院中见过,年纪轻轻的……   我摇了摇头,我看着厉瑾恒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把他的胳膊放到薄毯下,躺在座椅上,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我才睡下。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手机振动,我眯着眼睛抓过,看都没看,滑下接听。   “喂……”   “你是谁?瑾恒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一个尖锐的年轻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清醒过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备注上的名称,手机就被一只大手夺走。 第44章 阴差阳错,黑手   “瑾恒呢?你把手机给他!”   厉瑾恒一双英挺好看的剑眉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下,拿过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轻点下挂断。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应该跟厉瑾恒关系匪浅,或许是他圈养的某个情人吧。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也不想去了解与评判,我睡意全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   厉瑾恒握住身上的薄毯,眼神晦暗不明,他微微抿了下削薄性感却又透漏着矛盾禁欲气息的薄唇,低声道:“希望如你所说,你是无心之举。”   他的话语还未落下,手机的电话又的振动起来,厉瑾恒放下薄毯开门下车,去了车后方。   明白他刚才话里面的意思,心里有几分委屈和不爽,我关上天窗,阻隔外面的一切声音。   五六分钟后,厉瑾恒打开副驾驶车门,“下车。”   “厉少我错了,下次听到手机的声音,我一定确定好是不是自己的再碰。”   文成山位于无人居住的市郊,不奇不陡不高,山上植被以灌木居多,容易藏蛇蚁。   大概十多年前温城晚报上报道过,一行七八个人来文成山野营,一夜之间死了五个,还有两三个昏迷不醒,尸检后得知,是中了蛇毒。   据说经过抢救后的幸存者都对那晚的事情闭口不言,谈蛇色变。   遇难者的家属曾经带人来山中寻过,回去之后有人身上发现一些点状红肿,刚开始他们没有在意,等痒不可耐再去医院的时候,只能截肢。   从此以后,文成山就被温城人划进了危险地带,除了一些胆大的探险者之外,很少有人主动靠近这里。   昨晚厉瑾恒带着我拐进山路的时候,我的心蓦地高高悬了起来,见厉瑾恒面不改色,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些。昨晚上睡不着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于此。   我以为厉瑾恒是因为我接了电话生气要把我赶下车,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吓得面色一白,出声求饶。   厉瑾恒微微轻勾下薄唇,面部线条柔和些许,弯身对着我伸出手。   我身子紧贴着座椅,情急之下转身抱紧座椅,准备与他抗争到底,死活不下车。   “只是让你下车看个日出而已,你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看日出……   我不相信他有这个闲情逸致,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样。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得见三百回日出,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两个选择,一自己走下来,二我把车留在这里离开,你自己一个人在车上待一辈子。”   又威胁我!   我在车上磨磨蹭蹭不愿意下来。   “你后面有蛇,一条青蛇。”   厉瑾恒突然面色一变,看向我的身后。   我平时最怕的就是那种软体生物,闻言,我大惊失色,双腿发软,没敢回头看,快速松开座椅,连滚带爬下车,想也没想就钻进了厉瑾恒的怀中,身子微微抖着。   “呵呵……”   厉瑾恒愉悦的笑声响起的瞬间,我就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我又羞又恼,用力推开他,想要回车上。   他眼疾手快的关上车门,按了下手中的车钥匙锁上车,绝了我的后路,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闷头向前走着。   “你前面是悬崖,死路。”   我抬头,果然如他所说,五六米处是一处断崖,大概十几米深,崖下铺满着碎裂的岩石,不小心跌下去不死也得残。   我停下脚步转身,未完全放明的天空下,厉瑾恒一身黑衣黑裤,微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额前,比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显得年轻随性了许多。   他一双黑曜石般的狭长凤眼流转着不羁的笑意,少了些许内敛稳重,多了几分痞气,攫人眼神。   被他这般专注的盯着,我这边又不知是哪根筋在作怪,红晕在我脸上晕开。   他是赵莹的丈夫,即便不是,他也不是我能肖想的人,我急忙止住慢慢漾开的旖旎心思,低下头错开视线,跟着厉瑾恒来到半山腰。   不同于天然岩石的植被稀少,眼前的灌木丛让我望而却步。   我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厉瑾恒走了几步察觉我没有跟上来,回头。   “听说山上蛇蚁挺多,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买些驱蚁防蛇的药,做好准备再来。”   厉瑾恒裹的还算严实,我穿着短袖雪纺衫,七分裤,胳膊和腿都裸露在外一截,很容易成为蛇蚁的攻击目标。   万一被它们咬上一口,少了条胳膊腿,看一次日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儿。   “用不用我再给你买份保险?”   保险……   我想了下,轻点下头,“还是厉少想的周……啊……”   厉瑾恒长腿一迈两步跨回到我的身前,弯身扛起我,沿着长时间没有人踏足,早已经被草木掩埋的山路上山。   头下脚上,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的,我的脑袋有些晕乎。   但相比于自己上山,这种脚不沾地的方式让我多了几分安全感,我只在最初没有防备被他扛起时挣扎两下,试着与他商量。   “我们其实可以换种方式的,比如……”   背着我。   “我觉得等会下山时直接把你团成球滚下来,更容易方便些。”   厉瑾恒似笑非笑的沙哑嗓音听得我头皮一紧,紧忙闭嘴。   半个小时后,山顶。   头长时间向下垂着,脑袋充血,厉瑾恒放下我时,我紧抓着他的衣襟,脑袋搁在他的胸前老半天才恢复如常。   看个日出还遭这份罪,我小声嘟囔着,“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看日出的经历。”   顾云琛没有说话,我一抬头无意中瞥见厉瑾恒的俊颜上冷汗密布,苍白如纸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我猛地想起他肘窝处的针眼,他是个病人,我竟然……   他若是有个好歹,我就算是有十条命都赔不起,我自责的同时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害怕。   “你不舒服?”   我低头看向厉瑾恒的左胸口,目测,他的心跳比正常人要快上许多。   “没事。”目光一直投放在远方的厉瑾恒松开紧攥的铁拳,“回身,太阳要出来了。”   “你真的没……”   我不放心再次询问,厉瑾恒双手抱住我的头掰向后面,我回头的瞬间,太阳从文成山下的海面跃出,红彤彤的,金色的光芒四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铺上一层碎银,漂亮的令人心头一震。   这是电视电影和摄影爱好者的作品里才有的景象,第一次真实所见,我不由得震惊的哇了一声,扯了扯厉瑾恒衣襟。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看日出?”   厉瑾恒对文成山很熟,选择的地点也是看日出的最佳位置,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就能做到的。   “许久不曾来了,走吧。”   从上山到现在短短半个来小时,厉瑾恒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数次,他都没有接。现在又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滑下接听。   “老板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董事长说一直联系不上你,把电话打我这边来,让我务必……”   “到文成民宿把唐柠接回去。”   “老板你又去了文成山?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去那里……”   “子瑜!”   “是我多嘴了,我马上过去。”   收线后,厉瑾恒沉着脸把手机放进兜中弯身扣住我的腰。   “我自己走。”   他的脸依旧苍白,我再胆小也不可能让一个病号扛我下山,我急忙抓住他的手,向后退了步,避开他的动作。   “不怕了?”   我心里怕的要死,面上却强装镇定的摇摇头,捏紧拳头,吞咽口唾沫才怯懦的小声说道:“不……不怕。”   “你还能说的再违心一点吗?”   厉瑾恒被我的模样逗乐了,大手在我的头顶揉了两下,牵着我的手下山。   他的手心汗渍未干,手却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这不太正常。   我双唇嗫嚅几下,想要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却又清楚的知道,以他的脾性是不会回答我的,我垂下眼睑,眼波微动。   “听宋助理说,你的私人医生出国开研讨会了,能出国参加研讨会的,都应该是在医学上有建树的人。”   不出意外厉瑾恒吝啬的连一个嗯字都没有赏我,我瞪了眼他的后脑勺,再接再厉,“他是什么专业的?”   知道他私人医生的专业,就能猜出他身体哪方面出了问题。   “不是妇产科的。”   厉瑾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击溃了我心里的如意小算盘,我撇撇嘴,心里不由诽谤说话滴水不漏的厉瑾恒。   “啊……”   我是跟着厉瑾恒的步伐,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脚下的凹凸不平的山路上。   路上草木茂盛,我被一处高出的石头绊了下,脚尖一疼,身子向前扑去。   厉瑾恒的烟瘾犯了,松开我的手点烟,听到我的尖叫时,已来不及伸手捞我。   山路上石头居多,摔倒的时候,我潜意识用手捂住脸,死死地闭着眼睛等着疼痛的来临。   砰……   撞击声响起,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并不是撞在了地上,而是……   头顶响起声闷哼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我急忙从厉瑾恒的身上爬起来,一脸紧张担心的半跪在他的身旁。   他面色比扛我上山时还要白上几分,我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不敢贸然晃动他。   “哪里疼,能动吗?”   厉瑾恒额上全部都是冷汗,微长的碎发贴在额前,他紧咬着钢牙,发出几声异响,从他的表情和身体反应上可以看出,他伤的不轻。   我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厉瑾恒握住拨号的左手,右手撑着地面起身。   “你先暂时别动,等……”   “麻烦精。”   厉瑾恒从齿缝中蹦出三个字,自知是我的粗心大意累及他,我心里满是歉意,一时还是没有忍住抱怨声。   “如果不是你非得拖着我上山,会发生这事吗?”   厉瑾恒握着我五指的大手微微收紧,呼吸蓦地一重,他大概被我忘恩负义的行为惹怒了,我讪讪摸了下鼻尖,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起身后,掏出帕子擦干脸上沿着鬓角留下的汗珠,没有理会我,径自下山。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背后有几片颜色发深的地方,我不确定是血,还是汗。   我紧走两步追了上去,想伸手去触碰,却被他躲开。   “我刚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奋不顾身的帮我做人肉垫子,我还是相当感激的。”   厉瑾恒面无表情,刀削般刚毅的面部线条覆着层生人勿进的幽冷之色,我厚着脸皮,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朝着他的身旁靠了靠,吸着鼻子嗅了几下。   山上风大,鼻间充斥着青草的清香,没有闻到血腥味,我紧揪的心微微松了松。   厉瑾恒一路步子未停,解锁上车,我生怕他会把我丢在这里,急忙扯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车上有医药箱吗,我帮你先处理下伤口。”   厉瑾恒右手上有明显的擦伤,我扯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启动车子。   “松手。”   他语气冷绝,我轻咬着下唇,扯着他衣袖的手缓缓松开,在手指快要离开他衣袖的瞬间又猛地重新攥住,低头不动不语。   厉瑾恒轻阖下眸子,去扯我的手。   “厉瑾恒你怎么跟个女人样爱记仇,我刚才只是有口无心的说了句实话而已,你有必要因为这个拿自己的身子跟我置气吗?”   “你说谁像女人?”   他会不会听重点!   厉瑾恒的眼中多了抹厉色,被他这么一瞧,我瞬间怂了,结结巴巴语不成言,“我……我就是打个比方。”   他应该是很忌讳别人说他像女人,黑沉似染了层冰霜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有所缓和,起身跨到我的身前,把我压到副驾驶座上。   “你要做什么?”   这样的厉瑾恒就像是一头被我惹怒了的狮子,令我恐惧害怕,我摒着呼吸,一脸戒备的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厉瑾恒勾了勾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握着我的手按在他的腰间的皮带上,“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解开。”   听懂他的意思,我手指不由得微微轻颤下。   关于这事,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垂下眼睑,浓长的羽睫微微轻颤下,紧张的吞咽口唾沫,双手颤颤巍巍握住他价值不菲的皮带。   第一次接触到男人皮带这种东西,我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反倒是越扯越紧。   “你故意的?”   我巴不得早做完早了事,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厉瑾恒现在在气头上,我说多错多,我没有去辩驳,也没有开口让他帮忙,一咬牙心一横,双手抱住厉瑾恒的脖子,不管不顾的对着他带着讥讽笑意的唇吻了上去。   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厉瑾恒偏开头,我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他的手来到我的腰间,解开扣子,拉开拉链,粗暴的抹掉我身下的衣物,快速解开皮带,一个挺身……   我的身子本身就僵硬如石头,又没有前戏,他根本就无法进去。   “放松点。”   我闭上通红酸涩的眼睛,把脸偏向一边,支支吾吾的,“我……我……”   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我极度排斥跟男生有身体上的接触。那么多年过去,只有厉瑾恒能与我这般,就连那个曾经刻在我心上的那个人都不曾。   作为医学专业毕业的人,我知道这是创伤后遗症导致的xing冷淡。   我没想过嫁人,就不曾放在心上,从没有去看过。   厉瑾恒又试了一次,我疼得五官皱在一起,手用力在皮椅上抓出几道明显的痕迹。厉瑾恒隆起的眉间又多了几道褶子,两条浓眉几欲搭在一起。   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看向我包着一汪眼泪的星眸,张了张嘴,最后沉默着帮我穿上衣服,坐回驾驶座,放下车窗点燃根烟。   烟抽到一半,他沉寂许久的手机再次响起。   待音乐声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轻吐口烟圈,滑下接听,利眸目视前方,目光飘远。   “一个小时后我会出现在公司。”   “公司你暂时不用去了,先来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厉瑾恒的俊颜骤然冷淡成冰,他握着手机的右手背青筋暴跳,把手机丢进储物格发动引擎。   我还以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转过身子,背对着厉瑾恒。   文成山以北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相对闭塞落后的小村落,因着每年早春和深秋蝴蝶成群飞舞如落雪一般,吸引不少游客前来参观,村里思想活络的村民看出商机,兴建了一批乡村特色的民宿。   这事我也是从报纸和宣传册上看到的,并未亲自来过。   厉瑾恒把车停在温城民宿门前,递了一根烟给老板,与老板交涉几句,老板看向我所在的方向,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之前厉瑾恒跟宋助理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踟蹰一会儿,整理好散乱的头发下车。   “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子瑜等下会过来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去跟老板说。”   厉瑾恒把我送进房间,交代我几句,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止住步子,“这边正处在开发期,风景不错,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上几天。”   我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脚步声渐远,我瘫坐在床上。   十多分钟后,兜中的手机响起,我蔫蔫的拿出来,是宋助理,我以为他到了,电话一接通我跟报上了房间号。   “唐小姐如果老板还跟你在一起的话,你一定要帮我拦住他,千万不要让他离开。”   “他已经走了。”   宋助理语气急切,连忙说了两句坏了,不等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就挂断电话。   我几次想给厉瑾恒打电话,想到车上坦诚相对的尴尬一幕,最后作罢。   当天宋助理并没有来接我,我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在民宿住了两天,第三天天未亮,我搭乘老板去城里补货的单排回了市区。   “跟厉瑾恒出去浪了?老实交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秋水公寓,晚班的李佳桐顶着一头乱发,穿着卡通版睡衣,睡眼惺忪的趿着拖鞋给我开门。   见到我的瞬间,立刻精神抖擞,两眼放光,无线八卦的抱住我的胳膊,“不许说没有关系,那晚在果园,我可看到你们两个大手拉小手,哥哥带着妹妹向前走。”   “观察力这么细致入微,不去做娱乐记者可惜了。”   我记得她那晚忙着揩油去了,竟然能够一心二用,果真不简单。   “那是,就凭我这眼力劲,若是进军媒体记者圈子,不知得造福多少八卦大众。但我这人吧,私心重,只想挖掘八卦。一想到这些事情只有我知道,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李佳桐摇着我的胳膊,撒娇卖萌,让我跟她讲我与厉瑾恒之间的事情。   “作为交换,你把纪云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跟他啊。”李佳桐拖长尾音,认真想了想,“八个字概括吧,青梅竹马,有缘无分。”   “那我也用八个字概括一下我跟厉瑾恒,阴差阳错,绝无可能。”   “这都厮混了两天三夜了,怎么会绝无可能呢。”   李佳桐不死心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进了我的卧室,说完就要去扒我的衣服,我笑着躲开。   “行了,别闹了,你先去梳洗,我去给你做饭。”   已经休息了近一个星期了,我本打算今天去公司的,我做好饭吃完后,换上从娟姨那拿来的套装,化了个淡妆准备出门。   刚走到玄关处,收到我妈的一条短信。   【阿柠,妈知道错了,我打算跟康源分手,你来医院,我们母女两个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谈一下。】   她这是终于开窍了?   我看了下时间,不到七点。   秋水公寓离医院和鑫盛都不远,谈完应该也不耽搁上班,我给她回复了一个“好”,抓紧时间赶了过去。   温城医院,我刚推开病房门,我妈翘着头对我呜呜的摇着头,见她嘴里被人塞了东西,我嗅到危险的气息,心里一紧,刚欲撤人,身后被人用力一推,我身体不稳,一头栽进病房。 第45章 我把他当成了什么?   不习惯穿高跟鞋,我猝不及防,双脚接连崴了两下,我小声惊叫几声,不等我稳住身子,一记闷棍砸在我的背上,我咕咚下趴在了地上。   骨头与坚硬的地面相撞,疼的我身体一抽抽的,脑袋晕眩的厉害,两只肩膀更是疼的一动也不能动。   我冷汗直流的趴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   “呜呜……”   我妈见到我受伤挣扎着被强绑在床上的四肢,欲要起身。   她大病初愈,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几次,就气喘吁吁躺回了床上。   我听到身后有棍棒落地和脚步声,忍着浑身疼痛扭动脖子艰难回身,看到一双黑色的网鞋和同色运动裤。我用力翘头去看他的脸,下一秒头上却被套上一个黑色头套。   鼻口被捂上带着麻醉剂的布团,时间不长,我翻了几个白眼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人仰面丢在阴冷潮湿,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水泥地面上的。   身体疼的跟不是我自己的样,我咬紧银牙双手用力划着地面,眼泪落了一地,过了许久才终于适应身体上好似无止境的疼痛。   周围光线昏暗,我慢慢动着头,查看身处的环境。   偌大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气,房顶很高,有几处破洞,我能看到渐染玄色的天空,没想到我这一闭眼,竟然昏迷了一整天。   看建造房子的材质,应该是某处废弃的厂房。   我没钱,被人用这种方式绑到这里,多半是寻仇。   若论跟我有深仇大恨的,在监狱中自身难保的魏安东算一个,还有一个……   “你终于醒了。”   厂房老旧的卷帘门被人一点点推上去,康源满带恨意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我的耳中。   他来到我的身前蹲下,抬手在我满是冷汗黏腻一片的脸上拍了几下。   “我还想着若是你再不醒,我该是用水把你泼醒,还是一泡尿把你浇醒。”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背对着光亮,我只能看到他的大体的轮廓和体型,他走近,我才发现他鼻青脸肿,胳膊脖子上伤痕累累。   从伤痕的位置和形状上看,不是摔出来的,应该是被人揍的。   我如果不是狼狈的躺在地上一动就浑身疼的难以忍受,我早就拍着巴掌叫好了。   他手上力道不小,拍的我脸颊生疼,我厌恶凝眉偏开脸。   “把你的脏手拿开!”   “人都躺在这里了,还傲娇的跟个公主样给谁看?”康源语气里满是讥讽,手扯着我凌乱的头发,“不是不给我碰吗?今天我就要把你浑身上下全碰个遍,让你在我的身子底下哭喊讨饶。”   康源说完,手开始去解我衬衫上的纽扣,我动着重如千斤的肩膀,咬牙费力抬手抱住康源在我身前逞凶的罪恶大手。   “你特么的给我松手!不然等下我cao死你!”   康源面目狰狞,一双不大的眼中堆着怨毒,抬手欲抽我,却在靠近我脸颊的时候停下,不甘心的啐了口。   “别以为我是心疼你舍不得,是老子还要指着你这张狐媚脸换钱呢!”   “康源你现在放了我,这事咱们既往不咎,若是……”   “若是我不呢?你又能拿我怎样?”   康源不敢去碰我的脸,手再次抓住我的头发,“事到如今你还来威胁我,还真以为我康源是个吃素长大,怕你一个女人?   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这里硬!”   康源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单手解开皮带,掏出早已兴奋地的某物在我的脸上拍打几下。   “呕……”   膻腥味混合着汗味涌进鼻间,我恶心的干呕起来。   “竟然敢嫌我脏?”   他捏住我的下巴,握住那东西要放进我的口中,我不顾身上的疼痛,疯狂的摇着头,试图躲避开。   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一怒之下,膝盖用力向我身前一压。   我身前有伤,被他一压,我浑身疼得痉挛,翘起头,扭曲着一张惨白的脸。   “再敢不听话,疼的还在后头!”   康源恶狠狠的警告完我,准备再次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嗡嗡嗡……   康源的手机响起,他骂了声扫兴,在我的上衣上擦了擦手,掏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骂骂咧咧几句才接。   “钱筹齐了吗?”   “那笔钱不是小数目,我正马不停蹄的东拼西凑。”电话一接通,他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跟电话那头人装孙子。   “最迟今晚九点前,晚一分钟,廖……”   “邢老板千万别,欣欣她胆子小,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怕吓坏她,就赶紧在规定时间前,把钱送过来。”   “好好,我一定在九点前把钱送到。”   厂房中寂静无声,康源离我很近,我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康源绑我是因为luo贷的事情。   “卖房的钱呢?”挂断电话后,康源提好裤子,从口袋中拿出从我钱包中找到几张卡,拎着我的衣襟,把卡放到我的身前,“在哪张卡里?”   “那卡不在我的钱包里。”   这是实话,温城每到夏天治安就开始变差,晚上时常会有驾乘摩托的偷包贼出没,卖房的钱对我来说是笔巨款,我不敢随身携带。   在李佳桐那里安顿下来之后,我就把卡留在了卧室床头柜抽屉中的一本书中。   “你少给我耍花招。”   康源明显不信,提着我衣领的力道增加,勒的我脖子跟刀割一般的疼。   “不信的话,你可以用网上银行查。”   “密码。”   “252326。”   我现在就是条砧板上任由康源宰割的鱼,为了免于自己受到伤害,我不能惹恼他,只能配合。   康源打了几通电话确认卡中没钱后,逼着我问卖房钱的下落。   “我把那张卡放在我朋友那,你把手机给我,我给她打电话,让她给你送过来。”   “顺便让她带几个警察过来把我给抓了?”   我的态度一改刚才的强硬,康源起了疑心。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就算了。”   我强装镇定,看向门口的方向,夏天天黑的晚,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最少也得七点半了。   从康源刚才的言语间可以判断出,他对廖雨欣是有真感情的,我在赌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安危开玩笑。   “唐柠,如果你敢跟我耍花招,耽误我去救欣欣,我会让你跟你妈一起给她陪葬。”   “康源你根本就不配做男人,你拿她的照片去贷款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着急,有个屁用!   “我根本就没有拿她的照片去贷款!”   康源暴怒,起身重重踢了我一脚,“还不是因为你?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唐柠竟然能认识一个那么神通广大的人,竟然把你的照片给换成欣欣的了。”   “你……你说什么?”   康源的话解开了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疑惑,原来那几条催款短信是真的,更换掉照片的人,十有八九是那天跟着康源一起离开宋助理了。   “我说你唐宁既然能指使你认识的那个有钱有势的人更换照片,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的贷款给我抹去呢!”   康源提到这事的时候,眼中的怨恨外溢,似恨不得扑过来在我身上咬上几口,才解气。   “我告诉你,你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   他的逻辑思维太过奇葩,我只能在心中连连冷笑,没有反驳他。   “号码。”   李佳桐的手机号我不记得,在脑中快速过滤一遍后,我才悲催的发现,我脑子里能记着的完整手机号,除了我妈的,就只剩下宋轶和厉瑾恒的了。   说到记下厉瑾恒的手机号,也只是因为一个巧合。   他那个时候把联系方式写在了我的手上,我躺在病床上没事的时候,就多看了几遍。   我这人优点不多,记事快是其中之一,几遍下来之后,我就把他的手机号牢牢地记在了脑子中。   宋轶不在温城,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只能把厉瑾恒的手机号给了康源,心里暗暗祈祷厉瑾恒千万不要记恨那天的事情,对我的死活不管不问。   “不许乱说话,让他把卡送到文海路与招远路交汇处的公交站牌下,找个东西压在下面。”   康源输入号码之后,手掐住我的脖子,警告完我之后才拨号。   电话过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我急的额头上又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的出来康源比我还要着急些,电话那头还未响起忙音,他就焦躁不安的挂断后,又重新拨出。   铃声快要接近尾声,电话才被人接起。   “喂厉少,是我唐柠。”   性子使然,无论是接,还是打电话,厉瑾恒都很少先出声。且是那种就算是你先说话,他都不大愿意搭理你的那种。   就像现在,那头呼吸声在,他却一声不发,让你捉摸不透,他是否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我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   我忐忑不安的说完,静等了半分多钟厉瑾恒那边都没有回应。   记起厉瑾恒精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赵莹为了追他,有一段时间买了很多外语书籍和磁带,一有时间就放在她迷你随身听里,听些天书样的外语。   我对语言学没有多大的兴趣,听的多了也能说上些。   就在我准备冒险用法语说声救命的时候,厉瑾恒终于开了金口,“说。”   “你还记得上次我放在你那里的那张卡吗?我现在有事急用你能帮我送过来吗?”   “卡?”   “嗯,就是那天在医院中,你跟秦助理在一起时。我给你的卡,我急用,很急,很急。”   我用力咬重急用两个字,希望以厉瑾恒的聪明,能听的出我话语里的不同寻常。   “送到哪?”   “废旧厂啊……”我没按照康源定下的剧本走,康源把我受伤,高高肿起的肩膀用力向下重重一按,我疼得龇牙咧嘴,尖叫声。   “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我疼的呼吸比刚才急促沉重,我用力咬着下唇,把细碎呻/吟声阻挡在唇齿内,声音微微发颤,“刚才我说错了。”   我把康源刚才跟我说的地址跟厉瑾恒重复一遍。   “半个小时后到。”   闻言,我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浊气,如潮般翻涌的紧张感也消散不少。   “厉少?”康源撇撇嘴,“认识的有钱人还不少,是不是等打算以后接替你妈的衣钵的。”   继承你妹!   我一个没忍住,把手机砸到他的身上。   康源接住被冷汗濡湿的手机看了下时间,不顾我的身体,强扯着我起身,连拖带拽的把我塞进厂房门前右侧的一辆破旧的白色奥拓上。   启动车子之前,康源打了个电话。   “佟总,人我马上给你送过去,你先把钱给我准备好,咱们当面验货点钱。”   “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带来的人与你发给我的照片没有太大的差别,钱我会一分不少给你,另外再给你一笔小费。”   “好嘞,佟总,我跟你保证,我的照片没修图,没ps,她本人只会照片更漂亮。”   “那你还磨蹭做什么,我这边正缺人,你赶快给我的送过来。”   佟总一听高兴的高声笑了几声,不断催促康源。   “康源你要把我带哪去?”   我敢肯定康源并不是带着我一起却取卡,而是要把我……   我面色难看,情急之下,我摇晃起身,去开车门。   “你给我老实坐下。”   康源转身把我甩到后座椅上,扯过旁边已经坏掉的安全带绑住我的双手双脚。   “康源你这样会有报应的。”   “天底下哪里有什么报应,也就你这样的信这些。”   康源语气不屑,驾驶着动不动就大喘气的奥拓,沿着工厂低洼,四处长满野草的道路离开。   奥拓经过文海路与招远路交汇处时,我忍不住四处看了下,一辆显眼的黑色迈巴赫与奥拓迎头而过。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厉瑾恒其中一辆座驾,我刚放下窗户,刚探出头,康源猛地加下油门,我跌回到后座椅上,撞到我身上的伤,我坐在后座椅上僵着身子,半天不敢动弹。   十多分钟后,市郊一处已经划进拆迁区,暂时还有没有动工的老旧小区,九号楼前。   康源停好车子后下车,敲响停在三米开外的金杯车门,递了一根烟给驾驶座上的人,两人聊了几句,在静谧夜幕下有几分瘆人的笑声响起,惊得草丛中的虫儿都叫的比刚才更加欢快,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厉瑾恒并不知道我被带到这里,我手无寸铁,一身的伤,根本无从反抗,看来今晚上,我是逃脱不了厄运了。   我是个有半点儿希望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心里想着任命算了,手却胡乱的挣开安全带后抓住门把手,用力晃动数下。   康源的视线是不是就会飘向这边,我担心他发现,没敢用很大的劲。   但这辆奥拓有些年岁了,应该是接近报废的年限了,车门竟被我几下晃开。   我面上一喜,盯着康源,等他的注意力一移开,我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   双脚刚着地,就被康源发现了,他小跑着过来,强拉着我来到金杯车前,踮着脚,抬着我的下巴。   “坤哥,这模样你还满意吗?”   “不错,不错。”   被称作坤哥的人连连点头,打趣康源,“你真舍得?”   “人都带来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家这只小野猫利爪太多,我消受不了,只有佟总和坤哥这样的人才能驯服的了她。”   “呵呵……”   康源这个马屁拍的好,坤哥笑的合不拢嘴巴,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康源。   “记着下次有好货色给我送过来。”   “那是自然。”   康源急忙接过文件袋,喜不自胜的掏出里的红彤彤的钞票看了几眼,把我交给刚从金杯车上下来两个人,转身欲走。   “康源……”   对方人高马大,我挣扎不抵用,我害怕的连带着声音和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   “叫我还不如去求求坤哥,他决定你后面的日子好不好过。”   康源坐到车上,高兴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把她弄上车。”   坤哥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完我之后,满意的点点头。   “我不上车!”   金杯车后座上放着两件工作服外套,我瞥见上面有足浴酒店的字样,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康源他……他竟然把我卖到了娱乐场所。   “听说你妈在皇朝娱乐上班,你从小接触这个行业,应该清楚我们对付不听话的,使用什么手段。”   我有段时间高烧不退,我妈怕我死掉,她上班时就把我带到了皇朝的化妆间中。   有天我见到好几个人架着一个女人出了电梯,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无意中跟着他们进了地下室,亲眼见到他们拿着跟古代类似的鞭笞,夹手指、泼冷水的方式对付那个女孩子的。   脑中血腥恐怖的画面不断闪过,好似再次身临其境,我吓的双腿止不住软了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如果你不乖乖听话,你见识到的那些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儿科,我这里还有更刺激的等着你呢。”   坤哥说完,给还站在金杯车前的两个人递了个眼神,他们会意,一起扣住我的肩膀,把我给丢进车中。   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跳进车中的黄毛给按在了脚垫上。   坤哥跟一个小弟换了位置,坐在后驾驶坐上,一脚踩在我的胸口。   “开车。”   我差点被坤哥一脚给踩岔气,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躺着一脸绝望的看着车顶。   车子约莫行驶了半个来小时停在市中心一家半大的洗浴中心前。   此时正是疯狂消费时间,七彩的霓虹照明灯不算闪烁,劲歌热舞。   坤哥带着我从后门进了洗浴中心,直接把我带到了顶楼,将我丢在一间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房间中。   “康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权利跟你们做这笔交易,我……”   “我们不是私人侦探,我们只负责招人,你是什么来路,我们不管。”   坤哥截断我的话,“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出这里。”   “喂……”   坤哥说完离开把门带上,我急切的用力拍打着门。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房间中对别人来说没有什么,对我来说却是件要命的事情,晃了几次门没有放开,我打开窗户向下看了下。   楼下车水马龙,渺小的跟个黄豆粒那般大,从这里下去,一不小心就会摔成柿子饼。   我吞咽口唾沫,不停地在房间中踱着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情绪愈来愈不稳定,我抓紧好似被一只大手扼住的胸前在沙发上坐下,呼吸急促的好似快要连成一条直线,我蜷缩着身子埋着头,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脊背上。   一个多小时后,身处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我的情况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更加糟糕。   我想不管不顾,先叫人过来给我开门,逃离这个令我窒息的地方再说,但理智却告诉我不能。   在我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我扶着沙发缓缓起身,跌跌撞撞去了洗手间,一个劲的用冷水拍打着我的脸。   嘭……   房门被人踹开,我正拍打着脸的手猛地顿住,转头看向房间。   看到厉瑾恒的那一刹那,我的泪水不期然的滚落下来,我忍着疼,跑出洗手间,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高大的身子被我撞的晃了晃,扶住旁边的墙才稳住身子。   察觉他的不对劲,我急忙抬头,他的嘴唇泛着青紫之色,脸色异常难看。   “厉瑾恒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厉瑾恒用力抿着微微干裂的唇,没有说话,握着我的手出门。   正在门前等待的宋助理见他出来,急忙要伸手去扶,厉瑾恒对着他摆了下手,把我推到宋助理的身前。   “把她送回去。”   “老板……”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是把自己当成了医生,还是把他看做我的救命恩人了。   厉瑾恒刚欲开口拒绝,话还未出口,他捂住胸口,下一秒摔倒在地。 第46章 断绝关系,两份入院记录   “老板……”   “厉瑾恒……”   厉瑾恒身形高大精壮,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咚声响,听的我都觉得身体一疼。   我与宋助理同时上前扶他。   厉瑾恒紧闭双眼,面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上几分,隐隐泛着青紫之色,我叫了他几声他没应,我急忙用力掐住他的人中。   “厉瑾恒你醒醒……”   在我连掐加叫下,他轻撩下眼皮,再次昏迷过去。   他的身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敢继续耽搁,帮忙把厉瑾恒扶到宋助理的背上,从电梯下去,上了宋助理停在洗浴中心门口的黑色迈巴赫。   厉瑾恒不省人事,脸上青紫之色渐重,这样的信号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微颤着手试探下他的鼻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鼻息微弱的几乎试探不到。   我起伏不定的心一紧,急忙蹲身贴近他的胸口,他心脏的跳动弱的跟他的呼吸有的一拼,我催促宋助理一声,仓皇起身准备帮厉瑾恒做急救措施。   “唐小姐,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老板今天有个三长两短,你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闻言,我交叠放在厉瑾恒身前的手顿了下,微微垂下的羽睫轻颤几下,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不会死。”   我语气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咬的格外清晰有力,宋助理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在夜幕下穿行。   做心肺复苏非常消耗体能,我身体不适,连续几下过后,我开始粗喘,额上豆大汗珠不断从我的脸上滚落,没进厉瑾恒黑色的衣衫中。   我受伤高高肿起的肩膀跟压了座大山般,每抬起一下,都是疼到骨髓的折磨,我牙根咬的生疼,竭尽所能坚持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六分钟后,我手底下的那颗心脏的搏动慢慢恢复正常,我面上一喜,又连续按压了几下后,瘫坐在他的身旁。   我胡乱的抹了把脸上汗,抓过厉瑾恒耷拉在后座椅下的右手,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我填满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些。   “凝凝……”   好像听到厉瑾恒在叫我,我深吸口气,攒足力气,拖着疲惫不堪随时都可能倒下身子,贴近他轻动着的干涩薄唇。   “你说什么?”   “……”   处于昏迷中的厉瑾恒呓语声小如蚊,我压根听不清。   我伸手拿过放在车后面的抽纸,帮他擦拭着脸上的冷汗。   “他的身体哪方面出了问题?”   “老板他的身体本来是……”   宋助理每次说话都是欲言又止,我一直皱着没有松开两条平眉又紧了紧,目光复杂的看着厉瑾恒俊逸无双的面容,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心疼。   “他身体本来怎样?”   “唐小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宋助理把车子拐进温城医院,我远远的见到已经有医生护士等待在门诊楼前,我这边提着的那口气还未松开,宋助理踩下刹车,挂上倒挡,轰着油门快速把车倒了出去。   “宋助理你做什么!”   “你快点下车,尽快离开这里。”   “不行,他是为了救我,才会……”   “想要老板好过的话,就赶紧下车,别磨蹭了!”   好脾气的宋助理再次爆发,他把车停在绿化带旁边行人熙熙攘攘的路边,快速下车沉着一张脸,拉开后座位车门。   厉瑾恒情况不明,我现在离开只会心里内疚不安,想等厉瑾恒脱离危险再说。我一脸恳求的看着宋助理,刚张开嘴巴,就被宋助理不耐烦的打断。   “唐小姐你在车上多待一秒,老板就会多一分危险。”   “那你还不赶紧把他送进医院?”   我与宋助理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从他的言语和举动中可以看出,他对厉瑾恒很忠心,现在却因为不想让我跟着而不惜贻误厉瑾恒的治疗。   他的做法让我很费解,我的脾气也被挑了起来。   “你不想让我跟着,大可以把我当成空气,忽略我的存在。”   在我说话的时候,宋助理回头看向医院门前。   晕黄路灯下,他面色突然一变,弯身钻进车中,伸手把我拖了下来。   “别回头,快走!”   宋助理的反应传递着危险的讯号,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个时候,我是不会离开救我一命的厉瑾恒的,我扶着车门站在那里没动。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前提是别连累我家老板。”   宋助理面色不善的扯开我,我身体虚软,处于半虚脱的状态,哪里受得了这样对待,踉跄着后退,跌坐进路滑带中。   我整个身子被修剪的造型别致的是冬青和花草掩盖住,离的远些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宋助理看了眼车前方,快速上车,再次将车驶进医院。   我浑身都在疼,瘫坐在地上良久,试了几次都无法站起身,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好心路人将我扶了起来。   她以为我遭受打劫,要帮我报警,我急忙摇头后,又点点头。   刚才冷静下来之后,我仔细琢磨了宋助理的话。   厉瑾恒是厉家独苗,他出事,厉家肯定会全员出动。这个时候我过去,厉家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我给淹死,宋助理把我拖下车,应该是为我好。   厉瑾恒不止一次说过我是麻烦精,我不能任性的去给宋助理添麻烦。   反正温城医院就在这里,不会长腿跑了,等下半夜医院人少的时候,我再去。   至于现在……   康源差点害死我,这笔账必须要算。   她扶着我来到旁边的公交站台下坐下,时间不长警察就赶了过,把我带到警局。   意外的是,我的口供还没有录完,康源就自己进了警局大门。   相较于下午的时候,康源的脸上又多了几处伤,青紫红肿的都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他刚进来,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接待他的民警。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救救我和我的女朋友。”   “别急,先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你。”   “我……我的女朋被一伙人绑架了,他们勒索我要赎金,不然就撕票。”   满嘴谎话的康源竟然跟警察扯起了谎,我回头极其愤怒的看着面目可憎,心肮脏的没有半点儿净土的康源。   我捏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在他身上硬生生撕掉几块肉才甘心。   “把你女朋友的姓名,被绑架的地点,绑匪联系的方式这些都说的详细一点。”   “我的女朋友叫廖……”   被民警扶起来在椅子上坐下的康源,终于发现我的存在,刚从民警手中接过装满水的杯子,嘭的一声掉在他的脚上,溅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   他眼中滑过抹惊恐,慌慌张张的起身,“我想起来了,我女朋友今天去朋友家玩了,被绑架的事,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你不用害怕,你只要跟我们如实说一下情况,我们会想办法竭尽所能的帮你把她给救来的。”   “我都说是我把梦当现实了,报错警,你们快点让开,我还得回去给我女朋友做饭呢。”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来报警,警察心里早已起了疑心,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的,康源向我这边瞄了几眼,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样。   他备受煎熬的模样跟在废旧厂房中的横行霸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在心里冷笑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我对着正催促我继续说的女民警指向康源。   “他就是绑架我的人--康源,她的女朋友廖雨欣确实是被人绑架了,但绑架她的人,并不是为了勒索他,而是为了让他还钱。”   “不是这样的,她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康源听到我的话,吓得手脚发软,连带着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他这样的反应民警会相信他才怪。   果不其然,接待他的民警在我跟康源之间逡巡一圈,请康源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康源怕这一坐就把他坐进局子出不去了,他连连拒绝,见民警态度强硬,康源跟个跳梁小丑样,愤怒的指着我。   “警察同志,他就是的女表子养的女儿,下作的很,见我对我女朋友好,心生嫉妒,不要脸的勾引我好几次,我都不为所动。她就对产生了报复心理,联合放贷款的给我挖了个陷阱,我女朋友被拍luo照和绑架她都参与其中。”   女表子……   这个词我不止一次从康源嘴里听到过,不知道我妈听到她全身心对待的男人这样说她,会作何感想。   康源眼睛都不眨的向我身上泼脏水,我怒火中烧,想过去撕他,却没有力气,我略微想了下说道:“我的银行卡应该还在他的身上。”   “没有,我这里没有她的银行卡。”   我的话语还未落下,康源做贼心虚的捂住口袋,这样不打自招的行为愚蠢又可笑。   更可笑的是,明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扭转的余地,他还在那里抵死挣扎。   “卡……卡是我捡的。”   我冷笑着轻摇下头,收回注意力,继续做笔录。   温城警察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他们很快核实完情况,正式立案,把拒不交代的康源扣押下来,派人送我去医院处理伤口。   我拒绝警察送我回去的好意,准备先去看我妈,再让以前的同事帮我打探下厉瑾恒那边的情况。   “留下个联系方式吧,等我们找到你的包,好送还给你。”   “好。”   我把我妈的手机号留给了送我过来的民警,我道完谢后,想了下,不放心的加了句“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妈跟康源的关系,她还在病着,我不希望你们因为康源的事情打扰到她。”   “我们会尽量避免。”   腿疼,我步履蹒跚的来到九楼,923病房。   “阿柠,你没事吧。”娟姨正一脸焦急在病房门前转着圈,见到我一脸激动的迎了上来,握着我的胳膊上下查看,“一大早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妈这边出事了。我来到医院,见你不在,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联系不到你,把我给急的……”   娟姨一天滴水未进,身体有些不适,抬手扶住额头。   见状,我急忙扶着她在病房门前的连椅上坐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挑拣些跟她说了遍。   “天杀的康源!最好祈祷他能在局子里待上一辈子!若是以后让我碰见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娟姨的暴脾气上来,悄然爬上皱纹的脸上怒红一片。   良久感慨声,“不知道你妈醒来后得知自己给你招来那么大的灾难,会不会自责难受。“   “我进去看看她。”   在我眼中我妈是个没心肝的人,我没指望过她会自责难受,只要她能记得这次教训,不要再跟康源有任何联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妈住的病房还是宋助理帮忙安排的,普通单间,没有其他病人,很清静。   听娟姨说,自她来,我妈就在昏睡,医生给她检查过,身上除了几处勒痕,并没有其她的外伤。   她这般,应该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情字,是我妈这辈子跨不过的劫,我隐隐的觉得,我妈留在皇朝,一部分原因跟之前辜负她的那个男人有莫大的关系。   幸好,我这辈子不再动尝情试爱的念头了。   “阿柠,你就老实在这里歇一会吧。”   厉瑾恒的事情一直记挂在我的心头,确定我妈平安无事,我准备去找以前相处的还算可以的同事。   一抬腿扯动膝盖上的伤,疼的我倒吸口冷气,僵立在原地半天都不敢动弹。   刚灌下两杯温水,缓过劲来的娟姨急忙放下杯子,在我准备再次抬脚时拦在我的身前,死活不给我出门。   没办法我只能听娟姨的话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躺下,我本来只打算小眯一会去,趁娟姨不注意,偷溜出去的。   殊不知我的精力体力都严重透支,一闭上眼睛,我就半昏睡过去。   我是被娟姨叫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阳光刺眼,我急忙询问正在床头柜上摆放饭菜的娟姨几点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午饭时间。”   额……   我竟然睡了一夜零大半天!我急忙起身,却因疼,跌回到床上。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身上有伤,睡了一觉就不记得了。”   娟姨放下碗筷,要去帮我叫医生。   “不用了,娟姨,都是些皮外伤,注意一点就行了。”   我双手撑着身子,缓缓起身,趿上鞋子。   娟姨不放心,出门去叫医生。   “你回来了,康源呢?”   我妈一直闭着眼睛,我以为她还在睡,冷不丁的一句话,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这辈子无论我为她做了多少,受了多少委屈,那都是应该的,她不会正眼瞧我一下。   被她冷情伤的麻木的心又被狠狠刺进了一刀,我抓紧病床边,缓缓起身,带着刺和怨恨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正在等着我答案的唐欢女士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把你绑在床上,引我上钩,一口一个女表子骂着你的康源回来向你认错,你才觉得开心?”   “他在哪?”   我妈写满病容的脸上没有一丝内疚,我内心一片荒芜冰凉,我呵呵的冷笑两声,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死了!”。   “你胡说,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说他死了,想见他的话,很简单,自杀会吧,那样就可以下去陪他了。”   “唐柠,我特么的问你他在哪里,你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我妈被我彻底惹怒了,她起身抓过床头柜上放置保温桶的盖子,掷了过来。   她用的力气不小,盖子直奔我的面部而来,我偏头欲躲开,怎奈身子反应太慢,坚硬的铁盖子正中我的额头。   我的额头懵懵的,扶住床头柜才勉强稳住身子。   “阿欢你又上了哪门子的邪风,阿柠这辈子跟着你简直就是来还债的。”   娟姨推门而进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斥了我妈一句,过来查看我的额头。   我闭着眼睛,过往的一幕幕像过电影般在我面前闪过,心口跟钝刀一下下割过,疼痛难耐,我长长的指甲在床头柜上用力划了几下。   半响我睁开已经恢复到一片清明的眼睛,再次看向已经半坐在床上,余怒未消的唐欢。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从今天开始,我唐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再跟我联系。”   “阿柠……”   娟姨拉住我的胳膊,刚欲劝我,被我妈阻止。   “娟子你让她走,没有她这个倒霉星,我只会活的更好!”   “得了吧,你这两次住院,如果没有阿柠,你估计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在这里放大话得到机会?”   娟姨回头怒瞪着唐欢,示意她少说两句。   只会以自我为中心的唐欢女士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她是我生,我养的,为我做这点事情委屈她了?”   “阿欢你……”   “娟姨别劝了,她觉得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意见一致,事情就这么办吧。”   我拿开娟姨的手,不顾娟姨的苦苦劝说,离开病房,搭乘电梯,去了二楼妇产科。   自从魏安东被依法惩处后,我这几次来医院,以前的很多同事都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不再像以前那般嘲笑或者是疏远我。   我找到以前的同事滕敏,拜托她帮我查一下厉瑾恒的住院记录。   “你还不知道吧,自从上次网上有人曝假料说厉瑾恒住院,背景还是我们温城医院的vip病房后,医院就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透漏病人的基本资料,住院号,病情等等。至于住院记录,除非有院长亲自下来文件,谁也不准私自调取。”   “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有,必须找院长。”滕敏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你不会是离职后做了狗仔,来这里确定厉瑾恒住院的事,到底是真是假的吧。”   “你想象力真好。”   我敲了滕敏一下。   “我知道你不会坑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不过我记得厉氏不是发了个声明说,厉瑾恒根本就没出车祸,他本人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上报纸电视露脸呢。”   “这次不是车祸,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我是亲眼看见有人将他送进了温城医院。”   “你怎么对厉瑾恒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在我眼中你跟宋轶可是一对,不会是他不在你就想爬墙吧。”   “我跟宋轶是哥们,铁的。”宋轶对我好,温城医院的人大都知道,很多人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一脸正色的说道:“至于厉瑾恒,他之前无意中帮了我一次,我只是想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看有没有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   “自从宋轶走后杜芷晴跟丢了魂似的,你不如给宋轶打电话,让他……”   杜芷晴是杜院长的独生女,也在医院工作,喜欢宋轶,却一直碍于身份没有表白,但医院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早已把她的心思看的清楚明白,只是没人去点破而已。   滕敏给了我一个你懂得眼神,我坐在医院后花园里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借了一个病人家属的手机给宋轶打了过去。   我隐去厉瑾恒的名字,直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宋轶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小时后,杜芷晴把厉瑾恒的住院资料送了过来。   “怎么会有两份?”   我接过资料翻看下,厉瑾恒有两次住院记录,一份是昨晚,还有一份是十多天前的,刚好与报道上车祸的记录相吻合。   奇怪的是,一直没有办理出院手续。   我茫然不解的看向坐在我旁边几次欲言又止的杜芷晴。   “我也不清楚,资料是我进入医院系统拷贝出来的,只有你知我知,你千万不能外传,懂吗?”   “懂,看完之后,我就在你眼前销毁。”   资料上并未详细写厉瑾恒的病情,知道他的病房号,我就在杜芷晴面前销毁了那两份住院记录。   与杜芷晴道谢后,我起身准备去3号住院楼顶楼2016病房去碰碰运气。   “唐柠,我准备去帝都找宋轶了。” 第47章 订婚、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她,失去过什么……   杜芷晴人长的漂亮,个性温婉,软软糯糯的声音很是好听,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她就那样安静的笑着站在医院后花园中枝叶繁茂的紫藤花树下,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漂亮的不可方物。   单论长相,她跟宋轶算的上绝配。   我曾经跟宋轶委婉的提过杜芷晴对他的心意,当时宋轶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老半天没有理会我。   最后被我问烦了,他不耐烦的丢了我一句,她是年画上的仙女,他就一凡夫俗子,配不上。   甭看宋轶仗着那副老少皆宜的面孔吃的很开,其实他的骨子里跟我一样自卑、怯懦,只是他伪装的比我好。   我知道他这么说,多半是因为他的身世。   毕竟像杜家那种光鲜富庶的家庭,最讲究的门当户对,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与一小姐生的儿子交往的,这样会拉低他们的水准,被身边的亲戚朋友瞧不起。   她想要与宋轶修成正果,堪比古代富家女恋上穷书生,帮打鸳鸯的大有人在。   只是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找不出足够的理由阻止她,沉吟下说道:“宋轶他现在正为自己的事业打拼,你过去的话不合适。”   我的身世能被魏安东无意中撞破给我带来无妄之灾,杜家只要想查,宋轶的身世根本就无从遁形。   就算是宋轶不接受杜芷晴,以杜院长强势利己的个性,他铁定不会让宋轶好过,身世的秘密若是被捅破,会给宋轶逐梦的路上带来不不可估量阻力和打击。   这事我最担心的事。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过去与他一起。我大学是在帝都上的,对帝都还算熟悉。而且我舅舅是省局的,有一些人脉,如果由我来做宋轶的经纪人的话,应该对他有很大帮助。”   杜芷晴白色的裙裾被风牵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她淡然的表情中透出抹万夫莫当的坚定。   “这事你父母会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也没事,腿长在我的身上。”杜芷晴忽然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做了二十多年规规矩矩的乖乖女,这次我想为我自己的幸福疯狂一次。”   我佩服她的勇气,但为了宋轶,有些事情不得不提醒她。   “之前你问过我与宋轶的关系,当时我告诉你,我与他同命相连,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宋轶他……”   “我不在乎。”   杜芷晴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你们能靠自己努力走到今天,已经相当不容易,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理由去嫌弃你们?相信我,以后你会遇到一个不介意你出身,真心待你的人。”   这事对我来说可望而不可及,我早已不去奢望。   我笑了笑站直身子离开杜芷晴的怀抱,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她。   “芷晴,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设身处地的为宋轶考虑下,不要让你给他的这份爱成为一种伤害,阻断他前行的脚步。”   “你的意思是,我就算是去帝都也最好不要陪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就好?”   “这个分寸你自己来把握。”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抱得宋轶归,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我的祝福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我与宋轶的成长环境都太过孤单,需要一个伴。   因着身体心理原因,我注定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却希望宋轶能够得到寻常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杜芷晴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着一层红晕,娇羞的低下头,声小如蚊,“借你吉言。”   额,这样就害羞了?   倒追好像得需要脸皮厚,特别是宋轶那种一言不合就耍脾气暴走的人。   我想跟她说说与宋轶的相处之道,但又觉得或许不适合她,若是好心办坏事就糟了。   “对了,你要去顶楼厉瑾恒的病房?”   杜芷晴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之前厉瑾恒车祸住院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把入院记录给我的时候,并没有问我原因。   我也没有瞒她,轻嗯了声点点头。   “那你小心点,据我所知顶楼已经被厉家全部包下来了,我昨天去天台的时候经过顶楼,见到走道中有很多保镖。听我爸说,因为有上次的教训,厉家把厉瑾恒这次住院的事情捂的很紧,主治医生都没有用我们医院的,都是从国外请来的专家,只使用了我们医院的仪器设备。”   “他病的很重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杜芷晴见我面露担心,忍不住安慰我道:“你在医院工作那么久应该也知道,有钱人家有点小毛病都会弄得很夸张。前几天厉瑾恒还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厉氏的新品发布会上,身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愿如此。   “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   “那你走之前……”   宋轶很喜欢吃我做的腌黄瓜豆角之类的爽口小菜,我本想回去做些让杜芷晴给他带过去的。   转念一想,杜芷晴是宋轶的追求者,我跟宋轶关系再铁,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这样做,会让杜芷晴多想,我话说到一半止住,“祝你一路顺风,见到宋轶,记得叮嘱他别太拼命了,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   话说的差不多了,我刚欲转身,杜芷晴拉住我的衣袖,“你刚才是想让我帮你带东西给宋轶吧。你尽管给我就是,我一定会帮你带到的。”   “带个好吧,顺便照顾好自己。”   “唐柠。”   杜芷晴认认真真的叫了我一声,我略有些不解的抬头。   “以后我会跟宋轶一样把你当成亲人看待,你不用担心我多想。”   杜芷晴洞悉了我的想法,只是让我讶异的是她的性子会这般直来直往,很对我的脾气。   我弯弯唇,对着她发自内心的笑着伸出手,打趣道:“你好,亲人。”   杜芷晴被我逗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惹来路过人的频频侧目。   她捂着嘴巴,轻咳声,握住我的手,一脸正色认真的说道:“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如果宋轶此时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丢我们两个卫生球,外加一句“傻缺”。   我心情愉悦的跟杜芷晴道别,步履缓慢来到顶楼。   电梯门刚打开,我就见到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跟个门神样站在电梯门前。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其中一个是那天被我用置物架抡了一下的男人。   四目相对之时,我微怔下急忙低下头,用手挡住大半张脸颊,缓慢转身。   有旧仇在,他很可能会直接把我拎到厉家人的面前。   出师不利,我站在电梯中权衡下利弊,觉得与看一眼救命恩人相比,我的小命更重要些。   电梯中只有我一个人,我稍稍抬了下手,跟个螃蟹样来到控制面板前,按下一楼。   电梯门缓缓关闭,我轻呼口气,放下搭在额前的又手,刚好与那人的目光对个正着,他眸色微微一变,疾步向电梯靠近。   我暗叫声糟糕,幸运的是,他晚了一步,在他手触碰到电梯门的时候,电梯门刚好完全闭合。   为了防止他去一楼堵我,我从六楼下了电梯,走楼梯从住院楼的侧门离开。   发生这样的小插曲,见厉瑾恒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我身无分文,双腿伤成这样,走回去不现实,我只能回923病房找娟姨。   病房房门半掩,里面传出几声争吵。   “唐欢你再这样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这辈子你都甭想阿柠会原谅你。”   “她原不原谅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总有你后悔的一天。”娟姨嘭的一声盖上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我是看在阿柠的面子上过来照看你的,既然阿柠跟你断绝关系了,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你就等着那个烂泥扶不上墙,那你视如粪土的康源来伺候你吧。”   “娟子你说这话是不是也太伤人了些?”   “你现在知道伤人了,那你就有没有想过,你对阿柠的所作所为,伤她有多深多重!”   娟姨被我妈的冥顽不灵彻底惹怒,“我问你,我昨天来之前,你是在装睡袒护康源的犯罪事实,不想报警,还是真昏迷?”   “我……”   “装的吧。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能陪在阿柠身边,谁知道你竟然会这般不知道珍惜。”   娟姨提起手中的保温桶,“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用它砸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是不是有天康源把阿柠害死了你才称心。”   “她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我强留下她,才会让……”   忽然,我妈从床上坐起身,愤怒的瞪着娟姨,“彭娟你不要站在你的角度上看待我与她,因为你根本就不清楚我为了她,失去了什么!”   “那你倒是跟我说啊,我也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待她。”   娟姨步步紧逼,我妈调转开泛红的眼睛,看向窗外,双唇嗫嚅几下后,归于平静。   “说不出来了吧,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苦衷,你这样,只因你太过自私。”   “随你怎么说都行。”   我妈歇斯底里的吼完后,冷静下来,趿着医院的一次性拖鞋去了洗手间。   娟姨站在原地踟蹰下扯开病房门,见到我,她脸上浸染的愤怒被心疼替代,“阿柠,你妈她不值得你……”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不管我妈有没有苦衷,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认她。   我问娟姨借钱,她肯定不会让我还的,所以我只想问她要几个硬币。   “几个硬币怎么够,你妈这两场大病,你的钱应该花的差不多了。我平时没有什么开支,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取。”   “谢谢娟姨。”   娟姨对我的态度和我妈截然相反,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砸在手中的钞票上。   娟姨急忙掏出纸巾帮我拭去眼泪,“别哭,别哭,你这样娟姨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如果娟姨不嫌弃的话,以后你可以把我当成女儿。”   我知道娟姨对我如此疼爱,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把她对女儿的那份爱寄托到了我的身上,就连那两套套装和鞋子的尺码都是按照我的买的。   做人得讲良心,就凭娟姨这般用心对我,值得我去孝顺她。   “傻孩子,娟姨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娟姨看了眼病房门,“只是这事等以后再说吧,你现在住在哪儿,我把你送回去。”   我没有拒绝娟姨的好意,娟姨把我送到家之后,没有立即离开,亲自下厨帮我做饭。   死活不让我进厨房帮她,她给我搬个了椅子放在厨房门前。   “跟娟姨说会儿话。”   娟姨与我话了会家常,提的最多的就是我小时候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是有印象的,但有一部分……   我看向正在低头切笋的娟姨,那应该是发生在她女儿身上的,我垂下眼睑,摆弄着断了大半的手指甲。   “娟姨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的女儿?”   从娟姨的话里行间可以感受到她对她女儿极其想念,若是舍不得,那么多年娟姨为什么不去寻她?   “世界上没有几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我那么做,只是想让她过得更好。”   娟姨轻叹口气,眼里布满着化不开的伤痛。   “那只是你认为的更好。”   从小没有母亲的陪伴,除非她有一个视她如命,疼爱有加的父亲,不然她的生活并不会很如意。   我脱口而出的话让娟姨微微一愣,手中的笋滚到一旁,她差点切到手指,我急忙起身过去查看她的手。   “没受伤,你别紧张。”   娟姨扯了扯略微坚硬的唇,不自然的笑了笑,拿过半截笋,继续一下下切着,只是从脸上的神情来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娟姨我刚才的话是胡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并不是有意让娟姨难过的,此时此刻,我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说话干嘛不经过大脑。   “我有回去看过她,可惜的是,她已经不住在那里了。我向周围人打听得知,他们去大城市投奔有钱的亲戚去了。周围的人只知道是南方的一个沿海城市,至于具体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南方的沿海城市……   “你来温城也是为了寻她?”   娟姨不是温城本地人,是我错怪她了。   “嗯。”   只是人海茫茫,找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五官都没有长开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容易。   “现在私人侦探社那么多,娟姨可以找他们帮忙寻找。”   我曾经萌生过寻找亲生父亲的想法,与宋轶一起打探过温城私家侦探的情况,发现还是有几家退伍老兵开的侦探社,信誉挺好,比较靠谱。   “算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以我现在的身份找到她,只会给她抹黑,徒增烦恼罢了。”娟姨把切好的笋,放到盘子中,语气带着几分落寞,“能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就不再去奢望了。”   “她在温城?”   “我从跟她父亲要好的朋友那里打探到,他家在温城有个有钱的亲戚,她到底在不在这儿,我也不能确定。”   颠沛流离辗转了那么多的地方,身无分文,误入风尘,渐渐习惯了温城的生活节奏,她就留了下来。   “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记号或者是特征吗?”   娟姨的故事我并不全完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在有生之前,她最大的愿望是就是见她的女儿一面,我想帮她。   “她生下来跟个白面团似的,身上连颗痣都没有。当年给我接生的医生还说,接生了那么多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白净的孩子。”   忆起当年的一幕,娟姨神采飞扬,满脸的骄傲,“我虽然只是在她刚出生的时候见过她一面,但那小模样,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大大黑黑的眼睛,鼻梁高挺,小小的嘴巴,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肯定更漂亮。”   “谁更漂亮?”下班回来的李佳桐顺着味儿来到厨房,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使劲嗅了嗅,“玉米炖排骨的味儿,好香,等会有口福了。”   语落,她张开怀抱就要过来抱我,刚抬起步子,美食大于天的李佳桐才发现厨房中不止我一个人。   她对会做饭的人一向会多出几分好感,笑的眉眼弯弯,嘴巴跟抹了蜜般,“这个漂亮阿姨是……”   “我的一个阿姨,你可以叫她娟姨。”   “娟姨好,让我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李佳桐吞咽口唾沫,调转方向舍弃我,去到娟姨的身边,自来熟的把手搭在她的右肩膀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娟姨尽管开口。”   可能是曾经有过女儿的缘故,娟姨对身边的小女孩都会格外亲近和宽容,她对着正要去掀汤锅盖子李佳桐说道:“你这么一掀,最起码的还要多等上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对于想尽快把美食放进肚子中的李佳桐来说,无疑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她快速把手放到背后,一脸后怕的看着冒着袅袅热气的汤锅。   那样呆萌贪吃的模样,让人很想上去狠狠揉/捏一阵她的肉乎乎的小脸。   “阿柠身上有伤,你陪她去沙发上坐一会,再等十来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唐柠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闻言,刚才还一门心思都在美食上的李佳桐快速回身,看到我额头上破皮鼓起的打包,一阵风样跑出去找医药箱。   “你这个朋友挺可爱的。”   可爱是她的表象,内心住着个小恶魔。   我没有拆穿李佳桐的真面目,点头附和娟姨的话。   “嘶……”   李佳桐并不知道我的腿上有伤,抓着我的胳膊欲把我拉到客厅的沙发上,我被她拽的一个趄趔差点摔倒,扯到膝盖上还刚开始愈合的伤口,疼的我倒抽一口冷气。   “阿柠身上可不止额头上一处伤,你慢点。”   娟姨闻声,急忙放下刀,挽起我的阔腿裤,语气里满是急切担心,“包扎的纱布都被血渗透了,赶紧重新处理,躺床上别乱动了。”   语落,不由分说与李佳桐一左一右把我架到卧室。   李佳桐在处理伤口上是个外行,拿着棉棒戳的我额头生疼,我不想遭罪,让她帮我拿来镜子,自己处理。   天热,我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我不敢再继续折腾,剪开纱布处理完后,没有包扎。   娟姨见我伤的重,生怕我乱动,不放心把我留给跟个半大的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李佳桐照看,主动留下来照顾我。   我被娟姨强逼着子在床上躺了三天,我牵挂厉瑾恒和工作,手机丢了,联系不到宋助理和霍衍征,一连几日都愁眉苦脸。   李佳桐看出我心事重重,问我原由。   “不就是找几个手机号码吗,这有什么难的,我帮你搞定。”   李佳桐拍拍胸脯,说完坐在我床前,双手托腮,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说吧,今天又想吃些什么了。”   娟姨的厨艺很好,天天变着花样做菜,李佳桐连呼惊喜。   最近这两天,小丫头不满足娟姨列出的菜单,开始自己点菜。又觉得那样不礼貌,就对我软磨硬泡,硬说成是我想吃。   “水晶肘子,虾饺,水煮鱼,麻烦小龙虾……”李佳桐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最后一脸纠结的说道:“想吃的东西太多了,娟姨若是能跟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当天下午,李佳桐就从她一个在通讯公司上班的朋友那里帮我搞来一份通话记录。   我先给霍衍征打电话,他没有责备我,让我养好伤再说。   我打给宋助理了解厉瑾恒那边的情况,宋助理跟我说,厉瑾恒身体无碍,我让他安排我见厉瑾恒一面,宋助理找了个理由搪塞我,切断电话。   我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准备伤完全好利索之后,混上顶楼看下。   娟姨碍于我妈,是不会在这里久住的。   第五天时,见我好的差不多,准备离开。   我跟李佳桐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楼下,刚好与前来找李佳桐的邹敏如碰到一起。娟姨与她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邹敏如盯着娟姨的背影凝良久才收回视线。   邹敏如这次来又是给李佳桐安排相亲的,她对上次菜馆的意外只字未提。   翟浩的事,前两天我问过李佳桐,李佳桐对我敷衍的笑了笑,岔开话题。   我有种预感,翟浩的下场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惨上许多。   “下个月十二号,云腾和思语订婚,你不能自己参加,必须从相亲对象中挑出一个,陪你过去。” 第48章 门被锁上了,我滚不出去   “我会听从阿姨的安排。”   李佳桐接过邹敏如手中的红色镶着金边的精致请柬放在身后,乖巧的点点头。   邹敏如一直坐在车中没有下去,她低头摆弄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着笑弯了一双灵动猫眼的李佳桐,“桐铜,云霆需要一个可以在事业上扶持他前行的人,思语刚好合适。”   “我也觉得他们很般配,恭喜的话我就等着婚礼上再说了。”   李佳桐面上表情一直没有丝毫变化,我却发现她背后的手不断收紧,手中的请帖快被拧成了十八弯。   “祝福的话一箩筐都不嫌多。”   人逢喜事,邹敏如今天脸上的笑比上一次还要慈善上些许,她用保养得宜的手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一沓现金递到李佳桐的面前,“你在西餐厅做服务生赚不了多少钱,你跟思语是朋友,空手去婚礼不好看。我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   “西餐厅的工资是少点,但买礼物的钱我还是有的。”   李佳桐微微眨了下眼睛,保持着脸上的娇憨笑容,没去看,也没接面前的红彤彤钞票,“再说了,我认识思语不是一天两天了,知晓她的脾性。若是她东西看的顺眼的东西,哪怕是廉价的地摊货,她也会喜欢的不得了。若不喜欢,哪怕是天价,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是啊,云霆这次选的女朋友不拜金,不败家,知书达理,甚合我意。”   闻言,邹敏如笑的合不拢嘴巴,不由分说把钱塞到李佳桐和身体贴在一起的臂弯里,“小时候都不跟我客气,现在倒是生疏了。订婚那天来的都是温城有头有脸的,不能穿着太随意,拿着这钱去给自己置办身像样的行头。”   “嗯,我会的。”   李佳桐绞紧身后的手,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充血泛红。   “把你这个朋友也带上吧,女孩子嘛,多见见大场面,长点见识总是好的。”   “我问问她的意见。”   邹敏如侧头看了我一眼,让顾叔开车。   车窗缓缓升起,遮挡住邹敏如那张雍容华贵的脸,红色奥迪扬起尘土消失在视线中。   李佳桐轻抬起手,任由臂弯中的一张张钞票散落在地。   同样是给钱,娟姨给我钱是真心实意想帮我,而邹敏如在显示自己的优越感,用钱来践踏李佳桐的尊严,打她的脸。   这种事情我经历过不止一次,能深切的感受到李佳桐此时的心情,我张口刚想安慰她。   李佳桐突然抬头,渐渐沉下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明艳的笑,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被晒的火热的纸币。   “我今晚请你吃大餐。”   “佳桐……”   李佳桐朝我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放心,我没事。如果你真想安慰我的话,就把厉瑾恒借给我,等婚礼那天,震惊死他们。”   “他结婚了。”   就算是不结婚,我也没有权利把他借给李佳桐。   “嘿嘿,你看我这个记性。”   李佳桐观察下我,见我没有伤心或者是痛苦的情绪外泄,才安心。   提到厉瑾恒,多日不在报纸电视上看到他的消息,没有亲眼见到他,不知他的具体情况,我心里内疚泛滥。   我上楼换了身衣服,跟李佳桐说了一声出门。   温城医院三号楼,阳光刺目,我站在楼底下手搭在额前,仰着头看向顶楼,根据记忆寻到2016病房所在的位置。   距离太远,我辨认了好长时间,才肯定病房的窗户颜色与相邻病房不同,窗帘是拉上的,病房里应该有人。   确定了入院记录的真假,我愁苦的锁着眉头思量着,弄套医生的装扮上去,还是保洁员的胜算更大些的时候,无意中瞥见正拎着保温桶从我身旁经过的张妈。   “张妈……”   我欣喜的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你是来医院照顾厉呜呜……”   张妈抬手捂住我的嘴巴,紧张的四处看了下。   天热,周围路过的人都形色匆匆,没有一个注意到我们两个,她才小心谨慎的松开我的嘴巴。   “唐小姐借一步说话。”   厉瑾恒的身体情况关系到厉氏的稳定,这事情不能声张,刚才是我莽撞了。   我跟张妈说了句“对不起”,随着她来到三号楼侧面的小花园中。   “唐小姐是怎么知道厉少住院的?”   “他那天晕倒的时候刚好跟我在一起。”   我没有隐瞒张妈,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是说,那天厉少偷偷跑出去,是为了见你?”   “他之前就住院了?还是说,媒体上报道的是真的,他出了车祸,目前身体还没有痊愈?”   换句话说,车祸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无法治愈的创伤,才会隐瞒外界车祸的消息,不然这事根本就解释不通。   想到这一点,我的胸口闷闷的,有几分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唐小姐就别猜了,你上去也是见不到厉少的,还是回……”   “张妈,她是谁?”   张妈的话被突然插进来的一个清脆女声打断,我循声回头。   花园旁边站在一位妆容精致,身穿短袖连衣裙,蕾丝刺绣,腰部系有绸带突出腰线,头戴圆形阔边小礼帽,脚踩裸色绑带高跟鞋,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拎着粉色镶着珠子的小坤包,目光凝在我的身上。   我确定以前没有见过她,却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好似在哪里听到过她的声音,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怪异感来。   “夫人,她是……”   夫人……   那就是厉奎生的妻子曹瑞雪了,保养得可真好,她与厉瑾恒站在一起,不认识的她们的人,绝对不会认为她们是一对母子。   张妈很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我与厉瑾恒有纠葛,支支吾吾一会儿并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厉家是温城数一数二的豪门,这样的家庭是不会允许厉家的继承人与我这种身份的人有接触的,明白是张妈的顾忌,我眉眼轻动下。   “你这边有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   张妈急忙点点头,我对着曹瑞雪微弯下身子,准备离开。   “张妈,她是你家的亲戚?”   “嗯,一个远房亲戚,有点事情拜托我。”   张妈不善于撒谎,抓着保温桶的手,紧张的轻动着。   “我看她长得挺机灵的,上面的护士又被赶了出来,让她上去试试吧。”   “夫人,这……”   “只是试试,不一定就能行。万一真的可以的话,报酬这块你不用担心。”   “并不是报酬的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曹瑞雪端庄大方,但能嫁进豪门,稳坐厉太太那么多年,自有手腕和气场。   见张妈不松口答应,她的语气中裹上些许强硬,“张妈,你是看着言儿长大的,他现在身体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中,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会好些,你难道忍心继续看他在病房中折磨自己?”   “我……”   张妈一脸为难,缓慢的垂下头,不再说话。   小言应该是厉瑾恒的乳名,从她们的交谈中我知道厉瑾恒此时正在遭罪,他帮过我不止一次。   如果我上去能缓解他的痛苦,我是愿意的。   我稍作思索下说道:“我最近一段时间刚好没有工作做,可以试一下。”   顶楼,2016病房门前。   门是在外面锁上的,曹瑞雪让守在门前的保镖开门。   “今天里面情况怎样?”   “大少今天的情况比昨天要糟糕上许多,发狂的次数很频繁,刚才冯医生进去给大少上药,被他给轰出来了。”   曹瑞雪闻言,一双精心描绘的黛眉微蹙,侧头看向我,“会处理伤口吗?”   “会。”   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隔着门我都能听到里面的压抑呻/吟声,这说明,厉瑾恒此时受到的折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上许多。   我心里焦急一片,目光紧凝着保安拿着钥匙的手上,希望他快点打开房门。   “去找个医药箱过来。”   站在门右侧的保镖应下,很快招来医药箱,曹瑞雪示意他把医药箱交给我。   房门打开,我本来站在原地等着曹瑞雪先进去的,身后被人大力推了一把。   靠!   这些日子我接二连三遭受到黑手,用的还是同一招,就不能有点创新吗?!   我身子不稳,跌跌撞撞进了病房。   病房中原本淡蓝色的窗帘被换成了厚重的黑色窗帘,窗户被窗帘遮挡透不进一丝光亮,身后的门在我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的就已经被关上,病房内昏暗一片。   病房中的床,柜子等都被清空,偌大的vip病房中空无一物,我隐隐的看到靠窗户的右侧墙角下蜷缩着一个人影。   “厉瑾恒,厉少……”   我这人胆小,极度怕黑,特别是这种密闭空间,我不敢过去,摸到门左侧的开关,按了几下,灯没有反应。   我拿出李佳桐帮我新买的手机照明。   “滚!”   手电筒刚打开,厉瑾恒爆喝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身。   “我是唐柠,我……”   “滚出去!”   厉瑾恒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听到我的名字而消失,他大概是想过来把我丢出去,怎奈他此时的身体不听他的使唤,刚出走两步,高大的身子晃了几下,后退到身后的窗户上才勉强稳住身子。   “门从外面锁上了,好像滚不出去了。”   担心他摔倒,我急忙上前欲扶他。   “把手机关上,站在那里别动。”   厉瑾恒用手挡住我向他那边照过去的光亮,低沉虚弱的声音微微轻颤,他用力扯住窗帘,磨的上罗马杆发出声声刺耳瘆人的声响。   “他们说你受伤了,我过去帮你处理下伤口。”   身体不适的人,大都会脾气暴躁,我听从他的话关上手机,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   “我让你站在那里!”   “好,我就站在这里。”   厉瑾恒扶着窗户向一边走,躲避我的靠近。   他身子不稳,有两次差点摔倒,看我的心惊肉跳,我急忙收住步子,立在原地。   厉瑾恒身子弱,他现在是在强撑着站立,我搁下手中的医药箱,盘腿在地上坐下。   黑暗中,我好似察觉到他松了口气,身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嗯……”   我们席地相对安静的坐了三四分钟后,厉瑾恒闷哼声,紧紧的抱住身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大概就是保镖说的发狂吧。   离他不是很远,我被他的模样吓到,来不及起身就直接那样弓着身子跟个猴子样几步蹿了过去。   “你走开,不要管我。”   他抬手推开我,我跌坐在地上的瞬间,他的身子也倒了过来,压在我的腿上。   他疼得浑身抽搐,他紧咬牙关,却阻止不了,一声比一声高的呻/呻从唇齿间溢出。   能让厉瑾恒这样一个硬汉疼成这般,不亲身体会的话,是我无法想象的到的。   我的心被他压抑的痛苦的叫声牵住,微微的泛着疼。   “你忍一下,我帮你叫人。”   我费力的把他的身体移到一边,连滚带爬起身跑到病房门前,用力地拍打着。   “厉少他发病了,你们赶快叫医生过来看看。”   进来的时候外面明明守着两个保镖,此时却任凭我怎样敲门都没有一个人应我。   “厉夫人,张妈你们在外面吗?”   他们是要他疼死在这里吗?   我眼中担心和愤怒交织着,回头看向厉瑾恒所在的方向。   此时,厉瑾恒已经从地上起来,像方才那般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沙哑着声音,“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为什么没用?”   有病得治这是普通老板姓都知道的道理,厉瑾恒是厉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们不可能把他关在病房中不闻不问。   况且若是不给他医治,为什么还要花重金包下整个顶楼,请国外的专家。   我不相信厉瑾恒的话,继续拍打叫喊外面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拍的生疼,回答我的依旧是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这次我终于信了。   我折返回去,跪坐在厉瑾恒的身旁,拿出手机,欲查看他的症状,看能不能用我不多的经验找出他的病因。   嘭……   手机还未解锁,就被厉瑾恒抬手打落到一边。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自己的儿子受苦,正常的母亲应该疼的憔悴不堪才是,哪里会像曹瑞雪那般打扮的光鲜亮丽?   有太多的事情我想不通,一个个疑团从心底升起。   “这个问题就跟你妈为什么要那样对你一样,无解。”   疼痛过去,厉瑾恒好似拉了一场硬仗,疲惫虚弱的声音飘忽着,好似随时都能消失般。   “这个问题有解。”   我膝盖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跪着还会隐隐作疼,我与厉瑾恒并排坐着,脑中浮现五天前的一幕幕,“她说是因为执意留下我,才会失去她最爱的人。”   “他们怕对我好,会让他们失去现有的一切。”   厉瑾恒声音很小,像是在嗓子眼发出来的,加上他声音沙哑,我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他没有回答我,抬手把我揽进怀中,用身上仅剩下的力气将我拥紧。   我每次受了委屈,见到宋轶都会想抱他一会儿。   我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没有挣扎,迟疑下抬起手放在他的背后,就那样安静着任由他抱着。   他太累了,十多分钟后,我耳边响起绵长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他防盗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拿过医药箱,摩挲着捡起被摔成好几瓣的手机,安上电池。   手机开机音乐声惊扰到睡的并不安稳的厉瑾恒,他握住我的手,含糊的说道:“陪我睡会儿。”   “我先帮你把身上的伤处理下,发炎了就糟了。”   “放心,他们不会让我死了。”   厉瑾恒并不把身上的伤当回事,或许在他看来,身上的伤根本就不足以跟心上被无情划出来的一道道伤口相提并论。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觉得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厉瑾恒在某方面竟然会跟我如此的想象,这样的认知让我跟他不由得多了几分亲近。   他性子霸道,不想让别人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让步的,念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我没有坚持,与他背对着背躺着。   房间里开着空调,大理石立面上什么都没有扑,我的衣衫单薄,时间不长就冷的蜷缩到一起。   厉瑾恒一声不响的转过身子,将我扯进他的胸前。   离的近了,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知道他具体伤到了哪里,担心会碰到他身上的伤,我僵直着着身子,不敢与他靠的太近。   “你太高看我了,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是不会对你怎样的。”   “你这是在承认自己体力不行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我脸上泛着层红晕,嘴上却没有认输。说完,还估计咂了两下舌头。   “男人的尊严有时候是不能挑战的,不然就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会为了面子而勉强一战。”   厉瑾恒靠近我的耳边,轻呵口气。   他擦着我耳垂的唇瓣沁凉如冰,呼出的气滚烫一片,让我瞬间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我瑟缩下脖子,心里明白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脸皮,我没有去激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   我这几天在娟姨监督下,睡眠充足,没有什么睡意,纯粹是陪他而已。   时间不长,他再次昏昏沉沉睡下。   咔嚓一声过后,病房门被推开,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帽子口罩的人带着几个护士走进来。   他们个子很高,从他们露出的眼睛可以看出,应该是专门请来的外国专家。   我拿开厉瑾恒手,坐起身。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中文,我组织下语言,用我不太标准的英语与他们打了个招呼,询问他们厉瑾恒的病情。   “他除了心脏有点小毛病外,身体并没有其他的病症。”   走在最前面带着金丝边眼镜,白皮肤,深蓝色眼睛的医生,一开口就用的是标准的中文。   他人看上去很和气,上下打量我一下,礼貌的对我伸出手,“你好,我要托尼,厉瑾恒先生的主治医生。”   “你是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我也是学医的,厉瑾恒那天晕倒时表现出来的症状的确跟心脏病有几分相似,但刚才……   我敢肯定,并不是心脏方面的问题导致的。   而且他们在明知道他心脏有毛病的情况下,还把他一个人关在病房中,根本就没把他的命当回事!   这样的医生不是冒牌的就是庸医!   我闻言,蹙起的眉头间隆起了个包,眼里的温度退去大半。   “斯坦福。”   他没有生气,上前蹲身查看下厉瑾恒的情况。   他们手中有照明灯,借助光源,我看到厉瑾恒额上有几处没有包扎的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紫色。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更是伤痕累累,看的我眼睛莫名有些难受。   “过来给他抽血。”   语落,让开身子给拿着托盘的护士腾出地方。   “抽血做什么?”   眼前浮现厉瑾恒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我急忙伸手捂住厉瑾恒的肘窝,不解的看向托尼。   “查一下融合情况?”   “什么融合情况,你说的清楚一点。”   之前厉瑾恒的反应,是药物融合时候的不良反?   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有医生随时观察他的情况才对,我不敢大意,扯了扯厉瑾恒的胳膊,叫了他几声。   “怎么了?”   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了,他的眼中血丝闭幕,声音带着还未睡醒的鼻音。   当他撩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周围这几个人时,他猛地攥紧铁拳,手面上刚刚结痂的伤口撕裂,血瞬间渗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一线薄唇紧紧的抿着,猩红的凤眸里血色飞舞,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好似随时都能将托尼几人给生吞活剥般。   “大少,这是最后一次加重药量,请你配合。”   厉瑾恒没有说话,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冷冽的声音,渗着丝丝寒气,“如果我不呢?”   “那我们还是会用老办法,大少应该清楚,整个楼层有多少保镖,你是逃不出去的。”   托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表情语气一阵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要给他注射什么药?”   我看向站在最后面护士的托盘,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伸手拿起药瓶。 第49章 暴戾,第二个报酬   “这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推门而进的童颜把我刚触到药瓶的手挡开,叫了声大少,伸手欲去触碰厉瑾恒正在滴血的手。   厉瑾恒不着痕迹避开,拎住托尼的衣领,凤眸中血光乍盛。   “大少,你不能伤了托尼,不然……”   “出去!”   厉瑾恒甩开上前阻止她的童颜,暴怒中的厉瑾恒爆发力极强,童颜身子连连后退。   记恨她在手术室中抽了我一巴掌,我没有扶她,在她撞上我之前避开。   病房中空无一物,童颜抓不住到东西稳住身子,最终尖叫声摔倒在地。   “大少……”   童颜侧趴在地上,扭头,委屈的看着厉瑾恒,咬着唇强忍着在眸中打转的眼泪。   厉瑾恒死死地盯着气定闲游,半点儿不见害怕的托尼,没有回头。   “大少你跟我一样都别无选择,想活着必须服从。”   “去他么的服从!”   厉瑾恒暴吼声,用力将托尼甩开,抄起护士手中的托盘砸在托尼的身上。   血腥暴力的一幕吓得几个年轻的护士哇哇大叫着抱头四散躲开。   这一切发生太突然,我被吓呆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托尼医生不能有事,你快去阻止他!”   童颜从地上爬起来,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猝不及防,趴在了倒在地上的托尼身上。   厉瑾恒手中的铁质托盘重重的砸到我的后背上,我疼得痛苦尖叫声,来不及起身,带着劲风的托盘再次砸下。   脊背好似砸断成两截,疼痛四散开,我骂娘的心都有,此时此刻恨不得能起身将童颜推我的那只手给剁了。   “还愣着做什么,出去叫人!”   被我“护”在身下的托尼,对着站在病房中间一脸焦急,想上前又踟蹰不敢的童颜吼了声,童颜连忙回身跑出门。   “快来人啊,大少发狂了。”   门口走道里多有保镖,童颜的话语还未落下,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群保镖涌进病房。   他们没有任何迟疑,冲上来合力制住厉瑾恒,把他的胳膊扭到身后,将他压倒在地上。   蹲在角落中的护士,慌忙捡起地上的药和针管,颤抖着手抽出药,注射进了厉瑾恒的身体里。   约摸着三岁分钟后,一直不断在挣扎着的厉瑾恒终于安静下来,一群人就那样把他丢在那里离开。   我被刚才发生的事情震惊的忘记了思考,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厉瑾恒。   托尼轻轻推了下我的肩膀,我急忙从他身上起来,扯到背后新添的伤,疼的我倒抽口冷气。   “你受伤了,我让护士帮你处理一下。”   “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向后退了一步,拒绝托尼的靠近。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再过约莫半个小时,他就会醒来,要比方才更加暴躁疯狂,你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吧。”   “不,我要留在这里陪他。”   曾经,我一个人待在警局的审讯室中,是他的声音陪我渡过了那个难捱的夜晚,今天我不能把他独自留在这里。   “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托尼临走的时候塞了个传呼器给我,让我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呼叫他。   我道了声谢,把传呼器塞进了口袋中。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病房中安静下来。   我找到医药箱,用嘴巴叼着问托尼借来的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帮厉瑾恒把额上手上的上细细的处理好,裹上纱布,心血来潮的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   为了能让他睡的舒服些,我费力翻过他的身子。   后背疼,我半靠在墙上,把他的头搬到我的腿上。   我不是个爱做梦的人,豪门对我来说就是九重天上的仙宫,我就是一介凡人,渡不过劫,成不了仙。   除了赵莹时常会跟我八卦一些厉家的事情外,我对厉家知之甚少。   今天在这间病房中的所见所听,让我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我摸出手机欲给李佳桐打个电话,询问她这个豪门百事通。   不知道手机是被厉瑾恒摔坏了,还是没有电了,我试了几次都开不了机,我郁闷的抓了抓头发。   半个小时在平时对我来说也就是半集电视剧的时间,对现在的我来说,极其漫长。   其实我内心是矛盾的,既想让厉瑾恒醒过来,又怕他醒过来之后做出伤害自己,或者是我的事情。   时间在我的忐忑不安中一点一滴过去,镇定剂的作用逐渐散去,沉睡中的厉瑾恒开始不安稳起来,他镌刻般的五官痛苦的紧皱着,薄唇一张一翕的,发出不甚清晰呓语。   我低头靠近他的唇边。   “不,疼,你们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他现在应该是在做噩梦,被梦魇缠身了。   “醒醒,厉瑾恒。”   “别走,不要离开我。”   厉瑾恒抬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下,抓住我的右胳膊死死抱在怀中,好似它是他最珍惜的宝贝般。   他逐渐安静下来,就在我以为他会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厉瑾恒猛地睁开眼睛,他的一双眸子仍旧是通红一片。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洁白的房顶半响,突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我直立在地上手电筒,狠狠的掷在地上,金属与大理石里面的碰撞,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   这应该是发狂的开始,我被吓得轻呼声,抱着头蜷缩着成一团。   “马上给我出去!”   “厉瑾恒你是身体难受,还是脑袋?”   厉瑾恒会狂躁,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身体巨疼难忍,他需要一个宣泄口,二是药物侵蚀了他的神经,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用你管!”   厉瑾恒拎起我,用力踢了门几下,“开门把她放出去!”   “小言,我知道你难受,但这是最后一次加重药量,只要药物能跟你血液细胞相融合,小恒那边就有救了,你再忍一忍。”   “别特么的跟我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你现在立刻马上开门把这女人给老子带出去!”   “我还得照顾小恒,没有时间陪你,就让她留在里面与你说说话,时间会好熬些。”   小言,小恒……   这是曹瑞雪的声音没错,小恒应该是厉瑾恒,那小言……   不对,厉家只有一个孩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一时被弄糊涂了,我凝眉看向浑身又开始发抖的厉瑾恒。   “小言是谁?”   “小言是谁?呵呵……”   厉瑾恒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偌大的病房中回荡着,这样的厉瑾恒很吓人,我有些后悔问刚才的那个问题了。   “小言就是一辆破旧快要到达报废年限的汽车,偶尔那辆崭新的汽车出现了问题,他们就拎着他出去转一圈,随时可以拆卸他身上的零件,换给另外一辆车子。”   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剧撸的多。   他的话让我不禁想起了《法医秦明》中的一个关于双生子的小单元,我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又觉得十分荒谬。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个双胞胎的哥哥或者是弟弟,那你是……”   我回想着这些与我见面的是厉瑾恒,还是他-小言。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好!”   厉瑾恒松开我的衣襟,高大的身子后退着靠在墙上,才稳住他好似瞬间失去力气支撑的身体。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用力捶打着身后坚硬的墙。   砰砰砰的沉闷声响不间断的想起,想到他手上的伤,我连忙过去阻止他。   “他们这般残忍对你已经够了,你何必拿他们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滚开!”   厉瑾恒推了我一把,我情急之下,伸手捞住他的腰用力抱紧。厉瑾恒扯着我十指交握覆在他腰上的手,动着身子欲甩开我。   他一旦狂躁起来,力气大的惊人,只用几下子就把我丢到一边去了。   他长时间待在灯光昏暗的房间中,已经适应了,他环视下病房,精准的找到了医药箱的位置,拿起来用力地摔到了东西上。   里面的东西四溅开来,有几样东西弹到了我的脚上。   他一脚踢开已经摔坏的医药箱如个暴躁的狮子般在房间中间不停地暴走着,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啊……”   他痛苦的叫了声,双手插进他略微有些长的头发中,用力抓了一把,一锤用力地打打在墙上。   他这不要命的自残方式让我的鼻子不禁一酸,眼睛酸涩难忍,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滚落脸颊,我跑过去抱住他因为用力攥紧拳头而僵硬如铁的左胳膊。   “厉瑾恒……”   “别叫我厉瑾恒!”   厉瑾恒怒不可遏,转身瞪着一双染血的眸,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抵到墙上。   他额上脖子上青筋暴跳,沉浸在愤怒中的他,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索命的阎罗。   我心生害怕,双手用力地去扒拉他刚劲有力的手指,但丝毫都无济于事。   我想让厉瑾恒死……   他之前说过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他恨厉瑾恒!   我被掐的面色涨红,连连说道:“好,好我再也不叫你刚才的那个名字了。”   只是已经被愤怒支配的厉瑾恒压根就听不到我在说些什么,他手上的力道不松反大。   我像搁浅的鱼儿,张大口却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空气。   就在我以为今天会死在这里的时候,厉瑾恒嘶声力竭的痛苦叫了声,抱住身子倒在地上。   他浑身不住的颤抖着,紧闭着眼睛,牙关紧咬,发出声声吱吱的咬合声,嘴角有艳红的血丝流出。   “厉瑾……”   习惯称他为厉瑾恒,在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我急忙止住。   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蹲在他的身旁轻声叫了他几声小言。   应该是药跟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他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担心他咬舌自尽,房间中又空无一物,我在他张口呼痛的时候,把手塞进了他的口中。   “啊……”   利齿刺破皮肉,我扯着嗓子尖叫声,浑身瑟缩下,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眶中滚落,砸在他痛苦不堪的脸上。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   我粗喘着,抹去额上流淌出冷汗,脑中思绪飞转,在不断想着怎样才能让我们两人都得到解脱。   照他现在的情况,陪他聊天是天方夜谭。   我认真思索了一会,深吸口气躺在他的旁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搂住他,手一点点下滑到他的腰带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解腰带就顺手多了,我只用了几下就打开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作死,听到皮带咔嚓的一声响,我的心头一跳,一度有反悔的冲动。   但为了不让我那只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左手废掉,我一咬牙,心一横,柔弱无骨的手探进他的西裤,抖着指尖一点点向下移动着。   反正第二个报酬还欠着,这事如鲠在喉,想想都觉得堵得慌,干脆现在就还给他算了。   第一次干那么大胆的事情,我没有经验,红着脸在他身下胡乱摸着。   “你……你做什么?”   厉瑾恒哑着嗓子睁开眼,用遍布伤口的大掌,握住我他身下胡作非为的柔夷。   “快点向我收第二个报酬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我扫了眼被他咬出两排清晰齿痕的手,趴在他的身前,凑近他的薄唇,探出舌头,在他沾满血腥味的薄唇上轻舔了下。   我捏腔拿调,还故意扭了扭身子,娇嗲的声音酥人骨头,我自己听着觉得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   “下作!”   他厌恶的偏开头。   靠,我为了帮他才这般,他竟然还嫌弃我,我心里格外不爽,但看在他痛苦难当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我不再管他,气呼呼的去扒他的衣服。   “唐柠你特么的给我停下!”   偏不!   我这人天生反骨,你越不要我做的事,我越要去做。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病床上的。   身体疼的跟不是自己的般,特别是身下,我暗骂声禽/兽!   追根究底这是我自找的,我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我的病床前。   感受到她目光中药穿透我身体的冷与怒,我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不愧是女支女生的女儿,勾人的手段都是一流的,大少都疼成那样了,你还能让他上了你,真不简单。”   “我也觉得自己不简单,想学吗?”   她说的是实话,我无从反驳,心里却愤怒异常。   我双手把身下的床单紧攥成团,扯着僵硬的嘴角,笑的比三月的春花还要灿烂几分。   “你不要脸!”   “童颜!”   突然插进来的女声,让童颜抽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她急忙收起脸上的愤怒,换上一张委屈的面孔,红着眼睛低头转身,怯懦的叫了声,“夫人。”   “嗯,小言醒了,你过去照看他吧。”   “是,夫人。”   童颜不着痕迹的挑衅看了我一眼。   我只是把他们口中的大少看成我的恩人,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可这事在别人那是解释不通的。   爱慕他的童颜敌对我也是正常,我没有浪费口舌去解释什么,疲惫的轻阖上眼睛。   “身体好点了没有?”曹瑞雪笑盈盈的来到我的病床边,把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打开,“饿了吧,这是我专门让张妈回去给你炖的乌鸡汤。”   “谢谢厉夫人,我不饿。”   保温桶的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勾的我的肚子姑姑叫了两声,可我并没有胃口。   我撑起身子,半靠在床上,看向正帮我用勺子搅着乌鸡汤散热的曹瑞雪。   “请问你们为什么要让他试药?”   大答案我已经猜到,却又不敢去相信。   “因为我想让我两个孩子都好好地。”曹瑞雪把瓷碗递到我的面前,“趁热喝了吧。”   我张了张嘴想推拒,最后抬手接了过来,垂着头,捏着勺子,看着袅袅上升的热气。   “为什么外人只知道厉家只有一个孩子?”   曹瑞雪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童颜跟小言一起长大,对他维护有加,刚才她那般应该不是故意的,等下喝完汤,你去隔壁病房看看小言吧。”   “不了,改天吧,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有了肌肤之亲,我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搁下碗起身,才发现身上已经被人换上一件干净清爽的碎花及踝长裙,刚好能遮住我身上的青紫痕迹。   我穿上床边早已准备好的平跟凉鞋,微微弯了下身子跟曹瑞雪道别。   曹瑞雪并未拦我,经过隔壁病房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缓了缓步子,透过半掩的门向里面看了下。   童颜站在床边,挡住他的大半个身子,我想回身询问曹瑞雪,他的名字,想想觉的还是算了。   第二个报酬已经兑现,以后我们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应该没有再见的可能。   昨天做的时候没有做措施,我回去的路上去药店买了毓婷服下。   身体不适,我在家中休养两天后去鑫盛报道。   “我还以为你去了别处上班了呢。”   孙程远见到我热情的跟我打了个招呼,跑到我办公桌前,询问我的脚伤,再次道歉。   “已经好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霉运当头,小心点儿吧。”   刚来上班的方青媛淡淡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冷不热。   孙程远担心我会跟方青媛置气,小声的安慰我,“别听她胡说,她昨天还说我最近鸿运当头,要发财,忽悠我连续买了好几天的彩票,一个也没中。”   “别不信,只要你坚持买,总有一天会中的。”   方青媛的耳朵贼好用,把孙程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孙程远讪讪笑了笑,“借方姐吉言。”   方青媛轻哼了声,拿出她那本都有些老旧周易翻开。方青媛说的对,我最近是挺倒霉的,一桩桩一件件的糟心事连在一起。   可我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认为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是个职场新人,对商场上的事情连皮毛都不懂,只能从头开始学起。   从这天开始,我就成了孙程远三人的小尾巴。   好在他们三人,除了方青媛的脾气怪一些之外,对我还算不错,不懂得事情只要我问,她们就会耐心的给我解答。   充实忙碌的生活,让我暂时把厉瑾恒的事情淡忘,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被困在一方小小病房中的身影。   “今晚有个酒会,我需要一个女伴,你们谁陪我一起去?”   一个星期后临近下班时间,霍衍征推开秘书室的门,目光扫过我、姜凡、方青媛三人。   “我今晚得去帮人守凶宅。”   噗……   方青媛的话语一落,正在喝水孙程远,没忍住,一口水喷到了电脑屏幕上。   “你要跟我一起去?”   方青媛是跟霍衍征多年的老人儿,他们不像上下属,更多的像朋友,在他的面前,方青媛从没有什么顾忌。   孙程远连连摆手,“下次吧,今晚上我有约了。”   “怂包!”   方青媛丢了他两个大白眼,收拾东西离开。   “我今晚得相亲。”   霍衍征的模样刚落到姜凡身上,姜凡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文件,拎着包随着方青媛一前一后出了秘书室的门。   “你呢?”   “我……我没有事。不过以前从没有参加过酒会,我怕……”   大场合,我见识的不多,我怕自己会怯场,给霍衍征丢脸。   “有我在,没事。”   霍衍征说完转身,我急忙收好东西跟了上去。 第50章 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是一次很正式的酒会,霍衍征先带我去东田做造型,选了套胭脂红小立领晚装,紫藤花从领口蜿蜒而下,点缀其上,贴身的剪裁设计刚好将我的身材凸显出来。   第一次穿这样款式和颜色的衣服,我站在试衣间里纠结半天才单手护胸出来。   霍衍征坐在沙发上翻着最新一期财经杂志,抬头上下打量下我,琥珀色的眸中滑过抹惊艳,满意的点点头。   “很漂亮。”   “我……我可不可以换件礼服?”   “不换了,就它吧。”   霍衍征低头看了下腕表,起身拿下我放在胸前的手,目光落在我空无一物的瓷白脖间。   “拿条珍珠项链过来。”   “不用了,普通的就好,太贵重了,我怕弄丢了。”   赔不起。   我急忙对霍衍征摆手。   “一条项链而已,就当是你陪我参加酒会的报酬了。”   一条项链对他来说没什么,可对我来说却能抵我好几个工资,他的话听的我不是很舒服。   霍衍征拿过工作人员递过的盒子中的项链,欲帮我戴上,我侧身躲开,向他伸出手。   “我自己来。”   “你这样抵触我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讨喜的上司。”   霍衍征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嘴角噙着抹温柔的笑,示意我转过身子。   他如此坚持,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我背对着他看向穿衣镜。   镜中的我,明眸皓齿,端庄精致的五官化着淡淡的妆容,一头乌发挽成花苞状,露出修长的脖颈。礼服小v立领,蝴蝶状的锁骨若隐若现。   我遗传了母亲容貌,因着厌恶她的职业,我很少正视过自己的长相,今天乍一看,差点没有认出镜中明艳动人的女人就是我。   不是我过于高看自己,我这样与霍衍征一起出现在酒会上定会引来不少目光,我是个习惯躲在角落中的人,聚光灯下,我会彷徨,会害怕。   我凝眉站在原地,想跟霍衍征再提一次换礼服的事。   “唐柠你很好,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把最好的你展现在大家面前就好。”   “可是我……”   “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后在我身边工作会经常出席这样的酒会活动,你必须学会适应。”   霍衍征的眼中满是鼓励,绅士的向我伸出手,“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我迟疑下把手放进他微凉的手中,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与霍衍征来到盛世酒店。   酒店门前豪车云集,出入的人男女无一不是西装革履,礼服加身。   我深吸口气下车,挺直脊背,挽住弓起胳膊等待我的霍衍征,与他并肩进入酒会现场。   酒会是七点半开始,做造型花费了不少时间,路上又堵了一会儿车,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酒会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我身上礼服的颜色惹眼,与霍衍征的领结同色,似情侣款的着装,一入场就吸引一大批的目光追逐。   我习惯性低头避开,霍衍征微笑着轻捏了下我的手。   “放松点,有我在,没有人会为难你,我的公主。”   公主……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给我冠上公主的称呼,我微微一愣,心头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微微抬头,尽量不去看周围的目光。   感觉人群中有道黑沉的视线投射过来,我环视下酒会现场。   大厅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都是一些生面孔,没几个是我见过的,应该是我多心了。   有些习惯并不是想改掉,就能一下子改掉的。   时间不长,我再次低下头。   霍衍征微微轻蹙下眉,两片薄厚适中的唇轻轻动了两下,大概是对我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无语了,他咽回嘴边的话,任由我去。   霍衍征是鑫盛新上任的总经理,在这种场合,巴结的人自然很多。   第一次参加酒会,没有什么经验,我担心说多错多,干脆挂着脸上挂着不太标准的职业式微笑,站在霍衍征旁边充当花瓶,所有的问题都交给他去解决。   “原来霍总已经有了女朋友,前几天与你父亲一起吃饭,他还跟我说为你的婚事发愁呢。”   天宇的黄总端着杯红酒,挺着他微微凸起的啤酒肚,笑呵呵的对着霍衍征扬了扬手中的高脚杯。   霍衍征但笑不语,没有纠正黄总的话,把杯子举至唇边,轻抿了口。   黄总显然是误会了,多看了我两眼,以一副长辈的架势拍了拍霍衍征的右肩膀,“等喝你的喜酒,那边还有几个老朋友,我先过去与他们打个招呼。”   黄总走后,我双唇嗫嚅几下,欲言又止。   “这种场合不缺猎艳的人,我若跟他说你只是我的秘书,说不定你就会成为他们今晚的目标。”   霍衍征好似会读心术,不等我开口,就主动开口解开了我心里的疑惑,“以前姜凡和青媛与我一起出去时,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原来他是为了我着想才没有解释的,我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   “当然,我单身,欢迎你对我有任何想法。”   噗……   这人是不是也太直接了些。   我知道他是在逗我,这话当不得真。   不过,因着这句话玩笑,我的心情轻松许多。   低沉舒缓的大提琴音乐声响起,是霍衍征的手机。   “你去取食区吃点东西,我接个电话。”   霍衍征拿出西装口袋中的手机,扫了眼屏幕,眸中滑过抹幽光。   “好。”   没吃晚饭,我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闻言,我如临大赦,穿过周围的宾客,来到取食区。   我吃东西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   新鞋磨脚,我拿过盘子在边上取了几样食物,准备找个无人角落坐下,歇歇脚。   刚转身与供应酒水的侍者撞个正着,他手中的托盘倾斜而下,果汁与红酒悉数洒在我的身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侍应生连连弯身给我道歉。   “没事。”   我抽过手旁的纸巾擦了擦,只是礼服已经全部湿透,只靠几张纸根本无济于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盘子酒杯落地的碎裂声和我的惊呼声引来了维护酒会秩序的负责人,她斥了吓得低着头站在一旁的侍应生一声,“赶快打扫收拾好。”   “是。”   “抱歉是我们的失误,我们酒店有给客人准备的衣服,我让人带你过去先换上,你的礼服我们会尽快送洗。给你带来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负责人态度很好,我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对着她摇了摇头,跟在负责人叫来的女服务员身后出了大厅,搭乘电梯去了酒店六楼,613房间。   “你稍等,我去给你拿衣服。”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分外难受,我打开房间的衣橱,找到浴袍,进入浴室。   为了不弄花脸上的妆,我用毛巾蘸着水简单擦拭遍身子。   听到开门声,我急忙裹着浴袍出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进入房间的并不是去给我拿衣服的服务员而是多日不见的……   他一身宝石蓝西装休闲西装,同色领带,内搭白色衬衫,头发剪成了板寸,精神的立在头上。他消瘦了不少,颧骨明显凸了出来,显得五官更加深邃立体。   他随手关上门,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我,一双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平静无波,辨不出喜怒。   “你……你是厉瑾恒,还是小言?”   他们兄弟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之前的接触中,“厉瑾恒”时而暴虐,时而温柔,弄得我压根就搞不清楚,我见到的是不是只有不知道全名的小言一人。   “你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   这句就可笑了,我认为他是美国总统,他就是吗?!   我冷下脸,裹紧身上的浴袍,准备去门口等给我拿衣服的服务员。   “霍衍征的女朋友?”   他伸手拦住我的去路,沉着一张脸,一步步将我逼到放置在房间中间的大床边上。   “是与不是跟你无关。”   我被他无礼的做法惹恼,伸手欲推开他,却被他欺身压倒在弹性良好的床上。   “你给我起来!”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那天疯狂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跟过电影般掠过,我一张脸青白交加,双手抵在我们中间。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钱,还是工作?”   他的手背轻拂过我的脸颊,肌肤光滑的触感相碰,让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抱住他的手。   小言的手受了很重的伤,就算是用的外伤药再好,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也不会痊愈,就算是痂子退掉,还会留下粉色的疤痕。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够贱的,刚刚还一脸怒色的瞪着我,现在又把我胳膊抱的死死的,是不是想在我跟霍衍征之间游移,多捞一笔?”   他会错了我的意思,抽回手,握住我一双手腕,把我的胳膊固定的在我的头顶,薄唇边勾着的轻蔑笑意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被他无中生有的话气的气血翻涌,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眸死死的盯着他那那张俊逸无匹的俊颜,咬了下唇反唇相讥道:“厉氏有两个继承人,最后落到谁的手上尚未可知。我若是真的想捞一笔,就直接去勾引你爸了!”   “不知死活的女人,勾引他,你还没有那个本事,先伺候好了我再说!”   他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伸手去扯我身上的浴袍。   “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凭他有钱吗?   绝望和愤怒几乎将我整个人湮灭,我奋力的挣扎,欲挣脱他的桎梏。   “那是你认为的两清,我们之间的游戏还刚刚开始!只要我不喊结束,你永远没有自由可言。”   去你妈的刚刚开始!   自从参加了厉瑾恒跟赵莹的婚礼,我就跟把瘟神给招来了似的,大灾小难不断。   今天又要遭劫,我的怒火被他撩的越燃越旺,瞬间化作燎原之势。   在他起身解皮带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右手挣脱开他的钳制,摸过我放在床上的手包,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头。   他的眼睛被拉锁链弹到,他疼的痛呼声,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我耳朵嗡嗡作响,脸颊被打的麻木一片,嘴角生疼,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只许压迫,不许反抗吗?   这是谁定的规矩!   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不怵他的财势,握着手包的手再次发力,连连对着他的脸打去。   “你特么的给我住手,信不信我把你给丢窗外去!”   他双手挡在脸上阻挡我似没有空隙的攻击,出声警告我。   “那样死,总比给你作践强。”   “女表子的女儿不就是留给人作践的吗?装清高给谁看!”   女表子的女儿,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撕去的标签。   这句话我听了千万遍,可不知怎的,从他的最里面说出来,我的心尖好似被针扎了下,泛起淡淡的疼痛。   “给你看啊!”我咬紧银牙,“你不喜欢看的话,就给我滚!”   “呵呵……”他冷笑声扣住我的下巴,低沉磁性的声音蓦地一沉,“就算是滚,也得上完你再滚。”   “你……”   我被气的的唇瓣哆嗦了两下,他抓住我的手包丢到一边,准备继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爆了声粗口,扯了扯领带滑下接听。   “什么事?”   “说好了酒会只走个过场,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边有点急事耽搁了,一个小时处理完后,马上回去。”   “你别听他的鬼话,他的急事就是强迫……呜呜……”   我的话刚说一半,嘴巴就被他给捂住。   “刚刚是什么声音?”   “电视的声音。”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可电话那头的曹瑞雪并不是好糊弄的,“你不是在酒会上吗?怎么会有电视的声音?”   “我……”   “我听出那个声音是谁的了,你别胡闹,马上给我回来!”   “妈啊。”   “不许跟我讨价还价,别让我对你失望,嗯?”   曹瑞雪最后一个字尾音挑的很高,像一座大山样重重砸了过来。   让他这只在五指山下翻腾的猴子老实下来,他沉着脸应了声好,挂断电话以后,嘭的一声把手机砸在房间的落地窗上,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匍匐在我的身下。”   他用力掐了下我的下巴,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离开。   咣铛一声房门关上,我眼神空洞的看着白色的房顶,心中悲愤一片。   就因为生我的女人混迹风尘,我这辈子在男人眼中就是一个随便玩/弄的工具吗?   我愤怒于命运的不公,却又无法改变既定的现实,我一闭眼,两行清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叩叩叩……   门前响起几声敲门声,是服务员给我送衣服过来的。   心里充斥着负面情绪,我接过衣服,快速换上,捡起地上的包,冲出酒店。   外面夜色浓稠,华灯闪耀着昏黄的光晕。   我一抹游魂样沿路飘荡着,霍衍征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有事先回去了。   他稍稍沉默了下,叮嘱我早点休息,道了声晚安。   晚安……   经过刚才的一闹,今晚我能睡的着才有鬼。   我这边还刚欲把手机塞回包中,李佳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唐柠啊,你现在在哪?过来陪我喝杯吧,一个人喝酒太没意思了。”   电话那头的李佳桐声音已染醉意,说话间连连打了几个酒嗝。   “你在哪家酒吧?”   “川音酒吧,就是东大街上的那个怀旧主题的酒吧。”   李佳桐的身手好,鬼点子再多,真正喝醉之后也只能任由人摆布。   酒吧中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不放心她。而且我此时的心情也不太美好,急需用酒精麻痹一下。   二十分钟后,我打车来到了川音酒吧。   酒吧劲爆的音乐声老远就能听到,我推门而进,在一群随着节奏感极强的摇滚乐摇摆的人中寻找李佳桐。   “唐柠,这里。”   难得喝的昏昏欲睡的李佳桐还能认出我,双手放在嘴边弄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喊了我几声。   我循声看去,李佳桐此刻正倚靠在吧台上,不断闪过的五彩灯光打在她醉眼迷离的泛红脸颊上,她推开身前的空杯子,嘿嘿的对着我笑了两声。   “不管你会不会喝酒,今晚上都必须陪我不醉不归。”语落,她跟个小太妹样拍了拍吧台,“再来两杯卡布奇诺,哦不,蓝色妖姬。”   再过几天就是纪云霆的订婚宴了,李佳桐前几日该吃吃,该睡睡,压抑了那么多天,今天大概是受不了,要全部发泄出来了。   我不清楚她跟纪云霆之间的事情,无从劝起,只能一杯接着一杯陪她喝着。   李佳桐在我来之前就喝了许多,一阵酗酒过后,她捂着嘴巴朝酒吧的洗手间跑去。   我紧随其后,她趴在洗手台上呕了好半天,我站在她的身后,不停地给她轻抚着后背,从包中掏出路上买的醒酒药,取开盖子递到她的面前。   “喝下去会舒服些。”   “呜呜……”李佳桐怔怔的看着我手中的醒酒药半响,一头扑进我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声的哭吧,哭完了就好受了。”   我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唐柠你恨过一个人吗?”   “恨过。”   而且不止一个。   “我也恨过,我恨不得抽他的筋的,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那个他是谁?”   李佳桐的语气里浸染着满满的恨意,瞧得出,这份恨意已经融进了她的骨髓血液。   没想到在李佳桐这张人畜无害的皮囊下面,竟然埋着一棵带着恨意早已生根发芽的种子。   “那个他……”李佳桐眼泪不止,她抽了抽鼻子,扯着我的衣摆蹭了蹭,“怕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走,咱们继续喝。”   “别喝了,明天还得上班,回家吧。”   “不行,你答应我要不醉不归的。”   李佳桐今天晚上执拗的不行,死活不跟我回去,吐完之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点酒,喝酒。   我酒量深,却不轻易多喝,怕两人都喝醉了不安全,我在一旁安静的陪着她。   一个多小时后,李佳桐终于醉倒在吧台上,嘴中不停地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我帮她结了账,扶着她出了酒吧。   外面燥热,我扶着李佳桐来到马路边上等出租车,她包中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   担心对方有急事,我把她扶到不远处公交站台下的连椅上坐下,拿出她包中的手机。   云霆哥哥……   那天在菜馆的果园中的一幕在我眼前闪过,感情的事情我经历的不多,但我能感觉出纪云霆对李佳桐是有感情的。   不然他不会任由一个女孩子在他面前为所欲为,他现在还没订婚,或许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看了眼烂醉如泥的李佳桐一眼,滑下接听。   “你不在公寓。”   “嗯,她不在。她现在川音酒吧附近的公交车站台,醉的连电话都不能接了。”   “你暂时在那里守着她,我马上过去。”   纪云霆快速挂断电话,向这边赶过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另一个人比他来的更早些,当车窗滑下的时候,我扶着李佳桐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丢掉李佳桐快速逃开。   幸运的是纪云霆很快到来,他打横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李佳桐放到车后座上,却不仗义的拦下欲上车的我。   “我只搭一段路就行。”   我看了眼停在五米远的黑色奥迪,双手合十一脸恳求的拜托纪云霆。   “不行。”   纪云霆话语干脆果决,靠,我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声粗口,含恨的望着纪云霆的车子离开。   我不敢在站台久留,脱掉高跟鞋一路狂奔起来。   黑色的奥迪不紧不慢的跟在我的后面,我招手拦了几次车都没有成功。   不巧的是,天下起了雨,我的衣服很快被淋湿,脚下踩到一颗尖锐的石子,疼得我跌坐在地上。   奥迪车缓缓在我身旁停下,后车门缓缓打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两三个小时前的一幕还清晰的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断地向后退去。 第51章 不该看到的,你只是个影子而已   “你怕我?”   他撑着伞半蹲在我的身前,雨水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雨砸的伞面噼啪作响,不久前在酒店中,他无情卑劣的话语再次化作一根根钢针刺进我的胸口,我挥开他向我伸过来的手,歇斯底里的喊着:“我不管你是谁,我欠你的已经还了,求你放过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   “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   雨大,他小的低不可闻的声音融进连绵不绝的雨声中,我没听清。   “谁打的?”   他顺势扣住我的下巴,稍一用力,偏过我的脸颊,我右脸颊上巴掌印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   谁打的……   “不是你打的吗?”   我明显感觉眼前的他跟酒店的那个不同,但有时候感觉会骗人,我抹了把脸上雨水,借着昏暗路灯灯光,一瞬不瞬的盯他被雨幕隔开的模糊俊颜。   闻言,他扣着我下巴的手微微僵了下,薄唇微微轻动下并未去否定,执起的手,把伞塞到里面,“拿着。”   “我不要,你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们的世界阴险诡谲,我只想做地上卑微的尘埃,不想被拉扯吊在半空中,若是哪天被无情的摔下,那就是我死期。   我丢掉手中的伞,连滚带爬起身,路滑脚疼,我身子一歪,向马路石上摔去。   我尖叫声,紧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在我的身体快要接触到地面时,手腕被一直大手抓住,他用力一扯,我像个破布娃娃般撞进他已被雨淋湿的怀中。   他稳住我的身子,弯身捡起我丢在地上倒在雨水中的鞋子,拥着我来到车前。   我惊魂未定,脑中一片空白,随着他机械的迈动脚步,待我思绪回笼时,我已经做进了他的车中。   他拿过后座位上的毛巾,一声不响的扯掉我头上的发带,帮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俊逸的脸上表情阴沉,动作却温柔的不像话。   我眼神复杂的看了他许久,脑中思绪万千,侧身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夜深雨大,不好打车,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他把半湿的毛巾放在我的左手上,坐正身子,启动车子。   “你的身边就肯定安全吗?”   他启动车子的手微微顿了下后,轻搭在方向盘上,幽暗的目光融进没有间歇的雨幕,整个人如雕塑般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良久。   “你是厉瑾恒,还是……”   眼前的他,性格跟我记忆中厉瑾恒十分契合,我不知怎的,莫名希望他是跟我有过最亲密关系,却不知道全名的小言。   “以后都不许我来找你了,还问我的名字做什么。”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幽潭般的眸子暗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你是住在君山公寓,还是四季公寓?”   我垂眸绞着手指,明知道他肯定不会回答我,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猛地回头扣住我头,攫住我的唇,用力地在上面辗转研磨。   “呜呜,你……”   他的吻密集霸道,不容躲避。   胳膊被他铁臂紧紧箍在我的身上,我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承受。   胸腔内的空气好似被抽干,我面色涨红,有种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的错觉。   末了,在他唇离开莹润的唇瓣时,他惩罚似的在上面咬了一下,气息略有些不稳的说道:“现在知道我是哪个了吗?”   被强吻都是一种感觉--不爽的想要抽人,哪里有功夫去分辨吻我的那个混蛋是谁。   我扯过抽纸擦了擦被吮的酥麻的唇瓣,实事求是的摇摇头。   他用力抿了抿唇瓣,伸手在我的红肿的右脸颊上捏了下。   “嘶……”   他手下力道没有含糊,我倒吸口冷气,伸手去拍他的手背。   突然想起他的手是我唯一可以鉴别他们两人部位,我拍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一瞬,改成抓握。   他的手背光滑,没有受伤的痕迹。   我一直紧蹙没有松开平眉,逐渐皱成两条难看的蚯蚓,不相信自己触觉,我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手拉到我的面前,睁大我视力良好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翻看了遍。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失望,“你……你的手没有受过伤?”   “怎么,你很想让我受伤?”   他抽回手,视线扫过他的手背,声音冷的似染上了数九寒天的冰霜,我心头一凛,僵停在半空中的手,划了一个弧落回到我的身侧,眨了眨眼睛,“没有。”   只是……   一想到酒店中的那个很有可能是那天我义无反牺牲自己救的小言,我的胸口就好似堵了一团吸足了水的海绵,呼吸不顺。   我抬手锤打了下胸口,把脸别向窗外。   雨幕遮挡住了外面的一切景物,我只能看到映射在车窗上的灯光,还有我……我那张被雨水淋花了妆容,直接拎过去就能演鬼片的脸。   我微怔了下,尖叫出声。   “怎么了?”   他刚打方向盘要将车子驶进主道,闻声,急忙侧头。   我猛地低头捂住脸,语气里满是埋怨,“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的妆花掉了。”   我真的怀疑,刚才他对着我这张脸,是怎么下去嘴,吻上去的。   “我以为你知道。”他紧绷的声音染上丝笑意,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深蓝色的帕子递到我的手中,“下雨妆会花,下次记得把自己躲到没雨的地方,别跟个傻子样,一头扎进雨里,吓坏了自己没什么,吓到路人那就不好了。”   “你……”   这人的嘴巴跟淬了毒一般,我一时气不过,扒着他的胳膊,把脸凑到他的面前,“我先吓死你再说。”   “喂,你做什么?!把手机给我。”   他反应贼快,摸出手机,就接连给我拍了两张照片。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我起身去夺他的手机,他把手机举得老高,我身高一米七,在女生当中算是高的了,可跟他一比,就娇小的小鸟依人。   手臂太短,我情急之下跨到的驾驶座,目光和手一直在追逐着裹在他大掌里的手机。   “唐柠。”   “嗯。”   “你再继续动下去。我会吃不消的。”   他低沉的声音沙哑,性/感的喉头轻颤,黑眸中隐隐有暗光浮动,颀长有型的身子明显紧绷着。   他这是……   我对男女之事,只有一次实战经验,但胜在剧撸的多,还是能分辨出男人的生理反应的。   只是这人的荷尔蒙分泌的是不是也太过剩了些,我撇了撇嘴,准备离处在发/情阶段这只远点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他裹在西装裤中修长的腿上。   我惊的瞪大眼睛,面上更是如火烧般,滚烫一片,快速起身。   砰……   我一激动,忘记这是空间狭小的车中,头重重的撞在了车顶上,我捂着的脑袋,疼的龇牙咧嘴,跌回他的腿上。   更悲催的是,我没坐稳,身子扑进他的怀中,而他那处刚好,好死不死的抵在我的双腿间。   我像触电般再次弹跳起身,之前狂奔时被石子硌到的左脚在关键时刻很不给力,疼得我再次趴进他宽阔精壮的胸膛上。   “你接二连三的主动投怀送抱,我再不接受,你该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他快速放倒驾驶座,拦住我不盈一握的腰肢翻了个身子将我压在身下。   “你……你就让我怀疑自己的魅力吧。”   因着有我妈的前车之鉴,我骨子里面相当保守,让我跟兄弟两个纠缠不清,这会触及到我的道德底线。   他如两颗黑磁石般的眸子,专注的看着我,似能卷走我的心魂般,担心自己会沉沦进去,我不敢多看,紧闭上眼睛。   但即使这般,我脸上又不受控制的漫上一层化不开的红晕,擂如鼓般的心跳连成一线,砰砰的乱跳个不停。   “唐柠,给我。”   “给……给你什么?”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我整个人好似被架在火上烤着一般,脑袋里面一团浆糊压根没理解他的话,傻愣愣的脱口而出。   “你这个坏丫头,是在跟我装糊涂?”   他捏了下我挺翘的鼻子,低头在上面轻咬了口。   “你属狗的?”   唇上被他咬的疼痛还在,我急忙偏开脸,双手捂住鼻子,“你……你快点起来,这样我不舒服?”   “你以为我好受吗?”   他几不可闻的无奈叹息声,压在我的身上没动。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起来。”   我怕乱动会给他火上浇油,在车里就把我给办了,忆起那天炼狱般的记忆,我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身子入坠冰窖,四肢冰冷,唇微微颤了颤。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英挺的剑眉轻拧下,把头搁到我的颈窝处,轻阖上眼睛。   “别怕,我不动你,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就好。”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我想拒绝,在我翘头看到他眼窝下方的一圈青黛时,心不由软了几分。   为了让时间过的快一些,自己少受点煎熬,我摒着呼吸,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车内饰,在心里默数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丝毫没有起来的迹象,平稳绵长的呼吸让我不禁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这样过一晚,明天我的身子估计得废了,我推了推他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嗯。”   他轻嗯声,还未起身,一声碰撞声响起,停在路边,闪着灯光的奥迪车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下,车子猛地向前一晃。   他第一时间将我揽进怀中。   车身还未稳住,车屁股有被接连拱了几下,车头撞在马路石上,发出一声咔嚓声响。   夜深人静,大雨磅礴,路上车辆稀少,我们所在的车子停在路边,正常行驶的车辆是不会撞上来的。   能接二连三的撞上来,十有八九是新手。   “我下去看一下。”   车子卡在后面的车子和马路石上动弹不得,他打开车门,脚还未放下又收了回来。   他面色阴沉可怖,回头交代我一句“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车。”   语落,他不等我说话,直接下车将我锁在了车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不安,我起身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门。我从驾驶座上爬下,来到后座位上,擦了擦后挡风玻璃上面的雾气。   外面不断向下滑落的雨水是我无法抹掉的,我把眼睛使劲的贴在玻璃上面,隐隐看到后面亮着改造的疝气大灯,看不清牌子的跑车旁边站着两个身高相仿的人影。   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更听不到他们的话。   大雨继续倾盆而下,他们如果是在谈责任赔偿的事情,也该坐到车里啊。   就在我在心里暗自嘀咕的时候,他们两个动起手来,你一拳,我一脚的十分激烈。   “你特么的竟然敢跟我还手!”   “为什么不敢,打你还是轻的。”   雨幕中纠缠的两个人身高长相发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西装的颜色,一个宝石蓝,一个深蓝色。   只是由于衣服被雨淋湿,颜色深浅就变得没有那么明显,很难将两人区分开。   “你就不怕我回去告你一状?”   “从小到大你除了告状,装乖卖巧还会些什么?”   “只会这两样,都比你十项全能强,这个你不服不行!谁让你是个天生的短命鬼!算算时间,你也没有多大活头了。”   说话的人,最后一个字还刚出口,右脸颊就受到了一拳暴击,他闷哼声向后退了两步,他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啐出血水,爆了声粗口。   “看来我今晚上不好好教训你,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站在他对面的人,定定的立在那里,捏紧拳头没有说话,在对方的拳头袭来的时候,才抬手迎了上去。   刚开始两人还在论身手,到后来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一会儿你上他下,一会儿他上你下,打的不亦乐乎。   这样野蛮的打斗方式,两人身上都得挂彩,我不由为从车上下去的这位捏了把冷汗。   我想打电话报警,手机都掏了出来,碍于他是温城家喻户晓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厉氏,担心报警以后,当街大街斗殴的事情被传出去,会给他惹来麻烦,我最后删除掉已经输入进去号码。   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打累了,双双仰躺在地上,胸前不断快速起伏着。   “那么多年,第一次打的这般酣畅淋漓。我是爽了,你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躺在左侧的人说完后,畅快疯狂的笑了几声,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他突然觉得无趣,眼里滑过抹冷光,薄唇勾起抹邪肆的笑,“短命鬼,你就安生的好好做你的影子吧,别去祸害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了。她的模样挺符合我的审美观的,你不如把她……啊……”   右侧的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抬脚狠狠踢向左侧那个喋喋不休的那个男人的头。   左侧的那个反应挺快,护住头翻身躲开,肩膀却未能幸免,他痛呼声,从地上跳起来,怒指着突然向他发难的人。   “跟我玩阴的是是吧,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的影子,你的东西都是我的,她也一样!”   “我再警告你一次,若是你再感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再经历一次车祸。”   “终于承认车祸是你做的了吧,我告诉你,你就等着回去受家法吧。”   “我警告过你,不要总觊觎我的东西,是你先僭越了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呵呵……,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给我等着,车祸的事情我会给你记下一笔,我一定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以前还给你!”   “我等着。”   站在他对面那个,浑身散发着烈烈冷气,冷哼声来到奥迪车前,按了下车钥匙,车子嘀嘀响了声。   我刚欲下车,他已经坐进车中,发梢上雨滴不断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俊颜向下滚落,裤管上的雨水也一个劲的向下滴着,时间不长他的双脚之下已经成了连个小水洼。   “赶紧擦擦。”   我回身拿过被我丢到车后座上半干的毛巾,开大暖风。   他接过之后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打火,挂上倒挡,猛踩油门,车子重重撞在后面跑车的车头上,将轿跑推出好几米远,换挡,打方向盘,哄着后门,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所过之处,溅起一阵阵水花。   “你……你开慢点。”   我没系安全带,身子一直死趴着座椅,被晃的头有些发晕。   水多,路滑,我怕车速太快,一不小来个车毁人亡就坏了。   忌惮他身上无形的恐怖气场,我鼓了几次勇气才开口。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听从我的话,放缓车速,行驶了好长一段距离后,他才缓缓松开油门。   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我几急忙转过身,扯过安全带扣上。   坐稳身子后,我才长吁了口气,紧张的心情随着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后退而放松下来。   我适才打量与人狠狠干了一架的他。   他的两个嘴角都有乌青和血迹,左右脸颊额头也开始肿了起来,这是我能看到的伤,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   “你伤的挺严重的,去诊所处理下吧。”   他一直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你认识刚才那个撞你车的肇事者,你们之间有仇?”   他依旧没有说话,在拐向秋水公寓的路口前,他停下车,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五六分钟后拎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购物袋回来丢到我的身上。   我拿出来看了一下,是云南白药喷剂。   这个适合破皮的伤口消炎,对他的伤起不了多大效果的。   “你等下,我……”   啪嗒,他按上车锁,驱车把我送到了秋水公寓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夜深了,你回去处理完伤口,早点休息。”   咦,我推了两次车门都没有打开,凝眉回头看向点燃根烟,轻吐眼圈的他。   “麻烦你帮我打开车门。”   他好似没有听到般,倚靠在座椅上继续吞云吐雾。   “咳咳……”   外面下着雨,他没开窗,不一会儿烟雾在车中四散开。   烟味太浓,我适应不了,捂着嘴巴猛烈地咳嗽起来。   车内暖气足,我的衣服已经半干,自从上次流产之后,我的抵抗力就下降很多,淋了一场大雨,脑袋早就开始晕沉,被烟一呛,更晕乎乎的异常难受。   “我不舒服,要回去吃药休息了。”   “我也不舒服。”   他捻灭烟头,侧头,黑眸中滑过抹希冀。   他这是问我要关心?   看架势,我不满足他,他是要把我继续困在车中了,我暗骂了他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服软。   “我跟我一起上去,我帮你处理下身上的伤。”   他闻言,连想都没想转身拿过后座位脚踏垫下的雨伞,下车来到副驾驶帮我打开车门。   他应该是等我这句话等了很久了吧,我心里无奈,带着他上楼。   李佳桐不在,应该是被纪云霆带到酒店,或者是他的住所去了。   我找出医药箱,给自己试了下体温,三十七度五,我找出两包感冒退烧药冲好服下,拎着医药箱来到客厅。   他依旧站在玄关处,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沙发上坐下。   “我要洗澡。”   啥,洗澡?!   我是被逼才邀请他上来的,本来准备快点给他处理完伤口,让他离开的。   对于他现在提出的要求,我理所当然拒绝,“我这里没有你能换洗的衣服,你……”   “你的房间在哪?”   他蹙眉打断我的话,我手上的反应比脑袋快,等我分析完他的话,我的手早已经指出了我房间所在的位置。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提步走了过去。   “喂,随便进别人的房间,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这又不是你的家,你不能这么随便的!   他我行我素,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做一回事,旋开我的房间门,推开而进。   这几天上班忙,衣服都没有收拾,堆叠在床上,担心他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我搁下医药箱,急忙跟了进去。 第52章 确诊,不怀好意   他简单的环视下四周,目光在我放在床头上那堆,洗好还没有收进衣柜中的内衣裤上稍作停留。   我尴尬的过去以身遮挡。   他视线滑过我的身前,“你多大?”   “你流氓!”   闻言,我面色爆红,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器朝着他掷去。   “你想多了,我只是问你年龄多大。”   他愉悦的笑了声,精准的接住充电器,手一扬,带着小尾巴的充电器在空中划了一个弧落在床上。   “……”   是我太敏感了,还是他本身就没怀好意?!   我懒的吐槽他,对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洗,早洗完早滚蛋。   “你这身礼服不错,可惜不适合你,给你选礼服人的眼光真差。”   “他的眼光好着呢,只是那件礼服在酒会上弄脏了,这是酒店中专门给客人提供的换洗衣服。”   我身上的这件奶白色得一字肩束腰小礼服,没有什么突出特点,但胜在简单大方,对穿衣着的身材要求并不算很高,一般人都能驾驭的了,但我就是那个一般人以外的。   他说的没错,我有些溜肩,一字肩样式的衣服会突出我这个看似无碍的缺点。   “你这么维护他,他知道后会很感动的。”   他薄唇勾出个浅弧,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不阴不阳的语气听得我心底直发毛。   “员工维护上司天经地义!”   我切了声,背过身子整理床铺。   他站在浴室门前静默着看了几秒钟进入浴室。   他洗了个战斗澡,五六分后他裹着浴巾半点不害臊,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没擦头发,水珠沿着他的修剪有型的鬓角滑落在他肌理分明的胸前,一点点没进浴巾。不大的浴巾只能裹住他的重点部位和臀部,那双修长富有力量的腿几乎完全裸露在外面。   就算是不去看他那张镌刻般帅的令人合不拢腿的脸,这样的绝世好身材也分分钟引人犯罪。   可惜我本身对那档子事就不感兴趣,再加上经历过一次仪器破身和小言不知疼惜的掠夺,我一想起那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只是最初微微红了红脸颊,不自然的轻咳声,“去客厅,我帮你处理的脸上的伤。”   他胸膛和肩膀上的淤青不是很重,这样的伤不用处理,我用棉签蘸着消毒水帮他简单处理嘴角上伤。   “好了,我这里没有男生的衣服,我给你找身我的运动装,你将就下,反正晚上也没有……你……你往哪看呢!”   我正在整理医药箱,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我凝眉侧头。   他此时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暗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因为弯身而露出的小半个浑圆。   我咔嚓声盖上医药箱,站直身子,怒瞪着他。   “形状不错。”   “……”   他没有半点儿偷窥被抓现行的窘迫感,一张口说出来的话,让我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呕了出来。   我跑回房间,从衣橱中找到一身运动服,劈头盖脸的丢在他的身上。   “赶紧换上离开。”   他兀自镇定自若的拿下头上的衣服抖开扫了眼,一脸嫌弃的丢开起身,迈着大长腿再次进了我的房间,霸占了我的床。   我对他鸠占鹊巢的做法无语至极,叫了他几声,他浓烈眉缓缓蹙起,“好吵。”   靠,在我的房间中还嫌我吵,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皱着五官朝他呲了呲牙,有了之前的教训,我单手捂着胸口去拽他的胳膊,试图将他赶出去。   他人高马大,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我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他仍旧岿然不动的躺在我一米来宽,对他来说相当窄小的榻榻米上。   我累的气喘吁吁,气不过,我抬脚去踹他。   他跟开了天眼般,握住我的脚踝,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我受伤的脚心,他削薄的唇瓣牵出抹邪肆的笑,翻身下床。   就在我以为他要离开时,他弯身将我打横抱起,阔步进入浴室,将我丢进盛满水的浴缸中,溅起一阵水花。   呛进我的口鼻中,阻断了我的惊呼,猛烈的咳嗽着。   一想到这是他的洗澡水,我面色一变,趴在浴缸旁边干呕起来。   “上次吃药了吗?”   他眸色沉沉的半蹲在我的面前,言语间渗出一股冷意。   该吃药的是你!   大晚上的被狠狠戏弄一番,放谁身上也都会不爽,我抬手抽他。   他扣住我的手,眉眼间染上厉色,“事后吃药了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不吃药难道要去没名没分的给你们厉家生孩子?”   小言当时正被强制试药,就算是有点常识的人也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有的孩子,根本就不能要,何况我还是念了四年医药专业,当了四年医生的人。   “如果有名有份你就愿意生了?”   他眸子危险的半眯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个莫须有的孩子上面计较,轻嗤声,“你觉得以厉家的家世和地位会让我这种身份的人进门吗?如果你还要继续跟我讨论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么抱歉,我还要休息,慢走不送。”   “我是说如果。”   他强势扣住我下巴,流转着森冷寒意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要看透我的灵魂。   如果……   “呵……”我短促冷笑声,挥开他的手,“生啊,为什么不生,或许我还能生出一个豪门的长孙来呢,那样我下半辈子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报纸电视上时常会播放一些女明星豪门梦碎,未婚先孕却不被夫家接受的新闻。   我深知豪门哪里有那么好嫁,再加上上个被神不知鬼不觉放进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对厉家心里存着阴影,巴不得能力多远就多远,哪里会头脑发热不要命的向前凑。   我这是被他纠缠不休,咄咄逼人的架势给气糊涂了,口不择言。   “虚荣的女人呢。”   ”是,我本来就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女人,看不惯,你可以走啊。”   人的脑袋一旦被愤怒占领,就会忘记害怕为何物,放在以前就算是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他这样说话。   我哗啦一下从的浴缸中起身,居高临下对他指着敞开的浴室门。   他抿唇深深看了我一眼,带着烈烈冷气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我双腿一软,无力的跌坐进浴缸中,过了好半天才吁出堵在我胸前那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浊气。   我爬出浴缸,脱掉浑身湿透的衣服,简单冲洗擦拭完,套上家居服出了卧室。   客厅沙发上的那套灰色运动服已经不在,我确定门已经锁好,我拿起随意丢在沙发上的深蓝色浴巾准备回房休息。   咔嚓声,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我以为是李佳桐回来了,急忙回身。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去而复返,是我始料未及的。   刚才吼他的胆量已经随着怒气的消逝而化为乌有,被他风雨欲来的阴沉面色骇住,我紧张吞咽口唾沫,扶着沙发脊背向后退了退。   哪里有心思去打量他穿着我衣服的滑稽模样。   “喂,你做什么,松手!”   他没说话,径直过来拎着我进了卧室,将我甩到床上。   我感冒了,脑袋有些昏沉,被他这么一摔,脑袋更加晕乎,我难受的嘤咛一声。   感受到强烈的危险,我双手撑着身子,欲从床上爬起来。   下一秒,一具精壮的重如千斤的身子就压了过来。   我的胳膊支撑不了两人的重量,我跌回床上。   他的手机一直响着,他拿出来看都没看,直接关机丢到床的另一头。   折返回来的他,暴虐的跟在送我回来的他判若两人,他一双大手攥住我的衣领,一用力,我单薄的上衣被撕成两半。   这样的场景跟那天在病房中如出一辙,印刻在我脑中撕裂般的疼痛化作魔爪撕扯着我的神经,我骇的面色苍白,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浑身颤抖着向后退去。   他如恶魔般如影随形,粗暴的扯掉我身上仅剩的衣物,踢掉他身上不合身裤子,如那天般毫无怜惜闯了进去。   我哭喊讨饶,他的动作愈发凶狠。   在我疼得快要昏厥的时候,他靠近我的耳边轻声低语一句。   我疼得几乎灵魂出窍,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的。语落,他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盒子拆开。   模糊的视线中,他在身/下套上一个东西,再次对我进行新一轮的折磨。   翌日,我是被手机的音乐声吵醒的,是孙程远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为什么没有去上班的。   “我……”   “你感冒了?”   “嗯,昨晚上回来淋了雨,你帮我请下假。”   昨晚叫哑了嗓子,一开口冒出的声音粗哑难听,辨不出,我在说些什么。   我握住脖子用力咳了声,才勉强能说出话。   “好,那你好好休息。”   “还真是够多灾多难的,才刚上几天班,就请了两次假了,再这样下去,离被踢出公司也不远了。”   方青媛的话从电话那头传来,她说的是实话,我一个新人,接二连三请假,搁在任何一个老板身上都会不舒服的。   我试着起身,被折腾了大半夜的身子极其不争气,我用力咬着唇,不断下滑的眼泪沾湿了我头下的枕巾。   “唐柠你别听方姐瞎说,生病受伤这事又不是人为能控制了的,霍总会理解的。”   “嗯。”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我开始哽咽,怕孙程远发现不对劲,我不敢开口说话,轻嗯声后收线,丢掉手机,扯过被子蒙住头,压抑的哭声逐渐变得撕心肺裂。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唐柠,醒醒,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佳桐过午后回来,见我卧室门半敞着,衣服碎裂一地,她仓皇的跑了进来,扯开我的被子。   盛夏房间没开空调,我浑身湿哒哒的,跟从水中刚捞出来般。   李佳桐吓的,慌忙推了推我。   “没事,我……”   我的睫毛被汗水和眼泪黏在一起,格外难受,我用力揉了揉,才看清站在床边的是李佳桐。   “别跟我说没事,这些是什么?”   李佳桐心疼的看着我身上遍布的青紫,扶我起身,“唐柠你跟我说实话,昨晚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侵犯你了?别怕,我跟你一起去报警,一定要让那个混蛋被绳之以法。”   让厉家的人绳之以法……   闻言,我不受控制的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再次流了下来。   我敢保证这事一旦闹出去,别人肯定会纷纷指责我勾引他,最后我才是那个千夫所指的人。   “唐柠……”   李佳桐被我的模样吓到了,拿过纸巾帮我擦着眼泪,不停地安慰我,“小区有监控,而且这家伙还留下了那么多子孙,抓他很容易的。等他进了局子,我再找人帮你爆他的菊,整死他丫的。”   这事没有李佳桐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视线落在垃圾桶中用过几个小雨伞上,耳边响起他跟我在浴室中的对话。   他大概是用这种方式在警告我,我这辈子都别想怀上厉家的吧。   只是他跟从不知,我压根不想与厉家扯上关系。   我垂眸抽了抽鼻子,手用力的抠住身下的床单。   “这事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你看他都把你……”   李佳桐指了指床上晕开的血迹,连连骂了计生混蛋畜生。   身上黏腻的难受,我拿着被撕碎的衣服遮挡在身前,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去了浴室。   我几次差点跌掉,李佳桐不放心想要跟进来被我拒绝。   这个浴缸是他用过的,我发疯般洗刷了好多遍,才躺进去。   身子被温热的水包裹着,疼痛稍稍缓解,我缓缓闭上盛满痛苦的眼睛。   从小到大的记忆如潮般涌进我一团乱麻似的脑海,我忽然发现,温城对我来说,所有的回忆都带着伤痛,我再一次想要逃离这座城。   我深思熟虑过后,第二天去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当拿到辞职信的那一刻,霍衍征很是讶异。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   “我觉得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我跟霍衍征顶多算上下级的关系,我不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   “我可以找个人专门带你。”   “谢谢霍总这些天的对我的关照,我的手还是更适合拿手术刀,笔杆子对我来说太沉重。”   “是不是因为我让你跟我一起去参加酒会?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不会勉强你。”   霍衍征极力挽留我,我是个敏感的人,自认为还没有优秀到他这般舍不得放人,我仔细的端详了他一会儿。   “在买房之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快的令我抓不住。   “没有,我一直在国外。”   霍衍征语气笃定,“以后有困难的话可以给打电话,若是想回来上班的话,也可以随时回来。只要我在鑫盛一天,鑫盛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霍衍征的话让我听上去很是感动,我给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说了声谢谢离开。   我与李佳桐说要去帝都待一段时间,李佳桐没跟我说,直接请了假,与我一同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我去帝都没跟宋轶提前说,我跟李佳桐现在一家小旅馆内安顿下来。   揣着卖房的钱,就算是一年半载不干活,也饿不死我,累死累活的那么多年,我也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等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跟李佳桐玩遍了大半个帝都。   “唐柠快过来,你看那边有人拍戏,我们过去看看。”   李佳桐对演员这个职业天生敏感和执着。   她拉着我跑到拍摄场地外围,弯着身子削尖了脑袋一个劲的向前钻,挤到了工作人员的后面,踮着脚伸长脖子向正在拍摄一场古装剧男主以一敌百,大战魔教徒,除魔卫道的帅炸裂的戏份。   “竟然是陆棠,我最喜欢的男演员之一,好帅。”   “你能说出娱乐圈你不喜欢的男演员吗?”   我扯了扯头上被挤歪掉的阔边夏凉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注意力却被陆棠身后那个扮演魔教徒死尸的人攫住了。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个躺在地上裹着厚厚一身戏服,满脸满身鲜血的人就应该是宋轶了。   只要认识宋轶的人都知道他爱美,随身都会带着小镜子。   赵莹曾经说过,宋轶比我活的还像个女人。   他弄成这般只是为了演一个在电视上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当真是难为他了。   想起昨天他给我发微信说,最近接了个男二戏,如果让他看到我一定会很尴尬吧。   这场戏很快散场,我压低帽檐,拉着意犹未尽的李佳桐出了包围圈。到了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两瓶水递给李佳桐。   “帮我把水送给那个人,就说你是他的粉丝。”   “不会短短时间,你就看上他了吧。行,我去帮你摸摸底,靠谱的话,我们就直接把他拐回温城。”   “不用你拐,他本来就是温城人,还差一点成为你云霆哥哥旗下的第一个艺人。”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发小,待会到他面前别乱说,这家伙脾气爆着呢,知道是我让你装粉丝给他送水过去,估计会直接把水丢到我的脸上。”   “啧啧啧,这样的脾气若是在娱乐圈混,估计悬。”   李佳桐像个资深的娱乐界老人般摸着下巴啧啧了几声,朝着宋轶的方向走去。   宋轶正顶着太阳与几个同组的演员闲聊,听到李佳桐的话,面上很是激动。   李佳桐做戏做全了。送完水后,问他索要签名,没有找到纸,李佳桐背过身子,指了指她的右肩头,“在上面签吧。”   若是我能知道,我今日的举措会让李佳桐和宋轶未来的生活掀起一场惊涛骇浪,我死也不会让她给宋轶送那瓶如灌了毒药的水。   知晓宋轶过的并不好,我准备现在这边找好工作,再与他联系。   计划虽好,可有些事情总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娟姨和温城警局工作人员的电话。   康源已经被确诊为艾滋病患者,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必须回到温城接受检查。   “她检查过了吗?”   虽说我跟我妈已经断绝关系,可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还没做,康源的事情一出,皇朝人心惶惶的,你妈的工作性质又摆在这里,这事若是传出去,影响可大可小。上头人谨慎,一直把这事压着,随便找了个理由,让皇朝先暂时关门歇业了。”   皇朝算是厉家的产业,它都关门歇业了,说明这件事情挺严重,上面的人相当重视。   “阿宁,上次你康源欲对你图谋不轨,他对你做到了哪一步?”   那天他吻了我,唾液传播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不能被传染。   我一直是背运的,我头皮一麻,愣愣的挂断电话后,急忙对着向我这边靠近的李佳桐伸出手,“别跟我靠的太近。”   “我刚洗过澡,身上没有异味,你别反应那么大,都吓的人家小心肝一颤颤的。”   “从现在开始跟我保持三米远。”   说完,不等李佳桐询问为什么,我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我在房间中不安的踱着步子,几次想给我手机里备注着厉瑾恒的名字打过去,但一想起他强了我的事情,我不禁暗骂一句活该。   夜深,我正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听到门前的声响,我以为遇到了小偷,急忙翻出手机,放在耳边,装模作样的对着那头喊了几声亲爱的,想用这招把对方吓退。   事实对方的胆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阔步来到我的窗前,我深吸口气准备先发制人。   我快速转身趴在床前,抱住他的腿,用力咬了上去。口中嚷嚷着:“我跟你说我可是有艾滋的,你现在马上去医院做检查,或许还有救。”   “你检查过了?”   低沉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这声音是……   我打开床头灯,那张已经快要被我恨到骨子里面的俊颜映入眼帘。   我见鬼般的瞪大眼睛,如惊弓之鸟,从床上弹跳起身,一脚跨下床,赤着脚朝外面跑去。 第53章 记住,我叫厉瑾言   门在外面上了锁,我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靠近,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气息撩起我那晚生不如死的记忆,疼痛在我每个细胞里蔓延,我冰冷的身体微微轻颤,呼吸也越发急促。   “你跟姓康的做过?”   “是……是啊,所以你别过来,我……我有可能是艾滋病患者。”   “什么时候做的,做过几次,酒店,还是颐和公寓?”   “好……好多次,酒店和公寓都有。最后一次是郊外的仓库,野战,就在你强我的前几天。”   为了能让他相信我的话,我也是豁出去了。   这谎扯的离谱,我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   “唐柠,你好样的,母女共侍一夫的事情你都能干的出来。”   “世界上狗血的事情那么多,这点破事算个屁!”   有了艾滋病做幌子,我是料定他不敢碰我,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压下胸口翻涌的恐惧,挺直脊背,不躲不避的迎上他的视线。   “你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这么说是我从一开始就小看你了。”   他声色荏苒,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的我下颌骨生疼。   我忍着疼微仰着头笑的眉眼弯弯,“被我的外表骗了吧,其实我跟皇朝里面的那些女人是一类人。不过,我这人接活要求有些高,像你这种睡完不给钱,技术又烂的的人,我是……”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他捏着下颚骨的手缓缓下滑,落到我纤细的脖子上,手指咋在上面轻轻摩挲着,似在无声的警告我。若是接下来的话让他不满意,他会立刻扭断我的脖子。   我发热的脑袋在他愈发冷冽的气场下逐渐降了温度,心里想着要继续挑战他的底线,让他给我贴上一个不三不四的标签,彻底跟我划清界限,但嘴皮子已经开始不利索了。   支支吾吾的老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一次也是给的他?”   “第一次不是……”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一根导管,还被那么多人给围观了,想想都觉得屈辱。我冷下脸,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度,“是啊,不止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嗯……”   她不等我说完,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眼底流转的怒火似要将我整个人焚烧殆尽。   “你……你松手。”   我被他掐的喘不上气,抬手撕扯着他的手,他拖着我来到床边,直接将我丢了上去。   身子一沾到床,我就知道要完,一骨碌翻到床的另一侧,身子还没站稳,就被他再次扯回到床上。   他从西装的暗兜里掏出钱包丢在我的脸上,“自己拿。”   “我真的可能有艾滋,你……”   我双手紧抓住他已经开始撕扯我衣服的手,咬着下唇,认真的语气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他闻言,眸色又暗了几分,“要死一起死,最起码有个伴不孤单。”   语落,他扯掉我的睡裤,男女体力的差距令我不得不再次被迫承受将要来临的疼痛,我紧绷着身子,紧咬着唇,血腥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叩叩叩……   “老板,耿三爷那边反应过来了,正派人找我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最后关头被打断,他低咒声起身。   门外的说话的人是宋助理,那么眼前的人就应该是小言。   “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试药时被折磨的可怜,就凭他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压根就不值得同情!   我眼睛酸涩的难受,我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他。   他下床提好裤子,扣上腰带,从我放在床尾的行李箱中找到身衣服,粗鲁的帮我套上了去。   “姓厉的,你有完没完,我都躲到帝都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跟他走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时随地都能对我为所欲为。   我死死的扒住床边,做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不是我不放过你,从一开始你就在这个坑里。”   小言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拎着我出门。   “佳桐是跟我一起来的,我不能丢下她。”   我不清楚耿三爷是何人,但从宋助理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得罪了耿三爷。   他们来过旅店的事情应该很快被查到,李佳婷独自留下会有危险。   “会有人送她回去。”   他脚步未停将我塞进停在旅店后门的黑色奔驰车中,我们一落座,宋助理就快速发动引擎,车子在浓稠的夜色中飞驰。   嗡嗡嗡……   小言口袋中的手机响起。   “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他反应挺快的,机场和各个路段都应该有人守着,你想办法弄一架直升飞机过来。”   “不行,直升飞机会留下线索,你自己想办法,一定要保证东西万无一失。”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里满是命令,嘱咐完,切断电话。   短促的嘟嘟声从电话中传出,他一点点眯起的凤眸中卷起风浪,他握着手机的手换换收紧,圆润的指尖泛起点点白色。   “老板,耿三爷是帝都响当当的人物,跺一跺脚帝都会颤上三颤,他要想把一个人困死在帝都易如反掌,没有直升机,我们恐怕插翅难飞。”   宋助理忧心忡忡回头,眉眼间写满焦灼。   “走水路。”   “水路太冒险,万一……”   “横竖都是个死,赌一把吧。”   “东西本来是用钱就能拿到的,他们偏偏让老板铤而走险,也太不把老板的安危当一回事了。”   “他们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多想想等下在海上遇到困难,怎样逃生吧。”   他们让他涉险,目的是为了惩罚他的不听话。与他制造出的那场车祸比起来,他们对他的惩罚还是轻的。   小言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视线转向外面不断后退的景物上,清隽的侧颜上浮现一层肃杀之色。   我算是听明白了,天杀的男人,竟然把我卷进了一场亡命之旅中。   我的命是不值钱,但也不能这么枉死,我拍着车窗,“停车,我要下车。”   “我向你保证,你只要下了这辆车,不出半小时就会有人请你过去,见识下古代花样百出的刑罚。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别指望我会去救你。”   我不知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我胆儿小,怕疼,不敢去堵,忐忑不安的坐在车中。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码头。   码头晚上也有轮船进港,码头上有人值夜,小言带着我下车与对方负责人租赁了一艘小型游艇。   时间紧迫,我稍作犹豫,跟着他上了游艇。   哗啦……   前方不远处想起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借着码头上明亮的灯塔灯光看去,溅起巨大水花的是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   它是我刚才坐过的那辆黑色奔驰。   车子坠海的事情,在小言的意料之中,他没有任何惊讶,淡淡的看了一眼后,注意力再次回到操作台上。   他对着这些东西应该有过研究,只是简单看了一遍,就启动游艇,朝着车子的坠海的方向驶去。   没有专业人员陪同,第一次乘坐游艇,黑夜中的墨色的海面,像是只张着血盆大口,随时等着将我们吞之入腹的怪兽,我心里的害怕可想而知。   我朝着小言的方向靠了靠。   “会水吗?”   我摇摇头。   “狗刨式都不会?”   “不会。”   我从小生活单调,为了能摆脱既定的命运,我只能努力学习工作,没时间去学游泳这些在平常生活中用不到的技能。   “去船舱里面找救生衣穿上。”   游艇不像车在平坦的路上平稳行驶,他左右乱晃,我的身子随着惯性左右倾斜,恨不得扒着游艇边缘挪进船舱。   时间不长游艇停下,一直等候在海边上的宋助理上船。   我趁着停船的功夫,快速进入舱中,套上救生衣。   觉得船舱比外面安全,我待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嘀嘀嘀……   坐在舱中,脚和心都好似有了着落,我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李佳桐打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舱中突然响起类似警告器的声音。   我凝眉起身根据发出声响的位置在舱中寻找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与船舱焊接在一起铁凳底下找到声源。   铁凳很矮,我趴在地面上探头看向里面。   矮凳底下有个类似电表盒子的东西,上面用红色的时间跳动着。   这……这竟然是在电视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定时炸弹!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到上面已经跳的只剩下秒的计时器,我脑袋嗡的一声,有一瞬的空白。   等我思绪回转,时间又跳动了好几下,我面色一白,仓皇起身,踩着嘀嘀的催命符声音,跌跌撞撞跑出船舱。   “不好了,穿舱里有炸弹,我们快跳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小言在我眼中已经俨然成了恶魔,如果不是我不会水,自己跳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淹死,我绝对不会提醒他们,早就一头扎进水中独自一人逃命去了。   “炸……炸弹?怎么会有那东西?”   宋助理闻言惊的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关键时候还是身为老板的小言果决,低吼声“跳”,抓着我的胳膊,一起跳进了海中。   我们的身体刚触到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海面,身后就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滔天的火光映红了大半个海面。   我不会水,掉进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手脚并用的乱刨乱踢,试图不让身子沉入水中。   “闭气!”   小言命令我一声,还不等我闭上嘴巴,他按住我的脖子,带着我沉进水中,单臂拨水向前游动。   我最初就被呛了一口,在水中不能呼吸,憋的我的肺都似炸裂了般。   他回头按住我的头,向我渡了一口气,才勉强维持我逃离燃起火的海面。   等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我憋红了一张脸,像只搁浅的鱼般,张嘴巴大口的呼吸着。   “老板……”   一起逃脱的宋助理顺着水声,游到我们的旁边,与小言两人浮在水面上看着不远处依旧在燃烧的游艇,滚滚浓烟,随风飘荡,惊扰了海面上的平静。   “耿三爷的动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   小言没有搭言,揽在我肩膀的手缓缓收拢。   肩膀被他掐的生疼,我皱着小脸转头。   我露在海面上,湿哒哒贴在身上的白色纯棉t桖被血染红大半,在暗夜中格外刺目瘆人。   我轻轻动了动肩膀,右肩头有些疼,应该是游艇爆炸时,被碎片溅到了。   只是肩头并不是很疼,流不出这么的血来,难道这血……   我控制住自己不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被吊销了医师资格证的前医生,没有必要去为了一个祸害我的人治疗。   他们这次惹上的人的确狠辣,竟然不惜制造出几条人命,也要拦下他们。   海面上响起一阵嘈杂声,应该是岸上的人听到爆炸声,派人过来查看。   小言默默收回视线,铁臂圈着我的腰,在漫无边际的海上不断向前游动着。   血腥味混合着海水的腥气充斥鼻间,我怕他支撑不住将我丢在海上,没忍住问出声:“你哪里受伤了?”   “就算是知道了我的受伤部位,在水里你能帮我处理吗?”   他说的是实话,我无从反驳。   “老板你受伤了?”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宋助理听到我跟他老板的对话,加快速度游到小言的身旁,语气里满是担心。   “小伤。”他声线偏冷,说出的话让人听上去有几分无所谓的感觉,“这个方向应该是向松城的,坚持下,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靠岸。”   松城跟帝都隔海相望,只要能安全到达松城,就很容易回温城了。   夜深,水冷,在海里面泡的时间久了,我冷的浑身直哆嗦。   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我会被冻死在海里,我想跟他聊天分散下注意力,但又深知游泳是件耗费体力的事情,我打消这个想法。   缩着膀子,在心里默默祈祷可以早点到达岸边。   “在想什么?”   在我冷的出神时,他来到我的身后,他身上的温度与我差不多,身体相贴的瞬间,我还是蓦地精神一振。   “没……没想什么,你不向前游,跑我后面做什么?”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我很想和你在这里的做试试。”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缓缓上移,覆在了我的身前,我的脸颊瞬间红云升腾,身体也开始逐渐升温。   “求你别这样?”   在海上飘着,不会水,只能依附于他,我不敢挣扎,语气里满是恳求。   “我只接受你用身体求我。”   他滚烫的气息在我耳边的喷薄,我一双耳朵绯红一片,我向一边偏了下头,“你以前嫌弃我脏。”   “唐柠,别忘了那天在病房是你先招惹我的,这种撩拨完了我就逃开的行为,很不负责人。”   “秋水公寓的那晚也是你?”   话一出口,我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在车上我看过他的手,上面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你希望是我?”   “不希望!”   那夜的经历痛苦的让我半点儿都不愿意去回忆。   站在我的角度上,我格外不希望那夜的人跟我放下尊严帮他减少痛苦的小言。   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看走了,为自己的牺牲而感到不值。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就那么喜欢厉瑾恒?”   他惩罚似用力捏了下我的身前,我疼的低头去咬他的手,怎奈他的手在水中,我无从下口,心里不甘心的说道:“他性格那么好,学习又好,怪不得能讨厉家人的欢喜,至于你……”   对比之下,性格阴沉,一言不合就暴走的人,别人能喜欢起来才怪!   “我怎样?”   “你……你很好。”   带着水腥气的海风扑面而来,我猛地想起自己还在海面上,我不能再这个当口惹恼里他,我已到唇边的吐槽变成赞美。   “哪里好,说出来听听。”   这人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在水里泡着,还有心思问我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我琢磨着如果回他一句,你身材样貌好,他又会问我还有没有其他优秀的地方。   从刀哥的事情开始到现在,我跟他接触的次数不算少了,他除展露出那么几次与他很不相符温柔耐心外,从他的头发丝到交后跟,我没找出一处优点来。   我若是实事求是回答,他非得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可。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还是决定岔话题。   “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姓厉,曹瑞雪给她叫小言,合起来应该是厉…言。   他轻轻点了点唇,我回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你的脑袋是榆木做的吗?”   他轻笑声敲了敲我的脑袋,“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切,爱说不说,我才懒的知道!   “啊……”   我这边还没吐槽完,他松开手,向后面退开一米远,我这只旱鸭子开始在水中一个劲的扑腾起来。   呛了几口咸咸的海水,我朝着他伸手求救。   他背对着光源,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没有拉我,在我挣扎不动,快要沉水里的时候,他才施舍般的把手递了过来。   有种即将要被溺死的错觉,我哪里有时间去跟他计较他抽风似的所作所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这是告诉你,有的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语落,他修长的手指在再次在薄唇上轻点一下,知道他的意思,刚刚才死里逃生的我,哪里敢拒绝,心一横,直接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一阵乱啃乱咬。   我是真的生气了,下口没有个轻重,他倒吸口冷气,在我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语气略有些无奈,“爱记仇的臭丫头。”   他这话说的没错,按照我真实的性格,我的确是眦睚必报,只是最近遇上的是厉家和赵家,我惹不起,想躲,却终究还是与他又撞到了一起。   经过刚才一阵闹腾,我身上的冷意尽退,宋助理是个十佳员工,应该是知晓他老板处处都能发/情,背对着身子,在十米开外等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他恢复了些许体力,在他做好准备要带着我继续前游的时候,他手扣住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   “记着,我叫厉瑾言。”   厉瑾言这个是他的名字,听上去很不错呢!   可惜了一个好名字。   厉瑾言若是知道我此时心里所想,估计会直接的掐死我吧。   带着我,厉瑾言的速度块不到哪里去,我们足足在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岸上。   厉瑾言受了伤,带着我这个一百来斤的负担,他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一到岸边,双腿还没从水中出来,他就仰面躺在沙滩上不再动弹。   宋助理过来叫了他几声,他扶着宋助理的肩膀起身。   血腥味还在,我不由自主的向他的后背看去,他背后沾着细沙,灯光昏暗,他又穿着深色的衣服,除了衣服后背上有几处破洞外,我看不出他是否受伤。   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我上前与宋助理一起扶他来到马路边上。   我们三人这幅狼狈样是肯定不能直接去机场的,宋助理去跑到远处拦了辆车,司机载着我们三人去了临近海边的一家民宿。   刚进入民宿,宋助理在身上摸了摸,叫了声糟了。   厉瑾言闻言顿住步子,紧蹙着剑眉看向白了一张脸的宋助理。 第54章 扭捏作态,遇险   “老板,东……东西丢了。”   这可是差点搭上他们几条命才得来的东西,宋助理语气表情里满满的懊恼和沮丧,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   “再找找。”   厉瑾言被水泡白的唇开始习惯性的微微抿起。   宋助理来到民宿的门前的灯光下,再次在身上翻找,把衣服的口袋全部扯出,除了一个棕栗色的钱包再无其他,宋助理自责的低下头。   “我回去找找。”   “你去哪里找?”   海面宽阔,一个人在海里失踪都无从寻找,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东西。   厉瑾言叫住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回温城。”   “可是没了东西,老板回去拿什么跟他们交代?”   “他们要交代我就一定要给他们吗?”   厉瑾言隐在暗夜中的五官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他轻轻嗤笑声,捏紧拳头,提步进了民宿。   夏天是旅游旺季,来海边的人多,民宿只剩下两间房。   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厉瑾言会跟宋助理一个房间,我一路打着喷嚏来到房间门前时,才注意到厉瑾言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我停下旋门的动作,转身挡在门前,对他指了指斜对门,宋助理刚刚进去的那个房间。   “你的房间在那。”   “我没兴趣抱着一个男人睡觉。”   东西丢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把我拎到一边,打开门。他简单环视下房间的格局,拖着我直奔房间西南角上的浴室。   旅店中被打断的一幕,不期然的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脑中警铃大作,明知道若是他想做,我压根就躲不过。   可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在跨进浴室的那一瞬间,我跟八角章鱼样死死的扒住门框。   “你……你无耻!”   厉瑾言没有跟我浪费口舌,身子直接贴到我的后背上,掀起我的t桖,冰冷的手直接抓住我裤腰的边缘,用力下拉。   他简单粗暴的行为令我肝胆轻颤,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转身。   “是你说的,只要给你钱就可以,至于技术,多做勤摸索自然就好了。”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话语,听的我遍体生寒,瞳孔紧缩,不自觉的轻轻地摇着头。   暗骂,你特么的练技术也不能在我的身上练啊。   我吓得双腿不争气的发软,他淡淡扫了我一眼,拎着我来到淋浴旁边。   他打开花洒等着水流淌一会,把我推到花洒下面。   温热的水流下,被海水浸的微微发麻的手脚好受些,我身上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厉瑾言正站在浴缸旁边,低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哗哗流淌的水流。   我重重咳嗽了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能是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又或者是他本身就没有心思跟我说话,他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回头,也没有理我。   “我要洗澡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不能,你的浑身上下哪一出我没看过,没摸过,在我面前这么扭捏作态不嫌多余吗?”厉瑾恒语气不容置喙,他缓缓回身,上下打量下我,讥诮中裹挟着浓浓的警告,“你最好别把用在别的男人身上的招数用在我的身上。”   靠,我才不稀罕跟你耍花招呢!   我清楚就算是我解释,他也一准不信,我恼火的站在那里任由花洒冲刷我已经被怒火重重包裹的身体。   “需用我帮你脱?”   他不阴不阳的话语犹如一阵阴风从我背后掠过,我的怒火一瞬间熄灭大半。   他既然能说出这话,自然就能到。   我暗搓搓的磨了磨牙,腹诽你也只能在我面前横,我就静等着你再被他们虐的时候!   我发誓,我若是再同情你,我唐柠跟你姓!   忌惮他的淫威,我深吸口气,松开紧攥在一起的手,不甘心的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   内衣裤是我最后的遮羞布,我手抬了几次,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扯落。   就在我继续做天人交战的时候,厉瑾言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我的面前,弯身打横抱起我,像在秋水公寓那夜般,将我丢进了浴缸,转身出门。   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惊魂未定的爬起身反锁上门,才长长舒口气。   低头脱内内的瞬间,我无意中瞥见地上已经被水冲淡的血迹,手上的动作微微滞了下,视线不由看向我那件被他血染红的t桖。   流了那么多的血,他伤的应该很重,能坚持到现在意志力很强大。   我心里涌起一股佩服之情,突然记起他丫的是我的仇人,那股钦佩瞬间荡然无存,我轻轻呸了口,最好血流如注,失血过多死了才好!   我没有忘记他用备用钥匙进入我房间的事情,我不敢泡的太久。   我的行李被厉瑾言放到了车上,随着那辆奥迪车沉进了海中。浴室中没有换洗的衣服,我裹着浴巾,清洗我之前穿过的那套。   白色棉质的衣服本来就不好清洗,沾血更加难洗,我搓了老半天,血迹淡了却还是有痕迹在。   我又不由在心里埋怨厉瑾言。   “你要把自己去一层皮?”厉瑾言敲了敲门,“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不出来我把你光着身子丢出去裸/奔。”   你大爷!   除了威胁,还是威胁,偏生我还得吃他这一套。   我起身愤怒的踢了下水盆,气呼呼的扯开门。   “厉瑾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   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我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厉瑾言手一扬,两件衣服落在我怒红的脸上,我潜意识的抓过欲丢掉。   “这是明天出门时要穿的衣服,丢了,你只能裹着浴巾去机场了。”   他的话语成功的让我停下受伤的动作,展开手中的衣服。   白上衣,蓝裤,。   白上衣的袖口上绣着几朵比裤子颜色稍重些的花瓣。裤子的样式并不像是我们的平常穿的款式,而是有些少数民族风格的,搭配起来清新脱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对这套衣服甚是喜爱,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下,询问厉瑾言,“这衣服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厉瑾言开启了高冷模式,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我抬头对着他撇了撇嘴,发现他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变成一套款式与我手中这套有几分相似的衣服。   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衬衫以外的衣服,简单没有多余累赘的式样消弭了他身上自带的冷冽气场,安睡的模样宛若画中走出的少年郎。   他这般模样勾起年少的记忆。   每个女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无论出身。曾经的我也不例外,他这张俊逸无匹的脸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几次。   梦醒时分,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我都会觉得十分荒唐。   加上当时赵莹暗恋他,我虽对他没有什么想法,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三者,暗暗唾弃自己。   被往事攫住心神,我看着他的时间有些久。   厉瑾言没睡着,微微隆起的眉间渐染不悦之色。我有种偷窥被抓现行的感觉,面色微红,急忙收回视线,摇头挥开那些不适时出现的回忆。   暗忖,他的脸不过是跟厉瑾恒长得一样而已,我年少的梦里,只有谦谦公子,没有这只恶魔,我抱着衣服去浴室换上。   民宿房间不大,摆设简单,一张一米半宽的床,一张桌子椅子和单组衣柜。   我打开衣柜,里面没有多余的被子。我出去问被我们吵醒的老板娘,希望她可以能给我提供一条。   刚才我衣服上有血迹,进入民宿时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窝在厉瑾言的怀中,没注意这家民宿的装饰。   当我再次来到大厅时才讶异的发现,这是一家具有少数民族风格的民宿,右侧墙壁上挂满了与我身上同一类型的衣服。   “你是跟刚才那个人一起来的姑娘吧。”   老板娘跟我比划了下厉瑾言的长相,我点了点头。   她把手中捣药用的捻子递到我的面前,“他刚才问我借医药箱,我这里没有准备那个东西。我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这个草药可以止血。”   我想说他用不到这种东西,可又跨不过当年在十字架下宣誓的那道坎,看样子我注定不能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我接过捻子,草药的清香浮动,这应该是他们常用的止血方子。   “老板娘,你这边还有多余的被子吗?”   “没啦,今年的客人比往年要多上许多,周围的旅店都住满了,我们又不能让他们露宿街头,只能让他们在房间打地铺。你们刚才的两间房,还是一伙客人有急事离开腾出来的。”   没要到被子,我抱着捻子回房。   床头的灯没关,厉瑾言背着光源睡的,我看到后背上白色的衬衫已经被血染红。   他遭的罪越多,我越解恨,可……   我捶了锤脑袋,暗自吐槽,世界上那么多职业,我干嘛要做医生啊,搞得我想要做个坏事都不能心安理得。   我叫了他几声他没应,我用一指禅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刚才出去,老板娘让我把止血药拿给你。”   厉瑾言含糊不清的咕哝声:“别吵。”   我好心把药给你拿过来,你还嫌我吵?!   我在他背后扬了扬拳头,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性的危险,我宁愿蹲墙角,也不愿意跟他躺在一个床上。   在我转身准备去椅子上将就一晚上的时候,手腕被转过身来的厉瑾言抓住。   “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也害怕一个人待着,这样的发现,就好似让我窥探到了他的弱点,我心里莫名有些欣喜,微挑下眉。   只是这人……   我抬手轻碰下,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很烫。   她果真是烧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番话。   我站在原地踟蹰了良久,才决定先帮他处理身后的伤,我扯落厉瑾言的手,准备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捻子。   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厉瑾言跟魔怔般猛地睁开他狭长的凤眸,起身将我扯倒在床,欺身压了上来。   这样的姿势让我感到害怕,我立刻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般,扬起利爪在他的身上狠狠挠了两把。   “乖,别闹,等我睡醒了再陪你疯。”   他双手握住我的手,压在我的身体两侧,脑袋在我的脖颈上蹭了蹭,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额,他这是把我当成人肉垫子了吗?!   刚才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觉得他的身体有多重,随着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下来,我愈发觉得他沉重如山,压的我呼吸困难。   手脚被压住,我无法挣扎,叫他,他不应,我只能放缓呼吸干瞪着一双眼,期盼这个漫长的夜过的快一点。   最近这些天,我跟李佳桐玩的挺high的,不久前又经受到好一场惊吓,就算是以这样的难受至极的姿势,我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是被热醒的。   怀中跟抱着一个温度极高的大熔炉样,烤的我浑身是汗,口渴难耐。   我抬手欲推开在我身上趴了大半夜的厉瑾言,下床倒水。恨的我牙痒痒的是,都烧成了这样,他还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不松。   好好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被渴死,我攒足力气,尝试着翻动身子,把他从我身上弄下去。   几次过后我累的气喘吁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快要耗尽力气的时候,终于成功将他掀翻在地。   他身子沉重,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咕咚声响。   我起身坐在床上缓了口气下床,倒了两杯水灌上,才算活过来。   之前就打算帮他处理伤口,被他给打断了,现在他烧的都快要着起火来。若是我任由他去,说不定会弄出人命。   我没有任何犹豫,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   他是仰躺在地上的,我翻不动他,只好去找宋助理帮忙。   敲了半天门,宋助理的房间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却吵醒了周围几个房间的客人,他们不悦的出来说了我几句,老板娘听到动静过来告诉我,宋助理出去了。   想起宋助理曾经跟我说过,厉瑾言不能去医院。   老板娘是开门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出意外,惹上官司不说,对以后的生意也会有影响。   我打消找她帮忙的念头,手扶着额头,无精打采的询问老板娘附近哪里有药店。   为了不让她怀疑,我随口扯了个谎,说是我在海边贪玩,被卷进的海中,是厉瑾言和宋助理把我救上来的,顺便解释了,我们三人成为落汤鸡的原因。   “在水里泡久了,头晕脑胀,大概是感冒了。”   “药店有,但这会儿天晚了,路上行人不多,你一个人过去不安全。”   “没事,你跟我说下大体地址。”   老板娘劝了我几句,让我再忍忍,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旅游地外来人员多,自然就少不了抢劫的。   我身材高挑,四肢纤细,看上去弱不禁风,老板娘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是十万个不愿意去,可厉瑾言那边等不起啊,若是这个时候宋助理在就好了。   为了让老板娘告诉我药店的地址,我伸手在腿上拧了一把。   怕自己哭不出来,我对自己下了狠手,疼的我眼睛当场就红了,我抽了抽鼻子。   “老板娘,我是真的难受,我担心自己撑不到天亮。”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呢,他是你男朋友吧,他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去?”   “他啊,一睡下雷打不动,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男朋友,呵呵哒,如果这辈子我真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我干脆现在直接就撞死算了。   我见老板娘的面上有松动的迹象,我继续再接再厉,“我是跆拳道黑带,一般三两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出了民宿一直向南走,看到一家老字号炸鱼店后左拐,再走二百多米就到了。”   老板娘见我坚持,犹豫再三才说出药店地址。   “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递了一个橡皮棍给我,让我防身。   我怕黑,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出门。   为了能尽快逃离黑暗,我一出门就开始按照老板娘跟我说的方向一路狂奔。   药店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拍门叫人,买了消毒水,消炎药,退烧药。   为了防止他背后伤口过大需要缝合,我迟疑下询问药店老板有没有医用针线。   药店不是单一卖药的,还会看诊,他找了一套备用的针线给我。   人往往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我刚拎着东西出药店不久,就察觉身后一直有人尾随着我。   我紧张的捏紧手中的橡皮棍,在他向我这边靠近时,我急忙扯着嗓子对着不远处喊了声,“宋助理,我在这里。”   身后的那人闻言猛地收住脚步转身,我手心黏腻一片,吞咽口唾沫,加快脚步。   那人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有人过来跟我会合,知道被我耍了,他恼羞成怒的追上来。   我暗道声坏了,撒着脚丫子就跑了起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的体力消耗过大,刚跑出十几米就被那人追上。   我拿着橡皮棍对着他,“别过来!”   “臭女人竟然敢耍我!”   对方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帽子口罩,身材魁梧,他不把我手中的橡皮棍当一回事,抬手挥开。   “你……你站住!我这就把身上的钱全部给你。”   之前我在新闻上看过,一个女孩遭到打劫的时候,把身上的钱全部掏给对方了,打劫的最后就放过她了。   我自知斗不过眼前的人,效仿新闻上女孩的做法,去掏身上从厉瑾言那里找来的钱。   “如果先前你像现在一样识时务,我会放过你,现在嘛……”   他上下打量下我,“还挺有料的。”   闻言,我心里被惊恐占据,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的橡皮棍。   被橡皮棍打到几下,他不敢贸然近我的身。   我用力咬了下唇,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快速环视下周围的商铺,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快餐店还正在营业。   我看到了希望,拿着橡皮棍戒备的看着他,快速向后退去。   他看出我的意图,连连冷哼了两声,“你信不信,就算是你倒在他们的门口,他们也不会救你。”   现在很少有人会多管闲事,听他笃定的语气,应该是惯犯。   我心里的希望淡了几分,但不管怎样,我必须试一试。   “啊……”   我的注意力都集中的在他的身上,脚踩到下水道井盖翘起的边缘,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他猖狂的笑了声,上前踩住我拿着橡皮棍的右手,我疼得痛呼声松开手,他一脚把橡皮棍踢开,提着我的衣领欲把我拖到无人的地方施暴。   我脚上的鞋子在被拖行的路上掉了,脚后跟被路上的碎石磨破皮,疼得我冷汗直冒,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救命,救命啊……”   啪……   他抽了我一巴掌,我耳朵嗡嗡作响,包在眼里的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人在绝望的时候都会被激发一些潜能,我抱住他抓着我衣襟的手,低头咬了上去。   “臭女人,你特么的给我松口!”   他吃疼,连抽了我两下,我誓要撕掉他一块肉下来,怎么可能轻易地松开口。   他叫骂了几句,抓住我的头发用力向上提。   我头皮被扯的生疼,血沿着我的唇角下滑,浓重的血腥味令我作呕。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松口,他肯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忍着疼,牙齿又用力向他皮肉中咬了咬。   “再不松口,老子等下拔光你的牙。”   他疼得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   他这脚踢的重,我没有任何防备,紧紧咬合的贝齿微微松开,一声呻/吟从我唇齿间溢出。他趁机把手从我的口中抽出,低头看着被我咬的血肉模糊的手,咬牙切齿的骂了我声,连连踹了我几脚,我疼的倒在地上,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大。   他仍旧觉得不解气,面目狰狞的捡起地上的橡皮棍,一步步朝着我靠近。   恐惧,无边的恐惧席卷全身,我努力的挪动着疼的快要散架的身子向后退。   只是身体太疼,身子只想后退出甚小的距离。   他靠近我的面前,扬起橡皮棍,我惊得瞳孔猛缩,一脸骇然的望着棍子带着劲风向我的身上挥来。 第55章 意外的表白   我目眦尽裂,橡皮棍在我眼中无尽放大,就在棍子触碰到我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打劫人的胳膊被人从后面攥住,拧到背后,随着痛苦的尖叫声响起,他手中的橡皮棍掉落在地上。   “谁特么的敢多管……啊……”   她破口大妈的话语刚吐出一半,身后那人一脚踹在了他右腿弯处,他咕咚一声半跪在地上。   “孙秘书,报警。”   灯光昏暗,出手相助的人背对着光源,我看不清他长相。   他的身形和声音,让我觉得很是熟悉,只是我疼的脑袋已经没了思考能力,一时无法把他与我认识的人对号入座。   “你没事吧。”他蹲身欲扶我起来,在我翘起头的那刻,霍衍征微怔,“唐柠……”   看清他的长相时,我也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相对他笑笑,扯到嘴角的伤口,疼的我倒抽口冷气,轻轻呻/吟声。   霍衍征面色微变,他大横抱起我,大步来到车前,拉开车门把我放到后座位上,手在触到驾驶座门的时候停下,他再次回到刚才的事发地点,捡起安静的躺在地上的橡皮棍,抡向对我施/虐的那人。   “霍总你这样是犯法的。”   刚报完警挂断的孙程远急忙张开双臂挡在霍衍征的身前。   霍衍征温润如玉,在工作中要严肃上些许,但如此暴戾孙程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略有些震惊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让开!”   “霍总我们是来这边谈合作的,不宜出现负面新闻。”   孙程远苦口婆心的劝说。   霍衍征想到此行的目的,高举着橡皮棍的手缓缓落下。   被孙程远挡在身后打劫者,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跑,霍衍征把手中的棍子对着他丢了过去,棍子正中打劫者的后背,抢劫者再次跪倒地上。   “看好他,别让他逃了。”   “是,霍总。你赶快送唐柠去医院吧。”   “你先忍着点。”   霍衍征坐进车中,我轻嗯了声,蜷缩在后座椅上。   小镇上只有一个小诊所,霍衍征驱车带我去了县城中的医院。   霍衍征应该对这边的不是很熟,他见我疼的难以忍受,用导航设置了一条最近路。   没料到,近路坑洼不平,颠的我疼得死去活来。   霍衍征连连跟我说抱歉,尽量把车速降到最低,车子像一叶扁舟样,随着地面上的坑洼摇晃着。   为了让霍衍征少些自责,我咬紧牙关,把细碎的呻/吟悉数吞到肚子中。   等好不容易驶进了县城的柏油大道,车子平稳下来,我因为疼痛而紧紧揪在一起的心才逐渐展平。   心里把厉瑾言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遍,如果不是他,我能遭受这份罪吗?!   我抬起一直被我紧紧抓在手中的白色塑料袋,我终于能心安理得的做一回坏人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县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霍衍征帮我挂了急诊,替我跑上跑下。   处理完伤口后,办案人员找到我们做了简单笔录。   “你怎么会在松城?”   “跟一个朋友过来玩。”   厉瑾言去帝都干的多半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被人追杀,我觉得还是谨慎点,不能随意把他此行给暴露出来,鬼知道会不会把我给牵连进去。   “我把你先送到你朋友那去,让他先照顾你,等我谈完合作,跟你们一起回温城。”   “我朋友他……他有急事已经回温城了,麻烦你帮我办下住院手续,我等养好身体,自己回去。”   厉瑾言身边危险重重,我现在已经去掉半条命,一千万个不愿意回去找他。   “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跟我回我住的酒店吧。”   人情债难还,他救了我,我已经万分感激,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开口拒绝。   “你的离职手续还没有的办好,现在你还算是鑫盛的员工。你在职期间出事,我怕你家人会到公司来闹。”   我本想说我没有家人,但一想到我妈难缠的性子,若是有人教唆,这事她一准能干上来。   我张了张嘴,咽回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妥协。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缓了足够长的时间,身上的伤虽然还嚯嚯的疼着,但我已经能勉强行走了。   霍衍征见我坚持,收回欲去抱我的手,与我一前一后来到车边,载着我重新回到了那个成为我终身梦魇的小镇。   车子刚驶进镇口,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我暗忖,这么美丽的沿海小镇跟那片海域一样,看似平静其实一点儿都不太平。   昨夜霍衍征是与合作商把酒畅谈至深夜,回酒店的路上刚巧救的我。   他们昨夜相谈甚欢,今天相约去海边晒日光浴,冲浪。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临近了相约的时间,霍衍征把我带到酒店后,简单冲澡洗漱,换了套衣服,给我叫完客房服务就离开了。   手机丢到海中,我用酒店的座机给李佳桐打电话。   “唐柠,你现在在哪?昨晚大半夜的有人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我当是小偷,与他们大打出手,最后被他们强制戴上了回温城的飞机。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说。害得我以为是邹敏如怕我去婚礼上捣乱,要把我带回温城囚禁起来呢。一路上为了想办法逃跑,想的我脑壳都疼了。好在一到温城的地界,他们就放我自由了。”   “我也被两个人带走了,现在松城。你别担心,我过两天就回去。”   得知李佳桐已经回到温城,我的心稍安。   “你……你也被人强制性带走了?”李佳桐觉得这事十分不可思议,“你说他们不图钱不图色的,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啊?”   “估计是有钱人闲的皮疼,找乐子的。”   我说的可是有事实根据的,前段时间,温城一个煤矿老板为了乏味的生活增添点乐趣,花钱雇人绑架自己,自己偷偷地躲起来,跟警察家人躲猫猫,观察家人的反应。   最后被“解救”出来,绑匪的招供令人瞠目结舌。   有这件事在,李佳桐也没有怀疑我说的,嘱咐我在外多留个心眼,快点回去。   挂断电话后,我吃上药,拖着疼得几乎麻木的身子躺倒床上。   我担心厉瑾言会死在房间中,想回去看看,只是身子太过疲乏,药里面有安眠成分,昨夜我几乎没睡,头一沾到枕头,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一觉过后,我精神好了许多。   霍衍征还没有回来,我到酒店前台要了一个一次性口罩遮挡住脸上的伤痕,在酒店门口租了辆脚蹬三轮去了百兴民宿。   从老板娘那里得知,宋助理早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厉瑾言躺在地上高烧昏迷不醒,身体都烧的一抽一抽的,立刻拨打了120。   原来早上的那辆救护车是救厉瑾言的。   “你说你也是,那个药竟然去了那么长时间,若是你男朋友有个好歹,这辈子你得后悔死。”   我带着口罩,一直低着头,老板娘没有看到我脸上的伤,接着说道:“你们不会是闹别扭了吧。谁的生活里还能没点磕磕碰碰?听阿姨的,赶快打电话问清他在哪个医院,在这个时候,他最想见的就应该就是你了。”   我与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想见的人,就算是从温城市里排到护城河,也排不上我的。   有宋助理在,会照顾好他,我现在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病号,就不过去给他们添乱了。   我对老板娘敷衍了应了声,回了酒店。   五天后,霍衍征的合作谈的差不多了。   我除了嘴角还有些淤青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今天是霍衍征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他让我陪他出去走走。   在房间闷了好几天,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整个人精神都好上许多。   霍衍征带着我沿着海边的沙滩缓慢的走着,他目光看向别风卷起海浪,波涛汹涌的海面。   “这里漂亮吗?”   “风景很不错。”   “如果这里开发,你最想把它建造成什么样子?”   “这里不是已经开发了吗?”   我环顾下四周,黄昏,海滩上有不少商铺和游客,只是沙滩上和商铺周围有不少垃圾,硬生生破坏了海边原本应有的美感。   “之前确实开发过,只是开发到一半,曾经招标的合作商因为资金链的断裂,让这座小镇的开发暂时搁浅。如果按照当时的计划把这片海域完全开发出来,小镇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你这次来这里是为了重新开发这里的事情?”   “嗯。”霍衍征双手背在身后,侧头看向我,“你还没有回答我,要把这里建成什么模样?”   “类似江南水乡那种的吧。”   我的骨子里还是一个文艺青年,我喜欢江南的青石桥、油纸伞和烟雨蒙蒙。我没去过,但只要一想想,我就觉得很美,想起得民宿那些具有少数民族特色的衣服,我又补了一句“融合一些少数名族文化”。   霍衍征笑了笑,似真似假的说道:“或许有一天这里真会变成你期望中的模样。”   “怎么可能。”   在鑫盛待过一段时间,我知晓投资开发项目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赚钱,对这里的开发也不会例外。   小镇已经开发一半,他们只需在原本的基础上继续就行,绝不可能会费时费力费钱的推翻之前,从零开始。   “或许,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霍衍征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认真,但在我看来,他在工作上极其认真,一直以公司的利益为先,不会做出这种头脑发热的事情,我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第二天早上,我就跟霍衍征坐上了回温城的飞机。   秋水公寓楼下。   孙远程已经自己打车回去,霍衍征询问我以后的打算。   我从小就听我妈常说,一个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人好,他对你好,可能是图你的钱,你颜,或者是你的身体。   我并不是一个自恋的人,而且刚好相反,我很自卑。   从卖房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敏感的察觉,他对我不一样,我垂眸沉吟下。   “我的亲生母亲在皇朝工作,她的小男友刚被确诊了艾滋,我前几天接到警局的电话,让我回来做检查,可能等检查结果一出来,我压根就不用为以后做打算了。”   “不会的!”霍衍征声音微抬,“命运不会总对你不公的。”   “霍总,知道以前命运总是对我不公?”   闻言,我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不由多瞧了眼,尽数敛去脸上所有笑容,认真的看着我的霍衍征。   “准备入手你的房子时,防止你的房子出现问题选择卖掉,我专门查了下你的资料。”   霍衍征大方承认,原来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世和家庭情况,他这般对我,大概是仅仅只是因为同情我吧。我心里释然,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我带你去做检查。”   我开车门的手被他轻轻握住,温暖渗进皮肤,缓解了我手上的冰冷。   “不用了霍总,我自己……”   “不在公司,私下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抓住我的手愈发收紧,我缓缓蹙起秀眉,脸上却不禁浮现两抹红云,我心里涌起股复杂的情绪,轻咬着唇,向后抽了抽手。   “这……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霍衍征微微顿了下,“唐柠,我们试着交往吧。”   霍衍征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闷雷,劈的我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半响,才不敢置信的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从现在开始试着交往吧。”   “呵……”我轻呵了声,连连笑着摇头,“霍总,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唐柠,我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要认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霍衍征扯回我,扳过我的身子,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琥珀色的眸子中倒映出我的剪影,他专注,流转无限柔情的眸子好似在告诉我,我就是他今生的唯一。   就在我差点要相信他话的时候,我的理智骤然回笼。   霍衍征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族风范,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儿子,他的家世应该差不到的哪去。   而我,就算是温城贫民窟的,都会嫌弃的出身,注定与高门大户格格不入,我不能被他蛊惑而去头脑发热的去陪他共赴荆棘,最后遍体鳞伤的还是我自己一人。   我对他咧着嘴巴笑的没心没肺,“又是一个看中我容貌的人,说说吧,陪你一次,你能给我多少?”   “唐柠,你不是那种人,干嘛要说这种话,伤我又伤你自己。”   你不是那种人……   活了二十六年,除了宋轶,我终于从一个异性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我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但感动归感动,我胆儿小,不愿意去触碰任何危险。   “霍总,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你怎么能看得出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可能真是被我的外表给骗了。”   我与霍衍征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突然对我表白,满足了我身为女人的笑笑虚荣心外,又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   “有时候看清一个人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唐柠你有一颗最纯粹的心。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你一时难以接受我,我不会强求你,只想让你给你和我一个机会。”   “霍总抱歉,我们不合适。”   霍衍征是个优秀的可以在人群中发光的人,除却其他的,我不能拿着自己已经脏掉的身体去污了他。   在后半辈子有人把自己捧在手中当个宝是所有的女孩子的梦,我也不能免俗,我压制住内心强烈的渴望,低头一根根掰掉霍衍征的手指。   “不是过怎么知道不合适?”霍衍征今天是铁了心要我点头,被我掰掉的手再次攥了上来,“唐柠,你不用自卑,也不用害怕。既然我决定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想过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剩下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为了要我一个点头,他把姿态放到了最低,我不知道要再怎样去拒绝,手指在座椅上轻轻抠了下,“你喜欢我什么?”   霍衍征的目光突然有些飘,稍稍沉默了下,“我想给你一个家。”   一个家……   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闻言,我的心微微一悸,再三犹豫,还是把梗在我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流过产。”   那次我在西餐厅出事,还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   我觉得,是个男人都会在意的吧。   “错不在你。”   霍衍征的声音很小,我没有听清,蹙眉看他。   “谁都有过去,我也不例外。”霍衍征把我散落到耳边的碎发抿到耳后,“如果你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担心的话,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国外的教育,我不是个传统的人。”   我的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天使般的小人说:“试试吧,不行再分开。说不定,他就是可以相伴你一生,呵护你,爱护着你的白马王子。”   黑色小人立刻蹦了出来反驳道:“那人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他现在的话就是裹着糖衣的毒药,等你上钩的话,毒就会一点点渗进你的血液骨髓,死无葬身之地。”   “你胡说,人家明明是真情实意,绝对不会做出你担心的事情来得。”   “真情实意的狗屁,难道你忘了,六年前的教训了,刚开始那个人不是也说得好好地,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他都会不离不弃。后来呢,还不是扔下你,带着门当户对的女人逍遥快活去了。”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你也不能一耙子打死一船的人,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的。”   “好人不好人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男人的话不能信。”   对,男人的话不能轻易去相信,我妈就是一个血淋漓的例子!   我刚欲开口,霍衍征打断我,“我给你时间考虑。”   “不用,我现在就给你答案,我……”   叩叩叩,我这边的车窗被人敲响,我转头看去,多日不见的厉瑾言正站在车外,冷峻的俊颜此时此刻写满着冷意。   面对厉瑾言,我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我瑟缩下脖子,身子本能的向霍衍征的方向靠了靠。   厉瑾言缓缓眯起你的凤眸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手轻轻一按,车子嘀嘀响了两声,厉瑾言拉开车门,粗鲁的将我拽下车。   “你放开她!”   “那天我突然有事离开松城,谢谢这些日子霍总对她的照顾。”   厉瑾言周身裹着的冷气让我不由心里发憷,我不敢靠近他,想要逃离回到霍衍征那边。   我的挣扎让厉瑾言周围的温度有降了几度,他拉着我的肩膀,将我的头按进他的怀中,鼻子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在我呼吸间缠绕,我胸前闷闷的,有几分喘不上气。   “我照顾她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   我能感受到,霍衍征在听到厉瑾言也去过温城时,语气异常冷硬。   “她是我的人,当然与我有关。”卑劣的厉瑾言,底下头,唇若有若无的擦过我敏感的耳垂,“你个他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他是跟我说的。   他的女人?!   简单的四个字没让我欣喜若狂,却让我心里燃起一股怒火,该死的厉瑾言是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与他发生关系的吗?   这比我肚子里莫名出现一个孩子让我更加屈辱。   “不……不……”   我异常愤怒,出声否定他的话,厉瑾言大掌一用力,我整张脸紧紧贴在他的黑色衬衫上,我嘴巴不能动,说不出话。   “好几日不见,我对她甚是想念。霍总是个大忙人,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带她先走一步。”   厉瑾言语落直接将我扛起来,扯开停在旁边的迈巴赫,把我丢进车中。 第56章 赌约,莫名的恨   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被厉瑾言这么粗鲁一摔,疼得跟206块骨头全部散开般。   他这般暴戾,跟他走,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我心惊胆战的从后座位上爬起来,准备从另一侧逃下去。   哐……嘀嘀……   关车门和锁车的声音相继响起,该死的厉瑾言将我锁在了车中。   他把车钥匙揣进裤兜,回身好整以暇看着已走到车旁,面上已染淡淡不悦的霍衍征。   “厉总,如果你刚才的举动被媒体记者撞见的话,会有损你一贯的形象。”   在外人眼中厉瑾恒和厉瑾言是同一个人,他的人设是温润如玉,优雅的豪门贵公子,刚才的所作所为一经曝光,肯定会惊掉一大片人的下巴。   霍衍征以为他会有所顾忌,殊不知厉瑾言我行我素惯了,别人的目光只不过是在时刻提醒着他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厉瑾言薄唇轻扯,深邃的五官透出一股令人心底生寒的诡谲之气,他单撑在车顶的手指轻轻在被阳光晒的滚烫的铁皮上敲了敲。   “这事你知我知她知,作为我的女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至于霍总,我相信你的人品,肯定不会乱嚼舌根的。”   厉瑾言这个卑劣小人,一口一个他的女人,弄得霍衍征都没有立场救我,他温和一笑,“那是自然,毕竟谁都有行为失控的时候。只是我有一事请厉总通融下。唐柠是我的秘书,我刚出差回来,公司会积压很多文件,我希望她能回公司帮我做一些力作能及的事情。”   “她只是个职场新人,能帮到霍总的事情并不多。至于端茶倒水的那些事……”厉瑾言顿了下,“这样吧,我帮你安排个人过去,不要工资,权当是替阿柠了。”   语落,厉瑾言长腿一迈,来到驾驶座门前,手覆上抓手。   我气愤害怕,用力拍了拍几下车窗,眼巴巴的看着正在与厉瑾言对峙的霍衍征。   心里暗下决定,若是他能助我逃离魔爪,我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答应与他试着交往。   哦,不,最好能立刻去民政局扯证盖戳,有了红本本护身,我就不怕厉瑾言的纠缠了。   “厉总不让我跟唐柠相处,是害怕她会发现我比你更适合他,会令投我的怀抱吗?”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厉瑾言浓烈的剑眉微挑,他平静的一点儿怒火都没有显现,他肩头轻耸,“不光是霍总,就连我都觉得你们挺合适。但这事并不仅仅是我们看着合适就行的,关键在于霍总的父母和妹妹。霍总认为我说的对吗?”   厉瑾言咬重妹妹两个字,霍衍征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你威胁我?”   “我只是实事求是。”   厉瑾言解锁打开车门,坐进车中发动引擎。   黑色车窗玻璃外,霍衍征捏紧拳头,眼神飘忽。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我趁着车子没有起步的时候,抠开门,作势跳车。   嗡……   门还未完全推开,一声轰油门的声音响起,车子猛然向后退去,我的身子被晃回到后座椅上,咔嚓啪嗒两声,车门关上并上了锁。   灾难临头,我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惴惴不安,实在没忍住,抬脚踢在了驾驶座的靠背上。   厉瑾言后背上的伤没有痊愈,他没敢靠,被我这一踢,靠背弹到他的背部,他本能的向前趴,手中的方向盘猛地偏了下,车子直奔公寓楼下的路滑带而去。   完了完了,车子还在倒退,速度那么快撞上去遭殃的肯定是我,我吓的尖叫声跳下座椅抱住头,下一秒又觉得这样不安全,我干脆熊抱住座椅。   哧……   车子在撞到绿化带的前一秒,厉瑾言猛踩下刹车,刹车太急,车子猛烈地向后晃了晃。   在我跌坐在地时,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胳膊向前用力一扯。   我惊魂未定猝不及防,半个身子撞在了后座椅上,晕乎乎的脑袋更加头晕目眩。   我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回神时,双腿已被他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他熄火,扣住我的下巴,将我抵在方向盘上,一汪深潭样黑不见底的眸子中,森寒之色缓缓荡开。   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我偏开头错开视线。   “你想死?”   就算是死也得拉你们做垫背!   厉瑾言现在处在盛怒中,我不敢再去撩他,只能腹诽。   “唐柠,就算是傍有钱人也该弄清楚人家的底细,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去帮人家数钱。”   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个人品低下的拜金女,他渐染怒气的声音里满是讥诮。   愤怒于他明明讨厌我,却对我纠缠不休,我欲反唇相讥,在认清眼前的形势时,不得不再次怂了,继续保持沉默。   “不信?”   “厉少说的都是警世箴言,我信,一千一万个相信。”   霍衍征的底细……   在他没表白心意之前,我只把他当成我的上司,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只是偶尔听姜凡和方青媛说,霍衍征年过三十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他家里的人很是着急。   不过,就算是他家人再急,也没有像邹敏如那般,三天两头给李佳桐安排相亲。   听厉瑾言这般说,我都开始不纯洁的yy霍衍征是不是弯的,突然表白我,是因为他急需要一个女人来做掩护。   若是真如我猜的这般,我觉得试着交往这事还是可以……   “嘶……”   我这边正想的入神,该千刀的厉瑾言毫无绅士风度的抓了我身前一把,我疼的五官微微扭曲,抬手就欲抽他。   手挥至一半被他挡住,他葱白修长的手指在我嘴角用力按了按,黑眸又暗了几分,“吻的这么激情?”   靠,这人的脑回路能不能别那么奇葩!   这是打的,还是为了给你拿药,被人打的好不好!   每次面对他,我都能被他给气的七窍生烟。   忆起那晚上的事情,我心里委屈的不行,弯了弯眉眼笑着道:“是啊,看到没有,这就是差距,跟你接吻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与他……啊……”   厉瑾言是个霸道惯了的人,连续被人质疑过两次技术不好,这让他难以忍受。   他捏着我的脸颊拉至他淡粉色却丝毫不显女气的唇边,在我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唇瓣娇嫩,一口下去,血瞬间流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我一直被压抑的情绪,我的理智再次掉线,抱住他的脖子,张口回敬他。   没有想到我会反击,厉瑾言疼得闷哼声,拧了下我的臀,与我开始了互咬模式。   唇上血肉模糊,我们如两只困兽般对着彼此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谁都不愿意先停下。   叩叩叩……   小区的执勤保安敲了敲车窗,我和厉瑾言都沉浸在愤怒之中,谁也没有回头,继续不知疼的撕咬着。   保安加大力道和敲击的速度,顺带着把脸也贴在了车玻璃上。   不经意间,对上保安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我有种做坏事被窥破的窘迫感,面色陡然一红,我松开沾着血迹的贝齿,低头用手触碰下疼得几乎麻木的唇。   艳红刺目的血迹在我指尖绽放出点点红梅,我转身去那放在副驾驶对面的抽纸盒,一回头瞥见站在车前的霍衍征,我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就那样的安静的站在街头,晦暗不明的目光一直锁在我被血染红的唇上。他大抵是误会了,我也无心去解释什么,垂下眸子遮掩住里面略有些复杂的情绪,扯过纸巾按在流血不止的唇上。   “金主都要飞了,还能这么淡定不容易。”   厉瑾言伸手抹掉他唇角的血迹,扫了眼正在窗外嘴巴一张一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保安,把我向副驾驶座上推了推,“坐过去,喜欢这个姿势的话,等下随你折腾。”   “厉瑾言你真的很可恶!”   卑鄙下流的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会污了眼睛!   我搞不懂,一个母亲所生,他怎么就与厉瑾恒的差距那么大呢?!   更可气的是,我当初在病房中见他那么痛苦,竟会觉得他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果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车中空间狭仄,我攥紧染血纸巾,从厉瑾言身上爬到副驾驶座上。   隔着挡风玻璃我都能感受到霍衍征眼中无法遮挡的疼痛,我不是有意伤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却是因为我这般痛苦,我做贼心虚般的低下头,一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没事,不用在心里懊恼。像他这种的,事后你跟他撒撒娇,说几句甜言蜜语,他百分之百还会对你服服帖帖。”   “厉瑾言,你有没有完!”   厉瑾言今天每句话都淬着毒,一个劲的朝着我心上狠狠的扎着。   我无法理解,明明是他无端把我卷进一场灾难,他为什么对我会有这么深的恨意。   “没完。”   厉瑾言倾身扯过我身侧的安全带,我懒得去阻止他抽风般的做法,身体紧贴在椅背上,尽量避开与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他低头啪嗒声帮我扣上安全带,“与他做的时候做措施了吗?若是没做,尽早让他也去查查吧,省的……”   “你闭嘴!”   他越说越离谱,我气的怒斥他一声,豆大的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滚落,掉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轻触下脸,舌舔过指尖的水渍,抬头贴近我的耳边,声音阴测测的,“我因为心肠歹毒的女人眼泪都不是咸的,看来是我错了。”   语落他坐正身子,对着依旧立在车前没有挪动分毫的霍衍征按了几下喇叭。保安过去劝说,他置若罔闻。   霍衍征一直凝在我的身上的沉沉目光转向厉瑾言,厉瑾言左胳膊肘杵在车窗上,撑着头,薄唇牵出抹属于他的招牌式邪肆的笑,右手闲适的搭在方向盘上,不躲不避的迎上霍衍征的视线。   一静一怒,胜负立分。   秋水公寓并不是寸土寸金的富人集结地,霍衍征器宇不凡,左手腕上江诗丹顿的名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加上两辆豪车首尾相接的停着,招来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霍衍征自坐上了鑫盛集团总经理的位子,短短时间内在温城声名鹊起,他蹙眉环视下周围对着时不时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行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提步朝着他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厉瑾言发动引擎,驱车带我去了一家保密性极好的私人医院,抽血检查。   我坐在医院走道中的椅子上等待结果。   之前在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我心里忐忑难安,不知怎的,这一刻,我心里平静的荡不起一丝波澜。   甚至在想,给我一个最坏的结果,那么我就可以有理由用最极端的疯狂方式过完我有限的余生了。   “人有的时候越想死越死不了。”   斜倚在墙上的厉瑾言好似读心术般,将我的想法看个通透,他把手机塞进口袋,在我身旁坐下。   我现在已经对他厌恶至极,连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浑身难受,我起身欲出去透透气。   “唐柠,我们打个赌吧。”   “没兴趣。”   赌,呵呵……   他强我弱,就算最后我赢了,他会兑现诺言吗?   不会!   所以我是脑抽了才会答应跟他赌。   “我这个人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但好在赌品还不错。”厉瑾言按压住我的肩膀,强迫我坐回原处,“没有胆量赌?”   “是啊,我本来就胆小如鼠,就算是你借我半个胆子,我都不敢与你赌。”   “胆小如鼠?”厉瑾言轻声笑了起来,低低沉沉的笑声在走道中回荡着,他似呓语般轻喃道:“如果你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的场景,你就知道现在的你胆子有多肥了。”   他声小如蚊,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没听清,微微轻蹙下眉。   “如果你赢了,我保证以后不出现在你的生活。”   “先说下赌什么。”   他的筹码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垂首轻轻撕扯着手中用来止血的棉签。   “如果检查的结果是我们两人都染上了艾滋,我剩下的时间交由你来载支配。反之,你下半辈子的人生交给我。”   “厉瑾言你当我是傻子呢!”   染上艾滋,剩下最多也就是几年时间,若是健健康康的,最起码还有几十年的活头。把我的几十年交给你一个恶魔支配,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我们也可以交换。”   “你不会跟我耍诈吧。”   之前与康源一起住在颐和公寓时,我所用的生活用品都是与他和我妈的分开的,就算是碗筷我也会单独锁在一个碗橱当中,从不会与他们共用。   与康源最亲密的接触也就算是废旧工厂被他绑架的那次。   若是按概率算的话,被传染的概率微乎其微。   跟厉瑾言赌的话我的胜算会很大,但鉴于厉瑾言的人品,我不禁有些犹豫。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做公正。”   第一次听赌约也可以公正,我看着厉瑾言的眼中多了些许怀疑。   “公证处见多了各种奇葩的公正,公正个赌约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当面咨询。”   “你是用厉瑾恒的名字,还是你自己的与我做赌?”   厉家一直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孩子,在外人眼里,厉瑾言是不存在的,他如果在身份上做手脚,很容易坑我一把,对此我很是谨慎。   “你希望是厉瑾恒吧,但可惜在你眼前的只有厉瑾言。”   “你这人能不能不要总是臆想别人的想法。”   我什么时候说希望是厉瑾恒了!   厉瑾恒再优秀,他都是个有家室的人,我对他没有半点儿的肖想。   我对厉瑾言动不动就猜测我心思的做法,感到无语至极,我扶额轻闭下眼睛。   “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他那样的翩翩公子吗?在我面前你不用假装。”   “是啊,喜欢,可惜翩翩公子已有主,我等只能望而却步了,那种感觉很让人抓狂。”   他不让我装,那我就干脆承认吧。   可为什么我的话刚一出口,他湛黑的眸中却射出两道犀利的锋芒,令人胆颤。   为了不被他浑身散发的冷气冰封,我缩着脖子向一旁挪了挪身子。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还单着,你对他还是有想法的。”   你丫的一个大男人干嘛一定要再这样毫无营养的问题上纠缠不休呢,我在心里吐槽完,对他咧了咧嘴,懒得去回答。   殊不知我敷衍的笑,在他的眼中俨然成了肯定的答复。   他捏着我大手倏然一重,捏的我骨头生疼,我小声的痛呼声,低头去掰他的骨节分明的手。   厉瑾言起欺身靠近我,双手撑在墙上,将我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一字一顿残忍的说道:“可惜这辈子你跟他都没有可能。说,赌,还是不赌。”   “赌。”   能甩掉他,是我目前最想,最迫切的事情。   我手指划过坚硬的塑料座椅,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个简单的字。   有了赌约等待的心情就不想最初那般平静,好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受着无尽的煎熬。   “结果还得三四个小时才能出来,我带你去做公证,省得你到时候说我赖账。”   这样也好,刚好能消磨一些时间。   厉瑾言先带我去了公证处,他的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去之前他从头至尾都乔装打扮了下。   艾滋在当今世界是个相当敏感的疾病,不用他说,我也赶忙给自己来个改头换面。   看着穿衣镜中穿着花衬衫,海滩裤,夹着人字拖,戴着墨镜,还贴着两抹小胡子的厉瑾言,我噗嗤笑出声。   “你能比我好到哪去?”   厉瑾言睨了我一眼,扯了扯我橘红色的爆炸头。   “别拽,头套很容易掉的。”   我急忙按住,踢了他一脚,望向穿衣镜中,画着夸张烟熏妆的小太妹。   把我自己搞成这样,就算是我站在最熟悉我的娟姨面前,她都认不出来。   我满意的点点头,理了理身上白色无袖露脐小背心,转身与厉瑾言出了服装店。   做完公正,外面的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去,厉瑾言看了下时间,没有带我去医院拿结果,而是载着我去了与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一个迪厅。   还没下车,劲爆的音乐声就透过车窗传了进来,我不知道厉瑾言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坐在车中不愿意下来。   “来吧,在结果揭晓之前,尽情的的疯狂的一次。”厉瑾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着我缓缓地伸出手,“刚好,我们身上的衣服,也与这里很般配。”   时间没到,去医院也只能等,在这种嘈杂得到环境中时间还能过的快一点,我稍稍犹豫了下,随着他下车。   我们先到吧台喝了几杯鸡尾酒,他牵着我进了舞池。   我没学过舞蹈,又第一次来这里,傻傻的站在舞池中看着周围疯狂扭动的不知所措。   厉瑾言手揽住我的腰,带着我来到人少的角落中,“就当那些人不存在,跟着音乐随意扭动你的身体,将你身体里所有的不满统统的发泄出来吧。”   仿若是为了给我做示范般,他来到一个正扭的风情万种的女人面前,与她尬起舞。   别看厉瑾恒身形高大,站着跟个不会弯曲的竹竿样,跳起舞来每一个动作都富有力量的美感。   他时而与那女郎贴面热舞,时而牵着她的手,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穿插转着圈,引来舞池中一波波的起哄声。   我站在灯光昏暗中的边缘,看着那个好似不知疲倦的男人,觉得他好似就像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植物,他在努力生长,欲早日挣脱黑暗的束缚,冲向阳光。   这种感觉跟我的人生何其相似,只是属于我的阳光太过短暂,我再次被人拔了根丢回了黯无天日的深渊。   “过来,我教你跳。”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拿结果吧。”   当同命相连四个字闯进我的脑海中的时候,我跟着音乐渐渐地沸腾的心,瞬间被泼了桶冷水,我冷下脸,先一步出了舞池。   晋安私人医院。   当我拿到结果的那一刻,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又把那张带着墨香的薄薄单子向我的面前送了送。 第57章 给我生孩子委屈你了?   hiv抗体阳性……   千亿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被我给撞上了,我这是不是也太幸运了些,买彩票中奖也没办法跟我比。   没出结果的时候,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可眼下……   我脑袋似被砸了一记闷棍,瞬间空白,酸涩的眼睛微微一动,眼泪就滚落下来。   单子从我颤抖的指间飘落在地,我捂着嘴巴缓缓蹲在地上,哭的双肩不断耸/动着。   “这只是初筛。”   厉瑾言半蹲在我的身前,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深蓝色带着淡淡麝香味的帕子递到我的面前。   晋安私人医院的医疗技术跟温城医院相差无几,初筛结果一般就是最后的定论,厉瑾言的安慰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儿用处。   伤心之余,记起我接下来的人生即将要成为他的附属品,我把身子转向一边,眼泪掉的更凶。   对了,他只是说我们两人都被传染了,却没有说,我被传染,他幸运的躲过。我想钻漏洞,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扯过他手中的单子。   当我看到他与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的结果时,我有种指天骂地的冲动。   我把单子揉成团砸在厉瑾言的脸上,“肯定是你动了手脚,我要换一家医院检查。”   “随你。”   厉瑾言敛起身上所有的阴沉之气,弯身捡起地上的两份单子顺平,亦步亦趋的跟着我离开医院。   晚上九点半,医院里值夜班的人很少,厉瑾言难得好脾气的由我折腾,他给宋助理打电话让他安排检查的事宜,我们两人一连在三家医院抽了血,结果得等明天上午才能出来。   我现在已经是疑似艾滋病人了,我不能继续回去跟李佳桐住在一起,与厉瑾言去了君山公寓。   公寓中还是我离开时候的模样,我蔫头耷脑的上楼,在楼梯口停下,看向正在慢条斯理轻解领带的厉瑾言。   “被我传染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我?”   厉瑾言的反应超乎我的想象,我心底升起一股怪异感,望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早晚都要死,对我来说只是换一种死法而已。”   厉瑾言语气淡然,随手把衣服丢到沙发上,来到客厅最左边的酒柜处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要不要喝点,有助于睡眠。”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早晚都得死……   脑海中浮现他卧室中一隔间的药,我眉眼轻动,暗忖,他不会本来就有不治之症,才会如此坦然面对生死吧。   厉瑾言动作优雅的倒了杯酒,他背对着斜倚在环形的吧台上,手腕轻晃,杯中艳红色的液体在冷冷的水晶灯光下,泛着潋滟吗,魅惑的光泽。   他沉默着把酒送到唇边,酒滑过受伤刚刚结痂的唇时,疼的他五官微皱,他微微叹息声,搁下酒杯换鞋出门。   偌大的房间一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不安感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从心里破土而出,我回到曾经借住过的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我无力的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部都是艾滋病人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画面,我吓得猛地睁开眼睛。   自上次遇险只能找厉瑾言帮忙后,我就把常联系的几个人的手机号都记了下来,我起身用公寓座机给娟姨打电话。   “你妈做过检查了,hiv抗体阴性。听她的意思,做完手术之后,身体一直不爽利,康源在那方面也是兴致缺缺,两人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性生活,就躲过了这一劫。不过,康源那个被贷款连累的前女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检查结果一出来,整个人都崩溃了,哭着喊着要杀了康源。”   是廖雨欣当初怂恿康源接近我妈的,想过好日子,脚踏实地工作赚钱才是正道,她投机取巧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   “说来也巧,他们两人竟然在医院的走廊中碰个正着,廖雨欣当即就扑上去撕打康源。这次的病对康源的打击很大,他跟变了一个人样,当着那多人,毫不留情面的跟廖雨欣扭打在一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出不少龌龊事。”   原来裸贷的事情我只猜对了一半,康源为了能让廖雨欣回心转意把大半的贷款花在了她的身上。   “我听两人的意思,办理裸贷时的照片不是廖雨欣的,而是你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廖雨欣的了,这件事情听上去挺匪夷所思。但不管怎样,只要没牵连到你,就是好事。”   应该是宋助理帮我换的照片,我暗骂了声,活该,报应!   “你做过检查了吗?”   “一切正常。”   我不想让娟姨为我担心,没有跟她实话实说,“那就好,你妈这些天情绪不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我不放心,一直在这边陪着她。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回来看看她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生你养你的人。”   “我暂时还不想见她。”   不,应该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她。   娟姨没有再劝说我,收了线,那张薄薄的检查报告单好似一座大山样压的我喘不上气,我深吸浅吐几次,那种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的窒息感依旧如影随形。   我用力捶了锤左胸口下楼。   厉瑾言还没有回来,我来到吧台前,拿过酒瓶,倒了满满一高脚杯。   我妈怀我的时候烟酒不忌,我能健健康康生下来也算是奇迹。   在娘胎中就浸在红酒和尼古丁中,我没有刻意学过,吸烟喝酒对我来说都驾轻就熟,但我对这两样东西并不上瘾,甚至很少去触碰。   今晚,我是很难入睡了,干脆来个不醉不休,仰脖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大半瓶红酒下肚,人出奇的越喝越清醒,唇更是被酒精浸的疼到难以忍受。   我摸了摸高高肿起的樱唇,再次不积口德的将厉瑾言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遍,果断舍弃红酒打开酒柜,摸出一瓶白朗姆。   我拧开之后,没找杯子,直接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辛辣的酒味滚过喉咙,呛得我连连咳嗽几声。   咳着咳着不值钱的眼泪就再次流了下来,我没去擦,任由它流着,身子靠着吧台缓缓坐在地上。   相信了一醉解千愁的鬼话,我拿着瓶子跟失去味觉般一个劲的向口中灌着酒,时间不长,一瓶烈酒就见了底。   脑袋里依旧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侵占,还是没醉,我嘟囔声,丢掉酒瓶,起身从酒柜中抱出几瓶酒,又开始豪饮。   等厉瑾言回来的时候,我身旁已经倒下三四个酒瓶,闻着满屋子的酒味,厉瑾言那双/修眉狠狠地拧了下。   “酒是留来品的,不是留给你这样浪费的。”   厉瑾言把手中的购物袋随手搁在吧台上,弯身去夺我手中的酒瓶,我不雅的打了个酒嗝,半翻着白眼,宝贝似的把酒瓶抱进怀中,“小气鬼!”   “我是怕你醉死,乖,把酒给我。”   厉瑾言难得大度的没跟我这个醉鬼一般见识,他声音温柔的似能掐出水,低沉中透着几分蛊惑。   烈酒的后劲上来,我脑袋晕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的人长得格外的养眼,黑色没有一丝杂质的眼中好似住着两颗明亮的星星,我不自觉的朝着他眼前凑了凑,傻乎乎的伸手戳了戳他浓长微卷的睫毛。   羽睫触碰眼睑,微痒,他薄唇轻扬,俊逸的眉眼间染上些许笑意。   “你在看什么?”   “你的眼睛很好看。”   酒精上头,我的行为已经不受闹脑袋的控制,傻呵呵的笑着。   “只有眼睛好看?”   闻言,我微微抬头,渐染迷离的眼睛从他眉眼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他布满伤痕却依旧性感的不要不要的唇上,我探出带着酒香的丁香小舌在上面轻舔了下。   “这是哪个混蛋把它给伤成了这样?”   “呵呵……”   厉瑾言噗嗤一声笑出声,用力捏了捏我的鼻子,“那个小混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我迷茫不解的歪着脑袋看他。   “你这个模样比你清醒的时候要可爱的多。”   “你说我比谁可爱?”   被帅哥夸奖是一件特别让人高兴的事情,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兴奋起来,直接把厉瑾言扑倒在地。   背后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厉瑾言轻皱五官,闷哼了声。   “对不起,弄疼你了,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我趴在他的身上,嘟着嘴巴对着他微抿起的薄唇轻吹着气。   “你亲亲就不疼了。”   厉瑾言像个循循善诱的狼,修长的手指在我惨不忍睹的唇上点了点。   我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她话里的真假,闭着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四唇相接,他手覆在我的肩头,稍一用力,将我翻转在身下,薄唇从始至终都没有与我的唇分开。   察觉我有些喘不上气,他的吻一路向下,最后落在我露在外面的小巧肚脐上。他牙齿在上轻咬慢捻,一股陌生的酥麻感瞬间从四肢百合的传至指尖。   我面色潮/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抬头观察了下我的反应,迟疑下抹掉我身下的衣物。   翌日一早,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宿醉头疼,我不舒服的嘤咛声不愿意起床,抬手遮挡住眼睛,掉转身子,却毫无防备的撞到了一堵结实的墙上。   我记得房间的床左右两边都不靠墙,心里觉得奇怪,我轻撩几下眼皮都没顺利睁开眼睛。我抬手摸了摸,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而且还有一个小小凸/起的点。   感受不出它是什么,我干脆用指尖用力掐了下。   “嘶……”   厉瑾言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拍了下我的头,“大早上的就点火。”   “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这是厉瑾言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睛,混沌的脑袋瞬间恢复清明。   “看清楚这是我的床。”   厉瑾言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闻言,我一瞬间有些懵逼,眨巴了几下眼睛后,快速坐起身。   丝被下滑,露出我一丝不挂,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我面色蹭的一红,快速捞起丝被挡在身前,环顾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比我房间大一倍的主卧!   “我……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一男一女光着身子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能做些什么。   我觉得自己是白痴到家了才会如此一问。   “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是你先扑倒我的。”   厉瑾言故意把身上的丝被向下拉了拉露出他布满抓痕的后背和胸膛,我的脸又烫了几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胡说。”   “为了防止你倒打一耙,我可是留了证据。”   厉瑾言不紧不慢的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递到我的面前。   5.0的屏幕上,我趴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撅着嘴巴向他靠近的照片闯进眼帘,这……这一定是假的我!   我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饥不择食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手指轻滑放大照片,再三确认,那个主动献吻的女人就是我唐柠本尊时,我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我一脸懊恼的用手敲了敲脑袋,“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语落,我忍着腿间的不适裹着被子爬起身,跳下床,逃也似跑到门前。   我刚扯开门与站在门外的曹瑞雪碰个正着,我不知道要怎样去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脸蛋上还没有降下的温度再飙了起来。转瞬之间,红晕陡然消失,我面色惨白一片,舌头僵直,抓紧身前的被子,低下头,讷讷的叫了声:“厉夫人。”   “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曹瑞雪的声音温柔慈爱,丝毫没有责备我的意思,这让我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揣度不清楚她心中所想,我面色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曹瑞雪笑着让开身子,我回头确认主卧中没有我的衣服,我赤着脚跑回房间。   让我不知所措的是,我的衣服也没有在这里。   没有衣服的遮挡,我没有安全感,想出去找江锦言,又担心他直接丢我一句“自己想办法”,我干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昨天我只吃了早餐,昨晚体力又严重消耗,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脑袋也在嚯嚯的疼着,我干脆裹进被子中在床上滚了两圈。   “起来穿上衣服下楼做饭。”   穿戴整齐的厉瑾言推门而进,丢了一个购物袋在我的身上。   来的真及时,我忽略他的态度,从被子中探出头,抓过差点掉到床下的袋子,对他讨好的笑了笑,“你能不能先出去?”   “矫情。”   厉瑾言睨了我一眼,单手揣兜酷酷转身。   关门声响起,我起身穿衣洗漱。   客厅中,曹瑞雪坐在沙发上削平果,厉瑾言坐在右侧翻看体育杂志。   若是不知道试药的事情,我会以为他们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现在看他们只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曹瑞雪在,我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跟她相处,在楼梯上磨蹭了好一会儿。   无意中瞥见吧台拐角处的黑色内内,我狠狠瞪了眼闲适的坐在那里,正好能把内内看的清清楚楚却不帮我收起来的厉瑾言一眼,咯噔噔跑下楼。   我对着抬头向我这边看来的曹瑞雪点点头,跟个螃蟹样挪到吧台拐角处挡住某物,装作不经意弯身捡起,揉成团丢进了厨房的垃圾桶中。   我不清楚曹瑞雪有没有吃早饭,怕询问她,会让她认为我是在刻意讨好她,我直接多做了一份。   “看来你跟小言相处的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我正在煎蛋,曹瑞雪进入厨房,把削好的苹果切丁放在果盘中,认真仔细的插上牙签。   曹瑞雪很美,经过岁月的沉淀,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每一个动作都细致优雅。   与她相比起来,我就像是个乡野鄙妇,我不自觉的向下撸了撸卷起的衬衫袖子。   我无法把我跟厉瑾言的真实情况去跟一个陌生人说,我讪讪笑了两声,算是回答她了。   “小言他性格孤僻,很少会与人这般亲近。”   “是……是吗?”   我嘴上没有反驳,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他丫的才不跟我亲近呢,压根就是把握当仇人。   曹瑞雪插上最后一个牙签,转身看向我,“小言从小开始身体就不好,我们对他的要求一直不高。确切的说不管他怎样,都对厉家没有任何的影响。我清楚你的身世,知道你跟你妈不一样,以你的学历和样貌是可以配的上小言的。不过,想要嫁进厉家,还有个要求,那就是……”   曹瑞雪的目光落到我平坦的小腹上,想到那个被偷偷放进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握着铲子的手蓦地一紧,轻轻眨动下羽睫,“上次流产伤了身子,医生说我很难再孕,看来我跟厉家注定无缘。”   豪宅深深,岂是我能进去蹦跶的。再说,我对厉瑾言又没有想法,嫁给他,还不如直接给我一把刀得了。   在人家母亲面前是不能说她儿子的不是的,又不能直接拒绝驳了人家的面子,我只能找了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搪塞。   “只是很难再孕,又不是不能生,我可以给你两年的时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住下,我会安排人过来给你调理身体。”   我不喜欢这种人生被人随意安排的感觉,我一铲子插进了平底锅中金黄的煎蛋中,声音有些许冷硬,“不用了厉夫人,我已经染上了……呜呜……”   嘴巴突然而至的厉瑾言捂住,我摇头挣扎,特想把手中的铲子拍到他的脑门上。   厉瑾言在我腰上警告的掐了一把,对着曹瑞雪淡漠的说道:“她的身体温言回来自会给调理,你还是去多关心关心你的宝贝儿子吧。”   “小言,你也是我的孩子,我对你和他都是一样的。”   “呵……”厉瑾言短促一笑,没有反驳,把我推出厨房,挽起袖子把煎蛋盛出锅,把流理台上的东西一一端到了餐桌上。   整个过程中完全把曹瑞雪当成了空气。   气氛诡异,怕被突然燃起的战火波及,我安静的站在墙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坐下吃饭。”   “哦。”   我欲回头叫曹瑞雪,刚转一半的头被一直大手给扳了回来。   厉瑾言拉开椅子,按着我的肩膀,强迫我坐了上去。   “这个留给你们饭后吃。”   曹瑞雪没有生气,把果盘端到餐桌上,拎包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厉瑾言猿臂一伸捞过果盘直接丢进了餐桌下的垃圾桶中,冷着脸闷头不语的吃着面前的早餐。   我在端起杯子时想起厉瑾言曾经问过我,给我名分,我是否就会愿意生孩子,他好似有提前预知的能力让我心里冒出个疑团。   “你……”   “吃饭,什么都不要问。”   厉瑾言面色冷厉,忌惮他无形的气场,我把疑问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艾滋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乱说,省得以后连门都不出不了。”   “我这不是给你妈逼急了,万一她真强迫我给你生孩子呢!”   “给我生孩子委屈你了?”   厉瑾言狭长的凤眸半眯,森寒的眼神似冰冷的游蛇盘在了我的脖子上,越缠越紧,我拿着玻璃杯手微微抖了下,温热的牛奶溅到了我的手上。   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从善如流的说道:“不是委屈,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孩子得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中才能健康成长,像你我这样的,就是不正常家庭的产物。”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正常?”   “没有,我是说你的家庭氛围不正常。”   你丫的当然不正常,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厉瑾言给我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我轻舒口气,一想到那张初筛的单子,我本来饥肠辘辘的好似能吞掉一头牛,顷刻间没了胃口。   我用刀叉戳了戳盘子里面的煎蛋,“什么时间去拿结果?”   “子瑜去拿了。”   半个多小时后,宋助理拿着检查单子,进入公寓,见我的那一刻,脸立刻拉了下来,就跟我欠了他几百吊钱似的。   “老板,你怎么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难道你忘了在松城她是怎样……”   “把单子给我。”   厉瑾言伸手接过单子,掀开扫了眼递到我的面前,“你剩下的日子归我了。” 第58章 同时出现,一胎三宝   剩下的日子归他……   简单的几个字狠狠的捶打在我的胸口,我瞳孔微缩,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几次抬手去拿单子,都在最后一刻收了回来。   厉瑾言双眉间隆起几道褶子,修长的手指捏着单子的边缘竖在我的面前,“看清了吗?”   “你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消化下。”   我轻闭下眼睛,颤抖着指尖接过单子,机械的迈动着脚步上楼。   “老板……”   厉瑾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给温言打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温医生说国外的风景他见的太少,想要多看看,归期不定。”   “你跟他说尽管看,研究室的研发项目款项暂停。”   厉瑾言语气清凌却不怒自威,跟在我的身后去了书房。   我拿着单子回到房间,公寓位于十六楼,我站在窗前向下看去,心想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过眨眼的时间,我的人生就结束了。   我鬼使神差的推开窗户,摇摇晃晃的爬了上去,在我闭着眼睛欲向下跳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卡里面还有我卖房的钱。   紧巴的活了那么多年,临死我怎么着也得过一把土豪的瘾。   想到这里我颤颤巍巍的从窗户上下来,准备去秋水公寓拿卡出去挥霍。   公寓没有家政,都是宋助理收拾打扫,我下楼的时候,他正在清理厨房的垃圾桶。   记起我随手丢进去的内内,我面色臊红,疾步过去抱住已经被他提起来的垃圾桶,“我来收吧。”   “不需要!”   宋助理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撞到身后的流理台。   “宋助理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惹到你了?”   “你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你对不起的是老板,不是我!”宋助理言之凿凿,“唐小姐,做人得讲良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下,自从认识我家老板,他数次救你帮你,有伤害过你吗?”   他伤害我的事情做得还少吗?!   只是等我再回头去想时,却只能想起他在秋水公寓强了我的事情,而且我压根就分不清,那人是他,还是厉瑾恒。   我张了张嘴,刚欲反驳的话语变成,“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可我也给了报酬。”   “呵,你以为我家老板稀罕你吗?”宋助理语气里满是厌恶,“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受家法。让你帮他处理伤口,你还不情不愿的。在松城更过分,直接丢下重伤高烧昏迷的老板去找霍衍征了。既然你都跟他在一起了,何必又回来缠着老板呢!”   “我没有!”   我是去帮他拿药,路上出了意外!   “没有?”宋助理冷笑,“你还狡辩,我回去只看到老板一个人趴在地上,浑身滚烫的好似着起火。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再晚来一步,老板就可能死了。死了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   宋助理好像对死亡格外敏感,他情绪激动,双眼猩红,捏紧拳头,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撕碎我。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老板不管多苦多累,他都咬牙挺了过来。那天就因为你,差点让他多年的坚持和心血都白费了!”   “麻烦你在指责我之前先搞清楚情况行吗?”   那天我也差点死了好不好,这个黑锅我不愿意去背的。   “事情明摆着在那里,容不得你狡辩!”宋助理见我“冥顽不灵”更加怒火中烧,面部狰狞,把手中的垃圾桶丢在我的身上,“我本来以为你跟你的母亲不一样,现在看来你跟她就是一路货色,真是戏子无情,女表子的女儿也无义!”   女表子这两个字严重刺激到我的神经,我怒红了眼睛,一脚把掉在我脚边的垃圾桶踢还给他。   “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们对我的期望太高,他都能那么努力的活着了,肯定能等到你回来,那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你……”   “宋子瑜!”   宋助理高高扬起的手,在厉瑾言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时停在半空中,他不甘的瞪了我一眼,重重把手收回身侧。   我抬头看向单手揣兜站在楼梯口,面色平静的厉瑾言,我张口想解释那晚的事。   脑中闪过他昨天在秋水公寓初见我时候的恶劣态度,他大概也跟宋助理的想法一样吧。   他们现在已经给我定罪了,无论我怎样解释,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   我敛去眼底的愤怒,抬手掸了掸身上的垃圾,在两道一静一怒的视线中挺直脊背,走到客厅门前。   “别忘了回来。”   “我这人言而无信惯了,还请厉少……”   宋助理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公寓中,我旋门的动作微微顿了下,想做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宋轶,北漂,籍籍无名的小演员。”   “你要做什么!”   宋轶是我的亲人,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他是我唯一不能去当触碰的底线。   我猛地回头,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厉瑾言那双隐去所有情绪的犀眸。   “纪氏重新把娱乐项目提上日程,需要招募新人,我觉得宋轶外形不错,是个好苗子。”   “他的事业靠他自己去打拼,就不劳烦厉少了。”   他没有那么好心,明显是在威胁我。   我紧揪着一颗心,言语冷硬。   “不麻烦,我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他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威慑力,可我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如果我今晚不回来,他很有可能对宋轶下手。   我暗骂了声卑鄙,嘭的一声摔门离开。   光源百货商场,我去秋水公寓拿完卡之后就来了这里麻木的的挑选着,以往连多看两眼都觉得肉疼的化妆品,衣服首饰。   我给娟姨、李佳桐和宋轶买了一些东西,娟姨和李佳桐的我留下地址,直接让店员给送了过去。宋轶的走快递。   忙完这一切,我站在街头看着堆放在脚边的十多个购物袋,我跟个傻子样呵呵的笑了起来。   头上阳光热烈,我没有知觉般在滚烫的路牙石上坐下。   阳光晒的我的胳膊火辣辣的疼着,头发和衣衫都被汗水浸湿,身体开始脱水,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你在这里自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我的面前,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缓缓抬头。   厉瑾言那张放大的俊颜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薄唇轻翘,俊逸的五官覆着层柔和的光亮,白色合身的衬衫给他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他是……   “你是厉瑾恒?”   他轻挑眉梢,眼中滑过抹兴致,“你认得出来我?”   他这算是承认了?   “你跟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是吗?说说哪里不一样?”   晒得慌,厉瑾恒从车上拿下一把伞撑在我们两人的头上。   你温文儒雅,他残忍暴戾,这是最直观的感觉,只是我无意跟他说这些,准备起身离开。   “你还没说我们两个哪里不一样呢。”   厉瑾恒对这个问题很兴趣,一把按在我的肩头,将我摁回原处,一双温和的眸子鼓励我快说。   眼前的厉瑾恒跟记忆中的又有几分不一样,多了几分孩子气。   我凝眉暗忖,难道不是双生子,而是一胎三宝?   不过这也太离谱了些。   我心里升起满满的怪异感,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我拿开他的手,东西也不准备要了,想要快点逃开。   “你刷了我那么多次卡竟然连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我?”   厉瑾恒面露不悦,抬腿踢了踢面前的购物袋,拉住我的胳膊不松手。   “你……你说什么?我刷你的卡,什么时候?”   “就在三个小时前,厉瑾恒掏出手机点开收到的短信送至我的面前。”   额,手机屏幕上确实是一条条的消费通知,而消费的那些正是我脚边,还有那些已经送走寄出去的东西。   “这张卡是厉瑾言给我的卖房钱,怎么会变成你的?”   “该死的,拿我的钱送人情倒是半点儿都不手软。”   厉瑾恒低咒声,“说吧,刷爆了我的卡,你应该怎样补偿我?”   一提补偿,我就想到了厉瑾言曾经跟我已经索取的第二个报酬,我警觉的向后退了步,“我……我有……”   艾滋两个字在想起厉瑾言警告我的话语时,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有什么?”   厉瑾恒突然想到什么,略有些兴奋地看向我的小腹。   他这样的反应让我不由想起曹瑞雪的那番话语,我用力咬了下唇,讥讽道:“你们厉家难道就这么人丁单薄,急需子嗣延续香火?”   “延续香火也轮不到你生的孩子。”   厉瑾恒伸手要去触碰我的小腹,惊于他这么随便的举动,我急忙向后退了步。   他略微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把伞递到我的手中,弯身把地上的东西都放到了车上。   “上车,我送你回去。”   被他的举动搞得有几分懵逼,我傻愣的站在原地,已经坐进驾驶座的厉瑾恒,按了几下喇叭,“上车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见他了。”   厉瑾恒口中说的他,应该指的是厉瑾言吧。   今晚无论我多么不愿意,最后还是要回去的,我迟疑下手触碰到后座位的门把手。   把手被晒得滚烫,我的手不由向后缩了下。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到之前在四季公寓被逼脱衣的事情。   如果君山公寓的是厉瑾言,那么四季公寓的那个就应该是眼前这看似温润无害的厉瑾恒!   这个想法一冒出,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会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情来的。   我收回手,看向表情略有些不耐的厉瑾恒。   “你住在四季公寓?”   “对啊,那里面可比君山公寓高档多了,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   话说到一半,他面色突然一变,声线微冷,“你套我的话。”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我面色冷然,“秋水公寓的那晚也是你?”   “秋水公寓?”厉瑾恒神秘的笑了笑,“那晚的感觉是不是要比跟他在一起的爽?”   爽你妹!   没想到他竟然比厉瑾言还要可恶,拿着他的伞我都觉得脏了手,我咔嚓声合上伞,把伞从半开的窗户丢了进去,“厉瑾恒你用你这副皮囊骗过了所有认识你的人。”   “可惜却没有骗过我唯一想骗的人。”   厉瑾恒好似听到了全世界最美好的夸赞,面上温暖的笑愈发扩大,“我先走一步去公寓等你。”   他手放在唇上向我飞了一个吻,滑上车窗,驱车离开。   我终于相信了那句,眼睛看到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被太阳晒的晕乎乎的,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极有可能晕过去。   我环视下周围,寻到一家咖啡店,点了杯蓝山,一直在那里坐到日薄西山。   三四个小时了,厉瑾恒应该已经离开公寓,我打车回去。   帮我开门的是宋助理,我们心里都各自憋着一股气,谁都没有搭理谁。   宋助理一让开身子,我看到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的厉瑾言和厉瑾恒,抬起的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无论是他们的长相,闲适的坐姿都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衬衫一黑一白。   不用猜,白色的是我几个小时前见过的厉瑾恒,黑色的是厉瑾言。   “会完朋友了回来了。车子就停在下面,给你钥匙,去把你跟我逛街买的那些东西拿下来吧。”   我敢肯定,厉瑾恒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他话还没说完,正在厨房泡茶的宋助理就回头狠狠剜了我一眼,那嫌恶的眼神,就好似在骂我是个不知羞耻,只认得钱的狐媚子。   “买东西是用你给我的这张卡,你把钱还给他吧。”   我想起来了,那次在医院,是厉瑾言让秦一鸣给我的卡。   根据我的猜测,当时应该是厉瑾恒出了车祸,厉瑾言代替他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他才会假装不认识我。   厉瑾言手指轻捻起桌上的卡,双手用力,咔哒声,卡瞬间断成两半,他轻抬起手,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中后,拿出钱包,掏出一张黑卡推到厉瑾恒的面前。   “拿着卡滚!”   “那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放到你这里就成了一笔巨款,按照厉家给你的零花钱和医药费来算,你应该要存很久吧。那笔钱就当我给你贴补生活费的,就算是我出事你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奖励了。”   厉瑾恒轻轻合上手中的财经杂志,皮笑肉笑,施舍的口吻更是让人恨不得上去抽他两巴掌。   “我就算是再穷也不需要你来接济我,子瑜把厉总请出去,顺便跟他下去把东西拿下来。”   “还真是勤俭,我若是你,听到对方挑衅,我会直接让助理拿下来丢进垃圾桶中算了。”   “那是她花了一天的时间买的东西,丢了可惜了。这是我跟你的矛盾,不能让她买单。”   厉瑾言捻灭烟头,等面前的灰白烟雾散开,他才缓缓起身来到我的身前,手指请碰下,我又干裂开的唇,“怎么干成这样,喝点水上楼,护唇膏我已经刚到你的房间了。”   他声音温柔,好似一片羽毛缓缓掠过我的胸口,我略微有些不适的偏开头。   “她好像不怎么领情。”   厉瑾恒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吹了声口哨。   “厉总请。”   宋助理听从厉瑾言的安排过来请厉瑾恒,厉瑾恒跟个无赖样扒着沙发,“我不走,你要跟我动粗?”   “不敢,我只是……”   “他不敢,我敢!”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血气方刚的活生生的人。   厉瑾言的火气被厉瑾恒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火气翻涌。   他回身拨开宋助理,带着烈烈劲风的拳头直接对着他的鼻子打了过去。   “还敢跟我动手,你难道忘了上次打我落到怎样的下场了?”   厉瑾恒闪身躲开。   忘……   怎么可能去忘,被人工雨整整洗礼了三个小时,他发烧接下去取一个刻有许多重要机密的u盘。   最后u盘丢了,他只剩下半条命,却被他们派人给人强制性带回温城。   u盘没想找到,算是人物没有完成,他们看在他的身体是在难以支撑惩罚上,才暂且给他几下饶过。   “就算是再来一遍又怎样,至少我解气了。”   厉瑾言不怕厉瑾恒的威胁,再次挥拳。厉瑾言后背有伤,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出拳的速度。   厉瑾恒连连后退,厉瑾言跟逗他玩般,只擦着他身上的皮肤过,并不曾伤到他,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客厅门边,拧开门把他推到外面。   “我还没恭喜你呢,竟然有孩子了,一想到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作用跟你一模一样,我就兴奋地不行。有种剖开她的肚子的冲动。”   “滚!”   厉瑾言闻言,浓烈的双眉搭在一起,关上门定定看了我一会儿,“上次没吃药?”   “我……我吃了。”   厉瑾言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快速出门。 第59章 咄咄相逼   “我都说了,我吃过药了,不会有孩子,是他在胡说八道!”   孩子好像是厉瑾言不能触碰的禁忌,他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气,握紧我的手腕扯拽前行。   我趿着拖鞋,几次差点摔倒,手腕更是疼的厉害,我不禁去骂厉瑾恒那个祸害精。   “是你跟我说有了的。我也能理解你想母凭子贵,嫁进豪门的心情。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你眼前的男人可是长着一双火眼金睛,你就算是再谨慎的藏着你肚子里面的那块肉,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厉瑾恒站在外面还没有走,双手抱胸,风眼中笑意点点,“哥,你也别太激动,不就是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吗?只要你给老头子的东西还在,十个八个平安降生都不是问题。”   厉瑾言闻言猛地停在步子,阴沉的利眸中射出两道冰棱,似要在厉瑾恒的身上戳出两个血淋漓的洞。   “别瞪我,我说的可是实话,有本事你就把东西拿回来啊。”   厉瑾恒笑的好不开心,语气表情里满是挑衅。   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他做得有些过分了,本事一母同胞的兄弟,这样咄咄相逼真的好吗?!   “瞧我这张嘴,一说到开心的地方,就把你是个病号的事情给忘了。你千万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气大伤身,我还指望着你多活几年呢。有你在,我的心才会踏实。”   厉瑾恒脸上带着笑,与厉瑾言如出一辙的墨眸中在扫过厉瑾言起伏不定的左胸口时,快速滑过抹冷芒。   这个厉瑾恒的嘴巴还真是欠,如果碰到个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估计现在早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是他们的战火,怕殃及我这个池鱼,我忍着骨头要被攥碎的疼痛,沉默着站在厉瑾言的身后。   “你不是带她去医院做检查的吗?怎么还愣子这里?不然我屈尊给你们当一回司机,送你们过去吧。我也挺好奇她肚子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个小黄豆了。我到今天都还觉得那个化成一滩血水的孩子很可惜。”   厉瑾恒口中化成一滩血水的孩子,就应该是曾经放在我肚子里面的那个。   听他的意思,那个孩子确定是厉瑾言的了。   只是我搞不懂,厉瑾言没有结婚,厉家的人干嘛那么热衷给他整出个孩子出来。   “厉瑾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不过,作为你的哥哥,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世界上意外太多,正常走路都有被跳砸死的。你最好多去寺庙烧香,拜佛,保佑你长命百岁。”   厉瑾言用力最大的自制力才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他薄唇浅勾,露出招牌式邪肆的笑。那模样就像是来自地狱中的勾魂使者。   “你又要跟耍阴的?”厉瑾恒低头转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可惜,上次的车祸没有要了我的命,你就没了机会。我们打个赌,你要你敢对我动手,最先没命的会是你厉瑾言。”   厉瑾恒语气笃定,扎眼挑衅的目光再次向厉瑾言这边投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到一起,激起无数火花,两人互不相让,用眼神厮杀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厉瑾恒的手机响起,才打破僵局。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面露不耐,长长叹了口气,“唉,又是咱们的母上大人,一天到晚无数个电话,一会让我开车慢点,一会又提醒我按时吃饭,好烦。”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饱受被亲生母亲忽略无视的那种痛苦,我看向厉瑾言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厉瑾恒跟故意刺激厉瑾言似的,挂断电话,“你信不信要不了几分钟,她还会给我打过来。”   “不信。”   厉瑾言松开我被他攥的麻木的手腕,拿出手机,圆润的指尖在上面轻点几下。   一天到晚无数个电话,一会让我开车……   厉瑾恒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从厉瑾言的手机中传了出来。   “你竟然给我录音!”   “你妈最讨厌被人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猜猜,我把这段录音给她发过去,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形势瞬间逆转,厉瑾恒面上浮现戾色,眨眼即逝,他随意的倚靠在楼梯护栏上,脚尖轻踮,无所谓的说道:“就算是把录音发给她又能怎样,她是个聪明识时务的女人,绝不会把宝压在你的身上。”   厉瑾言笑了笑不置一言。   “你不信?”   厉瑾恒显然是很不满意厉瑾言给他的回应,语气染上几分不悦。   “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厉瑾言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回身拉住我的手朝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哥,不用去医院的,你直接把她从你身旁的楼梯口推下去,就算是有了,也都会变成没了。”   靠,这人的心怎么能这般歹毒呢!   这里可是十二楼,滚下去就算是不死也会残吧。   闻言,我呼吸一紧,戒备的看着厉瑾言,真怕他会听听厉瑾恒的话,直接把我推下楼梯。   正在拉着我缓步而行的厉瑾言突然停下脚步,瞳孔一缩,叫了一声“宋子瑜”,猛地向后面扑去。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回身看去时,厉瑾言和厉瑾恒两人已双双滚下楼梯,发出一声声咕咚沉闷声响,听的我头皮一阵发紧。   “老板……”   被眼前一幕惊到的宋助理,收回将停在半空中的手,一脸慌乱的跑下楼梯。   我就那样傻傻的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在楼梯上翻滚的两个人的身上。   厉瑾言经受过很多大风大浪,他很懂得自我保护,在滚落的过程中,双手抱住头,身体到达楼梯拐角处时,他抬腿蹬住墙,阻止身子继续向下滚落。   他摔的疼痛难耐的身体刚刚停下,在他身后的厉瑾恒也随时滚下,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厉瑾言闷哼声,面色痛苦的深吸几口气,等恢复些许力气,伸手推开趴在他身上呻/吟不止的厉瑾恒。   “宋子瑜,我要告你谋杀!”   仰躺在地的厉瑾恒凶神恶煞的瞪着从楼梯口追下来的宋子瑜。   宋子瑜本身就因为没有要了厉瑾恒的命,反倒是连累了自家老板而自责不已。闻言,干脆破罐子破摔,抬脚踩向厉瑾恒的胸口。   “子瑜!”   厉瑾言眼疾手快,在宋助理的脚落下来的时候,手快速的覆在厉瑾恒的胸口。   “老板,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欺负你了,你把手拿开,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宋助理从大学一毕业就跟着厉瑾言,满打满算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两人长期相处,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厉瑾言平时对他不错,两人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宋助理对厉瑾言忠心耿耿,为他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这事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帮我解决。”   厉瑾言声音冷沉,“我不是慈善家,你若是自己找死,你的家人我是不会帮你照看的。”   家人两个字扯回里宋助理的理智,他缓缓收回一直悬在厉瑾恒胸前的脚,像个做错事的人孩子般低下头。   我明白了事件始末,迟疑下下楼。   “扶我起来。”   我刚走到厉瑾恒的身前,他抬手扯住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命令。   刚刚可是你怂恿厉瑾言把我推下楼梯的,现在竟然还让我扶你,你丫的当我健忘症,还是认为我大度,不记仇?   此时此刻,我很想对他落井下石的说一句“活该”,但一想到人家可是厉家最受宠的儿子,就连他的亲生哥哥也得受他的欺负,我就怂了。   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圈,暗忖,厉瑾恒之前给我的印象是温文儒雅的好人,但今天的所见所闻,让我颠覆了以往对他的认知。   厉瑾言虽然阴晴不定,不可否认,他确实帮助我良多。权衡利弊之后,我心里的那杆称开始倾斜。   “厉总疼成这样多半是伤了骨头,是不能乱动的,你先在这里躺一会,等我把厉少扶回公寓,顺便帮你打下120。”   厉瑾恒不是好人,不好惹。我秉着不得罪他为前提,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扯掉他的手,来到厉瑾言的身旁,弯身扶起他。   “死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到骨头了,你有透视眼啊!”   厉瑾恒说的没错,刚才的话确实是我信口胡诌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厉瑾言比他伤得重。   我把厉瑾言的胳膊绕在我的脖子上,咬牙吃力的扶起他,对着厉瑾恒装傻充愣的嘿嘿笑了两声,“哦,可能是我眼拙,我就一庸医,前不久刚吊销医师资格证的。若是判断错误,还请厉总多海涵。”   噗……   我的话语刚落,身后响起声夸张的狂笑声,我眨巴眨巴眼睛回头。脑袋还刚转到四十五度,就被一只大手给扳了回来。   “温言,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弄医院去,别留在这里碍眼。还有……”厉瑾言蹙眉看向一直安静的站在墙边的宋助理,“看好他。”   “那怎么可以,我把他送去医院,你身上的怎办?我可是你的私人医生,只管你的身体好坏,别人的我一概不问。”   温言敛去脸上所有的笑,素着一张脸,嘀咕声该死的电梯竟然专门在他回来的时候检修,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拎着行李箱上楼。   觉得这人还挺有个性,瞥见被我气了个半死的厉瑾恒,把仇恨的目光转向温言时,我微挑下平眉,心里长舒口气。   “我这边有这个庸医照看就行了,把我交代的这两件事情做好。”   厉瑾言声线偏冷,语气不容置喙。   温言清楚他的脾性,没有继续坚持,自来熟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经验而谈,能承认自己是庸医的人,一般医术都不会太差,我相信你。但愿我回来还能见到一个会喘气的厉瑾言。”   额,他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对着他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视线看向他搭在肩头的手上,示意他拿掉。   “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   被一直忽略无视的厉瑾恒双手撑着身子,锉着钢牙艰难起身。   “啊呀,我的妈呀,哪里来的蟑螂。”   温言尖叫声,跳起来脚在地上一阵乱踩,却次次精准的踩在放出狂言的厉瑾恒的手上。   厉瑾恒疼的嗷嗷叫了几声,又倒回到地上,抖着嗓子,哆哆嗦嗦的说道:“温……温言,你最好祈祷以后不要落到我的手上,不然我剁了你脚。”   温言一看就是一个不怕事的,厉瑾恒不说还好,他的话刚落下,温言暂停下的脚,又开始如一阵雨点儿般落下。   “这只死蟑螂,不知道我有洁癖吗,让你再蹦跶,我踩死你,踩死你……”   “啊……温……温言你……”   手和胳膊接连被踩,厉瑾恒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疼的冷汗直流,一张俊脸一阵青白交错。   我被嘶声力竭的嚎叫声震得浑身抖了抖,吞咽口唾沫,欲做个和事佬阻止温言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行为。   希望以后,厉瑾恒能念在我今天帮他的份上,日后报复起时,能放过我一马。   “看过瘾了就上楼。”   厉瑾言适时出声,把我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是啊,庸医妹妹,这种踩杀蟑螂的血腥场面不适合女孩子观看,你赶紧上去。我可是把我细心维护了那么多年的小菜苗交给你了,你若是……”   “温言,你话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厉瑾言语气不悦,温言讪讪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刚回来嘛。在国外我好歹也算是个专家,做学术研讨,得端出架势,才能不给国人丢脸啊。搞得那些人以为我私下里就是一张高冷脸,连话都不敢跟我多说一句,可把我给憋死了。”   在我的印象中,医院的专家都严肃刻板,乍见到温言这种年轻活泼的,我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厉瑾言没有理会他,身子斜靠在我的身上借力上楼。   “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检查下。”   公寓,我把厉瑾言扶进主卧室的小隔间中,让他在手术台上坐下。   厉瑾言闻言,低头看向他的手。   我找到医药箱回来后见到他一直坐在那里没动,我蹙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的手在滚下去的过程中,严重磕碰到,红肿起来,沾着不少血迹。   我打开医药箱,手托着他的掌心查看下他手上的伤,目光在他手上疤痕上停留下,目光晦暗难辨。   我双唇嗫嚅几下,想再次厚着脸皮问他,那天秋水公寓的事情,脑中闪过厉瑾恒脸上欠扁的笑,我轻咬下唇。   算了,就算是问了又能怎样,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谁也不能去改变什么。   我帮他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他身上的伤必须脱掉衣服才能看到。   滚都滚过了,不过就是脱个衣服处理伤口吗?再说,在外科的时候,我连陌生男人的身体都看过,还扭捏个什么劲,把他当成我的病人就好了。   我犹豫下抬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把束在皮带中的衣摆扯了上来,忽略他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压着快要跳脱线的心跳,脱掉衬衫。   “嘶……”   他背后的伤口在滚下楼梯的时候被扯开,黏腻的血迹沾到衬衫上,我脱的时候没注意,厉瑾言疼的倒吸口冷气。   “对不起,对不起。”   我抱着衬衫连连给厉瑾言道歉,他紧蹙剑眉,“没事。”   我瞥了眼衬衫上被血染湿的地方,来到他的身后,当我看到他背后的伤口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整个后背就没有一处好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特别是右肩胛骨下面,从伤口长宽和结痂程度就能看出这个伤口很深。   “这……这些伤都是上次在海里伤的?”   游艇爆炸时,他是在我身后跳下去的,我只是肩膀上伤了一处,没用处理,过几天就自己好了。   按理说,游艇爆炸的时候碎片会四处飞溅,我们离的近,被溅到很正常。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恍然大悟,那天是因为厉瑾言替我挡去了飞溅的碎片,我才会……   也无怪宋助理回来之后,见到房间里只剩下厉瑾言一个人会那么生气。   厉瑾言没有说话,我拿过消毒水拧开盖子,“你忍下,疼的话,你可以叫出声。”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对他来说还是小伤,那在他的眼里,是不是快要死去的致命伤才算大伤吗?!   闻言,我震惊的瞪大眼睛,握着消毒水瓶子的手缓缓收紧,“那晚的事情的谢谢你,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出去……”   “嗯……”   厉瑾言突然面色痛苦的弯着身子捂住胸口,发出一声闷哼声。   “喂,你怎么了,胸口不舒服吗?”   厉瑾言疼得用力挫了挫钢牙,抓着胸前的手指泛起了白,我急忙蹲下身子,仰头查看他的情况。   下一秒,他闭上眼睛,高大的身子斜倒在手术台上。   “厉瑾言,厉瑾言你醒醒……”   推荐好友一文,他视我为仇人,却每天晚上对我……   链接:http:///book/89197 第60章 他的梦魇   “别慌,那个抽屉里面有药。”   ?   一波疼痛过后,厉瑾言撩起沉重的眼皮,对我指了指床头柜最上面色抽屉。   我急忙过去打开抽屉,慌慌张张的从里面的摸出药,我看了下药瓶。   白色的药瓶上没有任何标签,我不知道是什么药,拿过来让厉瑾言辨认,“是它吗?”   “嗯,一粒。”   “好。”   我拧开盖子,拿了一粒药递到他疼的微微轻颤的唇边,厉瑾言张嘴含、住。   “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   厉瑾言握住我的手,再跟病魔做抗争的时候,是希望有人陪在他身旁的。   我垂眸羽睫微微轻颤下,抬起左手覆在他冰冷的上。   时间不长药发挥作用,他紧紧拧在一起的浓眉缓缓舒展,覆在胸口的手缓缓松开,安睡过去。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拿过医药箱帮他处理身后的伤口。   我动作再轻也抵消不了消毒水咬合伤口时带来的疼痛,沉睡中的厉瑾言轻轻缩了缩肩膀。   处理完伤口,手术台上狼藉一片,公寓中只有我一人,没办法移动他,我只能用纸巾擦干手术台,保持他身体周围干爽舒适。   手术台窄小,他身形高大颀长,这样很容易掉下来,我跑下楼去饭厅搬了个椅子守在他的旁边。   厉瑾言长时间缺少休息,加上身上有伤,这一觉睡的冗长。   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下来,我拿出今天刚买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半。   我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之前有一阵忙碌,早已经的饿的前心贴后背,嗓子更是干的冒烟。   见厉瑾言睡的还算安稳,我准备下楼喝点水,顺便找点吃的。   我这边还刚作势起身,睡梦中的厉瑾言五官突然皱在一起,脸上透着一股惊惧之色,小声的呓语着:“你们不要把小言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以后会好好听话,再也不会乱跑了,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人在生病受伤时,是最脆弱的时候,他现在说的话应该是小时候某个场景的重现。   就像我,每次做噩梦,场景都会停留在七岁时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让我不自觉的坐回到原处,我抬手轻抚在他的脸上,“不怕,小言不会一个人的,有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至少现在,有我陪着你。   指尖湿润,我轻轻抬手。   灯光下,我的指尖闪动着莹亮的光亮。   他……他这是哭了?   别看宋轶张着一张比女人还要名言三分的脸,他打起架来是那种狠辣不要命的类型,家庭的原因,他从不信奉眼泪会博得别人的同情,一切都以拳头定输赢。   从小到大我从未见到宋轶哭过,受他的影响,我觉得男人,特别是厉瑾言这种阳刚的男人哭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微怔。   “凝凝……”   厉瑾言声音略微沙哑,握住我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柠柠……   他是在叫我吗?   我微挑下眉,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打量着略微粗犷的眉眼和刚毅的面部线条。   昨晚没睡好,我看着看着,眼皮益发沉重,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我缓缓合上眼睛,趴在厉瑾言的旁边睡了过去。   我是在床上醒来的,这床我认得,是前天晚上我躺过的。   我不由在心底埋怨自己睡的真沉,估计别人把我丢进海里喂鱼,我都不知道。   今天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并不像昨天那般尴尬。   身上的衣服还在,我起身下床,浴室里传来一阵潺潺的水流声。   我穿鞋的动作的顿了下,仓皇趿着鞋子来到浴室门前,抬手敲了敲磨砂玻璃门,“你背后有伤,暂时不能洗澡。”   伤口不能碰水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个经常受伤的竟然不懂。   不,他不应该是不懂,而是他根本不在意。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撑他这样折腾,我语气急切的拧了拧几下门把手。   咔嚓,门从里面拉开,半、裸着身子的厉瑾言出现在门口,蹙眉没头没脑的说了句“难受”。   “你身后伤的那么重,你用水泡能不难受吗。若是发炎,难受的还在后头呢!”   我很想说句“活该”,但一想到他是为了救我才会伤的那么严重,我就没发挥我毒舌的本性。   “没泡。”   确切的说刚调好水温,还没来得及泡。   “那是伤口又裂开了,还是胸口疼?”   我急忙上前,他的俊脸上并没有类似昨晚那般痛不欲生的表情,应该不是胸口疼,我转过他的身子,伤口都是包扎好好的,我面楼不解。   “身上黏腻的难受。”   额,我昨晚没给他擦拭身子,身上黏腻也是正常。   “不能直接洗,你用毛巾简单擦拭下。”   “手上的伤口能碰水?”   我眨巴眨巴眼睛,“家里有橡胶手套吗?我去给你找一副。”   “应该没有,子瑜嫌戴着手套干活麻烦我,从来不用那个。”   “那你等着,我下去给你买一副,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里应该有。”   “不用了,一点水应该没事。”   “你不能这么不把身上的伤当一回事,你现在年轻或许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以后老了,你就后悔了。”   “老?”   老这个字对他来说既陌生又遥远,厉瑾言轻轻咀嚼下这个字,眼神飘忽。   “嗯,身体上很多后遗症都是年龄大了才显现出来的。”   “无碍。”   “有碍。”我态度强硬,抓住他的手,阻止他靠近花洒。   “松手,我等下还要出去,总不能臭烘烘的去见人。”   你身上除了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息,哪里有臭烘烘的?   如果怕别人适应不了这种两种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你大可以多喷点香水,也比作践自己强啊。   只是我这人的胆子向来不肥,不在气头上,不擅于去做捋虎须的事情。   “要不这样吧,你去那里坐着,我给你擦。”   厉瑾言沉静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我,我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听上去有些随便,我张嘴刚欲说“算了,你要洗就洗吧啊,以后自己给自己的健康买单”,厉瑾言薄唇轻动应了个好。   “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去兑水。”   当我端来水,他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脱掉了。   靠,还真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可是大哥,你最起码也得留点东西,遮挡下重点部位吧。   你脸皮厚不知道尴尬,我还觉得难为情呢!   “快点,我等下还要出去。”   厉瑾言略微不耐的催了我一句,我在心里吐槽自己刚刚就不该多管闲事。   我深吸口气过去把水盆放在他的脚边拧干毛巾,尽量目不斜视。   “下面。”   “这里?”   我把毛巾从他肌理分明的小腹向下移了移。   “再往下。”   闻言,我忍着丢掉毛巾离开的冲动,红着脸把手向下又挪了两三指。   “这里。”   厉瑾言拿着我的手向下轻拉,手下一烫,我的手好似被蛰了下急忙缩了回来,脸瞬间红的好似熟透的苹果般。   腹诽,我好心给他擦拭身体,他竟然调、戏我,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太过分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把毛巾丢尽了水盆中,溅起一阵水花,提步准备离开不断升温的浴室。   “还没擦完。”   “自己擦。”   错身之际,他扯住我的胳膊,心里窝火,我语气很差。   “做事得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是他先惹恼我的,竟然还跟我讲起了道理,我无语扶额。   “抱歉,我这人做事一向只按心情来的。”   我低头去扯他的手,他大手灵巧的翻转下,手指在我的手心上轻挠了下,包裹住我的手,将我困在墙与他的身体中间。   他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声音微微沙哑,“一天两夜过去了,那件事情你应该消化的差不多了吧。”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性太差,搜肠刮肚想了一圈,一时没想到他所指的是哪件事。我抬头,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唐柠,是不是你的心上只放着一个宋轶,其他的事情你都不会走心?”   “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宋轶身上了?”   昨天他是拿宋轶威胁我来着,他一提宋轶,我就开始警觉,声音发紧。   厉瑾言微微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扣住我的下巴,手指在我的唇下轻轻的摩挲着,低沉的语气中裹挟着几分警告,“以后你的人生是我的,我不许你再去想着其他的人。”   好霸道!   “我也有的小圈子,你总不能让我每天都围着你一个人转吧。”   本来所剩的时间就不多,这样的话我还不如直接一抹脖子死了算了。   “总有一天你会的。”   厉瑾言语落低下头攫住我的唇,手探进我的衣服。   我急忙抱住他的手,“别……”   “你想违约?”   “不……不是,你身上有伤,我怕伤口会挣开。”   “这是你的心里话?”   我说是你会相信吗?!   只是为了逃避某些我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快速的点了点头。   “这点小伤,对我的体力没有什么影响的。”   “你……你不是等下要出去吗,我……我是怕你不尽兴。”   为了能逃离魔爪,我也是拼了,厉瑾言愉悦的笑了笑,头微低靠近我的耳畔,薄唇似有似无的擦过我敏、感的耳垂,“那我先让你尽兴。”   语落,浑身是伤的厉瑾言向我展现了他惊人的体力。   他揽住我的腰跟抱孩子般,抱着我几步出了浴室,将我丢在了床上。   “厉瑾言这事是晚上做的,白天……”   一沾到床,我浑身的毛孔都溢满抗拒情趣,我快速从床上缩到床头,一双湿漉漉的星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万分恳求他放过我。   厉瑾言邪肆的勾了下唇,握住我的脚踝向后一扯,我身上还穿着昨天他给我准备的及膝连衣裙,他直接伸手抹去我的安全裤,埋下头。   我被他的动作震惊到了,等我回神时他已经……   “厉……厉瑾言,你不要这样,我……”   “嘘,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们换一种方式。”   厉瑾言的手覆向皮带,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瞬间席卷我的四肢百骸,我急忙摇了摇头。   “那就躺好,别乱动。”   半个多小时后,厉瑾言起身下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   我绯红一片的脸色瞬间又红了红,我急忙扯上被子盖住头。   “呵呵……”   厉瑾言笑了笑,低低沉沉的笑声在偌大的卧室中回荡着。   我窝在被子里,跟个蒸汽火车似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或许从今天开始你想起这事的时候,并不是只有疼痛。”   厉瑾言声音很低,隔着被子我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想拿掉被子问他,又不想去看他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模样,我在被子中重重哼了声,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厉瑾言半蹲下身子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类似人皮肤,轻薄如纸的手套戴上。   “你再睡一会,我给你叫外卖,一个小时后送过来。”   厉瑾言伸手扯了扯我头上的被子,“我出门了,再闷坏了,可没人救你。”   “不稀罕你救。”   我蒙在被子里嗡里嗡气的喊了声。   “这张卡是我的,若是昨天没有买全,等下可以再出去。”   刷卡的感觉是很爽,可我若是收了这张卡,就有种被他包、养的感觉,我没吭声。   半分钟后,房门一关一合,闷得慌,我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摸过那张卡在手里把玩了下,昨天听的厉瑾恒的意思,别看厉瑾言衣着光鲜,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日子却过的很紧巴。   卡里这些钱不知道是他攒了多久的,他就这样给了我。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学时,为了论文和实习不能出去做兼职,恨不得把少得可怜的生活费掰成两半来用,宋轶却在明知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的情况下,给我买了块红薯的感觉。   我心里莫名升起淡淡的,几乎很难察觉的感动,我拉开抽屉把卡放了进去,起身撤掉床上的床单,团成团抱在怀中急急忙忙的回了房间。   洗漱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边刷牙边掏出手机。   是宋轶给我发的微信。   【死丫头,那么久都不跟我联系,给你发微信短信不回,电话无法接通,你是跑到火星去了,还是最近心宽体胖皮紧了,需要我回去给你松松吗。】   【息怒息怒,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把手机给弄丢了。】   【就知道你丫的又出状况了,不然怎么敢不跟我联系。】   我看到微信后面的小小傲娇的表情,伸手在上面戳了戳。   【据说纪氏要再次启动娱乐项目,我或许会回温城。】   【什么时候回来?】   我被传染了的事情一直没敢跟宋轶,听他说要回来,我头皮一阵发紧,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   【不一定,纪氏的事情只是听说,并没有纪氏微博平台发布的确切消息,只能等等看。谁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像上一次样,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一阵风刮过,就没了。】   厉瑾言跟纪云霆认识,厉瑾言都说纪氏准备进去娱乐圈,这事情应该有谱。   【听你的口气,是很想让我回来?】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明知道宋轶看不到,我狠狠要了及下头,口上违心的说道:“是啊,很想,很想,没有你在,我都觉得被人欺负了都没有底气。”   【谁敢欺负你,报上名字,等我回温城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嘿嘿,开个玩笑。】   我们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宋轶提到第一次受到粉丝的礼物,而且还是个呆萌的女粉丝,字里行间满是激动。   估计在这个时候宋轶若是知道是我让李佳桐去的,他估计会直接掐死我,我只能自求多福,以后千万不能让他跟李佳桐碰到,不然我就死定了!   宋轶那边有事,我们结束聊天。   我这边刚洗漱完,就接到了娟姨的电话。   “阿柠不好了,你妈吞药自杀了,现在正在医院洗胃,你快点赶过来吧。”   又作!   “娟姨,她的事……”   “过来吧,说不定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见她。”   听娟姨的口气,情况挺严重的,挂断电话以后,我踟蹰一会儿才出门。   情况紧急,去的是就近的温城二院,我打车过去,进入医院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与一个手拎着药的人撞个正着,他手中的药散落一地,我急忙帮着去捡。   “对不起。”   我把药递到他的面前,他看清我的脸突然抓住我的手,语气很是激动,“你叫什么?”   “你……你放手!”   对方是个年近半百的人,鬓角灰白,脸上已爬上许多皱纹,可以从他鲜明的五官轮廓上窥探其年轻时候风采。   我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向后缩了缩手。   “你……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他急忙松开手,一脸歉意急切的看着我,却试着调整语速,不要去吓到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这年头骗子横行,很多只是单单知道名字就能扒出身份信息,有了上次裸、贷的事情,我心生警觉,等手一恢复自由,我快速后退,跑向楼梯口。   我爬到楼梯拐角回头看去,他的视线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抬了抬脚想要跟上来,我吓得急忙加快脚步。   二楼急救室外,娟姨正焦急的踱着步子,见到我急忙迎了上来。   “阿柠,你妈已经进去三四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刚才问了从急救室出来的护士,她说情况不是很好。”   我自己身患绝症,死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竟然觉得她这次折腾死了也好,最起码我还能给她尽最后一个义务--送终。   我面上心情都平静的不像话,娟姨见我良久没有说话,不断自责起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大意,也不会等到那么久才发现,若是早点送过来的话,洗洗胃就没事了,都怨我,都怨我……”   这几日都是娟姨陪着我妈,今天天还没亮,物业给她打电话说楼下的邻居反映,洗手间的部位不断向下渗水,让她看看是不是家里的水管破裂了。   她见我妈这几日只是在房间中发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挂断电话后就匆匆出了门。   回来时我妈的房门锁着,她敲了敲门我妈没应。   天热,娟姨身体不适,回房躺了会,总觉得心理不踏实,在家中翻到备用钥匙打开门见我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娟姨翻过我妈的身子,我妈一脸青紫,口吐白沫,眼睛更是紧紧的闭着,娟姨吓坏了,急忙打了120。   “她是自己想死,怨不得任何人。”   娟姨没有义务跟着她,照顾她那么长时间,娟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握住娟姨敲打自己的手,抬头看向依旧亮着的红灯。   “你说你妈怎么就那么傻啊,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在皇朝待了那么多年,她怎么就看不开呢。”   因为她是个只为爱情而活的女人,只是她也不想想,有几个男人能全身心接受她的职业。   归根结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好在我只遗传了她的容貌,并未继承她执拗的性格。   不过,这只是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当我尝到情爱滋味的那一刻,有些东西是融进血液骨髓的,你以为它不存在,只是它还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我扶着身心俱疲的娟姨在椅子上坐下,去给他倒了杯水。   半个多小时后,我妈终于从急救室中被推出来,她浑身湿漉漉的躺在移动床上,被送进了icu。   我过去询问医生我妈的情况。   “病人发现太晚,能保住性命已经实属不易,就算是醒来,她的智力也会跟正常人有所差距。至于具体会退化到什么程度,得等她醒来之后检查过后才知道。”   闻言,我久久的愣在原地,直到娟姨过来叫我,我才回神。   “医生怎么说?”   我摇了摇头,“我出去透透气。”   医院后花园中,我呆呆的坐在长廊上。   我是一个活不久的人,我妈若是真的智力下降,要交给谁照顾。   我暗暗懊恼,之前不该那么疯狂的刷卡消费,不然还能把我妈送进疗养院。   我暂时想不到办法,心情抑郁的回到icu外,娟姨心急火燎的抓住我的胳膊。   “阿柠,我听护士说你妈转院了,是你办理的转院手续吗?”   我急忙摇头,瞥了眼icu空空的病床,我突然间慌乱起来。 第61章 动口不动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的?”   “我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前后加起来不到十分钟。回来你妈就不在了,去护士台询问才知,已经有人给你妈办理了转院手续。”   我妈刚从急救室出来不到半个小时,谁会对她这般关心,精准的知道时间。   而且我妈是重症病人,没有家属的签字,也办不出转院手续。   我来到护士台询问,护士从电脑中把转院手续调了出来,我看到下面的签名赫然写着“戚雅娟”。   这是娟姨的名字。   娟姨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有一瞬间的懵逼,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朝着电脑屏幕凑了凑。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回头对着我指着的屏幕,语气慌乱,“不……不是我。”   “我知道。”   记录显示,我妈是被温城医院的救护车接走的,娟姨没有必要做了好事不承认,我抓住还处在震惊中的娟姨的手,以示安抚。   “阿柠,是不是你认识的人,知道你妈的情况,为了给你减轻压力,一声不响的把欢子给转走了?”   除了身在帝都的宋轶,我哪里认识有钱,又关心我的人。   我刚欲摇头,厉瑾言那张的俊逸无匹的容颜闪过我的脑海,我微怔下。   会是他吗?   娟姨见我发呆,观察下我的脸色,摇着我的胳膊叫了我声。   “娟姨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我站在楼梯的拐角窗边,拨通厉瑾言的电话,一颗心随着电话嘟嘟声不断地乱跳着。   音乐接近尾声厉瑾言才滑下接听,周围应该有人,他声音压的很低。   “什么事?”   “是你给我妈办理的转院手续?”   厉瑾言稍稍沉默了下,“怎么了?”   他这是承认是他帮忙办理的转院手续了,我急忙道谢。   “不是我。”   “你说什么?”   不是他!   那会是谁?!   摔下楼梯,求助被我忽视,又被温言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厉瑾恒吗?   想到这种可能,我骇的瞳孔微缩,忘记挂断电话,握紧手机,飞奔出医院,拦了出租车去了温城医院。   当我按照入院记录找到我妈所在的icu,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仪器上生命体征全部正常时,我紧揪的心才缓缓松开,虚脱般的坐在了icu门前的椅子上。   心情平静下来,我方才想起被我丢在医院的娟姨,拿起手机欲给娟姨打电话发现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十多个未接来电。   有娟姨的,也有厉瑾言的。   手机一直没动静,我就没有注意,原来是我无意中碰到了手机,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给娟姨打了过去,告知我妈的情况。   我这边刚挂断电话,厉瑾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现在在哪?”   “温城医院。”我抹了下额头还没有干掉的汗滴,低着头看着我染满灰尘的白色帆布鞋,“可以帮我查一下,谁帮我妈转的院吗?”   我把大体情况跟他说了遍,他说了声“好”。   在不清楚是谁帮我妈转院的情况下,我是寸步都不敢离开的。   皇朝还处在关闭阶段,娟姨不用去上班,晚上过来与我换班,我让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被我妈的事情一阵好吓,我精神紧绷了一天,一进入电梯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加上一天没吃东西,我头晕目眩,双腿虚浮,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唐柠?”   站在我身后的霍衍征适时出手扶了我一把,“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累。”   自那天他对我表白心意之后,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   我现在跟厉瑾言纠缠不清,不想去祸害霍衍征,我向后退了一步,扶住光鉴照人的电梯壁稳住身子。   “那你来医院是?”   “我妈住院了,我来照顾她的。”   霍衍征见我面色惨白如纸,以为我在说谎,琥珀色的眸子掠过我结痂的唇,担心更盛。   他张开双臂,做好随时扶我的准备。   感于他的细心,我没有隐瞒他。   “伯母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怎样?医院这边我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有需要的话,你尽管跟我说。”   “好。”   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我敷衍的应了声,电梯门一打开我跟他轻点下头准备离开。   无奈身子傲娇了一把,走了两步眼前一黑,身体前栽。   霍衍征说了一句小心,眼疾手快的捞住我的腰,将我带进怀中。   “我带你去检查下。”   “不用了,应该是没吃饭导致的低血糖,我去医院门前的超市买包红糖喝下就行了。”   这是我身体的老毛病,按时吃饭的话就不会显露出来。   “我扶你。”   霍衍征握住我的手,阻止我推拒的动作,“就算是做不成恋人,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的,你不用这样刻意疏离我。”   “霍总,我……”   “你现在已经不是鑫盛的员工了,不用这样叫我。”   他不止一次跟我说私下里可以叫他的名字,可叫衍佂太过亲密,连名带姓的叫他又觉得有些不尊重人,我双唇嗫嚅几下,最后两者都没选,直接舍弃称谓,“那麻烦你了。”   霍衍征闻言面上的表情缓和许多,揽着我的肩膀扶着我出了医院大厅。   厅外灯光昏暗,直觉有道深沉的目光盯在我的身上,我凝眉抬头看了下四周。   正对着大厅的主路上,一辆惹眼的迈巴赫闯进我的眼帘。   车对我来说是奢侈消费品,我很少去记车牌,却偏偏记下了厉瑾言这辆骚包拉风的豪车,可能它是我活了二十六年唯一的坐过的豪车,所以我才会印象那般深刻。   隔着挡风玻璃我与那道幽深的视线相撞,被他隐在暗夜中冷沉的视线瞧的心头一凛,我的身子猛地一僵。   察觉我的不对劲,霍衍征停下脚步询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   “没有,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跟娟姨说,你先回去吧,我可能今晚会在医院陪床。”   上次厉瑾言和霍衍征在秋水公寓楼下相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不想让两人再次交锋,拿掉霍衍征的手。   霍衍征是个心思敏捷,善于观察的人,他捕捉到我的视线,循着我视线的着落点看去。   他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认出那是厉瑾言的车子,被我拿掉的手缓缓把我的手包了进去。   “过来。”   厉瑾言打开车门下车,长身玉立在云光灯光下的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   就算是没有那纸赌约在,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我不能平白耽误了霍衍征,我挣脱霍衍征的手,微转下身子,对着他半鞠个躬。   “霍总,我跟你是不可能的,请你收回心意。身边的好女孩很多,我只是一个……”   一个烂到骨子里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对我上心,不然最后只能落下伤心。   我的话还刚说到一半,就被霍衍征打断,“唐柠,我知道你走到这一步都是被逼的,无论你变成怎样,你都是我心里最好的模样。”   霍衍征表情语气认真,他每次这般说这种暖人的话语时,我都有种他认识我多时的错觉。   我隐去眼底的那抹感动,掐紧手心,“我一出生就带着肮脏,从没有美好的模样。霍总有颜有钱,你只要想,身边的女孩子会任由你挑选,请你不要在我这个不会被你家人接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你苦恼,我也心烦。”   我清楚的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喜欢我的人来说无异于在他的心口上戳刀子,但有些事情必须收起刀落,处理的干净利索,才不会给彼此带来麻烦。   “那你跟他在一起,就会被他的家人接受吗?”   霍衍征面露痛苦,伸手要去拉我的胳膊,我向后退了下,仰着脸,笑容灿烂,“他的母亲说,只要我能给他生个孩子,我就可以嫁进厉家。”   “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霍衍征的表情猛的一变,僵在半空中的手,骤然紧握成拳。   他紧走两步来到我的身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你不能给他生孩子!”   “为什么不能?”我轻笑声,“孩子是我嫁进厉家的筹码,生是一定要生的,而且我很喜欢孩子,为了稳固地位,肯定不止生一个。”   “唐柠你别傻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你生孩子吗?”   霍衍征握着我胳膊的手霍的收紧,有力的指间掐的我肉疼。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知道其中的隐情了,我微微眯了眯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他们……”   “霍总的爷爷住院了,家里的人应该会到齐全吧。”   久久没等到我过去的厉瑾言,悄无声息的走到我的身后,淡淡的话语令霍衍征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抓着我的手也缓缓松开,喉头微微动了动。   他自带忧郁的眸子,卷起一阵风暴,怒视着夹着根烟,站姿闲适的厉瑾言。   “厉总,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不是傻子,他们一定是有事瞒着我,我心里泛起狐疑,在厉瑾言点头的那一刻,伸手固执的拉住他。   “乖,去车上等我。”   他抬手,轻轻抚、摸下我的脸,把带着他身体余温的车钥匙,塞进了我的手中。   我清楚厉瑾言的脾性,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算是费尽心思也窥探不到一二,还是等改日再去询问霍衍征吧。   车上,我半滑下车窗,看着站在门诊楼阴影处的两人,他们间距一两米并排背对着我站着。   厉瑾言烟不离手,灰白的烟雾在他身前拉起层薄纱,霍衍征站的笔直,我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从他垂在身侧,时而握紧,时而松开的手上看出,他此时起伏不定的心情。   厉瑾言夹起烟蒂,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下,明灭的烟头在暗夜里闪动着幽幽寒光,就像此刻的厉瑾言,冷魅森冷,仿若被困在住的猛兽,随时准备着挣脱黑暗的束缚。   不知道厉瑾言又吐出了什么气人的言辞,霍衍征抬手向厉瑾言的鼻梁打去,厉瑾言不躲不避,霍衍征的拳头在他笔挺的鼻梁处停下。   厉瑾言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捻灭烟头,薄唇轻动几下后转身,缓步朝着车子的方向走来。   身后,霍衍征狠狠地放下高举的拳头,站在那里久久没动。   我把车钥匙递给已经坐到副驾驶上的厉瑾言的身前,他没有接,视线沿着我的手指一路攀到的脸上。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离霍衍征远一些。”   “我是跟他无意中碰到的。”   “无意中碰到就可以勾肩搭背的亲亲我我,是你太随便,还是说你觉的我无所谓自己的所有物被人任意玩、弄?”   他声音冷沉骇人,我本能缩脖子的动作在玩、弄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微微梗了下。   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闷闷的泛着疼,我冷下脸,“我早就被人碰过了,嫌弃的话,赌约作废,各自……”   “你想也别想,趁早死了这条心!”   厉瑾言这个暴戾的男人,握住我的手腕,在我的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嘶……”   这人真是属狗的,钢牙尖利,瞬间就刺破了我的皮肤,疼的肩膀一哆嗦,猛地向后缩手。   我越动他咬的越紧,有种皮肉要被他硬生生扯下来的疼痛感,我星眸中包着一汪眼泪,情急之下扯住他的头发。   他跟不知道疼一般,无论我怎样拽他、打他他都不松口。   我疼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砸在他的一头精神立着的黑发上,他身体微微僵了下,缓缓松开口,拿过抽纸按在我的手上。   靠,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我特么的不稀罕!   我抓过染血的抽纸砸在他的脸上,转身去开车门。   他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回原处,默不作声的把手右手递到了唇边。   我刚开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手向我微张的唇边送了送。   他这是让我咬他?!   他捅了我一刀,我就算是捅了他十刀又能怎样,我的那道伤口依旧还在,我冷哼了声,把脸转向一边。   “我带你包扎下。”   “不仅要包扎,我还要打疫苗!”   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心里委屈的不行,对着他嘶声力竭的吼着。   发完疯的厉瑾言又变身好好先生,不喜不怒,伸手点了点他还带着点点疤痕的唇,“我的唇伤成这样都没有打疫苗,今天去公司很多人都会跟看怪物样,多看我几眼。”   “还不是因为你先咬我的?”   还跟我卖起惨来了,那我的唇又是谁给我咬的,今天娟姨见我,几次都欲言又止,让我好不尴尬。   “是你先惹我生气的。”厉瑾言小声嘟囔了着,“男人不能打女人,床上惩罚对你来说又不合适,我心里不舒服,你总该让我发泄下巴。”   “……”   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一瞬间无语至极,对着他指了指冒着血珠的手,“在你的认知里,咬跟打不是一个概念?”   “君子动口不动手。”   “……”   我脑仁被他一阵歪理搅得突突的疼着,我加大车中的冷气,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伸手抹去我眼角挂着的眼泪,扫了眼后视镜后发动殷勤,驱车离开医院,在一家诊所门前停下。   我本就头晕,被他一气更加不适,坐在车中不愿意下去。   已经帮我打开车门的厉瑾言手覆在我的额头试了下温度,转身阔步进了诊所。   时间不长诊所里的医生拎着医药箱出来,先给我一个体温计,站在车外帮我处理手上的咬痕。   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我分外不适应,想要起身下车,却被厉瑾言按了回去。   咬痕不是很重,没有包扎只是简单止血消毒,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帮我拿了消炎药。   回去经过文化路老字号汤馆时帮我打包了一份鸡汤,本来我是不愿意领他的情的,鸡汤浓郁的香气刺激着我一天滴水未沾的味蕾,我吞咽几口唾沫后,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现在吃吧,我会把车开的平稳点。”   厉瑾言把保温桶放到我的怀中,我没必要跟自己已经被我折腾的病弱的身体过意不去,我拧开盖子,接过厉瑾言递过来的汤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厉瑾言倒是说话算话,都能拿来当赛车开的迈巴赫硬生生给他开成了龟速,从文化路到君山公寓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他用了接近一个小时。   途中有几个不满他的速度,接连按着喇叭催促,厉瑾言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快点喝完,汤又太烫,没辙,我只好把外面的不满,悉数忽视掉。   大半保温桶鸡汤下肚,我才算真正的活过来,回到公寓直接上楼休息。   我拧了几次门都没有拧开,只好站在楼梯口询问正在客厅喝水的厉瑾言。   “门怎么打不开?”   “那个房间的门锁经常这样,一直没人住,我就忘记找人过来修了。”   “那还有能住人的房间吗?”   “我这里很少来客人,只有主卧和子瑜的房间。哦,还有温言的,不过他有严重的洁癖,未经允许擅动他东西的话,他十有八九会小惩大诫一番。”   昨天楼梯拐角他恶整厉瑾恒的一幕像过电影般掠过脑海,温言是那种表面上上去极其无害的人,越是这种人,越可怕,最好别去招惹。   宋助理对我有误解,我睡他的房间,他回来肯定会给我甩脸子,最后只剩下主卧。   早上的事让我对主卧望而却步,我干脆去主卧抱了床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可能是因为咬我一口愧疚难当,厉瑾言随着我去,喝完水关灯上楼。   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我又是在主卧醒来的,厉瑾言正背着我穿衣服,后背上的伤口一览无余,前晚上包扎的洁白纱布已经染上淡淡血迹。   我微微蹙下眉,“你身上的伤很严重,需要多休息,少活动。”   “你关心我?”   “职业本能。”   今天还得去医院,我掀被下床,记起昨晚他跟我提过公司,“你是顶着厉瑾恒的身份帮他处理厉氏的事情?”   厉瑾恒的手伤的很严重,估计连只笔都拿不动。   不知怎的,一想到明明跟厉瑾恒同样出身的厉瑾言要隐姓埋名的做厉瑾恒的影子,我就会莫名的难受。   “嗯。”   厉瑾恒穿上白色衬衫,面色淡然的低头扣着扣子。   “你甘心这样一辈子?”   “在没有能力与命运抗争的时候,必须甘心。”   厉瑾言把搭在胳膊上的领带交给我,“帮我系上。”   “我……我不会。”   身边的男性朋友不多,宋轶对西装深恶痛绝,说是道貌岸然人的遮羞布,我还嘲笑过他有仇富。   我拿着丝质顺滑的深蓝色领带不知所措。   “那就从今天开始学。”   厉瑾言手把手的教我系领带,我还记着昨天被咬的咬一口之仇,在打好结向上收的时候,我故意一拉到底,嘞的他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他包容我的小任性,捏了捏我的脸颊以示惩戒。   “想进公司?”   “不想,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坐吃等死的米虫。”   我快速的摇摇头,所剩的时间不多,上班多没意思,我要好好想想我,怎样才能把余下的时间折腾出多花来。   “你妈那边我已经让人查了,确定不是厉瑾恒,至于具体是,暂时还没有查到。”   不是厉瑾恒那会是谁?   与我在医院碰到的霍衍征吗?   但昨天在电梯中相遇的时候,他的惊讶和欣喜并不掺假。   “不是他。”厉瑾言窥探到我心中所想,不悦的敲了下我的脑门,“我敢肯定,若是他的话,他是不会放弃向你邀功的机会。”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   脑袋被他敲的生疼,腹诽,昨天是谁跟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来着。   “这样行了吧。”   厉瑾言在我唇的唇上轻啄了下,进入洗手间,在跨进门的那一刻,他停下步子,“霍衍征的身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离他远点对你没坏处。”   早上有会,厉瑾言没在家里吃早餐,洗漱完接了个电话,准备出门。   “我送你去医院。”   “我给娟姨做份早餐,你先走吧。”   “我今天回来吃完饭。”   他这是变相的让我做晚餐,我不满的皱了皱鼻子。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公寓,说给娟姨做早餐,只是个借口。等厉瑾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我急忙的上楼进了主卧,从床头柜的最下层抽屉中找到那天的药瓶取出一粒药,用纸巾包好,放进包中,打车去了医院。 第62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把药交给之前要好的同事,让她帮忙化验下成份,结果保密。   icu,今早医生已经来过来给我妈做过检查,说法跟二院的医生一致。   我让守了我妈一夜,眼里布满血丝的娟姨回去休息。娟姨从包中拿出一张机票、护照和一张卡递到我的面前。   “今天有个人过来探望欢子,临走的时让我把这几样东西转交给你。”   “他长什么样?”   眼前的这张黑卡是身份的象征,身家最少得百万以上才能办理。   我认识的人不多,我认识的人不多,大概猜出了是谁给我准备的这些东西了。   人情债难还,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我是万不能收的。   等娟姨走后,我拨通了霍衍征的手机。   打了两遍都没有人接听,我只好先把东西收进包中,等有时间再给他还回去。   我妈是在第三天的下午醒来的,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后得出结论:她的智商已经退化到八岁的孩童,身体内部器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无法用药物短期治愈,只能慢慢调养。   “你是说她是我的女儿?”我妈听到娟姨说我跟她的关系时,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俯,“我还是个宝宝,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女儿,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望着病床上活泼好动,缠着娟姨问东问西的女人,我一时间五味陈杂。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挺好,至少不会继续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之中。   娟姨见我出神,以为我是因为我妈此番模样而痛苦,她张口欲跟我妈解释事情的原委,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   “医生说还是有康复的可能,你不要太过担心。”娟姨把手中削好的苹果放到我妈的手中,“我自己单身一个人叶挺孤单的,老了总想着有个人陪,你好好过你的生活,你妈由我来照顾。”   “这怎么能行,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不能由你帮我扛。”   之前我一而再,再而三下决心跟我妈断绝关系,如今她落到这步田地,我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的,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必须帮她安排好一切。   “你跟我说过,让我把你当成女儿。做母亲的,帮助女儿分担一些事情天经地义,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了。”娟姨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阿柠,你是个踏实稳重的孩子,这些年是欢子拖累了了你。我希望你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娟姨和你妈在温城等你安顿好了,回来接我们过去。”   娟姨是看到了机票,劝说我。   如果没病,我或许会接受娟姨的建议,可现在……   我垂下眼睑,遮起里面的怆然和无奈,“再说吧。”   “欢子是谁?”   我妈咔嚓声咬了口苹果,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我跟娟姨。   我妈是个爱美的人,这些年赚的钱大多数都用在了保养上面,年近五十,看模样也不过是三十上下,褪去浓妆,天生的娃娃脸大眼睛格外讨喜。   乍看她这样,我跟娟姨都分外不适应,娟姨无奈笑了笑,“欢子不就是你吗?”   “我才不叫欢子,我叫许颜,许你欢颜的许颜。”她用沾着果汁的手在洁白的被子上画了几下,“别看颜那么多笔画,我也会写哦,我是不是很棒。”   许颜……   闻言,我跟娟姨面面相觑。   从我妈偶尔蹦出的方言里,可以听出她不是温城本地人。只是我们国家地域广阔,各个地区的方言不尽相同,我去过的地方实在太少,压根就听不出她是哪里人。   “你姓许,父母叫什么,哪里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还挺傲娇,可能是天生就跟我不对盘,就算是智商退化,她也瞧不上我,与我说话口气冲冲的。   “那偷偷地告诉我可以吗?”   我妈歪着头看着笑的慈眉善目的娟姨,搁下吃了大半的苹果,抽过纸巾擦了擦手,“你先给本小姐买个榴莲回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你……你妈不会是被人借尸还魂了吧。”   我妈最受不了榴莲的味道,每次见了都会躲得远远的,她的话一出口,我跟娟姨的都觉得十分怪异。   娟姨跟看怪物样看着了我妈一会,扯着我出了病房,表情和语气里满是慌乱。   刚说完,她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连连啐了几口,,“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都说了些什么。我只是觉的你妈醒来后,行为举止都跟原本的差别太大,所以……”   “娟姨别胡思乱想,世界上哪有那么诡异的事情。八岁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无论是阅历和心路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或许起先她就是这样古灵精怪人,后来经受了太多,性格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娟姨说的太过玄乎,那种事情大概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电影中。   “你说的也是,是我想多了。”   我妈醒来后,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后出院。   娟姨执意把我妈带回了她租住的公寓,我本想着一起住过去,厉瑾言那丫的竟然威胁我说,我前脚过去,他后脚就会跟来,成了典型的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你不怕身世秘密会曝光?”   “如果那么容易曝光,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不过,就算是你说我是厉瑾言她们也不会信,因为在她们的眼中,世界上只有厉瑾恒一个人。友情提示下,厉瑾恒办过婚礼。我过去,就等于给你扣上了一个小三的帽子,到时候待你跟亲生女儿样的娟姨会怎样想你,就跟我无关了。”   厉瑾言说的是事实,我抓狂了一阵之后只好妥协。   我妈这边暂时不需要我费心,我想起一直放在我包里面的东西,给霍衍征打电话,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这些日子我给他打过两三次,结果都是这样。   刚开始我以为他出了意外,不免有几分担心他。   我给程远征打电话旁敲侧击了下,听他说霍衍征这些日子正常上下班,没什么异常。   那他应该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这说明他不愿意见我。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三样东西?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想过让程远征帮忙转交,又担心他胡乱臆想,弄出一些捕风捉影的旖旎之事,会影响到霍衍征的声誉,我只好在下班在公司门前等他。   霍衍征很敬业,自从做了鑫盛的总经理,没有情况,基本上都会工作到很晚才离开公司。   我在鑫盛门前一直等到九点半,他办公室的灯仍旧在亮着。   自从那天隐晦的表露让我做晚饭的意思后,厉瑾言这些天一下班就准时回去。   我今天出来之前把晚饭做好,放到了保温箱中。   为了防止他没留意到餐桌上的便条,我专门给他发了微信。   这家伙,竟然连个“好”,或者是“嗯”都没有给我回,弄得我跟自作多情似的。   无视我好几个小时的厉瑾言终于在我第n次看手机时间的时候想起我来。   【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出来见个朋友,预计还得两三个小时,我带了钥匙,不用等我。】   一条微信过后,手机再次沉寂下来,实在无聊的紧,我给娟姨打电话询问我妈的情况。   “她下午闹了一阵要回家,我问她,她的家在哪里,她又跟我打哈哈,耍小心眼。”说到这事,娟姨很是头疼,“以前我总是说她傻,死心眼,没想到返老还童之后,倒是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娟姨你多注意她点,我怕她会自己跑出去,回她所谓的家。”   “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把她看好,保证会万无一失。”   我这边刚收线,就看到那辆低调的雅阁驶出公司大门,我急忙跑过去拦在车前。   大灯晃眼,我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隙,刚开始我见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身形特别熟悉的人,等我不舒服的闭下眼睛再睁开时,驾驶座上已空空如也。   我心里一阵狐疑,总觉得最近遇到的事情太过蹊跷,我少做迟疑,疾步来到副驾驶座旁边,弯着身子向里看了看。   玻璃膜漆黑,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拉车门。   车门落锁,我试了两下没打开,对着下车的霍衍征说道:“你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下。”   我莫名有种感觉,我一定见过刚才那个无故消失的人,或许跟我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找我?”霍衍征没有照我的话做,招手叫过值班的门卫,把车钥匙丢给他,示意他把车开回车库,“去对面的咖啡厅吧。”   “不用了,我今天来是要把这几样东西还给你的。”   “去咖啡厅再说。”   霍衍征握住我伸向随身包的手,暖暖的温度渗进皮肤,强烈的温差令我不适的向后抽了下手。   霍衍征比厉瑾言绅士的多,他没有坚持,缓缓松手,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样子我不过去,东西他是不会收回去了。都等了好四五个消失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时间,我跟着他去了鑫盛对面的咖啡厅。   霍衍征还记得我的口味,帮我点了一杯蓝山。   我从包中掏出被我放到一个透明袋子中的三样东西推到他的面前,“我用不到这些,还请霍总收回去。”   “去国外吧,温城对于你来说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在这里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沉进泥沼不可自拔。”   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霍衍征就有意避开我的视线,进入咖啡厅后,他点完东西,就一直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交错的灯光下,熙熙攘攘的行人。   “你认识厉瑾言。”   “不认识。”   他没问我厉瑾言是谁,就直接否定了,这说明他是知道厉瑾言的存在的。   我没有戳穿他的谎言,拿着勺子轻搅着面前马克杯中热气袅袅的棕色咖啡,勺子与杯壁相撞,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语气笃定的说道:“你知道他们让我代、孕的原因。”   “我跟厉家不熟,很多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你都道听了些什么,可否透露一二?”   道听途说的事情很多都是从帮佣口中传出来的,真实度有时候能达到七八分。   我面上平静,心里却卷起一阵惊涛骇浪。   “唐柠,听我一句劝,他不适合你。拿着这些东西离开温城吧。”   “抱歉,霍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慢用。”   我现在的情况在哪里都没差,霍衍征的口风紧,他不想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打探不出来的,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叫来服务员结账准备离开。   “你非他不可?”   经过霍衍征身旁的时候,霍衍征伸手拉住我,语气里裹挟着淡淡却无法忽视的痛苦。   “霍总给我一个离开他的理由。”   这几天我跟厉瑾言相处的很融洽,房门打不开,我睡沙发他也随我去,只是每天早上我都会奇迹般在他的床上醒来。   接连几次,我也适应了。   他发现我没有动那张卡,就取了些现金放进我的包中。   第一次看到包中多出一沓钱后,我还以为拿错了别人的包,当我看到钱包中各种的卡和身份证时,我惊了一跳。   确定是我的包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娟姨。   我询问她,她否认。我以为她是为了不给我的增加心理负担才会这么说的。   后来我跟厉瑾言随口提了一嘴,他拉开主卧床头柜的抽屉告诉我,钱包里面的钱用完了,可以从抽屉里拿。   当我看到抽屉中一沓沓摆放整齐的毛爷爷时,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到最后成了满满的感动。   不过却在看到我手上那两排清晰刚结痂不久的齿痕时,刚升起的感动随即烟消云散。   但不可否认,自从那天起,我对他没了之前的抵触和排斥,目光有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打转。   霍衍征喝了口面前滚烫的咖啡,沉默不语。   话,你要么挑明,要么别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我扯掉他的手,“以后不要再见了。”   “好。”   霍衍征答应的很是干脆利落,这样的态度让我略微有些惊讶,我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一声,唐柠啊,唐柠,你别那么不要脸成吗?   嘴上说着要跟人家划清界限,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你反倒是觉得人家手起刀落的太干脆果决了。   “我还是那句话,以后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霍总是不是经常对别人许下这样的承诺?”   我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麻烦,霍衍征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么不遗余力的想把我这个麻烦扛上身,这太不正常。   霍衍征用力吞咽口烫人的咖啡,“你走吧。”   他模样隐忍痛苦,让人觉得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双唇嗫嚅几下,缓缓低头匆匆出了咖啡厅。   有了毛爷爷傍身,我最近狠奢侈,舍弃了乘坐多年的公交车,每次出门回家都会选乘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君山公寓停下,我付钱下车,包的拉链还没有拉上,厉瑾言从绿化带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背光而站,轮廓鲜明的俊颜上覆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夜色。   “还知道回来?”   “比预计还要早了些。”   他语气很平,我没有听出他有任何不悦,看在他专门下楼等我的份上,我朝着他讨好的笑了笑。   “你还想留下跟他过夜?”   他知道我去见的是霍衍征,他派人跟踪我,我不悦凝眉。   厉瑾言这人占有欲极强,他这般生气,与感情无关,他发起疯,有些神经质我,很难缠。   被他咬怕了,我潜意识把手藏到身后,解释道:“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再继续纠缠也会没意思。”   “他是觉得没意思,可抵不住某些人在门口苦苦等待好几个小时。”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今天去见他是因为……”   “因为你觉得他的前途比我这个从一出生就被定了命运的人要光明的多,你跟他在一起会更有安全感。”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他的前途再怎样光明跟我都没有一毛线的关系。”   “那就证明给我看!”厉瑾言弯身扛起我,抬手在我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下,“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同……同、居关系。”   说炮、友不合适,自那天早上过后,厉瑾言发挥了超强的自制力,压根就没有碰过我。   头下脚上,肚子抵在他的肩膀上,异常难受,我捶打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我下来。   厉瑾言冷哼声,应该是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为了取悦他,我搜肠刮肚想了一圈,“主仆,附属品。”   厉瑾言再次重重哼了声,这人可真难伺候,我都这样低声下气可,他竟然还不为所动,我干脆闭嘴装哑巴。   他一路把我扛到了主卧室,一脚提开门,把我丢在弹性良好的大床上,我身子弹了两下,头重重的撞在了床头上。   我吃痛,抓着包的手松开,包没拉拉链,掉在地上之后,东西散落一地。   厉瑾言淡淡扫了眼之后,目光突然在一处聚焦,我包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他的东西,我没有留意,厉瑾言弯身捻起。   他扯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东西。   “等他好几个小时,就是为他讨这几样东西?”   “不……不是。”   我捂着撞疼的脑袋,看清厉瑾言手中的东西,我脑袋一瞬间清醒,不敢置信的的揉着脑袋坐起身。   靠,真的灵异了的,我明明把东西还给霍衍征了,怎还会出现在我的包中?!   “英国伦敦,明早六点的机票,你是回来跟我做最后的告别的吗?”   厉瑾言声音阴测测的,他把东西丢在我的脸上,一字一顿的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怎敢,这几天你对我的千依百顺,都是装出来的?”   “厉瑾言你冷静些,这些东西是他之前给我的,我今天见他就是为了把东西还回去。”   “那为什么这东西还在你这,你改变主意,想走了?”   “我也不知道,我……”   我很冤,比窦娥还要冤上三分!   “满口谎话。”   厉瑾言今晚上跟遭受了严重的刺激般,单腿跪在床上,哧啦一声撕碎了我身上的衣服,“善待一个人,总会让她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我今天晚上就让你好好地记着,这辈子,没有我的允许,你都不准痴心妄想从我身边逃离。”   “不,不要……”   他动作粗鲁,那种已经被我渐渐遗忘在角落中的疼痛从心底冲了出来,席卷全身,我骇的指尖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双手抵着他已经褪去衣衫,带着野性美感的腹肌,不断地摇着头。   “这是你自找的!”   厉瑾言咬牙切齿的握住我的脚踝,将我扯倒在床,分、开我的腿,毫无前、戏的闯进我的身体,我疼得尖叫声,手指死死的扣住身下的床单。   就在这时,我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接连不断的响起。   带着淡淡伤感的音乐,破坏了厉瑾言的兴、致。他不悦弯身捡起,看清屏幕上存储的备注,他的面色更加阴沉可怖。   他长指轻动,滑下接听,顺便点了免提,霍衍征的声音在偌大的主卧中响起。   “唐柠,那张机票是明天早上六点的,如果你……”   嘭……   不等霍衍征说完,厉瑾言把手机掷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听的我头皮一阵发紧。   这通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厉瑾言捏住我的下巴,眼里的寒光冷的好似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阎罗,“你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没有,不是的,我……”   “唐柠你真特么的好样的!”   厉瑾言语落,从我身上起来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拖进了浴室。   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我挣扎着不愿意与他进去,他紧绷俊颜,再次扛起我,将我丢进浴缸。下一秒,他也长腿一迈,跨进浴缸。 第63章 别跟我耍小聪明   他拧开水阀,凉水潺潺而出,冷的我浑身打了个寒颤,我双手撑着湿滑的浴池壁欲起身,却被厉瑾言伸手推了回去。   身子撞在鱼缸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他这副暴戾的模样倒是与秋水公寓那夜的人极其相似,我吓得瑟缩成一团,肚子突然抽疼起来,我面色惨白一片,抱着肚子轻声呻、吟着。   “别跟我耍小聪明,松开手,躺平。”   厉瑾言言语间满是命令,我知道盛怒中的他不能去忤逆,怎奈身体内的五脏六腑跟绞在一起似的,疼得我浑身痉挛。   “我让你躺平!”   厉瑾言扯开我覆在肚子上的手,沁凉的水漫过我的小腹,我身下一热,水底升起层血色。   惨了,大姨妈来了……   我大姨妈本身就不正常,姨妈期待在冷水中,估计得疼的我去掉半条命,我咬唇忍着疼趴着浴缸边缘试图翻出去。   大姨妈来势汹汹,我身子虚软,浑身用不上一丝力气,刚动几下,我就只有趴在那里喘粗气的份,眼睁睁的看着水漫过我的大半个身子。   厉瑾言望着水中漫开的血丝微怔,冷着脸拎着我来到花洒下,把我两条纤细冰冷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抱住了。”   他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从背上缓缓而下,冲散了我浑身的冰冷气息。   厉瑾言草草的帮我清理完毕,扯过浴巾裹住我,将我抱到主卧的大床上。   “喝了。”   厉瑾言下楼一趟,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红糖,帮我冲了一杯。   我姨妈期肚子疼起来会要人命,我没工夫去跟他计较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抬手去接杯子,肚子里又拧巴了下,我手一抖,糖水溅到我的手上。   厉瑾言急忙重新接了过来,扶着我起身,把杯子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怒火还没散去,直接给我灌了下去,我吞咽不及时,带得一阵天翻地覆的呛咳。   委屈,极度的委屈,咳着咳着,我的眼泪就不断地砸了下来,不想被他看到,我扯过被子蒙住头。   厉瑾言在床边站了半响,拿着杯子出了房间。   十多分钟后,厉瑾言拎着一袋东西回来,放在枕边。   “不想让我动手的话,就自己整理干净。”   我算是怕了厉瑾言这个性格有几分分裂的男人,我拉开被子,看清枕边袋子中的东西,目光不由的看背对着我走进浴室中的厉瑾言。   浴室磨砂玻璃关闭,一杯红糖水下肚,疼痛稍缓,我急忙拿过袋子中的姨妈巾和干净的内内换上,疲惫的蜷缩在床上。   瞥见那个被摔得四散而开的手机,我心烦意乱的背过身子。   厉瑾言今晚心情不佳,洗完澡后没有立即上、床,去了隔壁书房。   身体不舒服,我一直迷迷瞪瞪的本睡半醒我,夜半时分,背后的床深陷下去,厉瑾言侧躺在床上,伸手将我捞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撩起裹在我身上的浴巾,大手捂在肚脐眼处,轻轻地揉动着。   他动作轻缓,掌心跟放了一个小火炉般,暖暖的,缓解缠了我大班晚上的疼痛,我舒服的差点喟叹出声,微微僵硬的身边也逐渐放松下来,倚靠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翌日,睡梦中,察觉手腕被人捏住,我试着抽回无果,我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床边一站一座两个人,我猛地惊醒,忘却身上什么都没穿,猛地坐起身。   丝被下滑,眼开着身前春光就要外泄,厉瑾言眼疾手快的弯身拉住被子,遮挡在我的身前。   “浴血奋战啊,不带玩的那么刺激的。”   温言吹了声口哨,语气很不正经,“谨言,我说你也该悠着点,像她这样虚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啊。”   “看病。”   闻言,我面色爆红,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厉瑾言面沉如水,压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倒在床。   “你真让我看?”   厉瑾言给温言一个你说的不是废话吗的眼神。   “最好的办法就是药物调理搭配针灸祛寒,药物调理好说,只要坚持就行,针灸的话……”温言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瞄了眼厉瑾言的脸色,“得脱光光的。”   厉瑾言目光一沉,温言敛起脸上笑嘻嘻的玩笑模样,认真脸,“之前我有给你做过的。”   厉瑾言不为所动,逐渐眯起的狭长凤眸里闪着熠熠寒光,为了防止厉瑾言突然发难,他防备的向后退了两步,“我这话比珍珠还真,绝对没有骗你的意思。”   “针灸脱衣服是为了更好的找到穴位。”   高手是可以隔着衣服扎针的,言外之意是他技术不好。温言闻言目光转向我。   “她说的是真的?”   “她自己都说自己是个庸医了,她的话怎么能信。”温言极力保持镇定,但仍旧有些做贼心虚低下头,装作看时间,“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看病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今天是划款的日子。”   “厉大少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没品的用这事来威胁我。”   温言转身的动作骤停,哭丧着脸回头。   “等我找到了更有效让你就范的办法自然会换。”   “你别逼急了我,不然我撂挑子不干了!”   “没事,反正人才济济,只是那份合约……”   “你……你又来威胁我,活该没朋友!”   温言气的用手不断指着厉瑾言,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是你鬼?”   “我特么的是瞎了眼,上辈子刨了你的祖坟,这辈子才会给你奴役。”   这话简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去,我不由握爪附和着点了点头。   温言无意中瞥见我的动作,瞬间跟觅到了知音般向我这边扑了过来,抓着我的手,半跪在我的床前。   “唐柠妹子也觉得我说的对?”   靠,这厮不是故意把战火向我身上引吗,我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将他骂了狗血临头,察觉那两道迫人的视线投在了我的身上,我急忙装作一脸懵逼般的摇了摇头,无辜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   温言脸上的表情变化特别精彩,手悄悄地滑至我的虎口处轻轻一按,我整只手,连带着手臂都麻疼起来,我急忙缩了下肩膀。   暗骂暗地耍小动作的极品腹黑男!   “嘿嘿,现在知道了吗?”   就算是知道了,为了我自己的小明着想,我也不能跳进你的战壕跟你统一战线!   手还在温言的手中,他会针灸,鬼知道他会不会在身上暗藏几根针,偷偷给我扎上一下,可有我的受的了。   我用力咬着下唇,眼中瞬间泪花闪动,我回头可怜巴巴的看向厉瑾言,好似无声再说,他在欺负我。   视线一直黏在我跟温言手上的厉瑾言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温言身前,拎着他的衣领,拖拽出门。   原来厉瑾言不止对我一个人那般暴力啊。   被嘞的脸红脖子粗的温言,接连给做了几个让我好看的手势。   被人记恨上,特别对方还是个腹黑喜欢恶整别人的,我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转念想到我那令人一听到就会退避三舍的绝症,大不了我就用这个恐吓他,随即释然。   身子不舒服,我揉着隐隐作疼的肚子,准备在床上挺尸,床头柜上一只陌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结实的吓了我一跳。   我刚开始以为是厉瑾言的手机,没有去管,手机接连响着,搅的我心烦意乱,我摸过来打算给调成静音,看到存储的名字时,我愣了愣。   郝敏,跟我之前好要的同事重名,我迟疑下滑下接听。   “唐柠,你之前拿给我的药,化验结果出来了,你抽空过来拿一下吧。”   我本来是想让她把结果发到我的微信上的,但又觉得经常找她帮忙心里过意不去,总该请她吃顿饭。   我应下收线,把玩手中的白色手机,眼神略有些复杂。   厉瑾言这个人是个矛盾的结合体,每次暴脾气一上来就能把你伤的体无完肤,可事后每次又能在无声无息,不经意的小事上让你暖心的无法跟他计较。   或许这跟我从小的经历有关,只要别人对我一点好,我就会忘记他曾经对我的伤害,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用力拍了下我的脑袋,穿衣下床,简单洗漱后,拎着已经被厉瑾言整理好,摆在床头柜上的包准备出门。   “过来把早饭吃了。”   我没什么胃口,但不吃早餐会导致低血糖,随时都可能晕倒,我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来到餐桌旁与厉瑾言对面而坐。   厉瑾言吃的是西餐,我的面前摆的是一份红枣红豆汤和四五个素菜包。   我欲解释机票护照的事情,又怕破坏好不容易和谐下来的气氛,我闷头吃着早餐。   “准备下,过两天我带你出趟远门。”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厉瑾言喝掉杯子里的牛奶,抽过纸巾擦掉嘴角残留的奶白色的液体。   估计是替厉瑾恒出差吧。   从小到大我出温城的次数都很少,能出去走走也不错,我没有拒绝。   “帮我妈转院的人你查到了吗?”   “没有,对方没有亲自去办理,没有视频,没有可循的电话,线索有限。看样子应该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厉瑾言起身低头放下半挽的袖子,“或许是你母亲的某个恩客。”   恩客两个字让我咀嚼的动作加重,我深吸口气,压下胸口的沉闷感,“能不能让温言抽个空给我妈瞧一瞧?”   那天从厉瑾言的口中知道温言的名字时,我想起之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听同事们提过这个人。   出身医药世家,祖父是温城中医院的创始人,年纪轻轻就承袭了祖辈精湛的医术。   但这个人算是个怪人,医术了得,却没有什么医德心,看病救人全凭心情,就连自家的长辈也拿他没办法,而且还在十八岁成、人礼上宣布放弃温家的继承权,这一举动让一众人哗然。   他倒是挺有骨气,那么多年没有借助温家的光芒,在医学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还创建了自己医药研究所,专门研究一些新型药物,短短几年在研发出的项目在国内外获奖无数。   有很多医药公司的想买断专利,他总是傲娇来句“不卖”,后来据说因他树大招风,被黑、道上的人狠狠阴了一回,手中的所有专利,都被拿走,落得个一贫如洗的下场,研究所在厉家的资助下勉强维持。   只是遗憾的是,经历过沉重的打击,温言一蹶不振,近两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研究成果,让人不由得感叹江郎才尽。   商人大都以利益为先,资助研究室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厉家对温言失去信心后,资金并不像以前那般及时。   传言为了能让研究室能够存活下去,温言舔着脸皮,四处拉投资,有一阵子别人一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没有足够的资金,研究室半死不活,可能是已经觉得关门是早晚的事情,温言对研究室也不再上心,为了报厉家当年相助之恩,他去厉家做了私人医生。   现在看来,他只负责厉瑾言的健康管理。   为了确定他们是否是同一个人,我还专门上网查了下,从网上仅存的几张照片来看,此温言就是彼温言。   “他有洁癖,很严重。”   厉瑾言这是变相的在说我妈脏,不可否认这是事实,但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听在我的耳中格外不舒服。   “我也很脏。”   我是从一个肮脏的躯体中爬出来的,脏是与生俱来。   只是我这句话听在厉瑾言的耳中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我也跟我妈一样,身子被无数个的男人碰过。   他整理袖口的动作微微一滞,利眸缓缓刮过我的脸,踢开身后的椅子疾步出了饭厅。   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蜡,我用力嚼了几口后,硬逼着自己把剩下的早餐全部吃完,收拾好后出门。   我打开包付车费时,看到里面安静放着的三样东西,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想到那通差点害惨我的电话,我对霍衍征的怨言颇深,付钱下车后,我来到一处垃圾桶前,准备把东西销毁丢进去。   在指尖触碰到护照上照片的那一刻,我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去了不远处的快递公司,留下护照,把其他两样东西快递到了鑫盛。   如果之前能想到这个办法,昨晚厉瑾言也不会误会我了。   不过归根结底,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言。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在午饭时间把郝敏约到了医院不远处的西餐厅。   郝敏一进门就把单子递给了我。   三硝酸甘油酯,这是治疗心脏病药的主要成份,厉瑾言心脏有问题。   其实从那天的情况来看我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张化验单只是让我更加确定了而已。   “现在心脏病大都能治愈,别愁眉苦脸的了。”   愁眉苦脸……   厉瑾言有没有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我轻眨两下眼睛摸了摸我素净的脸蛋儿。   “呐,别不信,这两条眉毛都搭成桥了。”   郝敏从包中拿出镜子放在我的面前,只能照到我半张脸的镜子中,果真郝敏说的一样,愁眉不展。   我抬手按了下眉间的褶皱,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随便点。”   “难得你这么大方,那我可不客气了。”   郝敏嘴上这么说,手下却很留情,只点了几样价格便宜的东西。   “你最近有没有跟宋轶联系?”   “嗯,前几天还跟他发微信来着,怎么了?”   “我今天无意中听后勤部主任说,宋轶拍戏的时候,不慎从高空中掉了下来,浑身是血,当场就昏迷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郝敏的话还没落下,我激动的蹭的一下站起身。   “昨天吧,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清楚。”   昨天的事情……   想到那个惨烈的场面,我的心猛然揪起,快速拿出手机给宋轶打了过去,都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打给杜芷晴,她手机关机。   我心慌慌,顾不得跟郝敏打招呼,冲出包厢,打车直奔机场。   却在踏进机场的那一刻,被守在那里的宋助理碰个正着。   “没有良心的女人,我家老板对你那么好,你还想着跟别的男人私奔。”   宋助理不由分说,把我拖出机场大厅。   “宋助理,你放开我,我是真的有急事。”   “有什么急事去跟老板说吧。”   宋助理对我误解太深,说不通,我情急之下只能高喊救命。   我的举动惊到了机场保安,他们火速赶了过来询问。   宋轶情况不明,我心急如焚,没有去帮宋助理解围,在机场保安的帮助下,成功脱身后,我急忙去服务台咨询飞往帝都最近的航班。   得知今天的航班的机票早已售罄,我心急火燎的跑出大厅,准备去汽运站。   出租车上我不断的催促司机开的再快一点,司机无奈的跟我说,已经达到限速,再快就该被交警追了。   以前没觉得温城很大,今天却觉的从郊区绕到城南,跟走了大半个世纪样。   “因为我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   陌生的音乐声响起,我以为是司机放的歌。   “姑娘,你的手机响了。”   我的手机……   我刚想说这不是我的手机铃声,突然记起我之前的手机被厉瑾言摔坏了,包中的这只是他刚给买的。   我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宋轶的手机号,我心中的一紧,急忙滑下接听。   “宋轶你还好吗?”   “当然好,活了二十八年,今天是我的最开心的一天。”   电话那头宋轶语气激动,欢喜从声音中都能渗出来。   “你……你不是拍戏时出了意外吗?现在情况怎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刚才问了下度娘,输入搜索词条后,确实蹦出来几条关于的演员拍戏时出意外的报道。宋轶这个人,平时受伤都会自己处理,从不跟我诉苦,我怕他为了我心安,才会装出这番高兴的模样,声音不由得沉了下去。   “宋轶你必须跟我说实话,若是你胆敢骗我,等会我过去……”   “我说的就是实话,拍戏出意外的事确实不假,但都是剧组的人为了炒热度才夸大其词。我刚好掉在铺的厚厚垫子上,身上只有几处淤青。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立刻跟你视频。”   宋轶言语认真,说完不能我回话直接挂断电话,用微信请求跟我视频。   视频中,宋轶毫发无损,而且还跟我说了一个重磅消息,剧组因为男二碾戏,时常几个剧组之间来回跑,时常找不到人,拖慢了进度,导演一怒之下决心换人。   经过这么一摔,导演注意到他跟男二的气质和外形极其相符,刚刚跟他签下合约,让他暂时休息一天,明天补拍之前男二的戏份。   为了向我证明他话语里的可信度,宋轶专门把合约拿了过来,一张张的翻给我看。   “小柠檬看到了没有,这部戏是大制作,制作班底精良,只要我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就算不能一炮而红,也能在大众面前混个脸熟,找我拍戏的人就会多,离把你圈养起来的日子就不远了。”   得知他没事,又听到他如此好消息和暖心的话语,我那不值钱的眼泪又开始哗哗一个劲的乱掉。   晦气,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我应该笑才对,我赶紧抹掉流到下颚处的眼泪,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可惜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在宋轶事业上迈上新台阶的时候,是万不能传出绯闻的,我打消了去帝都的想法,让司机前面路口掉头。   想到被扣在机场的宋助理,我打电话给厉瑾言解释,他不能我开口,直接让我回去收拾东西,他一个小时后回去接我。   “宋助理那边……”   “他没事,已经回去了。”   厉瑾言的语气平静,仿若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我这边还有个事情需要处理,先挂了。”   我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但还是强忍下解释的欲、望,回到君山公寓,简单收拾好东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厉瑾言回来。 第64章 只是其中的一个筹码而已   十二个小时后,荷兰机场。   宋助理跟童颜早已在大厅等候,见到我的那一刻,两人脸上的喜悦之情瞬间凝固。   宋助理冷着脸去取行李,童颜过来询问厉瑾言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厉瑾言的不悦蹙眉,她急忙怯懦的低下头,惴惴不安的说道:“我知道这两天大少的身体在温医生的调理下日渐好转,但例行询问你的身体情况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一时没法改掉了。”   厉瑾言一直没有说话,气氛逐渐尴尬,童颜打过我一巴掌而且她对我有明显的敌意,我没大度到替她解围的地步,安静的站在那里打量着异国机场。   “行李取来了,车子停在大厅外面。”   宋助理的到来打破了凝滞的氛围,厉瑾言阔步出了大厅。   我转身跟上,鞋后跟被人踩了下,我差点摔倒,童颜若无其事的从我身旁走过。   错身之际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得声音说道:“一个花钱买来代孕的,竟然还试图勾引大少,简直不自量力。”   “不是试图,是已经勾引上了,童小姐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去跟大少说,这样暗地里使绊子的做法,真的很卑鄙低俗。”   童颜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本不想跟她正面起冲突,但就是看不惯她在厉瑾言面前装可怜,背后却阴我的善变嘴脸,我踩着她的痛脚反击。   童颜重重的哼了一声,故意撞了下我的肩头,我在原地驻足,盯着她挺直的脊背看了好一会儿,才提步跟上已经走到大厅门前的厉瑾言。   “大少,这是董事长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让我转告你,务必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去做,保证东西完好无损到手,不许让松城的事情重演,不然双倍处罚。”   车上,童颜从副驾驶座回身,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坐在后座位上,面无表情的厉瑾言。   厉瑾言拿过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几张薄薄的a4纸张,粗略的翻看着。   我以为厉瑾言只是单纯出来替厉瑾恒出差的,没想到还有任务。   忆起松城经验的一幕,我的心就不由得多跳了几拍,心生好奇朝着厉瑾言手中薄薄的白色纸张瞄了几眼。   不大的字体密密麻麻,我看不清,刚欲凑近看。   “大少,董事长说此事是机密,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   童颜口中这个无关的人,肯定是在说我。   我懒得去跟她较劲,缩回脖子,坐直身子。   厉瑾言一声不响的把文件袋放到我的腿上,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打童颜的脸,童颜委屈的红了眼睛,“大少……”   她的声音泫然欲泣,扒着后座椅的缓缓扣在了真皮椅垫中,看得出来厉瑾言的这一做法,深深刺激到了她。   厉瑾言无视她痛苦伤心的表情,看向窗外不同于温城的异国风景。   童颜怨毒的声线不着痕迹的刮过我的脸,不用猜她现在肯定在心里给我狠狠记下了一笔。   仇恨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差,我没有放在心上,提醒以后多防着她点就是。   随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还是挺珍惜我剩下的短暂生命。   我没看那份文件我,把他还给厉瑾言。   市中心酒店,宋助理已经开好房间,他以为只是厉瑾言一个人过来,只开了一间房。   宋助理不希望我跟厉瑾言有过多的纠缠,在酒店的走道中拦下我,让我跟童颜一个房间。   跟她一个房间,我担心我们两个会真的撕起来,而且那个女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为了防她搞小动作坑我,我一夜别想合眼。   旅途劳顿疲乏,我现在只想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拿过宋助理手中的行李转身,准备下去重新开一间房。   “子瑜……”   已经走到房门前的厉瑾言发现我许久都没有跟上去,不悦回头。   “老板,她……”   “如果你以后再这样自作主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厉瑾言的语气平静无波,吐出来的话语却惊的宋助理面色倏然一变,他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吧的说道:“老……老板是要解雇我?”   厉瑾言抿唇沉默,宋助理装满震惊的眼中浮现抹伤心,他喉结微微动了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我深深弯下身子,“唐小姐对不起。”   宋助理帮我摆平了luo贷的事情,我铭记在心,且他一心为厉瑾言,也没对我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是你的指责。”   “白莲花!”   一直在旁边默默幸灾乐祸,替宋助理抱不平的童颜,唾弃了我一句。   “是啊,我就小说电视剧中的白莲花,而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恶毒女配。”   我转头对着她笑的灿若春花,拉着行李来到厉瑾言半掩的房门前。   厉瑾言去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我趴在床上闭上眼睛,这一闭不要紧,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不用去上班,厉瑾言没有早起,他半躺在床上,宽松的浴袍半敞着,露出结实健硕的蜜色胸膛。   我眨巴眨巴惺忪睡眼,沿着胸膛一路向上,落在他刚毅的下巴上,青色的胡渣给他平添了几分不羁。   小时候经常会在课本和一些课外读物上见到爸爸的胡茬的字眼,总想亲自感受下,却又没有机会实现。   我鬼使神差的抬手抚上了他的下巴。   “点火?”   厉瑾言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指尖上轻咬了下,酥麻感袭上心头,我面色微红急忙向后缩了下手。   “消停点,我可没有浴血奋战的嗜好。”   厉瑾言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提出丝被,枕在他的胳膊上,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酒店为客人准备的荷兰旅游全攻略翻开。   “看看想去哪里,等下我陪你出去。”   “那他们交给你们的任务?”   没想到厉瑾言来到荷兰的第一见事就是要带我出去玩,我不禁在想装在文件袋中的任务在厉瑾言看来是小事一桩。   “坏事呢,一般都会留到晚上去做,所以你可以自由支配我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六点的时间。”   厉瑾言自前晚我大姨妈驾到开始,就好的有些离谱,这让我不由得想到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心里的不安跟沸腾的井水般,咕咕的冒着泡儿。   荷兰是个自由的国度,吸、毒、同性恋等都是被允许的,赵莹一直说想要来这个国家看看,我之前对荷兰做过了解,压下心中的不安,掰着手指头数着:“我要去看风车,郁金香,还有去买双木鞋。”   “买一对吧。”   厉瑾言捏了捏我的脸颊,“寓意好些。”   “嗯。”   只要你老开心,买十双百双都是可以的,我头点的跟小鸡啄米样。   叮叮叮……   门铃响起,厉瑾言把胳膊从我的头下抽出,起身下床打开衣橱,拿出宋助理提前帮他准备好的衣服换上。顺便打开我的行李箱,丢了套衣服给我。   我扯掉盖在脸上的米白色内内,脸色瞬间爆红,抱着衣服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身跑进了浴室。   客厅,厉瑾言叫了客房服务,胃口不太好,我简单吃了点东西跟厉瑾言出门。   “大少你要出门?”   厉瑾言今天打扮的很休闲,白t桖,栗色休闲裤,同色的休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些许戾气,清爽怡人。   童颜很少见到他这般,痴迷的望着他如画般的容颜。   厉瑾言不悦拧眉,童颜知晓自己目光太过暴露,仓皇低下头。   “你跟子瑜留在的酒店。”   “大少这好像不行,董事长要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你想跟就跟着吧。”   厉瑾言回头牵住我的手,与我十指交握,抬起右手帮我整理下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   余光中,童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精致的脸孔微微扭曲着。   厉瑾言这厮知晓童颜的心思,故意用这招来气她来着。   不过,这童颜不知是傻,还是聪明过了头,厉瑾言跟厉奎生这两父子的关系极其微妙,从他们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他们应该是站在对立面的。   童颜对厉瑾言倾心却又站在厉奎生的阵营,以厉瑾言的脾气,能对她好言好语才见了鬼了呢。   跟后跟着一个可以移动的怨恨制造机,我游玩的心情全部被破坏,蔫头耷脑的提不起兴致。   走到一处拥挤的街头,厉瑾言突然捏了捏渗出一层细密汗水,黏腻不已的手,我不解的抬头看他,他向我眨巴下眼睛。   厉瑾言的眼睛黑亮,好似带着电流,电的我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等我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我快速的在人流中穿梭。   他身材颀长,在人群中很容易让人一眼看到,他故意弓着身子,等挤出人流时,身边已经没了童颜的影子。   厉瑾言回头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逡巡一圈,仍旧不放心,又拉着我跑出一段距离,才带着我进了一家华人开的冷饮店。   点完东西,我们两人无声的相视而笑。   他竟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我的坏心情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弭殆尽。   渴的不行,我把店员刚放在桌子上的冷冻橙汁挪到面前用吸管搅了下,刚张口含、住吸管,下一秒杯子就被一直大手拿走了。   我吸了一口空气,不满的看着把橙汁据为己有的厉瑾言。   “那是我的,想喝的话自己点。”   “你以前也这样?”   他没头没脑的话语,让我不知他所云,我傻愣的看着他。   “肚子不疼了?”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我的肚子,它就开始傲娇的隐隐作疼,我不禁拧眉覆了上去。   “唐柠,你是学医的,连这样的常识都不懂,难怪自己都说自己是庸医。”   “……”   我那是自谦的说法好不好!   我愤怒的握紧手中的吸管,吞咽着唾沫,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属于我的橙汁悉数灌进肚中。   “温言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做医生的女人把自己的身体保养的那么差,他很好奇,你四年的医学院都读哪里去了。”   被厉瑾言数落一番,我颜面无存,垂着眸子用吸管轻轻地滑着桌面。   “不服气?”   “温医生说的话,我哪有不服气的道理。”   我对厉瑾言嘿嘿的笑了笑,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温水解渴。   厉瑾言把面色冒着热气绿豆粥推到我的面前。   “谢谢。”   来冷饮店喝热的绿豆粥其实我是拒绝的,但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不再让厉瑾言鄙视,我硬是把一碗绿豆汤喝了个底朝天。   热的我鼻尖上都冒出一层细密汗珠,面色染上粉色,肚子暖暖的很是舒服。   我扯过纸巾擦了下嘴巴,望着外面热烈的阳光想到被丢在街头的童颜。   “我们把童颜自己一个人扔在那里是不是不太好?”   “她自己知道回去。”   提起童颜厉瑾言的脸色就阴郁下来,厉瑾言难得会把对一个人的讨厌表露在脸上,这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用那个被我咬的明显白痕的吸管戳了戳厉瑾言的胳膊,“她做过对不起的事情?”   厉瑾言淡淡扫了我一眼,缄默不言。   “她对你有想法,你就没想过把她拉到你的阵营,替你做事?”   “牺牲色相谋取利益的事情你倒是做的很拿手?”   厉瑾言语气讥诮,我撇撇嘴,得了,我不过是好心给他提了个意见就招来他羞辱,我还是乖乖闭嘴吧。   没了童颜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跟厉瑾言惬意的逛着,第一次出国,我对什么都很好奇,惹的厉瑾言接连送了我几个鄙视的眼神。   如果不是英语不到家,无法与别人正常交流,我早就像他甩掉童颜样,甩掉他了。   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我累的趴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厉瑾言体力好的惊人,回来洗澡换衣服准备再次出门。   “饿了自己叫客房服务,不许出去乱走。”   “你去的地方有危险吗?”   松城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看向换回黑衬衫,黑西裤的厉瑾言。   “想要跟我一起去?”   厉瑾言没有系领带,他低头整理着袖口。   上次差点就丢了性命,我急忙摇头,觉得这样又不是很妥,我讪讪的摸了下鼻子,“我没身手,去了也会变成你的累赘,我就乖乖的准备好医药箱在酒店等你。”   额,察觉自己说错话,我急忙摆手改口道:“以你的身手肯定会不会受伤的,我只是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厉瑾言目光幽幽,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他不疾不徐的扣上袖扣,缓步来到我的身前,强烈的威压袭来,我心头一凛,本能的从沙发上爬起逃跑。   步子还未跨出,身子就被厉瑾言的大手按原处,他弯身张开双臂,将我困在他的身体和沙发之间,张口咬在了我还留着淡淡疤痕的唇上。   他这次没有用力,就那样轻轻地咬着,酥酥麻麻中泛着似有似无的疼痛感。   他呼吸滚烫,我白皙的脸上渐染粉色,生怕他会猛一用力,我不敢乱动,僵直着身子,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呼吸交缠,厉瑾言的平稳的呼吸渐重,眸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察觉的他的变化,我以为这厮是怒到了极点,我心里的惊恐瞬间如潮般翻涌。   为了让自己少受点皮肉之苦,我在他用力咬我之前吻上他削薄凉薄的唇,他的表情微微一怔,眼底滑过一抹光亮,扣住我的头加重了这个吻。   没有怒气,没有霸道的占有,这个吻轻柔缓慢,勾人心弦,有种缠绵悱恻的味道。   我的身子被他缓缓放倒在沙发上一时间吻的难舍难分,厉瑾言不满足于此,唇开始一路下滑到我雪白修长的脖间。   叩叩叩……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厉瑾言懊恼的在我的脖间咬了口,趴在我的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丢下一句“你最好祈祷我受伤无法动弹,不然今晚有你受的”,离开。   有大姨妈傍身,我才不怕他的威胁,只是……   听到关门声我轻轻触碰下酥麻一片的嘴巴和擂如鼓点的心跳,我嘴角微微扬了扬,起身去整理我搬回来的战利品。   “嘶……”   左手的食指被包装袋锋利的边缘滑了一下,瞬间冒出一条血线,我急忙把手指放在口中。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我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出酒店,没有看到厉瑾言。   我在身上摸了几下没有找到手机,我又匆匆上楼,拿起被我搁在沙发上的手机,拨通厉瑾言的电话。   “才离开这么一会就想我了。”   “不……”   “嗯?”   他尾音轻挑,简单的一个字就冲淡了我心中铺天盖地涌来的担心,我轻咬下唇,“你什么时候回来?”   “吃完饭睡一觉,等你醒了就能见到我了。”   我噢了声,“那你注意安全。”   “为了回去收拾你,我也得让自己安然无恙的。”   靠,这人就不能说点其他的吗?!   我撇撇嘴暗暗在心里哼了声,挂断电话。   自己一个人待在异国的房间中,我那股焦躁又开始源源不断涌了上来,厉瑾言不在,我是注定安睡不了。   我把东西收进行李箱之后去了酒店大厅。   大厅中人来人往,我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翻阅报纸杂志。   晚上十点多,困意来袭,我迟疑着要不要回房,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服务员来到我的身前,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询问我是不是唐柠。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今晚七点多的时候,有个客人在服务台上留下一张便签,拜托我们若是十点之前没有回来拿这张便签,就让我们把他交给,1012的唐柠女士。”   七点多刚好是厉瑾言离开的时间,我急忙接过便签。   【来阿斯特地下赌场】   地下赌场在我的认知里是黑色地带,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厉瑾言有危险,我慌忙搁下杂志起身,“请问,是阿斯特地下赌场在哪?”   “离这里不算远,你可以去酒店门前打车过去。”   我匆匆道谢一阵风样离开酒店,坐进车中开始给厉瑾言打电话,   厉瑾言的电话一直处在无法接通中,我心里的担心和不安又多了几分。   路上车不是很多,车子很快阿斯特赌场门前停下。   一头利落短发的童颜身穿一套黑衣黑裤的劲装更显干练,她应该是跟厉瑾言一块过来的,看见她我的心里稍安,向她那边走了过去。   “厉少呢?”   “跟我来。”   童颜上下扫了我一眼,转身带着我进了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很出名,慕名豪赌的人不少,停车场内豪车云集,流畅的线条在地库幽暗的光亮下闪着冷冷寒光。   童颜带着我来到一处僻静处,从地上拿起个黑色包裹丢在我的身上。   “换上。”   童颜态度恶劣,我拧眉打开包裹。   借着昏暗灯光,我抖开手中的衣服。   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衣服,全透视的设计,裙摆是一道道布条,胸衣内内更是只有几块布料,更像是情、趣内衣。   明星走红毯,就算是穿透视装,也有内衣遮挡,我手里的这套……   我把东西放进包裹中丢在地上,转身欲离开,准备从赌场正门进去找厉瑾言。   啪啪……   我刚迈出一步,童颜拍了两下手,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两个人,拦住我的去路,开始强制性动手帮我换衣服。   “松手,我自己换!”   对方是两个男人,我本身对男人的触碰就格外抵触,我难以忍受,惊恐的抱住身子蹲在地上,声音颤抖。   “敬酒不吃吃罚酒!”   童颜冷哼声,对着那两个人挥了下手,看了下时间冷声催促我,“快点!”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没人给我胆子,你觉得我敢吗?”童颜嗤笑声,“你以为大少带你来这里是游山玩水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只是看到你还有几分姿色,把你当成其中一个筹码而已。”   “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啪……   童颜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大少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吗?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衣服给她换上!” 第65章 一个女人罢了   刚停手的两个保镖闻言,强硬扣住我的手,开始强扒我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剥的一干二净。   童颜在看到我内裤上的姨妈巾时骂了声“晦气”。   “童小姐这……”   那两个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童颜。   “继续换。”   “是。”   那身前卫的衣服跟没穿般,无限清凉,我抱着身前,微躬着身子。   童颜不客气的拿掉我的手,从身后拿出一个妖姬的面具给我戴上,“站直身子。”   我用力咬了下唇,垂着眸,再次把手环在身前。   “听说你妈在风、月场里混了二三十年,魅惑男人的手段也该学了不少吧,等下就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帮大少从这个人的手中拿到这个芯片。”   童颜放了两张照片在我的面前,第一张是一个三十多岁外国男人的照片,他五官深邃立体,标准的欧洲人长相,浓密的络腮胡子给他增添了几分煞气,锋利的眉眼看上去就戾气十足,从他手中拿东西,无异于虎口探物。   第二张是一个小小的芯片,还没尾指的指甲盖大,随便一个地方都能藏下,我就算是扒光了那人的衣服,也不见能够寻到。   再说,以我的英语口语水平都无法跟他正常交流,无法取得他的信任,估计连近他的身都很难。   我是不是要感谢厉瑾言这般高看我。   “照片上的这个人叫杰森,嗜赌成性,几乎从无败绩,等下大少会把你作为筹码输给他,你见机行事。”   “如果我暴露了呢?”   “杰森性格暴戾,这些年仇家不少,就算是你暴露了,他也无法认定你是大少的人,顶多遭殃的就是你一个人。”   好狠!   原来我在他的手中就是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那我那般担心他,急匆匆的赶过来,算什么!   心中无限悲凉,眼角酸涩的难受,我眨巴眨巴眼睛,隐去眼中的泪光。   “唐柠,你没有退路,要么拿到芯片,要么死!”   “比拿到芯片你更希望我死吧。”   童颜口中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我低头整理下裙摆,“童颜你不用那么心急,我跟大少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就算除去我……”   “你胡说八道,大少他近两年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是绝对不可能应了那个狗屁预言的。”   “预言?”   我闻言,整理衣摆的动作微微顿了下,抬头看向激动的面色泛红的童颜。   “跟你无关!”童颜抬起手欲打我,想到等下我还得倚靠这张脸,她重重的放下手,“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从你的最里面说出不利于大少的言论,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样的的童颜一字一句都淬着毒,完全颠覆了在厉瑾言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我暗忖,厉瑾言如果你真喜欢上童颜这个人,就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带上她。”   童颜戴上一个跟我差不多的面具,走在最前面,那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架着我,随着她进了电梯。   三楼,身材高大带着耳麦的黑衣保镖在走道里来回巡视,童颜出示证件,带着最右侧的贵宾包厢。   一张四米多长,用绿色打底的环形赌桌摆放在大厅中央,身材火爆的美女荷官穿着清凉,正在弯身发牌。   厉瑾言是做了一通伪装的,金丝边眼镜,胡子、涂黑了几个色号的皮肤,如果不是熟悉他的身形坐姿,我很难认出坐在我右侧手边的就是他。   他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放在荷官刚发下的牌上,拇指碰到牌的边缘,他又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眯。   “下局的筹码是这个女人?”   杰森的目光在我的胸口打转,用着不甚流利的汉语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种身材纤细,身材不是特别夸张的女人?”   杰森的话让包厢里面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身上的布少的可怜,连重点部位都不能完全遮挡住。   我恨不能多生出几只手,把身上挡个严严实实。   察觉有几道视线在我的身、下停留,一股深深地屈辱感从心里翻涌而上,我面色青白,单手捂着身前,低着头双腿交并而站,试图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儿尊严。   “你的这一爱好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秘密。”   厉瑾言回过头掀开面前的牌,丢在一边,声音淡漠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又输了。”杰森看过自己的牌,带着三四个祖母绿的手指从牌面上滑过,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虽然我很舍不得你这个难得的对手,但也不能让美人久等是吧,一局定输赢。”   “方便说下你住在哪个酒店吗?”   厉瑾言手指在赌桌上轻敲着,薄唇微勾,笑的人畜无害。   但像杰森这样在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人,都属于狡兔三窟类型的,最忌讳别人询问他下榻的地方,厉瑾言这样问,无疑是触犯到他的大忌,他面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微妙,看着厉瑾言的眼中多了几分戒备。   “别误会,我也是觉的你是个不错的牌友,我最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若是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随时切磋牌技。”   “我联系你。”   杰森谨慎,示意一直等待在旁边的美女荷官发牌。   这一局就应该定我的去留的,我紧盯着牌桌上的一切,肚子因为紧张又开始隐隐作疼,我的手轻抚上小腹,身旁的童颜,立刻警告我,“别耍花样,包厢中有洗手间,你逃不出去的。还是乖乖待在这里,若是坏了大少的计划,他饶不了你。”   我没理会她,目光一直盯着厉瑾言面前还没有掀开的牌。   “桃花顺,该你了。”   杰森笑容满面的把牌摊开,看向点燃根烟一直没有去碰牌的厉瑾言,“你不会舍不得了吧。”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厉瑾言轻笑声,掸了掸手上的烟灰,手缓缓探向面前反着放置的三张牌。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紧张不已的心情突然沉寂下来,握在一起的手也缓缓松开。   我在心里怆然一笑,沁出层冷汗的手在身上的无风自动的布条上轻轻蹭了几下。   “你今晚的运气好像不怎么好。”   杰森看清的厉瑾言刚刚翻过来的牌,起身拿过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起身搭在胳膊上,笑着指着我,“今晚这个美人归我了。”   厉瑾言笑而不语,杰森是个出手阔绰的人,他把身前的堆积成小山的筹码推到厉瑾言的面前,“这样吧,在你在荷兰的这些日子,她都归我。”   闻言,厉瑾言夹着烟的手微微一紧,“随意。”   简单的随意两个字彻底决定了我接下来的命运,站在身旁的童颜高兴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了。   我心里冷笑,别高兴得太早,我有病防身,我就不相信杰森不怕死的敢碰我。   我不是傻子,你们把我卖了,我还要替你们做事,大不了谁都别想好过!   我心里主意已定,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什么味?”   杰森来到我的身前,脸上的笑容散去,拧着眉在我的身上轻轻嗅了几下。   陌生的气息袭来,我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手抓住门把手,欲逃离。   “你受伤了?”   “没有。”   我急忙摇头,杰森低下头作势要靠近我的双腿、间,如此大胆的举动的惊的我尖叫声。   “鬼叫什么!”   童颜面色微变,急忙捂住我的嘴,看向依旧坐在赌桌前不疾不徐抽着烟的厉瑾言。   嘴巴被捂住,我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的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是什么意思,竟然送个经期的女人给我。”   走黑的人很多都迷信,经期的女人会带衰气运,是万不能碰的。   杰森语气微怒,面色不善。   他带来的人见他这般,立刻在他的后面的拉开阵势,随时准备开战。   “这是我的疏忽,我给你重新换个。”   “不必……”杰森的话还说完,瞥见手还一直放在我嘴巴上的童颜,伸手挑开她脸上的面具,没有面具的遮挡,童颜那张娇俏容颜立刻吸引了杰森的注意力,“就她了。”   说完也不管厉瑾言同不同意,弯身扛起童颜旋开包厢门,疾步离开。   “我是大少的人,不是你能随便碰的女人,你快点放我下来。”   童颜吓的花容失色,声音也开始发抖,不停的捶打着杰森的后背。   “只要在荷兰境内的还没有我杰森不敢碰的女人。”   童颜的话无疑是质疑了杰森的能力,他冷笑声把童颜丢给身后的手下,率先阔步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大少,大少,救我……”   厉瑾言恍若未闻。   杰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包厢中瞬间安静下来。   “老板,童颜是董事长的人,就这样让杰森把她带走了,万一董事长追究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这是她自作聪明的下场,与我无关。”   厉瑾言垂下眸子,遮住里面森然的寒光,用力捻灭烟头,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   “老板你这是……”   厉瑾言起身脱掉身上的黑色衬衫,露出健壮散发着狂野的肌肉美感的胸和背后还没有完全好利索,纵横交错的疤痕。   “穿上。”   厉瑾言在宋助理疑惑的目光下来到我的身前,把淡淡烟草味和冷冷麝香味的衬衫披在我的身上。   “不需要。”   如不是杰森的鼻子灵敏,现在被带走的就会是我。   若是回到酒店他才发现我是在经期,估计他会把所有的与怨气都发泄在我的身上,稍微想一下狂虐的画面,我的那股恨意和怨念交织的情绪就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湮灭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怒火中烧,扯落尚存着他体温的衬衫,冷着脸拉开门。   “别闹!”   地下赌场鱼龙混杂,穿成这个样子出去,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厉瑾言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扯回,捡起地上的衬衫,亲自给我穿上,帮我挽起过长的袖子。   湛黑的眸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确定没有不妥后,手指轻抬起我的下巴,“谁打的?”   “除了童颜,还有谁!”   厉瑾言你特么的真会演戏,是你让童颜把我带进赌场的,现在却装出一副关系我的样子给谁看!   我语气不好,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哽咽着数落着厉瑾言的不良行径。   “原本以为你是好心的带我来国外见见世面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把我当成筹码。既然是这样,你干嘛还要对我那么好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时好时坏是最令人抓狂的,因为那样我根本就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恨我?”   厉瑾言重新掐住我的下巴,强迫着我与他对视,“再说一遍。”   他身上冷沉的气息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火突然间熄灭的一干二净,理智回归,我哪里敢再去挑战他的底线和喜怒无常的脾气,吱吱呜呜着,“我……我是在埋怨你一点缓冲都不给我,就把我押上了赌桌,我发泄下心里的不不满不行吗?”   “丑死了。”   厉瑾言低头看了下滴落在他手心上的眼泪,嫌弃的在我身上擦了擦,拿掉我脸上的面具,掏出手帕,用力的在我脸上抹了几把。   “你轻点,疼……”   脸上皮肤娇嫩,我疼的摇头闪躲。   “疼也是活该,让你待在酒店不要乱跑,谁让你来这里的。”   厉瑾言嘴上这么说,手上收了些许力道,动作变的轻柔而缓慢。   “你不给我的留纸条,我会傻不拉几的来这里被两个男人扒了衣服,还被人甩耳巴子吗,我有不闲得慌!”   该死的厉瑾言,竟然还倒打我一耙,我那股刚刚熄灭的怒火又开始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我夺过他手中的帕子,砸在他的脸上。   “最近伙食太好,胆子都肥腻了。”   闻言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在他迫人的威压的压迫下,实在无法坚持,旋开门,跑了出去。   “把他们处理了。”   厉瑾言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宋助理,冷意十足的目光滑过分立在他身旁两侧的保镖。   “是。”宋助理应下,迟疑下说道:“我们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任务还没有完成,是不是可以暂时留下他们,让他们将功抵过?”   “心都不在我这边的人,留下也没有用。”   “大少,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们兄弟两个一定为你马首是瞻。”   他们两个人被厉瑾言的话给吓坏了,急忙表忠心,厉瑾言轻哼了声,“先带回去。”   语落,他提步去追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我。   “我看你真的是胆子肥到家了,在这种地方都敢胡乱跑。”   厉瑾言人高腿长步子大,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追上我了,从后面拎住我的衣领。   “你……你放手。”   衬衫被提高,我身下失守,几分冷意袭来,我又羞又恼,一手去捂下面,右手去扯厉瑾言的手。   厉瑾言察觉我的窘况,松开手转过我的身子,帮我整理下身上的衣服,拉着我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直到坐进车中的那一刻,我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才安定下来。   一回到酒店我就急急忙忙找了套衣服,跑进浴室。   出来后,厉瑾言已经不在,我暗暗松了口气。   好一阵折腾,我身心疲乏,躺在床上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枕头旁的手机响起,是宋轶给我发的微信。   我点开图片,第一章是定妆照,宋轶一头白发白衣,额头带着宝蓝色的额饰,一身古装装扮,仙气十足。   剩下的几张就是他的剧照,每一帧都是一幅画,看的心潮澎湃,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我决定了,你以后就是我心目中的新男神。】   【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的男神吗?】   自恋,这倒是符合宋轶臭美的性格。   我嘱咐他拍戏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吊威亚那些危险的动作戏,能用替身尽量用替身。   【小柠檬你就别给我灌输这种畏难的情绪了,小爷我指望用这部戏搏个吃苦耐劳的好形象,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呢。听你的,明日剧组或许就该让我卷铺盖滚蛋了。】   【嘿嘿,人家这不是关心你嘛。加油,我等着你给我背一袋子金子回来。】   【一袋人民币吧,一袋金子的话有些难度,我这辈子或许都没有回去见小柠檬的机会了。】   【你不回来,我可以去看你。】   我们两人贫了半天,我想起去帝都找他的杜芷晴,顺便问了一句。   【打了一个照面,以后我在演艺圈发展,暂时不会想婚事,就不耽搁她了。】   很多明星为了能更好吸、粉,有恋情不敢宣布,宣布了也迟迟不婚,一般女人拖不起。   宋轶的话在理。   【我觉得她会等你,若是她一直单着,等你事业稳固了,考虑下她吧。】   【再说吧。】   宋轶的话语很敷衍,他在连夜赶戏,趁着休息的空档给我发的微信,有人叫他,他急忙给我发了个语音,结束聊天。   “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我刚把宋轶的定妆照设置成屏保,厉瑾言就回来了,身后的伤痕结痂,他脱掉衣服,伸手挠了挠。   “被抓,忍着点,会留疤的。”   我急忙下床阻止,把冰冰凉的手,放在了他背后的疤痕上。   厉瑾言注意到我手中还在亮着的手机,他伸手拿了过去。   厉瑾言的占有欲极强,我有些后悔头脑一热把宋轶的照片设置成屏保了,我急忙去夺,厉瑾言抬手躲开,按开已经再次黑屏的手机。 第66章 你比他养眼,道行太浅   “喜欢这种类型的?”   厉瑾言没认出宋轶,还是说他只知道宋轶这个人,却不知道他长啥样。   他此话一出,我踮脚捞手机的动作顿住,我眨巴眨巴眼睛,吓的砰砰乱跳的心骤然平静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放下脚,挠了挠头,对他傻傻的笑了下,“就……就是觉的挺仙的。”   “娘。”   “……”   宋轶确实长得比女人还要美艳三分,但听到别人说他娘,我还是很不爽的,没忍住怼了回去,“你这纯属是嫉妒。”   “我需要嫉妒他?”   厉瑾言睨了我一眼,手指轻碰下后面的指纹锁,手指应声而开。   他……他这是一开始就把指纹录进了手机中!   这样以后我在他的面前还能有什么秘密,我暗搓搓的磨了磨牙,准备等下手机回到我的手中,就把他的指纹删掉。   厉瑾言点开相机对准自己,才发现自己光着上身,他抬手把我拎了过去,咔嚓声给我照了一张。   “你都比他养眼。”   他是在夸我长的好看?!   我微挑下眉梢,心情还没来得及飞扬起来,厉瑾言把手机丢给我,“也就马马虎虎还能入眼。”   “……”   我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喜变成了怒,对着他走向浴室的背影挥了挥小拳头。   厉瑾言好似长了后眼般回头,我急忙把拳头背到身后,若无其事的转身。   一个小插曲,驱没了我的睡意,我躺在床上回忆起的赌场一幕幕,心情复杂的转身看向浴室磨砂玻璃后面的那道颀长模糊的身影。   我发现自己道行太浅,压根就看不透他。   他引我到赌场,把我压上赌桌,我平安归来,他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与我如常相处。   他就不知道人心会伤,伤了就没了信任了。   浴室中潺潺的水声停止,我转过身子侧躺着。   五六分钟后厉瑾言来到我的身后将我揽进怀中,温热的手从我的小腹缓缓来到我的身前。   我身体一僵,急忙握住他乱动的手。   “还有几天?”   “嗯?”   他的的话没头没脑,我没懂。   他轻咬了下我的耳垂,反握住我的手,拉到他的身、下,坚挺滚烫的触感让我好似被蛰了下,急忙弹开手,已渐染粉色的脸瞬间爆红,一直蔓延到耳尖。   “呵呵……”   被我本能的反应取悦,低低沉沉的笑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逗我是吧,我眉眼轻动,羽睫微微轻颤几下,转过身子,手伸进了他松垮的浴袍中。   我的举动第一次这把大胆惹火,厉瑾言明显一愣后,抓住我已经摸到他子弹裤边缘的小手,那到唇边轻轻地咬了下,眼神幽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最好祈祷你姨妈常驻不走。”   就算是被虐也是姨妈走了以后的事情,我微仰着头,对他笑的眉眼弯弯,抱住他的脖子,匀称修长的腿搭在他的腰上,身子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蹭了蹭。   厉瑾言用力抿了抿唇,眸色一黯再暗,最后低咒了声,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攫住我的唇惩罚性的狠狠吻了上来。   那股狠劲好似要把我撕碎,吞进肚子里面一般。   我被吓到了,瞪大一双眼睛,任由他密集没有一丝空歇的吻不断落下,我被吻的七荤八素,不由得连连轻声嘤咛几声。   “唐宁你特么的给老子好好等着!”   厉瑾言双手撑着身子,还贴在我身上的某处向前用力挺了两下,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浴室中响起清晰的水流,我抓着被子咯咯的笑了几声,随手抓起床头嗡嗡振动的手机,声音难掩喜悦,“喂……”   “大少我知道错了求你……”童颜语气惊慌失措,听到我的声音,话语猛地顿住,“大少呢,你快点让他过来救我!”   在童颜的眼中我自始至终都比她要矮上一等,我不明白,她不过是给厉家效力的,哪有资本跟我这般叫嚣。   即便是在这种危难急需要别人救援的时候,语气强硬,满是命令。   “童颜,你没有退路,要么拿到芯片,要么死!”   我的手抚上微微裂开的嘴角,拉下脸,冷声把在地库中她跟我说的话还了回去。   如果不是杰森有忌讳,今晚上被带走,身处险境的就是我了。   我不大度,对童颜同情不起来。   “唐柠你……”童颜被我的话噎的老半天都不能说出话来,“贱女人!你把手机给我大少,立刻马上!”   “呵……”   我短促冷笑声,以你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你好好跟我说话,我都不见会帮你带话,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不识好歹的骂我!   我心中气愤难当,抓紧手机,“你都说我是贱人了,我不贱一贱给你看,是不是也太对不起你对我的抬爱了。”   “唐柠你敢私自挂断电话,若是我今晚上有个三长两短,我……”   你有三长两短关我屁事!   威胁我,我心里冷哼,不等她说完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厉瑾言的手机,我怒着一张脸,用力地戳了戳已经暗下的手机屏幕。   “我的手机得罪你了?”   厉瑾言哗啦一声推开浴室门,拿着毛巾边走边擦着短寸直立带着点点水滴的黑发。   “没有。”   心里有怒有怨,我语气冲冲的。   为了表现出我的不爽,我故意加重转身的动作,身体撞在软弹的床上,发出明显的声响。   “这是在遗憾刚才半路叫停?”   “童颜刚刚打电话让你过去救她。”   不是心软,而是我坏的不够彻底。   厉瑾言扫了眼安静的躺在的床头柜上金属色的手机,没有说话,再次躺在床上,把我捞进怀中,在我的发顶印下一吻。   “你真的不管她了?”   厉瑾言不喜欢童颜,这是我从一开始就能感受的到的。   但不管怎样,童颜都是跟他一起来荷兰的,把她丢给一个陌生的暴戾男人不管不问,是不是也太狠了点儿。   “自己酿的苦果必须自己吞下去,这就是自作聪明的后果。睡吧。”   闻言,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是我没转达,是厉瑾言的态度强硬,无论童颜落到怎样的凄惨下场都跟我无关。   习惯了他的怀抱和靠近,知晓他不会碰我,我动了动身子,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不……不要,放开我,不要碰我……”   我许久没有做过噩梦,可能是今晚发生事情让我受到了刺激,睡下时间不长,我就开始做起了噩梦。   厉瑾言叫了我几声,我一直沉浸在真实梦境的不可自拔,他捏住我的鼻子,拍了拍我的脸,我喘着粗气从睡梦中惊醒,盛满惊恐的眼睛毫无焦距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厉瑾言把我揽进怀中轻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抚着:“没事,没事了。”   “厉瑾言……”   有些事情就是尘封在记忆中张牙舞爪的恶魔,时不时就会出来挠我一爪子,我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眼泪就那样不断地流着。   他把我拥得很紧,“回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闻言,我的抽噎声戛然而止,抹了把眼泪,再次背对着他。   有些事情是不想被人触及的,我跟泄愤似的抠着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轻咬下唇,语气坚决,“我没病。”   厉瑾言轻声叹息声,没有说话。   突然他搂着我腰的手微微一紧,察觉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嘘……”   厉瑾言松开我,轻手轻脚下床,把我放在床脚留着明天穿的衣服递给我,示意我穿着。   我知道有事情要发生,没有问他,起身套上衣服。   厉瑾言过惯了这样的生活,警觉性很高,换衣服的动作比我要快上许多,只是眨眼之间,就着装整齐。   他对我招下手,示意我到他身后去。   经历过松城的事情,我冷汗还没干的额头又冒出了层汗滴,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   “躲好了。”   厉瑾言把我推到他的身后,双手握住门把手迅速拧开。   门外空无一人,厉瑾言蹙紧浓烈的双眉,刚欲关门,瞥见门侧地上趴着身体不断起伏的人。   “在这里等着我。”   厉瑾言环视下四周,没有见到埋伏其他人,缓步走了出去。   “大……大少,东西我拿到了。”   浑身是血的童颜艰难的抬起头,见到厉瑾言脸上的痛苦逐渐的化作欣喜,她缓缓地抬手欲去触碰厉瑾言的裤脚,厉瑾言很不给面子向后退了步。   “大……大少,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帮你拿到东西份上,求你原……原谅……”   童颜伤的很重,话没说完,手重重的砸了地上,脑袋也歪向一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我犹豫下过去蹲下身子,手搭在她的脖间,脉搏跳动微弱。   “得马上送医院。”   “我们必须先离开这家酒店。”   厉瑾言面色冷沉,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去救童颜的意思,这让我再次见识到了他的冷情。   人民关天,我跟童颜之间的恩怨还没到她重伤倒在我的面前,见死不救的地步,我抬手抓住厉瑾言的衣袖,倔强的看着他。   厉瑾言定定看了我一会儿,打电话叫醒宋助理。   “怎么会这样?”   宋助理衣衫不整的匆匆出来,见到不知生死的童颜,心里不由得一惊。   “把她送到私人诊所,等她清醒后拿到东西立即离开。“   “她……她拿到东西了?”   宋助理的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环视下周围,没有见到走廊中有血迹,“她是自己回来的?”   “不清楚。”   厉瑾言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童颜一眼,拉着我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下,带着我匆匆离开酒店。   荷兰是个夜生活奢靡放、纵的地方,深夜的路上不似温城那般的寂静的没有几辆车子。   厉瑾言一路上带着我不停地换着出租车,我知道他是想隐藏自己的行动轨迹,没有多问,默默的跟着他。   天逐渐放亮,厉瑾言这里好似十分熟悉,他带着我在一处路边都没有建筑物的公路边上的下车,一手拉着行李箱,左手拉着我向前走着。   睡眠不足,大姨妈还在顽守,我渐渐地体力不支,步子渐渐的慢了下来,虚汗不断的从我的额上滑落下来。双脚如灌了铅般重如千斤,只能在厉瑾言的牵引下,机械的迈动着步子。   “累了?”   厉瑾言听到我的急促呼吸,他停下脚步,掏出随身的帕子抹去我脸上那层在晨曦下闪动着晶莹亮光的汗滴。   “还要走多久?”   体力不支,我弯下身子,右手攥成拳头,轻轻敲打着酸软的膝盖。   “以你的速度,半个小时估计也到不了。”   那么远,我现在连三分钟都难以坚持。   闻言,我无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耍起了无赖,怨念的说道:“既然那么远,你干嘛不让出租车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反正这一路上都换了那么多的车了,他们就算是相查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   “身体差成这样还怎么得了。”   厉瑾言无视我的抱怨,轻轻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薄唇微微的轻翘着,那温柔的小模样让人很想一头扎进他宠溺的小眼神中。   “你别给我使美男计,没用!”   我立刻别开头,对他这种以美色诱我继续前行的做法表示不屑。   “呵呵……”厉瑾言揉了揉我的没来得及梳理的凌乱头发,“是不是那个挺仙的男演员使用这招,就有用了。”   “……”   我无语扶额,这都哪跟哪啊,我对着他皱了皱鼻子,垂下眸子看着脚尖,打定主意不管他丫的说什么,我都不走了。   “上来。”   厉瑾言在我身前蹲下,对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额,我微怔下,脚底板在地上轻磨几下,“我可真上去了啊。”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快点。”   有人背不用自己走路自然好,我乐的扬了扬眉,起身趴在厉瑾言的宽阔的背上。   “抱紧了。”   厉瑾言背着我起身,用右手拖住我的屁股,腾出左手拉着行李箱。   我不得不佩服厉瑾言彪悍的体力,我一百来斤,他单手背着我,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的手缓缓地来到他左胸口处,轻轻摩挲了下。   “唐柠,你再敢乱动,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在这里喂野狼。”   厉瑾言声音微哑,每个字好似都是从他的齿缝中蹦出般,我急忙拿开手。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很正常,但我仍旧有些不放心,“你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只要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我就很好!”   “哦。”   他这是恼了,我乖乖的应了一声,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闭目养神。   我累极了,这条路很僻静,来往的车辆不多,厉瑾言背着我一颠颠的,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我想来的时候,人躺在一个一米来宽的小木床上。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我立刻清醒,从床上坐起身。   我环视下周围,这是一间木屋,周围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和一个与房子、床同样材质的单个衣橱,我的行李箱立在床头。   这样的房间在电视上我见过不少,现实生活中确是头一次见,我好奇起身摸了摸墙壁。   没有见到厉瑾言,我出门寻他。   一推开门我被门前一望无际的郁金香花海惊艳到了,不由的哇了一声。   厉瑾言跟我说过,郁金香四五月开的最为旺盛,这个时候来荷兰不是赏花的季节,不成想却让我在这里一饱眼福。   我暂时把厉瑾言给丢到了脑后,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又钻进花丛中自恋的拍了几张,弯着身子在开的正旺的花朵上狠狠的嗅了嗅,一脸的陶醉模样。   一睁开眼睛,见厉瑾言正站在花田的另一侧看着我,我的脸瞬间漫上了一层粉色,低下头,伸手戳了戳手边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我以为你醒来会哭鼻子,看来是我想多了。”   语落,半挽着衣袖的厉瑾言单手揣兜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我没哭鼻子他很失望啊,我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睡了一觉,肚子饿的咕咕乱叫,我小跑着跟了上去,捏住她的衣袖。   “早上谢谢你啊。”   他背后的伤害没完全好利索我,背着我走了那么长一路很不容易,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谢,等我哪天不想走了,你背着还回来就成了。”   “……”   他这么人高马大的一个人儿,让我这小身板背他,估计走一步都难,我无语望天,希望那一天来的晚一些。   厉瑾言来到一处湖泊,湖边放着一个小巧的木板凳和一条普通的鱼竿,插在岸边一个渔网中有几条十几公分活鱼在蹦哒。   脑中浮现野外烤鱼的画面,香味好似近在鼻间,我不由自主的吞咽下口水,手在饿的前心贴后背的肚子上轻轻揉了几下。   厉瑾言对我视而不见,目光一直盯着随风轻轻动着的鱼凫,我在他身旁蹲下,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   “你一直没有休息?”   厉瑾言开启高冷模式,继续无视我。   我厚着脸皮重重轻咳声,被我的声音惊到,在渔网中挣脱不了的几条鱼儿跳的更加欢快,厉瑾言蹙眉斜睨了我一眼,“想下去喂鱼?”   我想让鱼喂我,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清隽的侧颜,“要不我现在哭给你看看?”   “嗯。”   “……”   厉瑾言你能不能别这么恶趣味!   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自打嘴巴,我酝酿一下情绪,抓着厉瑾言握着鱼竿,一动不动的胳膊,张大嘴巴准备来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我的声音还没哭出来,嘴巴就被厉瑾言给捂住了。   “吵。”   厉大少你能不能别这么难伺候,如果时间倒流,我一定不被那些花给勾去了魂,第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去找你,跑到你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你我很不需要你好不好!   “饿了?”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哀怨委屈,厉瑾言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闻言,我急忙点了点头。   “一条鱼一个条件。”   厉瑾言拿开手,轻启薄唇。   “什么条件?”   “暂时还没想好。”   “不行,必须先讲明条件。”   鬼知道他会不会给我挖个坑,让我想下跳。   “那算了。”   这人真可恶!   我没捕鱼技能,这地儿一看就是深山老林,我的方向感不怎么好,想自己走出去简直比登山还难,他是吃定我这一点了。   我在心里把厉瑾言的祖宗十八代都拎出来问候个遍,脸上却挂着讨好的笑,撒娇般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能不能总共就一个条件?”   “可以。”   厉瑾言这次倒是同意的很快。   “先讲明,犯法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放心,我舍不得把你送进局子。”   额,其实我觉得厉瑾言这个条件提的多余,我剩下的时间都属于他了,他就算是提一千一万个要求我也得答应。   厉瑾言把鱼竿放到我的手中,起身拿起渔网,去不远处处理那几条新鲜的活鱼。   他就像是个十项全能的战士,几乎精通所有的技能,他回木屋寻了一些调料过来,架杆生火烧烤,动作优雅娴熟。   手中的鱼竿一直都没有动静,我单手托腮回头看他。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以前来过?”   他没有说话。   “自己来的,还是跟别人一起?”   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我瞬间觉得无趣,目光投向眼前平静无波的湖面。   “喜欢这里?”   “嗯,环境挺不错,人生的最后时光在这里渡过就死而无憾了。”   “别老把死挂在嘴边。”   “不挂在嘴边就能不死吗?”   说来也奇怪,除了大姨妈身体不适,我的身体最近一段时间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如果不是无意中想起,我都忘了自己身患绝症了。   “愿望。”   厉瑾言言简意赅,幸亏我跟在他身边时间长,可以听懂他的意思,我稍微思索下。   “我的愿望是,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轰轰烈烈的那种的。不过,好像有些难。”   “你觉得我们现在不像是在谈恋爱?”   厉瑾言轻飘飘的话语似一记闷雷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手中的鱼竿啪嗒下掉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第67章 三人行   我……我跟他在谈恋爱?!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把嘴巴合上。”   厉瑾言翻动着火上的鱼,天气炎热,他的脸上被火烤的红彤彤的,语气微微有些不悦。   听话合上被他话语给吓的微微张开的嘴巴,我眉眼轻动起身来到厉瑾言的旁边蹲下,双手捧着素净的脸颊,笑的灿若三月的樱花,“谈恋爱话,应该是男生宠着女生。”   厉瑾言撩了下眼皮睨了我一眼,“我还不够宠你?”   你什么时候宠过我?!   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脸上的笑意却有增无减,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那你再宠点不成吗?”   “再宠点我的手就该废了。”   厉瑾言把昨夜被我抠破了右手放到我的面前,敲了下我的脑袋。   “那就再宠一点点。”   我揉着脑袋用手指比划了下,厉瑾言不为所动。我在脑袋里回想下肥皂剧中女生跟男生撒娇时候的表情动作,忍着心中的真真恶寒,抱住厉瑾言的胳膊晃了晃,“人家还没有过被男朋友的宠过的经历,你就当是帮我完成人生的最后一个心愿了。”   “我也没有被女朋友宠着的经历。”   “……”   你生的这样的人高马大的,生来的不就是用来保护的女孩子嘛。   我脑补了下,厉瑾言小鸟依人的靠在一个女生怀中的画面,我浑身打了个寒颤。   “百依百顺也行。”   厉瑾言见我深思飘远,拿着半熟的鱼在我的面前绕了一圈。   鱼香味袭来,我吸了吸鼻子,小声的嘟囔句,“你老的话就是圣旨,我什么时候没顺过。”   “你不听话的时候还少?”   厉瑾言的耳朵挺好用的,用力捏了下我的鼻子,把我拎到他的身前,把插着鱼的棍子放到我的手中,手把手的教着我烤了起来。   如果他没说我们在谈恋爱,两人就算是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我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可现在……   望着那双被火光映红的修长精劲的大手,我的心跳就跟脱缰的野马的哒哒马蹄声样,有力而几乎没有间歇。   最折磨的是,身前燃烧正旺的火堆和身后那个火炉般的火热胸膛,我跟个蒸汽火车样,头上好似呼哧呼哧的冒气烟。   我口干舌燥的欲起身,厉瑾言按住我的肩膀,灵巧的火热的唇在我沁出一层汗的耳后轻轻舔了下。   我如遭电击,身子僵了一瞬弹跳起身,脸红似血的指着厉瑾言,“你……你……”   厉瑾言呵呵的笑了几声,不再逗我,对着我指了指岸边的小木凳,“去那边坐一会,等下就可以吃了。”   看在烤鱼的份上姐就不跟你计较你丫的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轻浮举动了。   不过一想到我昨夜大胆撩拨完他,他咬牙切齿放出的狠话,我瞬间蔫了,蔫头耷脑的坐在小木凳上祈祷大姨妈多待几天。   厉瑾言对芯片的事情并不怎么放心,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他不急不躁带着我在木屋里住了三天。   这里的生活远离城市的喧嚣,简单安宁,甚至有些枯燥。   厉瑾言是个耐性十足的人,他一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湖泊那里与鱼竿为伍,我坐着不住,但这地儿没什么娱乐项目,厉瑾言那厮警告过我,周围会不明野兽出没,吓的我只能跟着他。   厉瑾言在钓鱼时不喜言谈,每次最终结果都是我趴在他的腿上睡死过去,却在木床上醒来。   第三天晚上厉瑾言洗漱好上床,像往常一样的将我的捞进怀中,我刚找到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眼睡觉,他的手就钻进了我的上衣中,覆上我的身前。   我本能的抱住他的手,他靠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唇似有似无的擦着我已经染上粉色耳垂,“过去了吧。”   “还……还没。”   “小骗子。”   厉瑾言抽出手,就在我以为他放我一马的时候,他起身跪在我的身侧,抹去我的睡裤,分开我的腿,弯下身子。   “厉瑾言你……”   他竟然又……   我羞的满脸通红,把脸别向一边,摸到他的头,试图让他起来。   “乖,别动。”   “脏,啊……”   厉瑾言在上面轻咬了下,我轻呼声,向后缩了下身子,他按住了我的腿,又把舌向里面埋了埋。   异样的感觉的在身体里蔓延,我咬着唇紧抓着身下床单。   这是一场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理智上告诉我要放松点,或许体会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身体却不受支配的僵硬的跟块木头疙瘩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瑾言终于离开了那块娇羞的神秘之地,帮我套上衣服,在我身旁躺下,“睡吧。”   本来以为他今晚得把折磨个死去活来,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这还是厉瑾言吗?!   我不敢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回头打量着他疏朗的眉目。   “两个选择,一闭眼睡觉,二继续。”   傻子才选第二个,我快速转身闭上眼睛。   可能是刚才的事情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今晚上格外的兴奋,竟然过了许久都没有睡着。   我不敢乱动,厉瑾言一直放在我腰间的手轻轻上移,动作轻缓的揉着我自从大姨妈走后就一直没有再疼过的小腹。   不知怎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竟叫我一时间的红了眼眶。   我不由自主覆上他的手,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下一秒稍稍分开五指,我的手指顺势插进他的指缝,他收紧手指,我们两人的手以另一种方式交握在一起。   夜宁静,月光轻洒窗台,我嘴角不自觉的轻轻翘起,时间不长我枕着香甜的梦,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带着蛊惑的低沉男音在我的耳边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毫不抗拒的接纳我。”   第四天厉瑾言带着我早早地搭乘飞机离开荷兰,回到温城。   宋助理对厉瑾言的行程了若指掌,我们刚出机场,宋助理的车子就停在我们的旁边。   有了厉瑾言上次的警告,宋助理对我的态度比之前要好上许多,起码没有横眉冷对。   “童颜已经把东西交给了董事长,董事长对她赞誉有加,准她……”车上宋助理启动车子,观察下厉瑾言的脸色,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董事长准许童颜住进君山公寓。”   闻言,厉瑾言微微眯了下眼睛,凤眸中滑过一缕寒光。   “重新置办一处住宅。”   “董事长为了防止老板这么做,已经冻结了你名下的所有财产,若是……”   宋助理的看了我一眼,点到为止,没有直接挑明,厉瑾言明白他的意思,用力抿了下唇,半响松开紧握的铁拳,“算了。”   “我就不去了。”   跟童颜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会处处充满算计,我现在只想好好地享受余下不多的时间,不想每日都提心吊胆的。   “这才是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怎么行。”   厉瑾言邪肆勾唇,我双唇嗫嚅几下,重重哼了声,把脸别向窗外。   厉瑾言抬手放下遮挡帘,把我拎在他的怀中,他刚毅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把玩着我的手指,“有我做你的后盾,她欺负你,你就狠狠的还回去就是了,左右不过是给生活添点儿料,不要觉得堵心。”   “你说的倒轻巧。”   她阴的是我,不是你!   “我相信你能应付的了。”   你相信我,可我不相信我自己!   我心中极度不爽,小声的嘀咕着,“改日让你尝尝跟情敌同处一个屋檐下试试!”   “要爬墙?”   厉瑾言轻挑下眉,我深知厉瑾言在某些方面会忍受我的小任性,但在这种问题上,就算是在言语上也不能去触碰他的底线的,我回头对他嘿嘿的笑了笑,“就算是我有贼心也得有那个贼胆不是,再说,我跟你算是同命相连,活不长久的人,我就不去祸害别人了。”   “若是能活的长久呢?”   “干嘛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浪费脑细胞,我现在觉的我们两个这样就挺好。”   “哪里好?”   厉瑾言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疼,看样子不给他点甜头,他是不会绕过这个问题的,我透过遮挡帘看了眼宋助理的方向,他正在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的开车。   我深吸口气拿开厉瑾言环在腰上的手,转过身子,双腿盘在他精窄的腰上,双手如游蛇般绕住他的脖子拉低,红着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下,“能和一个人亲密无间的感觉很好。”   不用去想未来,也不用去在意他到底爱不爱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个人能陪着我驱走我的孤寂和害怕,就像两条搁浅濒临死亡的鱼,在一起相濡以沫。   “亲密无间?”厉瑾言脸上的表情缓和许多,他语气里满是玩味,扣着我的头我,与我鼻尖顶着鼻尖。他轻颤着喉头,声音微微沙哑,“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你就试着把身心完完整整的交给我一次。”   “我……我尽量。”   被他如两块吸人心神黑曜石般的眼睛瞧的微微一悸,我急忙垂下眼睑。   厉瑾言却不给我躲避的机会,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垂首缓缓靠近我的唇,在上面辗转研磨。   绵长的吻好似倾尽了他所有的温柔,他如个良好的引导者适时的教我换气,直到公寓楼下宋助理停下车子,四片唇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厉瑾言呼吸略重,把我向他的身上按了按,趴在我的肩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宋助理是个知风趣的人,下车那好行李在一旁等待。   唇莹润微肿,一看就知道刚才做了些什么,我红着脸低着头与厉瑾言一前一后下车。   “大少回来了。”   公寓中,童颜盖着薄毯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一脸欣喜站起身,却在下一秒面色痛苦的轻呼一声跌了回去。   “童医生你腿上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正在厨房中忙活的张妈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见到我微微讶异了下,随后多了几分惊喜。注意到我跟厉瑾言十指交握的手时,惊喜又变成了惊讶,短短时间内,脸上的表情变化的相当精彩。   我叫了声张妈,不要意思的低下头,想把手从厉瑾言的手中抽出来,却被厉瑾言越攥越紧。   张妈应了一声,笑呵呵的说道:“阿柠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看来出院后恢复的还不错。”   张妈话一出口,童颜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我的唇上。   感受到她目光中怨毒,我在心里哀嚎,张妈啊,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可你知不知道我这红润的面色可不是养出来的,而是……   这有一上来就跟童颜示威之嫌,早知道我就不去撩厉瑾言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没有这一茬,童颜早已经把我给很到了骨子里。罢了罢了,爱咋地咋地去吧。   我讪讪摸了摸鼻子对着张妈嘿嘿笑了笑。   “大少,我有话跟你说。”   厉瑾言只在最初进门的时候看了童颜一眼,之后就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这样的待遇让童颜委屈的不行,她轻攥下张妈刚刚帮她捡起的薄毯,一脸恳求的看着厉瑾言。   “我最想跟你说的是,马上从这里滚出去。如果你不是跟我谈这件事的话,我没兴趣。”   “大少……”   厉瑾言的话很扎心,特别是对一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女人,童颜的眼中瞬间涌出一汪眼泪,她轻咬着唇瓣,隐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的小模样,我见犹怜。   我不止一次见过厉瑾言的冷情,他对童颜的伤心和痛苦视而不见,如此漠视个彻底的态度,让童颜忍不住抽噎起来。   “大少,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我已经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了代价,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厉瑾言没有说话。   “大少,我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扪心自问制作过那一件对不起的事情,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你不能这样狠心的用一件事情就判了我的死刑!”   童颜语气激动,眼泪更是刷刷的向下流,她见厉瑾言依旧不为所动,她甩开张妈摇摇晃晃起身,走了两步,跌倒在地,却仍坚持向厉瑾言这边爬过来。   我突然间觉得这样的童颜固执的可怜,我抬了抬脚想要过去扶她。她肯定一会我在惺惺作态的给厉瑾言看,我在心里小小纠结了一把,抬头看向身旁的厉瑾言。   当年的事情应该是厉瑾言心中的一道疤,他淡淡的深色骤然下沉,他微微的眯着眼睛看向那个不断坚持向他靠近的女人。   “那赌场的事情呢?”   简短的一句话低沉而冰冷,似浸着数九寒天清晨冷霜。   童颜爬行的动作一顿,她慌忙的摇着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们准备的那个筹码突然出了状况,我是迫不得已才让唐……唐柠顶替的。我当时就想反正传言,杰森不能人道,只要忍忍他那些小嗜好,脏不了身子的。”   好你个童颜,原来赌场的事情是你设计我的,害得我还冤枉了厉瑾言。   我略带几分歉意的看了厉瑾言一眼,想把纸条的事情跟他说了,又觉的以他聪明早就应该想到童颜是故意陷害我,我吞回已经在唇边打转的话,静等着厉瑾言的反应。   “既然你那么帮我,就应该自己亲自去,我觉得你比她要合适的多。”   “我……”   童颜被厉瑾言噎的吱吱呜呜找不到理由,她痛苦的闭上眼睛,随后抬起放在地上紧紧收拢在一起的双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抽了起来。   啪啪啪……   一声声响亮的把掌声不断地响起,张妈是个心慈的老人儿,她面色焦急的看了面色沉静如水的厉瑾言张了张嘴巴。   张妈是从小看着厉瑾言长大的,深知他心硬如铁,极少有人能改变他的心意,她收回劝说的话,半跪在童颜的旁边抓住她的手,“童医生,你这是何苦呢,看开点儿吧。”   “张妈……”   童颜看了眼站着不动如松的厉瑾言,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张妈的怀抱。   张妈拍了拍她的后背,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你们先上去休息下,童医生知道你们要回来,专门让我做了香酥鸡、清蒸石斑、冬瓜排骨汤,再等一会儿就开饭了。”   “辛苦张妈了。”   厉瑾言对张妈很客气,拿过宋助理手上的行李箱,阻止我进厨房帮忙,牵着我上楼。   一进入房间,他一扫在楼下阴沉,强势的把我抵在了门上。   楼下有人,而且我的心情受到了童颜的影响,不是很好,急忙伸手撑在他的胸前。   厉瑾言眸色微微一黯,抱着我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我穿戴整齐的跟厉瑾言出现在楼梯口,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怨念。   这丫的跟故意折磨人似的,漫长的前、戏过后就没有下文了,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对,不知怎的,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别跟个怨妇似的,下一次做全套。”   厉瑾言微微勾了下唇,捏了捏我的手指,以示安抚。   “谁稀罕!”   我撇了撇嘴,厉瑾言嘴角的笑意扩大,满眼深意的看着我。   我的脸又没出息的红了红,感受到客厅中那束无法忽视的视线,我脸上的热度瞬间褪去,冷着脸来到餐桌前帮张妈摆放碗筷。   张妈从童颜之前一番话中多多少少知道了我跟童颜的过节,她对我笑了笑,劝说道:“童医生人还算好,你们年龄相仿,试着彼此多了解一点,或许你们彼此之间就不会这样讨厌了。”   除非童颜对我没了敌意,不然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平相处,我跟张妈笑了笑,没有说话。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感情都是那样的热烈,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再回头去看看,哪里有和解不了的仇恨。”   张妈叹息了声,语重心长的说道:“厉少这些年过得够累了,你应该试着让他放下以前的种种,轻轻松松的过活,而不是加深他的仇恨,懂吗?”   “张妈你太高估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他的心事我触碰不到,我的心也将他拒之门外,我们还没有到谁是谁的救赎的地步。   “还嫌我把你捧的不够高?”   厉瑾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有种说坏话被抓个现行的感觉,我赶忙补救道:“我觉得现在的位置刚刚好。”   厉瑾言给了我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在他常做的首位坐下。   张妈盛好饭摆好,让我们先吃,去给回了房间一直没有再出来的童颜送饭。   “老板,董事长让你等下回一趟老宅。”   “嗯。”   “他让你把唐小姐也带上。”   厉瑾言吃饭的动作轻轻顿了下,眉峰向一起凑了凑。   闻言,我惊的刚拿起的筷子掉在了桌上,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我不去。”   宋助理口中的董事长就应该是厉奎生,他现在同意童颜住进来,就是默许了童颜跟厉瑾言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厉瑾言把我带回老家,准没我的好果子吃。   想想厉瑾言上次从老宅回来皮开肉绽的背后,我就心里一阵发寒,再也没了胃口。   “死不了人。”   厉瑾言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我掉在桌上的筷子塞到我的手中,“吃饱点,等下才有力气。”   “……”   厉瑾言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我放下筷子起身,准备逃离公寓。   “子瑜,老管家的车到了吗?”   “到了,老板刚回来,老管家就来了。”   后路绝了,我停下脚步,万分怨念的看着厉瑾言。   “吃饭。”   厉瑾言语气里满是命令。   “那你得保证我安全无恙的回来。”   “再啰嗦,我保证你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额,我承认我是怕了,乖乖的回去坐下,食不知味的向口中扒着饭菜。   厉瑾言抬头斜睨了我一眼,“就这点出息?”   我低着头戳了戳瓷碗中的米粒,没有应声。   半个小时后,我跟厉瑾言下楼上了老管家的车子,黑色奔驰在浓稠的夜色下急速向位于郊区的老宅驶去。 第68章 活罪难逃   老宅是座明清年间的老宅子,红色琉璃瓦,黑色墙面,门前几株高耸入云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车子驶过惊起一树鸟儿。   这样上了年岁的建筑白天看还好些,入夜,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透着股寒气。   我坐在后座位上,不由自主的向厉瑾言的身上靠了靠,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紧张的吞咽口唾沫。   “他们都是人,没有豺狼虎豹。”   厉瑾言打开车顶灯,转身帮我整理下身上的衣服。   “我怕……”   是真的怕,高门深宅里,死一个人应该很好处理吧。   我眼巴巴的看着厉瑾言,厉瑾言无奈的摇摇头,半开玩笑的说道:“要不,我带着你逃吧。”   “好。”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的跟拨浪鼓样,“不行,这都都厉家的老宅了,我们估计还没跑出门就被抓了回去,逃兵被抓回去后,一般下场都很惨。”   厉瑾言被我纠结的模样逗笑了,他轻抚着我微白的脸颊,“有我在,没事。”   简单的五个字好似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我惴惴不安的心登时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终于从愁眉苦脸慢慢舒展开,微仰着脸,“好,我相信你。”   车子在偌大的庭院中停下,老管家下车打开门,毕恭毕敬的弯着身子,“大少,请。”   厉瑾言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大厅,下车。   我走在他的身后几次想伸手去握他的手,又觉得这样会显得太过亲密,让厉家的人更想着要把我除之而后快。   我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环视下周围,家山走廊,小桥淙淙流水,宁静而古朴,我不由在心中默念了声,好美。   我被周围难得一见的景物吸引,没有注意到身前的厉瑾言停下脚步,我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我摸着微酸的鼻子,小声的询问,怔怔的看着下老宅西南角那栋吊脚楼的厉瑾言。   “怎么了?”   “那栋楼许久没有人住了,前几天佣人进去打扫的时候发现了蛇蚁,老爷子为了防止它们流窜到主宅这边,让人消毒通风。”   厉瑾言闻言转身改变方向,老管家紧走几步拦在他的身前。   “让开!”   “大少不用担心,发现的及时,里面的物件没有损坏。等你见完老爷子,可以亲自过去见检查。”   吊脚楼中肯定有厉瑾言在乎的东西,他的目光久久没有从那座孤零零竖在暗夜中的吊脚楼上移开。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他好似一心都挂在了那个楼上,忘记了我的存在,阔步朝着不远处的前厅走去。   我像只被遗落的宠物,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我的心针扎般的疼了下。   我抬手的锤了下胸口,暗骂自己一声,矫情!   唐柠,你跟厉瑾言不过是临死前抱团取暖的两个人,还真当他会真心真意的把你捧在手心里吗?!   你与他是游戏一场,较真你就输了。   “唐小姐请。”   好在老管家没有在我走神的时候离开,以至于让我在占地近百亩的宅子中迷失。   我对着他点头,老管家引着我来到前厅。   厉家是名门望族,主要的几个人我经常在电视报纸上见到过。坐在前厅主位上的是厉家辈分最高,在温城声望极高的厉家老爷子。   他美须头发皆白,面色红润,脑门莹亮饱满,慈眉善目的跟画中的寿星公有几分相似。   他虽在笑我,但在商场上纵横几十年,岁月沉淀下来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无法小觑。   从一进门他的视线从我的头发丝一直打量到我的脚后跟,我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头一低再低。   厉瑾言背对着我站在老爷子身前,指望不上他,我只能按按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逼着自己冷静。   我低着头懦懦的叫了声“厉老爷”,转身对着坐在客厅中造型别致的实木连椅上厉奎生夫妇,“厉先生,厉夫人。”   “不用拘束,坐吧。”   曹瑞雪对我指了指她对面的连椅,“听说这次荷兰之行是你跟小言一起的,吓到了吧。”   说实话确实是吓到了,但是我又不知这样说是不是会惹怒厉家的人,我干脆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们才刚回来就让小言带你过来,是因为老爷子很想见见你。”   额,老爷子想见我?   我向老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自打我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我叫他,他也只是点了一下头。   我连厉瑾言的心思都摸不透更别说厉老爷子了,不知道他要见我做什么,我站在原地眼观鼻子鼻观心,等待他老人家发话。   许久过后,老爷子醇厚有力的声音才在静谧的客厅中的响起,“叫什么,哪里人?”   “唐柠,温城人。”   “父母是做什么的?”   “爷爷。”   一直神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厉瑾言终于回神,不悦的看着端起茶杯,慢悠悠的用盖子拂开飘浮的茶叶的老爷子。   “不能说?”   老爷子轻啜口茶,抬头瞧了厉瑾言一眼,气氛忽的微微凝滞下。   从老爷子开口问我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故意为难我,我敢肯定,他在知道我存在的那一刻就已经让人查了我的基本资料。   对他最初的那丝好印象荡然无存,有种被人狠狠羞辱了一顿的感觉,我用力咬了下唇,扯着僵硬的嘴角抬头,迎上他浑浊却透着锐利光芒的眼睛,“能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母亲是皇……”   “唐柠!”   厉瑾言厉声打断我的话,来到我的身边,把我扯到她的身后,挡住那道带着慢慢恶意,似要撕碎我所有尊严的目光。   “爷爷,你答应过我,只要是我好好听话,你就不会过问我的事情。”   “我是这么说过,关键是你最近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厉老爷子搁下青花瓷杯,“咱们暂且不提瑾恒车祸的事情,就说这次拿芯片,如果不是童颜,你是不是就没准备取回芯片?”   老爷子的语气威严十足,客厅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是你们安排在我身边的童颜打乱了我的计划。”   怪不得厉瑾言喜欢不起来童颜了,自作聪明的让他背黑锅,想想都恨的牙痒痒的。   “还是我们的错了?”   老爷子抓着这个事情不放,两人僵持不下。   曹瑞雪起身把刚剥好的一盘栗子放在了老爷子的面前,“爸,小言他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总比一个只知道听从你命令的机器强吧。”   “我怎么觉得机器比人好,最起码你设定了程序,他自己不会改变,更不会有背叛的时候。”   “机器程序出错,也有反噬主人的可能。”   “瑞雪你是在警告我吗?!”   老爷子被曹瑞雪不温不火的话语惹怒,他一挥手打翻桌上的盘子,莹白光滑的磁碟落在地上应声而碎,一颗颗饱满的栗子四散而开。   曹瑞雪吓得尖叫声,厉奎生护妻心切急忙起身将她揽进怀中,“爸,瑞雪说的是实话,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   “没出息!”   老爷子看不惯厉奎生如此在意曹瑞雪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向两人掷去。   没想到厉家老爷子的性格这般暴力,我吓的缩着肩膀紧贴在厉瑾言的身上。   厉瑾言握紧我的手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爸,我哥疼嫂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就别为这点小事发那么大的火了,气大伤身。”   一声银铃般的咯咯笑声突兀的插进了客厅中紧张到极点的氛围中,厉老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人从偏厅走进来,用抽纸帮老爷子擦拭着喷溅在老爷子身上的茶水。   “我看他们一个个就是想气死我!”   老爷子余怒未消,手指从厉奎生夫妇的身上划到厉瑾言的反向。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从我记事起,我哥就比我听话的多。”   原来这人是厉奎生的妹妹厉美仪。   厉美仪人如其名,长相美艳,仪态万千,年轻时候是温城无数男人心目中女神。   二十四岁那年出国留学,让人意外的是,三年后她带回一个两岁大小男孩对外宣称是她自己的儿子,并宣布自己已在国外注册结婚。   可能是这段婚姻没有得到厉家其他人的支持和祝福,厉家并未给她补办婚礼,至于她的丈夫,有人传言是年过半百,有家室的人,也有人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   据说当时各种传言满天飞,厉家没有出来辟谣,温城年轻一辈的人都替她感到惋惜。   只是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厉美仪只在温城逗留数日就再次出国,以后很少听到她的消息。   看她这般,倒也不像是跟厉老爷子闹僵的模样。   “若是真的听话,他当年就该听我的话把……”   “爸,过去的事情还提他做什么。”厉美仪给厉奎生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曹瑞雪回房。   “过去的事情不提,就能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吗?”   厉老爷子面色涨红,气的猛烈的咳嗽起来。   厉美仪过去帮他抚背顺气,厉奎生先让曹瑞雪离开,招来佣人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   “把他们两个带进祠堂,家法伺候,直到他自己知道错在哪里为止。”   “爸……”   “爸……”   厉奎生和厉美仪异口同声叫了老爷子一声,老爷子对着两人摆了下手,“今天谁求情也不行,这顿家法他们谁也躲不掉。”   “爸,小言的身体一直没有好利索,这家法……”   “再求情就让瑞雪替他。”   老爷子语气里慢慢的警告,厉奎生闻言闭嘴不敢再求情。   “管家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听到家法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吓的双腿发软,身子微微抖了抖,眼见着管家招手叫人,我有种逃走的冲动。   “大少……”   管家眼中满是歉意,对着厉瑾言伸了下手。   “慢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厉瑾言突然出声,前厅人的视线都纷纷向他这边看来,“你说的是家法,她不是厉家的人。”   “不是厉家的人又怎样,我说打就打!”   老爷子对厉瑾言十分不满,示意管家赶紧把我跟厉瑾言带走,眼不见为净。   “爸,你看不如这样,我很少回温城,见谨言的次数不多,却又觉得他和我分外投脾气,这顿家法我来替他吧,就当是我这次回来给他的礼物了。”   偏厅中又走出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我听到这样一番沉静的话语如同看到了救星般,小心翼翼的从厉瑾言的身后探出出小半个头,循声望去。   那个人年纪与厉奎生相仿,眉眼间透着一股睿智,挺括的鼻,斑白的鬓角,他是那个我在温城医院大厅中撞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竟然也是厉家的人,可据我所知,厉老爷子只有一子一女,难道是私生子。   又瞧到厉美仪看他时充满爱慕的眼神,我恍然大悟,他应该是厉美仪那个神秘的丈夫。   不过,他与传言极不相符,年纪大不了厉美仪几岁,五官依稀能看到年轻时候帅气的模样,气度不凡,在厉老爷子面前也是不卑不亢,从容有度。   “你是我们厉家的女婿,算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替了,年轻一辈的人,做错事情了就应该承担后果,不然不长记性,以后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因为女婿的出现,厉家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语气却依旧严厉,没有松口的迹象。   “我还是觉得棍棒下出孝子是老一辈教育孩子的方式,现在的孩子都这般聪明,棍棒反而会让他们产生叛逆心理。”   “爸,我觉得席墨说的有道理,孩子们知道错了就行,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厉美仪站在丈夫那边帮腔,能看的出来厉老爷子是不甘心的,但还是做了最后的妥协。   “家法免了,带去祠堂罚跪一宿。”   这就应该是传说中死罪免了,活罪难逃。   不过,总比被时令藤条打的血肉模糊的好。   厉瑾言感激的对着席墨点了下头,拉着我跟着管家去了位于老宅角落中的厉氏祠堂。   祠堂里亮着灯,威严庄重阴森。   因着我不是厉家人,管家拦下我,让我在门外跪着,厉瑾言站着没动。   “大少,若是她今日她进这里,等他日老爷子再惩罚起来,你的那句‘她不是厉家人’就派不上用场了。”   还是老管家想的周到,闻言,我急忙催促厉瑾言进去。   “不害怕?”   心想,若是有事情,我大叫一声,他应该能听到,我硬着头皮说道:“你在里面,我有什么好怕的。”   厉瑾言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让管家关门,进入祠堂。   夜深人静,周围只能听到夏虫的叫声。   我之前不知道骂过厉瑾言多少次祖宗,在这种供奉他们排位的地方,我不免有些心虚。   本来没想跪,转念一想,人死为大,就当是我给他们赔罪了,我跪坐在门前。   乘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早已疲乏,凌晨过后,我头一点一点的,困的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身上突然一沉,我尖叫声,猛地惊醒。   “嘘,是我,你这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小。”   原来是厉美仪,她捡起从我身上掉落下来的深蓝色风衣,放在我的手上。   “夜深了,会有些冷,披上吧。”   “谢谢。”   没想到厉美仪竟然会这般好心的给我送衣服,我急忙对她微微弯身道谢。   “不用那么听话,反正又没有人监督,不用真跪的。小时候我被罚跪都是偷偷地让佣人半夜给我送件毯子过来,裹着自己,一夜睡到第二天早上。”   那是因为你是厉家最受宠的女儿,若我是这般明天厉老爷子估计会亲自给我用家法,她是好心,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进去看看谨言。”   厉美仪的胳膊上还搭着个毯子,从她给厉瑾言求情就能看出,她对厉瑾言还算不错,最起码比别人要好的多。   厉美仪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与我点头示意后离开。   脚步声渐远,我收回一直追随她的视线,一回头身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我被惊了一跳,急忙拍了拍胸前,怒瞪着突然而至的厉瑾言,“你怎么跟个猫样,走路都不带有一点声音的?!”   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有点声音都能把我给吓尿了。   “我祖父的遗体就放在你身后的……”厉瑾言拖长尾音,看向我的身后。   我吓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缓缓回头,厉瑾言那厮突然叫了一声祖父。   我吓得闭着眼睛尖叫声,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   “呵呵……”   厉瑾言顺势拖住我,在我的屁股上轻捏了下,“胆子这么小,以后还得了。”   听到他愉悦的笑声,我就会知道自己被他戏弄了,我气呼呼的松开环着他脖子的双手,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抱的更紧。   “祠堂一般没人过来,抱一会儿不打紧的。”   我才不是怕被人看到,我是怕被你占了便宜!   “是,这里是没人,可是有鬼!”   而且全是你们厉家的鬼!   我对厉瑾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实话,被他抱着挺安心的。   我跟只慵懒的猫儿样,在他怀中蹭了蹭,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戳了戳,“你这样抱着我,就不怕亵渎了厉家的列祖列宗?”   “我不信鬼神。”   厉瑾言神色坚毅笃定,他低头用额头碰了我一下,“晚上没你在我旁边,有些不习惯。”   他这是在变相对我说情话,心头微甜,我停下戳他心口的动作,胳膊再次环上他的脖子,半真半假的说道:“厉瑾言我们去买块相邻的墓地吧,等死后,我们可以做个伴。”   “为什么要相邻,葬在一起不好吗?”   厉瑾言低头轻咬下我的鼻尖,酥酥痒痒的,我摇头躲避着,心底的阴霾因着他这句话一扫而空。   “睡一会吧。”   闹腾够了,厉瑾言放下我,把薄毯铺在地上,与我并排靠着墙坐下,拍了拍肩膀,示意我把头靠上去。   “厉瑾言我突然好想就这样跟你一起过下去了。”   那种被他宠着的感觉真的很好,我枕着他的肩头,抱住他的胳膊,望着天边的渴望而不可及的星河,心里满足的不要不要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把你压在身体,狠狠要你一次。”   所有的诗情画意都被他直白的一句话冲淡的一干二净,我在他肩头咬了口,暗搓搓的磨了磨牙,“你的脑袋里就不能不装那么多的黄、色废料?”   “或许你全身心的配合我一次,我就不像现在这样念着了。”   这人谈起那档子的事情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对此极度无语,想到那次醉酒把他扑倒的那次,我红着脸问道:“醉酒时,我……我是不是很配合?”   “嗯,热情主动,不过有一点不好。”厉瑾言认真回想下,“疼得时候哭的跟个孩子样,让我有中觉得自己很禽、兽。”   你本来就很禽、兽好不好!   没有醉酒后的记忆,我轻咬下唇,抬头贴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等回去,我试试。”   这两次在厉瑾言的故意撩拨下,我多多少少是有感觉的,就是不知道真枪实战的时候,身体的那种不能是不是能消失不见。   “好,我等着。”   厉瑾言倒是不客气,拦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在他腿上,像哄孩子般轻拍着我的肩头,有他在我的心逐渐的安定下来,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睡了过去,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起来。   “醒了?”   “嗯。”   这一觉睡的香甜无梦,我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厉瑾言动了动被我枕麻的腿,收起薄毯和风衣,揉了下我略微凌乱的头发进了祠堂。   半个多小时候,管家过来带人,不知道厉老爷子又要玩出个什么花,我的心再次紧揪起来,还刚来到庭院,一只带着劲风的球凌空而来,直奔我的面门。   “小心!”   走在我前面得厉瑾言快速回身,挡在我的身前,球嘭的一声砸在他的胸前,厉瑾言闷哼声,面色痛苦的捂住左胸口蹲在地上。 第69章 注定的结局   “厉瑾言……”   厉瑾言的心脏不好,他这般模样让我想到了在隔间他病情发作时候的一幕,我急忙蹲下身子,在他身上的口袋里一阵乱摸,“药呢,你的药呢?”   “没……没事。”   他用力抓住我的手,用力锉着钢牙强忍着胸口的疼痛,青筋暴跳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不断落下,砸在铺着一层青石板的地面上四溅而开。   管家见厉瑾言情况不好,急忙前去叫人。   “表哥,你……你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个二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杏黄色运动服的男子仓惶的跑了过来,他被厉瑾言苍白的面色吓到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也登时白了几分,呆呆的站在一旁。   三四分钟后,管家带着家庭医生匆匆赶了过来。   家庭医生清楚厉瑾言的病症,急忙从医药箱中拿出药瓶,取出一粒药塞进他的口中。   等厉瑾言吞咽下去后,老管家与佣人一起扶着厉瑾言去房间休息。   我在医生对厉瑾言进行急救时被挤出了圈子,我与厉瑾言中间隔了好几个佣人,我低着头看着手背上被厉瑾言抓出的痕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   “你过来。”   厉老爷子和其他厉家成员微讯赶来,他没提名没提姓的,我正担心厉瑾言的情况,没有注意他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我脚下的步子没停。   “唐小姐,老爷子让你过去。”   老管家转头提醒我,我才回头,噢了声,忐忑不安来到老爷子面前。   “啊……”   我刚站定,老爷龙头拐棍就带着劲风砸在了我肩膀,他年纪大,力道倒是不减。砸的我整条手臂都麻疼的没有知觉,我尖叫声,向一边退了几步。   “你是医生,遇到这种突然情况竟然跟个傻呆鹅样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要你留在小言身边只当个床上的玩物的吗?”   床上的玩物……   老爷子口中的恶言跟他寿星公的慈善形象很不相符,他一双已染上浊气的眼睛瞪的跟铜铃样,似恨不得把我给撕成两半。   我心中不忿,可人在人家的地盘上,为了自己的小命,我也不敢顶撞,只能在心里头暗恨,捂着已经渐渐恢复知觉,疼的我浑身不由得轻颤的肩膀,低头不语。   “来人,把她带去佣人房,换套衣服,安排一些活。”   “爸,她是小言的人,你这样小言他……”   “你给我闭嘴!”   老爷子狠瞪了曹瑞雪一眼,看得出老爷子很不喜欢她,曹瑞雪还欲开口,却被厉奎生扯到身后。   “这一大清早的,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爸啊,年纪大了,老发火可不好啊。”   厉美仪一身白色裙子施施然而来,或许是因为昨天因席墨我躲过一场家法,今天看到他,我紧张不已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了很多。   “今天这事你们就别掺和了。”   老爷子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席墨,警告的意思很明显。   席墨对此视而不见,他扫了眼那个弹跳进花丛中的足球看向站在,同样跟我一样低着头,一副犯错误模样的男孩子。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有行人走动的地方踢球。”   “我……我知道错了。”   额,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腼腆的比我还要胆小,我不由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别人因为你的错误要接受惩罚,你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我替她受罚。”   “席墨,小宇他还小,难免会考虑欠妥,出现这样意外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事我看就……”   “二十四岁,在这个年纪,小言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杜墨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厉美仪不愿儿子受罚,“小言他跟小宇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不能要求小宇跟他一样快速成长。”   “没什么不一样的。”席墨看向老爷子,“既然爸觉得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算上小宇吧。”   “爸,小宇他从没有做过活,你看这事就算了吧。”   厉美仪见劝说不动席墨,急忙去求老爷子。   席墨一席话无疑是甩了老爷子几巴掌,让他颜面扫地,他气的胸前明显的一起一伏,不能对席墨甩脸子,他只有把火撒在我们两个小辈的身上。   他无视掉厉美仪的求情,用拐杖对着佣人指着我跟小宇,“监督好,重新反正好后院的花园,花圃浇上水,不做完,谁送饭也不许他们吃,不然你们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老爷子说完,怒甩着袖子离开。   厉美仪一脸埋怨的看着席墨,小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自带威严的父亲,拉了拉厉美仪的胳膊,“爸说得对,事情是因我而起,这个责任我得负。”   “可是……”   “不就是翻地浇花吗,这点小活难不倒我的。”   小宇笑着拍了拍胸脯,“你不用担心了,就当是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了。你快去看看表哥,替我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儿子都已经表态了,厉美仪也不好再说什么,交代佣人照顾好我们两个,目送着我们离开。   “你胳膊还好吧。”   佣人房位于老宅的最角落,从主宅过去要走十多分钟,小宇见到我一路一直在捂着肩膀,语气和表情都有些担心。   “不太好。”   老爷子那一棍下了狠手,现在我轻动一下,都觉得胳膊疼痛难忍,但愿没有伤到骨头。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等下我多干一些活。”   小宇倒是没有那些富家子弟那种颐指气使,用鼻孔看人的毛病,他生的白净,一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讨喜。   我对他的那点儿怨言,忽然间就淡了淡,我对着他笑了笑。   去换衣服的时候,他特地嘱咐与我一起的佣人帮我一下。   天气炎热,花圃浇水的工作只能等到下午,这厉老爷子是专门整我们的。   烈日当头,我跟小宇带着从佣人那里借来的遮阳帽,站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花园空地上翻着土。   小宇这个人不会耍滑头,除了胆子小一点,倒是给我一种很扎实稳重的感觉。   我左胳膊疼,只能拿个小铲子在那里翻地,地方算不上很大,但对于我们两个新手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挑战了。   在太阳底下待了三四个小时,身上皮肤被晒得生疼,汗如雨下,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小宇的情况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丢下掀,蹲在了地上。   “不如我们装晕吧。”   “要装你装。”   老爷子这股邪火还是散去,若是我装晕,他估计会让人一桶冷水将我给泼醒。   我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心里特别希望这个时候厉瑾言可以出现。   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座造型别致的吊脚楼上,想起厉瑾言看他的表情,我踢了踢小宇,“那座吊脚楼里是做什么用的?”   “住人呗。”   “谁住那?厉瑾言?”   可是怎么看,那座吊脚楼都像古代住未出闺阁的小姐的,他住在那里是不是也太不搭了点。   “不是,我表哥才不会住在那里,那里以前住的是……”小宇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了下,“我妈以前在里面住过。”   我狐疑的看了小宇一眼,他明显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你进去过?”   “我从出生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在国外生活,很少回国,这栋宅子那么大,我怎么可能每个地儿都去过。不过听我妈说,外公为了让里面保持原汁原味,里面的摆设都是明清遗留下来的东西。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就搬了出来。”   明清遗留下来的东西……   闻言,我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君山公寓那个看上去很是古老的梳妆台,心里生出一股怪异感。   我眉眼轻动,想要再继续去问小宇一些关于吊脚楼的事情,他歇够了,拿起被扔在一边的工具开始干活。   我问了他几句,他都是敷衍嗯下。   “关于那座吊脚楼,大表哥比我知道的多的多,你可以去问他。”语落,他又急忙说道:“你还是别问了,大表哥好像不喜欢别人提那个地方。”   “哦。”   或许是老天看不惯,厉老爷子这么欺负我们,半个多小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天边黑云滚滚,眨眼的功夫,大雨漂泊而至,我与小宇欢呼一声,跑到旁边的凉亭躲雨。   厉美仪终究是无法看自己的儿子受苦而视而不见,拿着伞趟着雨水过来,将我们两个带了回去。   厉美仪心细如发,找了一套她的衣服给我换上,叫来医生帮我检查胳膊。   “骨头应该没事,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下详细的检查。”   医生留下活血化瘀的药,嘱咐我最近少用这只胳膊。   “大少的身体还好吧。”   “嗯,吃下药一直睡到现在,以前从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得过去守着。”   医生匆匆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   “我跟你一起去。”   “我带你去医院。”   一直在房间中默不作声的席墨起身拿了把伞,抓住我的胳膊。   不习惯与人这般亲密接触,我慌忙甩开他,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眼中展漏无遗的戒备和惊恐令席墨有些不知所措,他凝了下眉,说了声抱歉。   我双唇嗫嚅几下,想解释却也无法跟他说出具体原因,我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等雨小一些再去吧。”厉美仪过去挽住席墨的胳膊,“老宅到市区有一段山路,雨大路滑,容易出意外。”   “我觉得我胳膊没事,不用去医院,我跟医生去大少那里了。”   我这人天生敏感,从席墨第一次见我,我就觉得他好似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他救过我,有他在,我心里会莫名踏实很多,奇怪的是,我却不愿意与他亲近。   我想应该是因为他是个有妇之夫。   “我也要去看看大表哥。”   小宇换完衣服下来,拿起放在门外的伞,对我招了下手。   我对着席墨夫妇微微弯了下身子跟着小宇离开。   厉瑾言住在席墨夫妇后面的那栋楼,我过去的时候,他还正在昏睡,一张脸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薄唇青紫,我上前抓着他的手,试了下他的脉搏还算正常,我沉闷异常的心情才好了些。   “大少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   医生有他的顾忌,不方便说,我也没有强人所难。   突然听到门前响起拐杖的声音,我头皮一紧,想也没想就钻进了不远处的衣橱中。   小宇那个二愣子,竟然跟我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医生被我们两个的快的好似在眨眼之间就完成的举动惊的瞠目结舌。   “你进来做什么?”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想抬脚把他踢出去。   “我……我也怕外公。”   “出去。”   额,你爹娘都不怕他,你怕个屁啊。   “嘘……”   小宇关上门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渐近,听脚步声不知老爷子一个人,我猛地屏住气息。   衣橱狭窄,我们两个站在里面异常拥挤,我们生怕碰着彼此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紧贴在衣橱壁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没醒?”   “没有,按理说近两年大少的身体在温医生的调理下已经好转不少,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正常。”   透过衣橱的缝隙,我看到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改良过后的中山装,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上前查看下厉瑾言的情况,“我父亲曾说过,一株二艳,竞相绽放;一朵妖艳夺人,一朵枯败凋零。算算时间,这朵本不该出生的,也该快到凋零的时候了。”   他的意思是说,厉瑾言快要死了?!   心好似被人狠狠捏了一下,我的手指抠在衣橱壁上,发出轻微声响。   “老爷子这次可以放心了,双生子不吉利的诅咒,只要有一个死亡,就能破解,他躲不过既定的命运的。”   厉老爷子长舒了口气,没有多做逗留。   双生子不吉,这事我在电视剧中听过,以前总觉得是古代人迷信,没想到在厉家这种大户人家,也会相信双生子会带来厄运,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我替厉瑾言抱不平,小宇也被偷听到的事情惊的魂不守舍,我们两个同时推开出门,身子撞到了一起,   我肩膀有伤,身子纤瘦,被他一撞身子踉跄着前栽。   小宇说了声小心,急忙伸手拉我,我被他扯进怀中,我惊魂未定的趴在他的怀中,稳了稳。   “你们在做什么?”   厉瑾言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心中一喜,急忙转身看向卧室中古香古色的大床。   厉瑾言收回前伸的双手,坐直身子,半眯着他狭长的凤眸,定定的望着我跟小宇。   我眨巴两下眼睛,才发现我跟小宇正“抱在”一起,我们两个同时尖叫声,推开彼此。   我轻嗽下嗓子,解释道:“那个刚才我从衣橱里出来,不小心跟他……”   “如果再粗心一点是不是就亲上了。”   厉瑾言我在你的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我剩下的解释话语卡在喉间,心里委屈的不行,连带着最想跟他说的那句“谢谢”也无法吐出口。   “大表哥你别误会,我跟她清清白白的。”   小宇见我面色难看,急忙替我澄清,他不帮腔还好,他这边话还刚说完,厉瑾言似淬了毒的眼神狠狠从我的脸上刮过,“唐柠我真的是低估你了。”   低估我什么,勾引那人的手段吗?!   我觉得自己好冤枉,眼泪在眼中打转,我轻吸下鼻子,忽略掉胸口似被人锤打一记拳头的闷闷疼痛,勾唇浅笑着说道:“是啊,你确实低估了我,像我这种出身的女人,没有男人是活不了的,你身体那么差,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我得提前给自己找个备胎。”   “唐柠!”   厉瑾言猛锉了下钢牙,想起身,胸口一疼,他捂住胸口,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向我这边掷了过来。   身体不适,杯子失了准头,擦着我的额头而过,落在地上,碎片溅的四处都是。   厉瑾言猩红着眼睛,对着我指着房门怒吼一声:“滚!”   滚就滚!   我扭头转身跑出房门。   “表哥,你是真的误会我跟她了。”   “你也出去。”   厉瑾言闭了下眼睛,扯过退到腹部的丝被,抬头望了窗外不断倾倒而下的大雨。   啊呀!   小宇自责的拍了下脑门,提着伞追了出去。   大雨磅礴,佣人们都不在院中,没有人拦着我,我拉开门栓,冲出那座古老阴森的老宅。   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雨糊住我的视线,第一次来这里,我不知道路径,在雨幕中辨不出方向,我不管不顾闷头向前冲着。   路滑,我几次摔到又爬起身,身上早已泥泞不堪,鞋子也跑丢了。   脚被路上的石子狠狠的扎了一下,血瞬间冒了出来,我疼的浑身一哆嗦,一屁股坐倒在地。   狂风暴雨,我浑身冰冷,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耸着肩膀,眼泪随着雨水倾泻而下。   许久,肩膀被人拍了两下,我缓缓抬头,是追着我出来的小宇。   他的头发随风乱舞,伞也被吹得鼓成一个包,随时都有被风卷走得可能,他死死的抱着伞柄,艰难的支撑着。   “跟我回去吧,等雨停了我再送你离开。”   一想到厉瑾言对我的态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回老宅,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   “唐柠,大表哥他身体不舒服,他刚才那么说,应该也是无心之失,你就别忘心里去了。”   他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拿我的母亲说事,他偏偏那样伤我,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原谅他。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小宇心地善良,他见我坚持,没有再继续劝说我,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   老宅地处偏僻,附近没有躲雨的地方,我如一抹游魂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中艰难前行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雨幕中停下。   小宇抓住我的胳膊,“上车,我学长的车。”   有车坐,总比这样没有尽头的走下去的强,我没有拒绝,随着小宇上车。   “后面毛巾先擦一下。”   这声音……   我抬头才发现小宇口中的学长竟然是霍衍征,微微一怔,哆嗦着唇,叫了声霍总。   “你们认识?”   正去拿毛巾的手机的小宇语气里满是讶异。   “嗯,以前她在鑫盛上过班。”   “真的吗?”小宇兴奋的说道:“我刚回国,在国内没有熟人,出了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学长,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   是啊,不但认识,而且他还跟我表白过,若是厉瑾言知道我是坐着他的车离开的……   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个结果!   我接过小宇递过来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下头发,在冰冷的雨水中待的时间过长,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霍衍征把冷气调大。   身子傲娇,半路我就发起了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里是……   我从床上坐起身,我还没打量完房间中的摆设,霍衍征推门而进。   “醒了?这里是我家,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就把你带了回来。”   他见我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解释道:“衣服是给你看病的女医生换的。”   “谢谢。”   我掀被下床,脑袋晕沉,脚还没沾到地就重新跌回到床上。   “你的烧还没退,小宇也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是……”   霍衍征的话说的这么直白,我再要坚持离开,就说不过去了,我重新盖上被子。   “把药吃了。”   霍衍征递了杯水给,我忘记左胳膊受伤,抬手去接,杯子从我的手中滑落,碎了一地,我急忙说了声抱起,伸手去捡,手被尖锐的玻璃碎片滑了下,血立刻冒了出来。   霍衍征急忙去抓我的手腕,我的手向后一缩,他的手指碰到划破我手指,带着我血迹的玻璃碎片,我突然面色一变,急忙抓住他的手,“你赶紧去医院做下检查。”   “一点小伤……”   “不是一点小伤的事情,因为我……我……” 第70章 卑鄙的骗子   艾滋两个字让我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我支支吾吾半天,掀被下床,趿着拖鞋拉着他进入洗手间,来到洗手台旁,打开水龙头,把他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认真清洗完,询问他医药箱的位置,用消毒水消毒。   我来不及收拾医药箱,直接拉着他要去医院。   霍衍征低头看着被消毒水咬的泛红的手指,“一点小伤,不用这么紧张。不过看你这样,我挺开心的。”   闻言,我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也突然一僵,“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有病,而且是一种很可怕的传染病。”   “什么传染病?”   霍衍征猛地抬手,抓住我的手,脸上担心尽露。   “你别问了,总之现在就去医院。”   “一道小口子,没你想象那么严重,而且就算是现在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霍衍征很是平静,没有半分慌乱,握住我的手,阻止我前行,“你烧还没退掉,躺床上休息会儿,我下去给你弄点吃的了。”   “霍衍征我没开玩笑,就算是现在去医院查不出什么,也能提前防范,或许……”   “若是真被你传染了,那也是天意。”霍衍征笑的温润无害,用一副与我商量的口吻说道:“今天先休息,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可是……”   “这个手指都已经被你蹂、躏成这样了,还杀死不了病毒的话,岂不是对不起我刚刚受的罪?”   霍衍征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我紧张的心情好转不少,“你挺乐观的。”   “得看对象是谁。”   霍衍征意有所指,我岂会不懂他的意思,“霍总,我……”   “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我心里自有分寸。”   霍衍征拍了拍我的肩膀,望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我心中五味陈杂。   翌日,烧完全退掉,整个人清爽很多,我早早起床,霍衍征比我起的还要早得多,我下楼的时候,他已经正在厨房做早餐。   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远包厨才对,从流理台上的成果可以看出他的厨艺应该很不错。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我挽起袖子准备去洗手。   “有,等下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就算是帮我一个大忙了。”   没看出来,他还挺幽默,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好香。”   小宇昨天晚上也留宿在这里,他轻嗅下鼻子,顺着味儿来到厨房门前,双手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微微蹙眉,左右拍了两下,小宇急忙把爪子拿开,挠着头疑惑的说道:“我发现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你跟我大表哥在一起也一样吗?”   这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回头瞪了他一眼,把流理台上的土司,煎蛋端到饭厅的餐桌上。   “我说的是真的,恋人搂搂抱抱应该很正常,难道你也不许大表哥碰你?”   “席晓宇我怎么突然发现在你学长家里,你的胆子会自动增肥。”   在厉家老宅胆小如鼠,还跟我一起钻衣橱,现在竟然不依不挠的跟我问起男女之事了。   “我……我……”小宇看了正在解围群的霍衍征一眼,微微红着脸低下头,“我不叫席晓宇,我叫席晨宇。”   我:“……”   他这是害羞了?!   我左右打量下他,总觉的他的性格很不想是在富贵人家养大的孩子。   “你跟你学长是怎么认识的?”   “又一次我在学校外面被人欺负,是学长路过救了我,一来二去就熟了。”   小宇胆小怕事,这样的性子不被人欺负才怪。   怪不得霍衍征会知道厉瑾言的存在,大概是小宇跟他说过。   “学长人很好,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不想回家,经常去他那里蹭吃蹭喝的。”   “我有时也有想把你丢出去的冲动。”霍衍征收拾好厨房,把牛奶端过来,插进我们的话题,“你都不知道每次让他下次别来了,他都会一动不动,泪眼汪汪的站在那里,我都怀疑他是隐藏了自己的性别。”   “学长!”   小宇难得吼了声,但我竟然莫名觉得有种娇嗔的味道,我笑着轻咳声,“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人!”   小宇不乐意了,拉开椅子坐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闷头吃起早餐。   “这一次要在国内呆多久?”   霍衍征把小宇爱吃腌黄瓜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已经毕业了,我父母准备长期待在国内。”   “叔叔在国外发展挺好的,怎么突然想着回国了?”   “其实也不是突然,近些年我爸已经把公司业务的重心转移到国内,回国只是早晚的事情。我觉得回国挺好啊,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学长了。”小宇喝了口牛奶,抬头看向的霍衍征,“我爸希望我在外锻炼几年再去自家的公司,我这些天做了下对比,觉得还是鑫盛好些。”   “我觉得你去厉氏比较好。”   “学长你这样太伤人。”小宇脸一垮,小声的说道:“可我已经投了简历,今天面试。”   温城医院,小宇去鑫盛面试,我跟霍衍征去医院。   在霍衍征的坚持下,我也重新做了一份血检。   因为之前不止在一家医院检查过,我没有对这份检查抱有任何的希望,百无聊赖的跟霍衍征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中等结果。   霍衍征很忙,抱着本子处理工作。   我摆弄着厉瑾言给我买的这只,在雨水中浸泡了好几个小时依然安然无恙的手机。   不知不觉间我就开始出神,突然响了下,我被吓了一跳,急忙点开,当看到是一条垃圾短信的时候,我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霍衍征从本子上抬头,“你在等电话?”   “没有。”   我急忙摇了摇头,“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隔间内,我用力拍了拍脑门,唐柠啊唐柠,他都那么误解你了,你还想着他做什么。   再说,不是说好了,只是临死前找的一个伴吗,不能上心。   四个小时后,当我拿到那张检查报告单的时候,我惊讶的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   霍衍征对自己的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兴趣,见我反应异常,急忙探头过来。   我捏紧手中单子,询问在窗口还没有离开的医生,“你……你确定没有搞错?”   “这样的检查关乎人命,我们不会粗心大意的。”   这是霍衍征找的熟人,如果平时别人这样询问,他早就炸毛了,他看了霍衍征一眼,隐忍着没有发作。   “身体没事,这是好事啊,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霍衍征拿过我手中被我攥的出现一圈明显褶皱的单子,看到下面的结果,他明显松了口气,“走吧,中午你没吃多少东西,我带你去吃顿大餐庆祝下,顺便把你那个小吃货朋友也叫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   厉瑾言你特么的竟然骗我!   我扯过霍衍征单子,冲向电梯,按了几下,电梯一直停留在十二楼不下来,我直接跑向楼梯口。   “唐柠你慢点,看着点脚下。”   霍衍征担心我出意外,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我的胳膊,“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帮你解决。”   “霍衍征你放开我!”   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个卑鄙无耻的厉瑾言算账!   “唐柠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   我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推开霍衍征,快速的跑下楼梯。   霍衍征欲去追我,口袋中的手机想个不停,他拿出来看了下,滑下接应。   我们两个的距离拉开,一直到我坐上出租车他也没有追上来。   “小姐,去哪?”   去哪……   老宅,那里是我的噩梦,我不敢去那里胡闹,我想了下,“君山公寓。”   君山公寓,张妈正在打扫卫生,童颜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翻着书,听到开门声,两人齐刷刷的向我这边看来。   “厉瑾言呢?”   “厉少自从跟你一起去老宅了就没有回来。”张妈见我气喘吁吁的满是汗,急忙问道:“是不是厉少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   我上楼收拾东西,一进入主卧室,眼前就浮现我跟他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心口好似被钝刀狠狠割了几下,不自觉的红了眼睛,我轻吸几下鼻子,自动屏蔽眼前的一切,找出行李箱,把我的东西胡乱的塞了进去。   “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童颜放下手中的书,从连椅上起身,缓步走到我的面前。   只一晚上身体就恢复成这样,真是神速啊。   我揣着一腔火气正没有地儿撒,她颐指气使的模样,顿时在我的怒火上泼了一桶油,我把行李箱重重的放在地上,“我想回来就回来,你管得着吗?”   “若是我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你觉得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   女主人……   那就是成为厉瑾言的妻喽。   我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忽略胸口的窒息感,勾唇浅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唐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大少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吗?”童颜踮脚靠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是你早已经猜出,却不愿意去承认。”   厉瑾言为什么那么会讨厌童颜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有去认真地想过,只是单纯的以为童颜是厉奎生的人,对立面的两个人讨厌很正常。   今天她这样一提,我脑袋里竟然一时间出现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我用指尖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嗤笑声,“讨厌就是讨厌了,我干嘛无聊到要去追究理由。”   “我知道你是怕才会这么说的。”童颜意味深长一笑,再次贴近我的耳畔,“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吧,我与大少青梅竹马也有两小无猜时,只怪我当年年幼不懂事,知道大少的身体,就起了怯意,伤了他的心。”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情事,我装作一脸无所谓,“看来你把他的心伤的太狠了些,不然在荷兰你重伤倒在她的面前,他都见死不救。”   “爱之深,恨之切吧。”童颜不把我踩她痛脚的话当做一回事,眼神语气笃定,“不过我相信,到最后,他一定会救我的。”   闻言,我回想起酒店门前要丢下童颜离开的画面,自嘲一笑,原来他是做戏给我看的。   我瞬间觉得跟童颜较劲很幼稚,心里燃烧正旺的怒火一瞬间消失殆尽,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波澜,我扯着嘴角,对着童颜说道:“那我祝你早日挽回他的心,白首到老。”   “借你吉言。”   我转身欲走,却被童颜叫住,“等等,公寓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大少不在,我得帮他看牢了。张妈,过来检查下她的行李箱。”   “童小姐这……”   张妈面露为难,想帮我打个圆场,童颜咄咄逼人,“张妈,你忘了老宅的规矩?”   “我没忘,离开老宅的佣人,必须接受检查。”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可……可阿柠她不是佣人。”   “嗯,确实不是佣人,她是厉家买来送给大少的玩物。”   玩物两个字狠狠撕碎了我最后的尊严,我没有让张妈为难,弯身打开行李箱,起身对着童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未来的厉夫人检查。”   我咬重未来两个字,童颜的眼中滑过一抹寒光,她蹲下身子,翻看了下行李箱中的衣物,目光在看向衣服上标签时,目光微微一沉。   “这些都是大少给你买的?”   厉瑾言是个合格的情人,除了话少点,脾气有时候阴晴不定外,生活上很细心。   我所穿的衣物,化妆品,生活用品都是他让人专门采买的。   我默认,童颜把手中的衣服丢回行李箱,“以你的身份和收入穿这种衣服出去,难免会让你问东问西,到时候牵连出厉少就不好了。这样吧,东西留下,这张卡你拿着。里面的钱够你生活一段时间的了。”   童颜打发乞丐一般,把卡丢在了我的身上,卡滑落在我的脚边。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在童颜不屑的目光下弯身捡起,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脸上,转身离开。   一场暴雨过后,今天的阳光似着了火般挂在天空上,炙烤的地面。   房子卖了,我已经从李佳桐那边搬出来两次,我厚不起脸皮再回去,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我就那样空着手,一抹幽魂般,在阳光底下游荡着。   可能是中暑的原因,我胃里一阵难受,蹲在地上干呕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眼泪却跟不要钱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个大骗子吗,唐柠你特么的给我争气点,现在身体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好的!   我在心里把自己给臭骂了一顿,抹干眼泪,起身准备离开。   我本身就有些低血糖,中午只吃了几小口芝士,蹲的时间长了,我眼前一黑,急忙扶住眼前的梧桐树才免于摔倒。   “唐柠……”   这是李佳桐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回头,李佳桐从出租车上下来,疾步来到我的身边,扶住我,在看我到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她的那张小脸直接皱成了包子。   “你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番鬼样子!”   “我也不想啊。”   很累,没有一丝力气,我歪着头靠在李佳桐的肩膀上。   心里不断在想,我一直以为小时候跟人打架被打的头破血流,生怕被我妈骂不敢回家,才是我最狼狈的时候。   当时的情况跟现在的我一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走,跟我回家。”   李佳桐扶着我坐上出租车,我几次开口想跟李佳桐说上次搬离她那儿的原因,可一想到被厉瑾言骗的那么惨,我就没脸开口。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谁还没有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时候啊,好在你迷途知返,又重新回到我的怀抱了。”   李佳桐只是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更是比我生的一副聪明相,实则蠢到骨子里的人聪慧百倍。   “不过,这次我们可说好了,我把你捡回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搬出去。”   “好,除非你赶我。”   说话间,李佳桐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屏幕挂断,给对方发了条微信。   我没有窥探人隐私的习惯,把脸别向了一边。   我再次在李佳桐这里住下,没钱,我必须再次找工作,才能养活我自己和承担下母亲的生活费。   我投了很多份简历,这次没有上次幸运,没有一家面试通知书。   “不如你再来西餐厅吧,餐厅里缺人手,我跟总经理说说情。每个周末,我都无偿给他女儿补习功课,这一点薄面他还是能给我的。”   “那麻烦你了。”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嘛。”   李佳桐拍着胸脯保证,拿着手机进了房间,几分钟后出来,跟我说搞定了。   “明天早上你就跟我一起去餐厅上班。”   “好。”   工作有了着落,晚上我觉的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后半夜却在噩梦中惊醒。   我粗喘着从床上坐起身,抓着身前的衣服,冷汗不断地从头上滑下没进被子中晕开。   黑暗让我浑身不适,我打开床头暖灯,起身下床倒了杯水,站在窗边,看向外面在黑暗中闪动着光亮的星河,手不由自主抚向了小腹。   脑中浮现梦中的场景,血,漫天的血,染红了我的眼睛。   刚才我竟然梦到我又流产了,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是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张开手求抱抱。   我这边刚张开手,他却被一直大手临走了,对着我哭喊着叫着妈妈,我去追,那只大手却被我快上千倍百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孩子撕心肺裂的哭喊声却不断在我耳边回荡着,那种真实的感觉让我感同身受,我站在空无一物的地方,仰着头想找寻发出哭声的地方。   突然一阵滚烫的血雨倾盆而下,淋的我满头满脸都是,来不及惊惧害怕,我从噩梦中醒来。   心情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我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是梦,是梦,不是真的,我不可能会有孩子。   我在窗边站了许久才重新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我摸过床头上闪着绿灯的手机。   那是霍衍征给我发的晚安微信。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后,霍衍征担心我,不断地给我打电话,当时手机没电,无法接通。   等我回到李佳桐这里,平静下来后,才给他回了过去。   得知我没事,他才放下心。   之后知道我在找工作,几次开口让我回鑫盛,都被我回绝了。   霍衍征脾气好,不似厉瑾言霸道起来连个道理都不讲,他尊重我的决定,坚持每天早中晚给我发短信,提示我按时吃饭。   有时候晚上下班还会开车过来,带着我和李佳桐出去。   我清楚自己根本配不上霍衍征,没有跟他发展的想法,我想拒绝,可李佳桐那个小吃货听到吃的眼睛都放了光,我这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已经问人家地点在哪里了。   我无语扶额,真怕有一天,她会为了美食把我给卖了。   我私底下与她说出心里的想法时,她义正言辞的斥责了我一顿,再三保证她不是那样的人,却在最后咬着手指头,一脸纠结的说了句“如果有人答应带我尝遍全世界的美食,说不定我真的会把你给卖了”。   闻言,我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我手指在对话框上轻点下,想给他回过去,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他现在应该是睡下了。   我删掉刚刚打出的几个字,手无意中碰到厉瑾言的微信头像,我轻咬下唇,准备把他拉进黑名单。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音乐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突兀,我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下来。   是厉瑾言打来的电话,我暗忖,他是有预感我要把他拉进黑名单,所以打电话过来跟我示威的?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在一旁。   时间不长手机屏幕按下去后,很快又亮了下,我心烦意乱的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几下,实在没忍住,我拿过手机点开。   【三分钟,楼下。】 第71章 强占   楼你妹!   凭什么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   我丢掉手机,扯过被子盖在头上。   烦躁,莫名的烦躁,我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不知道是不是跟厉瑾言一起同床共枕的缘故,这些日子我的睡眠一直不好。   闷得慌,我从床上坐起身,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抱着被子准备去找李佳桐。   “啊……”   门刚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我吓的尖叫声,向后面蹦了下。   “你……你怎么进来的?”   黑影是厉瑾言,我抱紧被子紧张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能打开我的车门,难道我开不开你的房门?”   厉瑾言勾唇冷笑,长腿一迈就要进我的卧室。   我急忙用肩膀顶住门,“你这个骗子,不许进我的房间。”   厉瑾言是个年轻力壮的年轻男子,我的力气哪里能和他比,他稍一用力,门就开出了可以容纳一个人过来的缝隙,他如一条溜滑泥鳅钻进房间。   “你……你别过来,我……我报警了。”   厉瑾言黑沉着一张脸,一双狭长的眸光里闪动着如狼般阴森的寒光,冷的我心头一颤,我呼吸不由得一紧,惊慌失措的转身扑向放在床头上的手机。   “你把手机还我。”   厉瑾言人高腿长步子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的身前,伸手将我刚拿到手中的手机抽走。   我急忙踮脚去夺,他快速拆开手机分成三瓣丢在地上,一步步紧逼着我靠近身后的榻榻米。   “厉瑾言你别乱来。”   腿碰到床,身后退无可退,我跌坐在床上,惊惧的望着眼前的冷峻着一张脸的厉瑾言。   我不明白,明明是他骗了我,为什么搞得跟我欺骗了他样。   我心里不忿,手悄然的将手下的床单拧成了一团。   “乱来?”厉瑾言讥笑声,抬手扣住我的下巴,“你的人都是我的,我就算是乱来了又怎样?”   “胡说八道,你到现在是不是还不承认骗了我?!”   我是他的,呵呵,是不是该换种说法!   我摇头挣开他掐着我下巴手,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那张被我折叠成四方形的检查报告单我,拍在他的脸上。   “厉瑾言你是不是觉的看着一个人在绝望中挣扎很过瘾?”   厉瑾言弯身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纸张打开,他犀利眉眼间缓缓蹙起几道褶皱,他把手中的报告单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我只相信我拿到报告单。”   “你卑鄙不讲理!”   他那么多天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我,我以为他已经放过我,没想到今晚又突然抽风的来找我,怪不得我今天晚上会做噩梦。   “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觉得你早就已经看看清楚了。”   不要脸!   他竟然就这样全部承认了,我那些咒骂他的言语,突然就那样卡在了喉咙,一时间上不去下不来。   心里委屈的不行,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滚落。   不想去看他那双湛黑的如古井深潭般的眸子,我垂下眼睑,轻眨下带着泪滴的羽睫,“厉瑾言那天是你让我滚的,我已经滚的远远的了,决定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生活,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我还没搞懂他的意思,他手落在我的睡衣领口,“你欠我一次全身心……”   “我那个诺言是对真心对我的厉瑾言许下的,不是对你!”   我吼他,他冷冷瞧了我一眼,手下突然用力将我身上的睡衣,一撕为二。   我的衣物都被童颜强留在了君山公寓,我只剩钱包里之前厉瑾言给我放的零花钱,我本来是不打算动的,可是我又不能把自己饿死,更不能衣不蔽体的去找工作。   我用那些钱买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而这套睡衣,是我目前唯一的一套睡衣,被他连眼睛也不眨就给我撕坏,我已经被点燃的小火种瞬间被泼上一桶油,我发疯般对他又抓又挠。   “厉瑾言你欺人太甚,自仗着自己是个有钱人就可以这样肆意的欺负人了吗,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去了赵莹的婚礼,跟你们厉家扯上关系,认识了你。”   我的反抗在厉瑾言的眼中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他继续去脱我身上的衣服。   “唐柠,你在跟谁说话?”   我嘶喊的声音不小,李佳桐被我吵醒过来敲了敲门,我刚欲张口呼救。   “你敢叫她,我就敢在她面前要了你。”   “你无耻!”   我抬手欲抽她,厉瑾言扣住我的手腕,我挣扎不脱用力挫了挫一口银牙。   “唐柠……”   李佳桐又敲了敲门,“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我来陪你。”   “不……不用了,我只是有些失眠,刚才在看电视剧。”   “那你早点睡,别撸的太晚了。”   李佳桐知道我唯一的爱好就是撸剧,听我这么说,她并没有怀疑。   脚步声渐远,我自知今天晚上躲不过,闭上眼睛无力的躺在床上,“要做快点,明天我还要上班。”   我的一副任君宰割的态度惹恼了厉瑾言,他拎着我进了浴室,转过我的身子,强迫我趴在浴缸边缘,双手掐住我的腰,以最屈辱的方式试图闯进我的身体。   我攥紧双手死咬着唇,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突然厉瑾言再次穿过我的身子,将我抵在了墙上,架起我的右腿,蹲下身子。   “厉瑾言你这个疯子!”   没想到他竟然像前两次那般……   我抓住他短寸的头发撕扯他,他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动作。   在他的撩拨下,我的双腿渐渐发软,口中也溢出几声娇婉的细碎声音,我浑身猛地一僵,急忙再次的咬住已经被我咬出血痕的唇瓣,把羞耻的声音尽数阻挡在口中。   厉瑾言抬头看了下我,突然起身。   “嗯……”   我浑身一僵,双手死死的扣进在他的肩上,他单手按在了我的后背,唇贴近我的耳边。   “唐柠,别想试图摆脱我,因为你做不到。”   翌日一早,李佳桐敲门叫我,我难受的嘤咛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我很想昨晚的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可床边碎裂的睡衣和某处的疼痛清晰的告诉我,昨夜厉瑾言他真的来过。   我应了李佳桐一声,瞥见床头柜上的一颗白色药丸和一张便签时,我揉太阳穴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我伸手捻起床头上的药,便签上的两个字的映入眼帘。   吃了。   这应该是事后药,有他准备,倒是省去我待会找借口出去买药的麻烦。   只是这该死的厉瑾言到底是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一想到昨晚上那些画面羞人的画面,我的脸一阵青白交错,眼睛瞬间红成了兔子,我低低的抽泣几声,好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   吃下药,我把便签撕碎扔进垃圾桶中,去衣橱中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填满了我留在君山公寓中的衣服。   这……   我愤怒的发疯般的把衣服胡乱的向下扯着,衣服掉落,我瘫坐在地上,拿起落在身旁的衣服砸在地上。   厉瑾言你特么的到底要做什么!   叩叩叩……   “唐柠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哦。”   “哦,我马上就来。”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起身,把地上的衣服胡乱的收进衣橱,简单洗漱下出门。   “你这是撸了一晚上的剧吗?”   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巴巴的等着我做饭的李佳桐,见到我明显的一圈黑眼圈,眼睛也微微有些泛红,她起身将我推回房间。   “你今天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再去上班吧。”   “不用了,我不困。”   留在家里我也睡不着,我简单做了早饭吃完后与李佳桐一起去了西餐厅。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我在出门前,专门借用了李佳桐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霍……霍总。”   李佳桐跟经理打过招呼,经理没有多问,我换上工作服,开始熟门熟路的干起活。   中午我去给客人点餐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是霍衍征。   霍衍征恐怕我多想,对我指了指鑫盛的大楼方向,“西餐厅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我经常过来的,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赶巧将你送去医院。”   他说的合情合理,我笑着点点头,把目录表放在他的手边。   “身体好些了吗?”   “嗯。”   霍衍征对这里很熟悉,没有多看,就勾画出完了,“你可以记下,我来这里基本上都会点这几样。”   “你很专一。”   牛排、芝士、外加一杯咖啡,对于一向只吃西餐的我来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很对味。   “嗯,感情上也挺一样。”   闻言,我张了张嘴。   “唐柠,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啊。”   一身黑色西装小宇搁下东西在或炎症的对面坐下,“来一份跟学长一样的。”   我与小宇认识时间不长,但在我眼中他还是个孩子,乍穿西装,让我觉得分外不适应,但不能否定,他高挑的身材是标准的西装架子,他跟霍衍征一出现就聚焦了西餐厅中的视线。   之前他提过已经接到了鑫盛的面试通知,看样子应该是被录取了。   上班有上班的规矩,我没敢跟他们多聊,应了声好离开。   去茶水间喝水的时候,李佳桐也跟着我进来,用肩膀碰了碰我。   “那个小鲜肉是谁?”   “看上了?”   李佳桐摇了摇头,“我只喜欢老腊肉。”   李佳桐不说,我也能看得出,她跟纪云霆之前有事,不然邹敏如也不会在纪云霆将要结婚,都还三天两头给李佳桐送相亲对象的资料。   “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间,你的老腊肉找到没。”   李佳桐这些日子一直在积极相亲,就是为了在纪云霆的婚礼上带上一个让人惊艳的男人,可惜的是,有颜的气质谈吐不行,谈吐气质好的的,颜值又是在不敢恭维,以至于过去了那么多天,李佳桐依旧在相亲的路上奔波。   “找到了,不过得你出马才行。”   “姓厉的不行。”   我现在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厉瑾言,就算是为了李佳桐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而且厉瑾言那个人也不是那么好求的,指不定又要给我提出什么条件。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厉瑾恒不行。”李佳桐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也是才知道纪云霆竟然跟厉家有往来。”   “有钱人之前有往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纪云霆的年纪跟厉瑾言相仿,又同是温城的豪门世家,生活在同一个圈子,没有来往才不正常。   “你是不知道纪家跟厉家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已经很多年没有走动了,不,应该是说是老死不相往来。”   “有那么严重吗?”   我从未听说过厉家跟纪家有过恩怨,也或许是我压根对上层圈子不感冒,没有注意。   李佳桐的话勾起我的兴许,我碰了碰她的胳膊,“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李佳桐一副老人精的架势,叹口气,轻摇几下头。   难得平常八卦起来,不说几火车皮的李佳桐竟然守口如瓶。   李佳桐阴测测的笑了声,我抬头轻挑下眉,她朝着神秘一笑。   “若是我把两个人私下交往的事情捅出去,嘿嘿……”   “捅吧。”   听李佳桐的意思,两家积怨已深,厉老爷子本身就不喜欢厉瑾言,对他惩罚是在所难免,最好能用时令藤条抽死他丫的,不过……   “还是别了吧,那两人不好惹,小心捅了马蜂窝。”   “我自有分寸。”   李佳桐对我挤了挤眼睛,“霍衍征挺不错,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有没有考虑过他?”   “我们不可能。”   霍衍征确实好,但我的出身和厉瑾言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都让我自惭形秽。   “别介啊,往往不可能的事情,到最后都会变成可能。我眼光一向不错,看的出这人靠谱。”   李佳桐极力怂恿我跟霍衍征试着交往。   我睨了她一眼,“你不会又是嘴馋了,想吃大餐了吧。”   “哪有。”   李佳桐一脸小纠结,两个食指不断地请对着,瞧她这副模样,就应该是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我赶紧一仰脖,喝掉杯子里的水,准备开溜。   “唐柠,我们是不是朋友。”   “在你拉住我之前算。”我笑着去李佳桐的手。   “你太伤我的心了。”   李佳桐做了一个捧心的动作,皱着一张脸,抱住我的胳膊,“就一个小忙,你一定要帮我。”   李佳桐磨人的功夫很厉害,她人美嘴甜,看上去又呆傻无害,在西餐厅里面人缘极好,路过茶水间几个人见到她这幅模样,都由得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你就答应了吧,不然今天她能跟着你一天。”   李佳桐对我很好,她有事我肯定会帮忙的,刚才不过只是想逗一逗她,为了不让她得意忘形,提些没谱的要求,我故意肃着一张脸,双手环胸倚靠在门上。   “你先说。”   “你去跟霍衍征说说,让他跟我一起去婚礼。”   其实我已经猜到是这事了,我认真地看着李佳桐,“是不是纪封航结婚了,你的心就收回来了。”   “现在我的心也没在他的身上啊。”   李佳桐笑的眉眼弯弯,突然她面色一变,察觉到她的异常,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一身黑色西装纪云霆正站在不远处。   我这边还刚替李佳桐捏把冷汗,李佳桐很快调整好情绪,跑到纪云霆的身旁,甜甜叫了声云霆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的?”   “妈说让你过去当伴娘。”   “好啊,好啊,伴娘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我不知道李佳桐是怎样压抑着内心真正感觉的,她笑的没心没肺,而纪云霆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都是淡淡的。   从菜馆的那次可以看出纪云霆对李佳桐可以说是宠溺至极,我总觉得两个人都带着一层假面,看的我都替他们觉得累了慌。   “男伴找好了吗,一块过去试一下伴郎服。”   “找好了。”   李佳桐回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秒懂,深吸口气去大厅,暗暗祈祷霍衍征不要离开才好。   霍衍征吃相斯文,我过去的时候,他还正在用餐,我长话短说,把事情简单的跟他讲了遍。   “你也会去婚礼?”   “嗯。”   我本来是没打算去的,可我隐隐的觉得李佳桐是不会安生的让纪云霆把婚结了,不跟着一起过去,我心里不踏实。   “好。”   霍衍征很好说话,他让小宇先回公司,小宇有些不乐意。   “我不能跟着一起去吗?”   这小宇还真是黏霍衍征黏的紧啊,他跟着去,还不得露馅,我刚欲找理由把他给打发了。   “纪家的婚礼。”   “那我还是不去了。”   小宇对纪家忌讳的紧,一听到纪家,面色微微一变,拿着外套就匆匆离开。   我心中又多出几分好奇,想问霍衍征,又觉得这是厉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咽回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到一边摸出手机悄悄地给李佳桐发了条微信。   【搞定了。】   李佳桐这才带着纪封航来到大厅,直奔霍衍征所在的地方,帮两人互相介绍了下。   “我还有两个小时下班,为了我的全勤奖,你们就先在这里一边吃,一边等我。”   “好,你去忙吧。”   霍衍征很配合,李佳桐眼中滑过一抹亮光,转身离开。   我没李佳桐心宽,担心纪云霆会跟霍衍征打起来,总是时不时向那边看一眼,事实证明两人相处的很平静,并不是人人都是暴脾气的厉瑾言。   我安心工作,下班的时候,李佳桐拉着我一起去了婚纱店。   “桐铜,快来看看这件礼服合不合身。”   我们刚踏进婚纱店,邹敏如就起身拿过手边的礼服热情的迎了上来。   正在试婚纱的新娘子陶思语也拎着裙摆过来,“这套礼服是我选的,跟我身上的这套婚纱是一个系列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李佳桐上下打着着身穿白色鱼尾婚纱的陶思语,笑着说道:“很美,我相信结婚那天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谢谢桐铜。”陶思语的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她看了眼纪云霆的方向,“婚纱层层叠叠,累赘太多,不是很方便。桐铜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下洗手间。”   “当然可以啊。”   李佳桐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她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帮忙拎着婚纱裙摆。   我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婚纱店员,像这种高级婚纱店,店员都是全程服务的,陶思语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犹豫下跟着她们一起去了洗手间。   “桐铜对不起,我本来是打算去国外读书的,可纪阿姨总是去我家做我父母的思想工作,让我留下来跟纪哥哥结婚,我爸妈都同意了,我也只能听从他们的。”   “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还是个听话的乖乖女啊。”   李佳桐一直在帮陶思语整理婚纱,并未抬头,只是这一句话,却让陶思语的表情瞬间一僵。   “桐铜你……你是在怪我?”   “没有啊,婚姻自由,云霆哥哥他答应娶你,我哪里有理由去怪你。”   “桐铜……”   李佳桐仰起脸,双手贴在陶思语的脸上,“你不用跟我解释,好好地做你的新娘子吧。不是去洗手间吗,你快点,别让阿姨他们等急了。”   “嗯。”   陶思语走在前面,突然她脚下一崴,尖叫声,我暗道声坏了,急忙上前去扶她。   李佳桐的反应要比我快上很多,动作利落的抓住她的胳膊,扶着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子。   “地上有水,湿滑小心。”   “谢谢你佳桐。”   我暗忖,这个陶思语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小白兔啊。   不过,这些牛鬼蛇神在李佳桐面前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我看着李佳桐的眼神中多了丝崇拜。若是我有她一般聪慧和冷静,我在面对厉瑾言的时候那么的被动了。   李佳桐和霍衍征都是标准身材,礼服都很合身,邹敏如几次审视霍衍征,简单问了下他的家世。   “父亲经商,母亲是大学教授。”   邹敏如闻言,眼里滑过一抹冷光,笑了笑没说话。   她想让我们一起去吃晚饭,被霍衍征以公司有事婉拒了。   回去的路上,想到我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去看我妈和娟姨了,我让霍衍征先送李佳桐回去,我坐着公交车去了娟姨那里。   小区楼梯,我与一个人擦肩而过,刚开始没有注意,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我抓着扶手的手微微一紧,急忙转身奔下楼去。 第72章 一个比一个狠心,火灾   楼下已经没有了那人的影子,我四处看了下一辆车子从我的身旁驶过,撩起我的衣摆。   我回头看去,那是一辆黑色普通的大众车型,如果是他应该是不会开这种车子的吧。   我略微沉思下,带着满腹的疑惑按响了娟姨家的门铃。   娟姨正在收拾茶几上的果盘,我瞥见烟灰缸中的烟蒂,“有人来过?”   娟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哦,我一个朋友,许多天没有见到我了,过来看看。”   我点了点头,“我妈呢,最近她有没有闯祸?”   现在的我妈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活泼调皮的很,格外让人费心。   “没有,最近喜欢上了看书画画,经常一个人在房间中一待就一天,这副模样都差点让我觉得她又回到了吃药之前了,吓得我都不敢出门,就连买菜都是打电话让超市的人给我送货上门。”   娟姨语气里尽显担心,对我抬了抬下巴,“这不,又在房间的待大半天了。”   “让娟姨费心了,我进去看看。”   门没有上锁,但鉴于她对我的态度,我没把她当成小孩子,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还会用请这个字,还真是难得啊。   我拧开门,推门而进。   我妈正坐在娟姨给她买的花架前,手中拿着油画笔在画板上一笔一划的认真涂画着。   我来到她的身后,我妈画的是一片薰衣草的花田,紫色的薰衣草在她的笔下仿佛活了起来,随风招展,香气好似溢屏而出。   我从未想到粗话连篇,看似大字不识几个的母亲竟然是了不得的画手。   我诧异的目光从画上移到了我妈那张脂粉未施的脸上,她已经染成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右侧鬓角秀发轻挽在耳后,模样温婉,气质恬静,神色专注,手中的那支画笔,好似是她的全部。   她这番模样,简直就跟我记忆中的母亲判若两人。   她感受到我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秀眉,回头略有些不悦的看着我,“看够了?知不知道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一个人,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你的教养有待提高。”   从小到大一直对我采取放养模式,回归到孩提时代,还跟我说起教了。   我不知道我妈这辈子怎么可以对我那么狠心,有记忆的时候,不管我。没了记忆,又忘了我是谁,还嫌弃起了我这个,能在她营造出的那么恶劣的环境中,顽强活下我来。   我想笑又觉得太讽刺,我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以前就那么注重我的教养,我或许就不是今天的模样。”   “你错了,自己过成什么样,都在于自己的不断选择,与别人无关。”   她把画笔放在调色盘上轻涂两下,“就像我,不管以后我结局怎样,我都不会怨恨任何一个人。”   “是啊,你是不会怨恨人,你只会连累人。”我跟唐欢女士简直就是生来的八字不合,没说几句话,我就开始火气上涌,“别没事老闷在房间中,多出去走走,别让娟姨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   “好。”她难得那么听话,我轻吁出胸口的浊气,转身欲离开。   “等一下,你看着这幅画漂亮吗?”   我在画板上又添了几笔,她转过画板。我回身,画板上多出两个互相依偎着男女的背影。   我脑中突然闪过,荷兰的那片郁金香。我看着看着不由得出了神。   “喜欢的话,等干了我送给你。”   “不用了。”   她的话扯回我的心智,我急忙挥开脑中那温馨到不真实的一幕幕。   “你不要的话,我也不会强送给你,脸色那么臭做什么。”她起身后退两小步,端详着刚完成的画,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应该去过这里,而且还不止我一个人。”   对于她以前的我挺好奇的,只是此刻我没了探究的心情,丢给她一句“你慢慢想”就要离开。   “你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是跟谁生的你。”   呵,你问我我问谁啊,我抬头定定看了她半响,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小时候你经常说我是野种,至于我那个只贡献了一粒精、子的便宜爹,还是等你恢复记忆那一天,记得告诉我。”   “野……野种?我……我会这样说自己亲生女儿?”   她眼里满是震惊,对我话的存疑,她沉默了下,“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现在的我,是绝对不会对我的女儿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惜你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女儿啊。”   已经发生的已经无法改变,我跟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做什么,简直是闲得慌。   “如果有人突然跟你说,他是你的父亲,你会认他吗?”   “不会。”   我语气坚决,从没有在我生活中的出现过的父亲,一个跟康源类似的男人,就算是他活的好好的,我也不会去跟他相认,或许还会送他人渣两个字。   突然,我面色一边,握着门把的手猛地一紧,回身狐疑的看着她,“不会是有人过来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没有,你别那么激动。”   “我跟你说唐欢女士,你就消停点吧,你的上个男朋友,差点害死了你跟我,如果你一定要找个男人陪你的话,请你找个靠谱一点的。”   “我现在觉的这样挺好的,你说的那事我从没想过。”   “最好没有。”   以前的事情就像是心底的刺,一碰就狠狠地疼着,我嘭的下甩上门进了客厅。   “怎么了,你说你们娘俩,每次碰到一起,就跟两座火山似的,指不定是谁爆一下。”娟姨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不过你妈最近倒是经常提起你,问我你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在哪里上班,有没有谈男朋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多半是娟姨在我面前替我妈说的好话,我也没当真,拿过茶几上的几个宣传册,都是些新开市的楼盘,“娟姨要买房?”   “也不算是。”娟姨低下头,略有些不安的说道:“皇朝虽然重新营业了,但我年纪大了,总待在那里也不是长远的办法。我就想着去这些楼盘周围盘个店面,开个花店什么的,基本的温饱,应该是能解决的。”   娟姨的想法我十分支持,我没有钱支援,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略微想了下,“不然这样吧,你先选店面,我把家里的老房子……”   “不用,钱我已经凑够了。”   娟姨急忙拒绝。   我刚才看过,新开市楼盘都在市中心,门面房肯定会贵的离谱,娟姨虽然在皇朝待的时间不短,前两年生过一场大病,花没了她所有的积蓄,不可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就攒足在市中心盘下一个门面房的钱。   “我自己一个人没有那个能力,是……是刚才我的那个朋友帮我的忙。”   朋友,大抵就是那几种,我不方便去问,点了点头。   我在娟姨这吃完晚饭,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从李佳桐那里借来的钱压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下离开。   我妈这次倒是展现了她的良好教养,把我送到了楼下,还特意叮嘱我路上小心。   从未有过的待遇,让我不禁心酸不已,我面色淡淡的,可转身的那一刹那却红了眼睛。   秋水公寓,我打开门的时候,一个小不点正站在门后,歪着头打量着我。   他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大大的,小脸粉嘟嘟的,扎着半丸子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简直能萌化人心。   我环视下客厅,没有见到李佳桐,我弯着身子,轻戳了下她的脸颊,“告诉阿姨,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是桐铜家的,我叫李伊一。”   桐铜家的,应该是桐铜那个亲戚家的孩子。   这个小女娃可爱的紧,我抱起她,叫了几声李佳桐。   “桐铜下去给我买创可贴去了。”   小家伙不怕生,把手指伸到我的面前,“破了,痛痛。”   白嫩嫩的指腹上有个两三公分的口子,口子不断向外吐着血珠。   李佳桐的心可真大,这么长的口子在大人的身上都疼的紧,小家伙还能不哭不闹,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阿姨先帮你处理下。”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找到医药箱,拿着蘸着消毒水的棉签在小家伙的身前蹲下,“我们要把伤口周围细菌给杀死,等下会有些痛噢。”   伊一懂事的对着我摇摇头,“桐铜跟我说,乖孩子是不哭的,哭的话,院长阿姨就不给吃好吃的了。”   这种哄孩子的方式,还真符合李佳桐的吃货风格。   这孩子小小年纪懂事的令人心疼,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拿着棉签触碰她的伤口。   小家伙疼的向后缩了下手,眼里瞬间氤氲出一层雾气,只是小家伙那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隐忍,努力的睁大眼睛,坚持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心疼她,但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长痛不如短痛,我加快手上的动作,处理好后,抱着她,把她的头按进我的怀中。   “阿姨这里的好吃的,是给疼了就哭出来的噢。”   “真的吗?”   小家伙忍的太久了,一张口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轻抚着她的背,眼前浮现宋轶的身影。   犹记得少时我经常被人欺负,受了伤就一个人揣着满腹委屈躲在角落里,宋轶每次找到我,就会毫不犹豫的上来轻轻踢我一脚。   “才多大的人,难受就要哭出来。呐,腿借给你,抱着哭完,我带你去吃酸辣粉。”   想到了这里,我还刚吃完饭不久,竟然饿了,等着怀中的小人儿哭声渐小,我把她从怀中拉了出来。   “等你手上的伤好了,我带你去吃酸辣粉。”   “她不能吃辣椒。”   李佳桐拎着白色塑料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冲到哭的鼻涕横流的小家伙面前,查看她伤。   “你……你帮她处理过了。”   “嗯。”   伤口那么大贴创可贴不合适,我帮她简单包扎了下。   “谢谢。”   李佳桐连连跟我道谢,把小家伙抱了过去,抽过桌上的纸巾仔细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桌子上很整洁,没有外卖盒子,我询问李佳桐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我先带她回房间。”   “好。”   终于靠谱了那么一回,没有饿到小孩子。   第一天上班有些累,我也回房洗漱,正在刷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我急忙嗽下口拿过,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找谁?”   “我是小宇。”   “有事吗?”   小宇算的上是半个厉家人,因着厉瑾言的关系,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语气淡漠。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觉得你在西餐厅上班挺累的,我家公司刚搬到温城不久,现在正在大量招人。不如我帮你跟那边负责招聘的人打个招呼,你……”   “霍总让你这么做的?”   “跟学长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主意。”   “不用了,谢谢你,餐厅的工作很适合我。”   小宇稍稍沉默了下说道:“如果你改变想法的话,可以联系我。”   我应了声好。   “唐柠,学长他对你……”   小宇欲言又止,“没什么了,我先挂了。”   我跟厉瑾言的事情小宇就算是不清楚也能猜出来个七八分,他跟霍衍征的关系好,大概是不希望我跟他纠缠不清吧。   转好的心情突然因为一通电话而再次浮起阴霾。   砰……   厨房中响起瓷碗碎裂的声音,我闻声急忙扯开房门。   “你在做饭?”   “小豆花睡下了,我想给她做份便当放冰箱里,留她明天中午吃。”   “你要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李佳桐不擅厨艺,能亲自下厨给小家伙做饭,就看的出她对小家伙很上心,我上前要拿过她手中的菜刀。   “不用了,你站在那里指点下我就行。”   李佳桐躲开,示意我后退。   “那是谁家的孩子,挺可爱的。”   “我也觉得挺可爱的。”听到我夸赞小家伙,李佳桐兴奋地抬头,向我讲述了小豆花的身世。   原来小家伙是福利院的孩子,有一次西餐厅组织员工去福利院做义工,正是春天,小豆花因为过敏体质不能参加福利院内组织的活动,趴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小朋友。   李佳桐发现她,就过去与她交谈起来,觉得小家伙跟她十分投脾气,从那以后就经常去福利院里看望她,还给她起了专用的名字小豆花。   “福利院组织夏令营去的是野外,担心她过敏,让我照顾她几天。”   “我总觉得把一个孩子留在家里不合适。”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你不用担心,她很乖的。”   李佳桐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连两天小豆花都是自己待在家中的,乖巧懂事的让我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有时候看着她,我都不禁萌生了,抱养个孩子的想法。   “你……你就是打算要抱养孩子,也不能打小豆花主意。”   我还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李佳桐好似怕我跟她抢夺般,立刻把小豆花抱进了怀中。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吧,我不会夺人所好的。”   我对着李佳桐翻了个白眼,拿过李佳桐帮我准备的礼服,“要不,你明天跟霍衍征两个人去算了,我带着小豆花出去玩玩。”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我还指望着你劝着我点,别让我一冲动做出上台抢新郎的糗事来。”   这两天李佳桐没有一点儿的异样,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把小豆花指使到一边。   “如果真想,就那么干吧,说不定纪云霆巴不得你会这么做呢!”   “你信不信,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他一定会让我披上婚纱。”   李佳桐盘腿坐在地上,她在地上轻轻画了几下。   “那……那你还犹豫什么啊。”   “如果厉瑾恒愿意离婚娶你,你会同意吗?”   “不会。”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下一秒,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把厉瑾恒换成厉瑾言,我是不是愿意的,答案应该是也是否定的,不去论他这个人,单单是面对厉家的那群人,我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李佳桐凄然一笑,“有时候人只能在年少无知的时候才会鼓起勇气,错过了,只能成为遗憾。”   “佳桐,你跟我的情况不同,纪云霆他喜欢你……”   “或许以前是喜欢的,现在……”   李佳桐轻摇下头,眼里滑过抹伤痛。   “那你刚才说他会为你披上婚纱,不就是代表他愿意跟你一起生活吗?”   “是啊,一起生活在地狱。”   “地……地狱,什么地狱?”   我被李佳桐的话吓到了,李佳桐缓缓从地上起身,落寞的回了房间。   那晚李佳桐回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我知道她是心伤难愈,主动给小豆花洗澡,带回了我的房间。   “桐铜阿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   “那我过去陪她。”   “她睡一觉就好了,我们不要去打搅她了,好不好。”   我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的小豆花捞进怀中,拿过李佳桐给她准备的故事书帮她讲了几篇睡前故事。   小豆花虽然记挂李佳桐,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被故事牵住心神,很快就闭上眼睛,安睡过去。   有了小家伙的陪伴,我今晚的睡意也是来的挺快的,我手搭在故事书上,与小豆花脸对着脸闭上眼睛。   睡梦中,突然觉得身上一沉,我以为是小豆花爬到了我的身上。   我双手抱住她,想要把她放回床上。   突然唇被人吻住,一阵红酒的香气传进鼻间,我猛地惊醒,啪的一下拍开床头暖灯。   厉瑾言那张俊颜在我的面前无限放大,我被这个神出鬼没如入无人之境的里的人吓白了脸,想尖叫,突然想起身旁小豆花,我立刻捂住嘴巴,向她那边看了眼,还好小家伙睡的很安稳。   我暗暗松了口气,厉瑾言顺着我视线看去我,看到小豆花时,他突然微微一愣,“哪来的孩子?”   “跟你有关系吗?”   “不是你的私生女就跟我没有关系。”   私生女……   “厉瑾言你想象力还真丰富。”   “我也觉得不是,因为……”厉瑾言应该喝了不少酒,脸上已经被酒精染红,他贴近我的耳边,轻声低语。   “厉瑾言你下流!”   他……他竟然跟我说……说下、面很紧致。   我面色一阵青白交加,抬手推他,他却拿过我的手指,轻轻咬了几下,酥麻感瞬间从指尖传遍的四肢百骸。   我一张脸红的充血,“厉瑾言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样,甩也甩不掉。”   “柠柠阿姨……”   我没控制音量惊动到小豆花,她用力挣了几下眼皮。   担心突然出现的厉瑾言会吓着小豆花,我急忙推了厉瑾言几把,厉瑾言倒是没让我为难,翻身躺在我的另一侧,我仓皇拉起被子盖住他的身子。   侧过身子把小豆花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睡吧,阿姨在你身边呢。”   小豆花呼吸绵长均匀,我才舒了口气。   下一秒,腰被一直胳膊圈住,“很喜欢孩子?”   我没吭声,向小豆花身边挪了挪,厉瑾言胳膊一收,将我纳进怀中。   “厉瑾言你……”   “嘘,睡吧。”   他不动我,我紧张的心慢慢松开,不过却一直没有睡着。   良久,一声低沉的叹息声传进我的耳膜。   “你们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心狠。别人深夜买醉,你们倒是睡的香甜。”   第二天醒来后厉瑾言早已经离开,我脑袋昏沉,我抬手试了下,竟然发起了烧。   难受,无法跟李佳桐一起去婚礼,我专门打电话拜托霍衍征看好她,吃下药,重新躺回床上。   热,好似被架在火上炙烤着,我不舒服的扯了扯身前的衣服,胡乱的扭动着身子。   “柠柠阿姨你醒醒,着火了,醒醒啊……”   混混沉沉间,一双手不停地摇着我的身子,浓烟滚滚呛人,我猛烈地咳嗽几下,睁开沉重的眼皮,沙哑着嗓子,“着火了。”   “嗯,柠柠阿姨我们赶快逃吧。”   小家伙急的要哭了,房间中很热,请款不明,我艰难的撑起身子,想下床却滚落在地上。身子不争气,我让小家伙先逃。   “门打不开。”   闻言,我面色一变,咬牙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来到门前,拧着门把手,用力拉扯几下。   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门被锁上! 第73章 毁容   脑袋晕晕沉沉的,我告诉自己不能慌,我用力掐了掐手心,尽力让疼痛让我清醒些。   对,手机,打电话。   注意到小家伙咳的厉害,我担心她吸入太多的烟雾,我脚步虚浮的来到洗手间,浸了两块毛巾,一个捂在她的口鼻上,叮嘱她捂好,另一个留给我自己。   火应该是厨房中先着起来的,厨房中天然气,火势早已经蔓延开,火舌狰狞着要好似要将房间中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屋内温度已经在逐渐升高,热的跟个蒸笼样,烟雾弥漫,能见度低,我担心等下找不到小豆花,让她拉住我的衣服,我摸索着,穿过浓烟重新回到卧室,找到正在响着的手机,是李佳桐。   “唐柠,房东打电话跟我说家里着火了,你跟小豆花逃出来了没有?”   李佳桐语气急切,我越心急,就咳嗽的厉害,我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道:“门打不开,我们出不去。”   “门……门打不开?用钥匙也不行吗?”   “不行,我试过了。”   小豆花很聪明,她拧不开门就找了钥匙,刚才转动几下钥匙,钥匙卡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锁芯坏了。   “你……你别急,他们已经打电话找消防了,我也马上赶过去。”   李佳桐让我别着急,自己却在那边急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我听到有人叫她,听声音应该是邹敏如。   “桐铜,婚礼都要开始了,你要去哪?”   李佳桐急吼吼吼了声,“急事!”   “再急的事也该等着举行完婚礼再说。”   邹敏如冷了声音,李佳桐没有吭声,手机里传来一阵杂乱的的脚步声。   “桐铜,如果你觉得在婚礼开始之前弄出一出罢工的戏码让我心塞,你心里会好受一些的话,你就走吧,我是不会怪你的。”   “陶思语你起来,我是真的有急事。”   “桐铜,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完我跟云霆的……”   “陶思语你特么的给我让开。”   李佳桐是真的急了,她低吼了一声,用力推了把陶思语。   “啊……”   陶思语鞋跟高,的繁琐的婚纱铺了一地,她猜到婚纱的裙摆,尖叫声向一边倒去,李佳桐伸手去扶她,却被一只大手抢先一步。   “李佳桐你是要当着那么多宾客和媒体的面,大闹婚礼吗?”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们还是重新找伴娘吧。”   “没想到那么多年,你还和以前一样任性,做什么都凭着自己的心情。既然穿上了伴娘服,今天这个伴娘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纪云霆冷沉的声音不容置喙,上前一步抓住提着礼服裙摆急急向外冲的李佳桐。   “纪云霆你给我松手!”   “松手可以,得等婚礼结束。来人,把她先带到休息室,看住她,被让她乱走。”   纪家为了维护婚礼秩序,专门请了保镖。   纪云霆的话语一落,就过来两个人高马大,身穿黑色西装的冷面保镖,分立在李佳桐两侧,作势要架住她的胳膊。   “纪云霆我家着火了,我必须马上……”   “一切损失我来担负,带走。”   “里面有两条人命,你担负的起吗?”   李佳桐早已经红了眼睛,她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瞬间一大波宾客得注意力,已经准备好一切,等待着婚礼开始的霍衍征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疾步拨开围观的几个人冲到李佳桐的面前。   “唐柠被困在火场了?”   “嗯,门锁坏了,她们出不来。”   李佳桐的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她急忙点了点头,霍衍征面色突然一变,他来不及跟纪云霆打招呼,一变阔步向外走去,一边给孙程远打电话,让他去找开锁匠。   “霍衍征……”   被丢下的李佳桐急忙喊了他一声,霍衍征步子微顿,折返回身向面容冷峻的纪云霆说道:“纪总,事出突然,你们的婚礼我们不能参加了,改日我会设宴赔罪。”   “不行,你不参加可以,她必须留下。”   纪云霆一改往日很好说话的一面,执拗的让李佳桐想要杀人,她眼泪横流,这应该是自五年前那事以后,她哭的最凄惨的一次。   纪云霆不放人,霍衍征又着急救人,面色焦灼的看向急哭成泪人的李佳桐,“不然你……”   “纪云霆如果公寓里的人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这样刚好,我们可以扯平。”   李佳桐闻言,再也没忍住弯身脱掉脚上的鞋子对着纪云霆丢了过去,她伸手不错,大力推开身前的保安,眼泪纷飞的向前逃去。   纪云霆冷声吩咐保安去追,霍衍征闪身挡在那些人的面前,语气带了丝强硬。   “纪总把一个女孩子逼到这样的份上,是不是过分了些。”   “这事我跟她的事,跟霍总无关。”   纪云霆从试婚纱的那天就瞧着霍衍征碍眼的紧,但他脾气内敛深沉,跟臭脾气,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的厉瑾言不同。   就算是心里种了根刺,他也能的面色无异的与你交谈。   “我是她的男伴,而纪总是今天这场婚礼的新郎,你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会让你的新娘很难堪。”   陶思语一直痴痴的望着身旁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李佳桐身上的纪云霆,闻言,她心中委屈和愤慨就跟喷涌的火山岩样,烫的她心疼,眼睛也氤氲出一层雾气。   男伴两个字让纪云霆的眸子猛地一黯,他扯了下身前的领结,转身向外走去。   “云霆,宾客都到了,你今天哪儿都不许去。”   邹敏如拦在他的身前,“你已经走过一次弯路,这一次妈绝不容许你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算是闹出笑话,我也要把你压上婚礼。”   这是纪家母子两个的对峙,霍衍征不清楚火势到底怎样,他不敢耽搁,火速来到酒店的停车场,离开酒店。   酒店外艳阳高照,李佳桐许久都没有拦到车,她赤着脚,踩着被晒的滚烫的地面,拎着裙摆不管不顾的向前飞奔。   霍衍征对着她按了几下喇叭,李佳桐满脑子都是火灾的画面,喇叭声无法入耳,霍衍征放下车窗,叫了她几声。   “啊……”   李佳桐绊到地面上翘起的砖块,大脚趾发出一声咯的声响,她尖叫声差点扑倒。   她稳住身子,看了下破了层皮,立刻肿了起来脚趾,咬着牙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眼里只有美食的李佳桐,倒是有点像……   霍衍征脑中浮现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他的琥珀色的眼中闪过抹柔光,快速下车把李佳桐扶到了车上。   “开快一点。”   李佳桐攥着裙摆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最上面的那层薄纱已经被她的手指戳穿出几个窟窿。   她心里焦躁,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霍衍征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底面,还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秋水公寓。   火势越来越旺,消防还没有来到,我又试了几次,门依旧打不开,窗户外面的小窗钥匙也找不到,我身子虚,折腾了半天早已没了力气,我担心继续下去会晕倒,吓到已经被熏的身体不适的小豆花。   我带着她来到了远离厨房的浴室,抱着她缩在角落中,在心里暗暗祈祷消防人员快点过来,眼皮却逐渐变的沉重异常,我知道自己不能睡,可却抵不过不断袭来的晕眩感。   手机响起,我艰难的抬起重如千斤的胳膊,哆嗦着手轻滑下屏幕,只是还未把手机送到耳边,手机从我的手中滑落,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堕进黑暗。   “唐柠,小豆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身边有人哭着叫我,还不断地摇晃着我的身子,我想睁开眼睛,可试了几次,眼皮好似粘了强力502怎么也睁不开。   张张嘴巴,嗓子跟丢进一团火般,烧的嗓子火烧火燎的疼着,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疼,脑袋疼得似炸开一般,我抱着头蜷缩着身子,痛苦的呻、吟着。   “唐柠你哪儿不舒服?”   李佳桐急忙按住我的肩膀,我疼的无法开口,她急匆匆的跑出门去叫医生。   时间不长,医生赶来帮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烟雾吸入过量,脑部和肺部都会出现一些不适,治疗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一波疼痛过后,我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凌乱的头发湿哒哒的铺在针头上。   我好似死过一回,睁着红成兔子还有冷光在闪动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来,喝点水。”   李佳桐扶着我起身,把杯子抵在我的唇边,我忍着疼,费力的吞咽着,温热的水滑过喉咙,我快要冒烟的嗓子微微好了些,最难以忍受的还是脸上被火灼伤的脸,我抬手碰了碰。   “嘶……”   “别碰,医生说抹几天药看看情况,褪去上面被火灼伤的皮,应该是不会有大碍的。”   以前觉得这张脸长得好,也是一种累赘,可真要被毁了,心里也真怪难受的。   我双唇嗫嚅几下,想让李佳桐给我找个小镜子瞧一下,想想还是算了,别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小豆花呢?”   “在那。”   小豆花在另一张病床上,她比我醒来的早一些,此刻正侧躺在床上,双手合十枕在头下,睁着一张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   她除了面色有些泛白,没有其它异样,我长舒了口气,浑浑噩噩的脑袋逐渐恢复一丝清明,我猛然间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火灾有没有牵连到别家?”   房子是李佳桐租的,烧成那样,铁定是要赔的,现在的房价那么贵,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相邻的两家有不同程度损坏,霍衍征已经帮忙与他们交涉,商谈赔付的问题。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万幸的是你们都安好没事。”   “火灾的原因调查清楚了吗?”   “说是燃气外泄,可能是我早上做饭的时候忘了给关阀门。”   李佳桐一脸歉意。   “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没有那么简单?”   我跟李佳桐疑惑的看向敲了几下门,推门而进的霍衍征。   “火灾可能是人为。”   霍衍征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李佳桐,“我去跟邻居们交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其中一个女邻居说她下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见到有个那人在楼道里走动。那是张陌生的脸孔,进门后,觉得心里不踏实,她就打开门向外面看了看。根据她的回忆,当时那个人在你们的门前停留了好一会儿,她想给物业打电话,那人又匆匆离开了。本来她觉得没什么,发生了火灾,她才想起这茬来。”   李佳桐拿出文件袋中的东西,那是打印的黑白照片。   “这是?”   “这是我去保安室查的监控,据女邻居的指认,就是这个人。我已经让物业和小区保安辨认过,他不是小区的住户。你们看下,有没有见过他。”   李佳桐仔细看了下照片上略有些模糊的人影,她摇了摇头,把照片递给我。   我生活的圈子小,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照片上那个人模样年轻,五官看不甚清,是那种丢进人群中都不会惹人注意的人,我左右端详,在脑中搜寻半天,“没见过。”   “我觉得你们可以报案。”   霍衍征的意思是有人蓄意要置我跟小豆花于死地,我脑中不期然闪过那两起车祸,我捏着照片的手缓缓收紧,手指周围出现一圈圈明显的褶皱。   “小豆花可能是被我连累的。”   闻言,李佳桐猛然看向我,我的眼里满是自责。   她抽过我手中那张印着照片的纸,瞥了眼小豆花的方向,眉眼低垂,“不一定,麻烦霍先生照顾他们一会,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   李佳桐面色不对,暗沉的眸色好似住着张牙舞爪的怪兽,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要找人去算账,我不放心,急忙拉住她的手。   “报案。”   “真的仅仅只是报案?”   “报完案回来再给你们买点儿吃的。”   李佳桐隐去眼底冷意,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不敢让她独自去,拜托一直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我那张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面容的霍衍征。   “不用再麻烦他了,昨天他冲进火场救你,被客厅掉落的水晶灯砸到了后背,只是简单处理了下一直忙到现在没有休息。”   砸到了后背……   “严不严重?”   原来昨天是他把我从火场里面救出来的,我抓住他的胳膊,拉低他的身子,欲要掀起他的衣服。   “唐柠我很保守,看了就要负责的。”   霍衍征抓住我的手,嘴角噙着一抹温柔宠溺的笑,他的手火热,比我皮肤的温度高出许多,我好似被烫了下,急忙向后缩了下手,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无伦次,“我……我……”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瞧你吓的。”   霍衍征站直身子,理了理身上起了不少褶子的衣服。   “你的伤……”   “没事,我去看看她,等下我让方秘书过来陪你。”   李佳桐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退了出去,霍衍征给我倒了杯水,嘱咐我有事按传呼器叫的医生,转身离开。   望着伟岸的身影,我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我咬了咬唇,转身看向一直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小豆花。   嗓子不舒服,我们两个就那样大眼瞪着小眼,不一会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小豆花笑的眉眼弯弯,我突然觉得她的模样有几分眼熟,我仔细端详了下,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病房门被人旋开,我以为是方青媛,一回头竟然看到来厉美仪带着手拎着果篮的小宇。   我微微一怔,叫了声“席夫人”双手撑着身子坐起身。   “你身子虚,赶紧躺下。”   厉美仪应该是从小宇那听说了我的事情,接触的不多,我觉得厉美仪比大多数上层圈子的人,要好相处许多,我对她笑了笑,“麻烦席夫人专程跑一趟,我的身体没有大碍。”   “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听说这事,吓的我一夜没睡踏实,本来是昨晚就要过来的,有点事情给耽搁了。”   厉美仪在床边坐下,打开包,递给我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瓶子,“我有个朋友对这种外伤很有研究,这是他配的药膏,对你的脸很有帮助。”   “谢谢,不用了,我……”   这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我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欠霍衍征的已经让我心里难安我,厉美仪的这份情能不承,还是不要的好,免的我时时挂心。   “女人的脸是门面。”厉美仪把药瓶塞到我的手中,“相识就是一种缘分,我没女儿,觉得你跟我挺有眼缘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厉美仪的话让我惶恐,我可不想跟厉家人纠缠不休,我欲把药还回去,小宇伸手挡了回去。   “我妈说的对,脸很重要的,万一好不了的话,你出去找工作都会受到歧视的。”   工作……   对,我还得工作养活我自己,我默默的收回手,道了声谢。   “小言没来吗?”   “没有。”   我在厉瑾言的眼中顶多算是个床伴,他来看我才不正常。   厉美仪轻叹口气,用一股责怪的口吻说道:“这孩子从小就把事情闷在心里,我能感觉出来,他对你不一样。说不定他是有事抽不开身,等一下就会过来。”   别,千万别来。   我对着厉美仪咧了咧嘴巴,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厉美仪叮嘱我早中晚涂上三次,没待多久就欲起身离开,无意中瞥见已经睡着的小豆花,“她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俊俏。以后若是你跟小言有了孩子,估计会比她还要好看呢。”   我跟厉瑾言的孩子……   我脑中莫名浮现那个带血的婴儿,我面色猛地一白,药瓶从我的手中脱落。   “怎么了?”   “没什么。”   我赶紧摇了下头,挥去脑袋中血淋漓的画面,欲起身去送厉美仪。   “别起来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病房里没人也不行,小宇你留下来。”   厉美仪想的周到,小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阿柠……”   厉美仪刚打开门跟前来看我的娟姨和我妈碰个正着,厉美仪的目光在我妈身上稍作停留,对着两人轻点下头离开。   “她是谁啊?”   厉美仪气质不俗,娟姨等她走后,狐疑的看着我和站在病床旁边的小宇。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跟这对母子的关系,干脆直接说道:“我同事的母亲,来医院看病,知道我住院了,就顺道来看了我一下。”   “阿姨,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妈一进门,目光就一直落在小宇的身上,他被我妈看的有些坐立不安,抬手碰了碰脸颊。   我妈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坐在床尾出神。   娟姨推了推我妈的肩膀,“刚听到阿柠出事,你担心的连鞋子都没换,就跑了出来,怎么到医院了,连句话都不说了。”   我扫了眼我妈趿着拖鞋的脚,我难以想象出我妈着急的那个画面。   察觉我的视线,她向后缩了缩脚,抬手挠了挠头发,“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离开,娟姨笑了声,“还不好意思了,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着,我去看看她。”   “你……你妈她挺奇怪的。”   失去记忆的人,能不奇怪吗,我疲乏的闭上眼睛,小宇没有吵我,找了个椅子安静的坐在一边。   我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晚上,我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小宇,帮我倒杯水。”   “水没有,硫酸要吗?”   低沉阴冷的如九幽地狱的索命阎罗般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清醒过来,我深深的觉得如果他在神出鬼没几次,我的心脏就玩完了。   “怕我?”   厉瑾言扫了眼我放在胸前的手,目光沉沉,抬手狠狠按了下我的脸。   “嘶……厉瑾言你……”   我急忙偏开头,在他倾身过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竟然有一块清晰火吻痕迹,我抬手放在了他的脖颈出,“这伤是哪来的?” 第74章 跌进井中   “跟你无关。”   厉瑾言拿开我的手,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这个伤痕……   “你……你昨天去过火场?”   “我闲着没事去那里做什么?”   厉瑾言睨了我一眼,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刮过我的脸颊,带来丝丝痛楚,我微微偏头躲开。   “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姓霍的还对你这么殷勤实属难得。”   “还没吓跑你,这张脸估计还是能看的。”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以貌取人啊!   我撇撇嘴,很想挺挺身前的两坨肉告诉他,没脸我还有胸!   “以前是勉强入眼,现在是多看一眼都不想。”   “不想你走啊。”   我对着他指了指门,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转身背对着他。   “温言配的药,还没有投入使用,你来做第一个实验者。”   厉瑾言在床头柜上放下一个药瓶,我轻哼声,有了厉美仪送的药,我稀罕用你的。   “必须用,没过两天我会过来检查效果,若是让我……”厉瑾言拖长阴测测的声音,撩起被角,手探进了被子中,覆上我的胸前,低下身子靠近我的耳边,薄唇轻动,“我会做到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   我不敢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但我却真的是被他的话给惹恼了,我转身抓过那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瓶子向他掷去。   厉瑾言身手好,直接抓在了手中,为了惩罚我的不听话,他沉着脸打开药瓶,用手指蘸了下,胡乱在我脸上抹了一通。   他动作粗鲁,我的连被火灼伤了,哪里受的住,我疼的龇牙咧嘴,不停地摇着头,想要躲避开他那只万恶大手的蹂、躏。   厉瑾言的手如影随形,我疼的眼中氤氲出一层雾气。   “嘶……”   突然厉瑾言手上的动作滞住,他低头看向腿边,一个小萝卜头正抱着他修长的腿,狠狠的咬着。   厉瑾言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性格暴力,还特别厌恶孩子,我担心一脚踢开小豆花,我急忙翻身下床,将小豆花紧紧的抱在怀中,一脸戒备的向病房门前退去。   厉瑾言捏着药瓶的手缓缓收紧,紧走两步,我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心里暗暗喊了声糟糕,抱着小豆花转身。   身子刚刚转到一半,肩膀就被厉瑾言扣住,他猿臂一伸把小豆花从我怀中夺走。   “你是个坏人,你欺负柠柠阿姨,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小豆花不停地捶打着厉瑾言,厉瑾言的面色本来就不是很好,脸逐渐变得比碳还要黑上三分,他缓缓抬起手。   他竟然要打一个孩子!   这人品比康源好不上哪去。   小豆花还小,厉瑾言的巴掌若是落下去,还不得把她给揍晕了,我心里一片骇然,急忙扑过去踮起脚抱住厉瑾言的胳膊,“要打你就打我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闻言,厉瑾言那张脸更臭,大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我被森然的目光看的心头不禁连连颤了几下,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只……只要你放过她,我……我给你咬两口。”   语落,我把手伸向他的唇边。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甩开我,抓住小豆花不断挠着他身前的小手,“今年几岁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坏人。”   “小豆花……”   我小声叫了小豆花一声,想让她做个乖宝宝,厉瑾言问她什么,就答什么,不然我真怕厉瑾言这个恶魔……   只是以往乖巧的小豆花,因着厉瑾言刚才粗鲁的对待我,而对他产生了排斥心里,就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傲娇的扬着小下巴。   “四岁,七月份出生的。”   “不是,我还差一个月才四岁。”   噗……   到底是小孩子一诈实话就出来了。   厉瑾言突然轻笑声,“现在是六月份。”   小家伙不懂他的意思,我轻抽了抽嘴角,厉三岁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啊。   不过……   “你怎么知道她是七月份出生的?”   厉瑾言没有理会我,把小豆花放到我的怀中,“照看好她。”   额,被咬了一口,还专门叮嘱我照顾好她,我突然有些搞不懂厉瑾言,他盖上药瓶,转身欲走。   我急忙把小豆花放到床上,跟着他来到门前。   “舍不得我?”   舍不得你才怪!   我在心里吐槽一声,脸上却堆起笑,“小豆花不会是你……你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想什么呢!”   厉瑾言转头给我一个爆栗,伸手把把我脸上的药膏抹匀,“就别顶着这张脸出来吓人了。”   吓死你!   总感觉厉瑾言知道小豆花的身世,我扯住他的胳膊,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想要我留下来陪你。”   厉瑾言作势去解衬衫扣子,我吓的急忙缩回手,嘭的一声关上门。   “柠柠阿姨不怕,等下我们告诉桐铜,桐铜可厉害了,肯定可以帮你教训他的。”   小豆花是个贴心的小棉袄,见我一脸惧色,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牵住我的手。   小手暖暖的好似熨烫在我的心上般,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我高高悬起的心缓缓地落了下去,我对着小豆花笑了笑,弯身抱起她,见到她脖后有一片红肿,我找出厉美仪送来的那瓶药脱掉小家伙的衣服,小家伙害羞的抱着身前。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肚子上那几道疤痕上,疤痕纵横交错,看伤口应该是利器所致,并不是手术遗留下来的。   我问过李佳桐,李佳桐摇头说不知,上次洗澡时,小豆花告诉我她从记事起那疤痕就在,院长说那是老天送给她的礼物。   我心疼小家伙的遭遇,明知这种管灼伤的药对消除疤痕没有多大的作用,我还是给她涂了些。   “清清凉凉的好舒服。”   刀口愈合不好,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会痒痒的,我询问小豆花。   “嗯,有时候是有些痒。”   疤痕周围有清晰的抓痕,我心疼的揉了揉小豆花的头转过她的身子,帮她把灼伤一并给抹了。   “那这瓶药留这个小豆花用好不好。”   “可是给了小豆花,阿姨怎么办?”   “阿姨还有这个啊。”   我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瓶,对着小豆花晃了晃。   温言的名声在外,他调配的东西肯定不会差,脸上涂抹过,就像小豆花说的清清凉凉很舒服,但这瓶毕竟是没有试用过的,我只能把厉美仪送我的那瓶给小豆花。   应该是涂上去真的舒服,小豆花把药瓶抱在怀中,忽闪着大眼问我李佳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大概是有事情还没有处理好,等下就该回来了。”   小宇是有事离开的,留了便条。   我拿过桌上的保温桶拧开给小豆花盛了碗。   “好香啊。”   方青媛推门而进,她头发高束,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平底鞋,身后还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背着一个桃木剑,这样的装扮在现实生活中看起来很是怪异。   正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吃饭小豆花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方青媛。   “要吃吗?”   方青媛抚了抚肚子,小宇留下这份汤分量很足,我把刚刚盛出来的那碗递给方青媛。   “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青媛是真的饿了,直接坐在我的床上吃了起来。   “你这是……”   我是不信鬼神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不能去质疑。   “还不是之前说的那个凶宅,明明里面没有东西,换了格局,改了风水住进去的人不是有病,就是破财,如果不是收了钱,怕砸了招牌,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会不会只是个人的运势,跟那些东西无关。”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个。”方青媛拉过我的手仔细端详一下,“那只。”   我不信这个,她要看我也随她,抬起右手。   “你出生时父亲失踪,下落不明,你母亲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负担。你感情之路不顺遂,身边的朋友不死即伤,想要过得顺遂些,就找个平凡一点的人嫁了。”   方青媛说前两个的时候还挺准的,可那两件事只要稍微一打听就可以知道,后面的越说没谱了,我笑了笑没说话。   “还不信?”   “信。”   如果我说不信,方青媛铁定能跟我讲出一大通,我敷衍了下。   “人的运势会被带衰的,你的运势本来就不好,以后找男朋友的时候,带过来我帮你看看。”   “嗯。”   “霍总不错,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可能这么死心踏地的跟着她。”   闻言,我多看了她两眼,暗忖,她该不会替霍衍征来做说客,才说了这通话吧。   “阿姨,我可以看看你包里的东西吗?”   小豆花从病床上下来,一双黑豆样的眼睛一直盯着方青媛包中的那把造型别致的桃木剑。   “这个小朋友是不能胡乱碰的。”方青媛宝贝似的把东西护了起来,看到小豆花的时候,轻声咦了声,“你这孩子命大,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   方青媛累了,吃饱后,直接躺在了我的病床上睡了过去。   我无语扶额,与小豆花挤在了一张病床上,直到深夜李佳桐都没有回来,手机在大火中遗失,无法联系上人,第二天一早,方青媛醒来后,刷了几下新闻。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把手机向眼前送了送。   “天哪,霍总就算是突然抽风也不能带人去大闹别人的新婚敬茶礼啊。”   霍衍征去大闹别人的新婚夜……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洗手间照照镜子看我这张脸毁成了什么样,闻言,我急忙跑到病床前,把头凑到了方青媛的手机前。   那已经顶上温城热搜榜上头条正是“纪云霆新婚夜惨遭搅局”。   我急忙点开,镇楼图是李佳桐撕扯新娘陶思语的照片,其他的几张大同小异。   下一面一溜的评论都是在说李佳桐过分,还有一些自称知情人说,李佳桐是纪云霆的前女友,见不得他娶别人,在婚礼当天纵火烧了自家的房子。   新郎没中计,她就改闹了敬茶礼,心肠歹毒,居心叵测。   还有人给她冠上最毒前女友的名头。   我越看越生气,网上的这些人还真是听风就是雨,谁会傻到烧自己的房子,就算是烧,也不可能把两个大活人给留在那里。   这……这李佳桐激动胡闹,霍衍征怎么也不拦着点儿,还有这样有损颜面的事情,纪家怎么会让消息曝出来呢。   这下李佳桐可算是名扬温城了。   我用方青媛的手机给霍衍征打了过去,是孙程远接的,他告诉我鑫盛的董事长突然临时来公司视察,霍衍征正在陪他,不方便接听电话。   “你等下能不能帮我问下霍总,李佳桐现在在哪。”   “刚上班的时候,霍总让姜姐去他家照顾一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说的李佳桐。”   “我打电话问一下姜姐。”   我从方青媛的手机中找到姜凡的号码打了过去,得知李佳桐正在霍衍征家,宿醉睡到现在都没醒,我想现在过去看看她,又不放心小豆花,只能拜托姜凡照顾李佳桐,让她帮我转告李佳桐小豆花在等她。   李佳桐是下午回来的,她脸上有几道伤痕,蔫头耷脑的没有什么精神,我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理我,就那样傻呆呆坐在小豆花的床前,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我心里一阵揪疼。   我过去站在她的身前,她转身抱着我的腰,脸贴近我的怀中。   “你去找陶思语是因为火灾的事儿?”   “不说这个了,我想领养小豆花。”   “手续应该不太好办吧。”   领养应该是结婚无子女,李佳桐单身,领养小豆花有些难。   “大不了我就随便找个人结婚,签个婚前协议,办好领养手续之后,再离婚。”   李佳桐说完,在手机里一阵扒拉,那些相亲对象的号码她都没有存储,一番寻找下来,只剩下几个同事、霍衍征、纪云霆的。   “别冲动,如果你真想跟小豆花生活在一起的话,可跟院长商量下,先不办手续,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了再说。”   “不行,这样我心里不踏实。”   自火灾过后,李佳桐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像个受伤了伤狮子,焦躁不安。   “佳桐,你实话跟我说,小豆花她……”   “你别问了。”李佳桐抹了下眼角的眼泪,“今天餐厅经理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因为我今天餐厅受到一些人的指指点点,让我最近不要去上班了。”   “那就现在家里好好地调整下,等……”   “不了,颓废了那么多年,我该为小豆花和我自己好好地为以后打算下了,而且火灾后续赔偿都是霍衍征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垫付的,我得还他。本来我就想辞了餐厅的工作,这下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   我张口想要跟她说鑫盛,她读懂我的意思,“鑫盛跟纪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进不去的,我先找找看。”   我就是脸上伤的严重些,为了减轻这两天在外不断寻找工作的李佳桐的负担。我在医院养了两天,我就用李佳桐帮我新买的手机寻找一些租房的信息,带着的小豆花四处看房。   市中心房价高,房租也贵的离谱,连续看了几下,不是太狭仄,就是太贵,我带着帽子口罩站在街头看着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心中满是感伤。   之前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有了一方落脚点,最后却化成泡影,落到现在无家可归地步。   不想再继续找下去,我带着小豆花去了位于北庭路39号,这里是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宅子,虽然有些老旧了,收拾一下,是可以勉强住人的。   我给小豆花找了几本书我以前看的漫画书,怕她看的无聊,把手机也留给了她,自己开始收拾起来。   前些日子我妈在这里住过,房子里面还算干净,只要再简单的打扫一遍就行了。   我的房间是许久没有住人了,必须的着重打扫,我这边正撸着袖子挥汗如雨的干的热火朝天,门被缓缓关上。   “小豆花别关门,灰尘太多呛人。”   我边说着便咳嗽了几声,嗓子被烟熏的还没好利索,一咳嗽就扯的生疼,我掐着腰吐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觉得不对劲,我猛然回身。   “啊……”   我被身后突然而至的那个瘦的脱了型的人吓了一跳,我惊惧的尖叫声快速向后退了两步,拿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指着他,“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谁,唐柠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康源!他竟然是康源!   记忆中康源虽算不上俊逸,但最起码那张脸是可以看得过去的,而眼前的这个人,眼睛深陷在眼窝中,颧骨高耸,嘴巴和猿猴相差无几,他若是不开口说话,我是无法把他跟康源联系到一起的。   我不晓得他短短时日怎么会变成这般,在我的常识里,艾滋病人被确认后,一般还会剩下几年的时间。   像康源这样形如枯槁的实属罕见。   他来找我一准是没想让我好过,想到他身上病,我紧张吞咽口唾沫,一脸戒备的望着他,朝着紧闭的房门靠近。   “唐柠你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这里的,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死前快活下,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或许我们能一起投胎,下辈子我可以和你做夫妻。”   我呸!   谁要跟你这种人渣做夫妻!   我脑中突然闪过霍衍征在监控室打印出来的照片,那个人外形和康源……   “秋水公寓是你纵的火?”   “还是蛮聪明的嘛。”   康源喋喋的笑了两声,“我从窗户进了你们家打开燃气阀门点了火,弄坏了锁,专门租车去阻止消防人员赶来,一切计划好好地,竟然还让你从大火中逃脱,你特么的命还真是硬!”   “康源我又不欠你什么,你干嘛要这样阴魂不散,置我于死地。”   “谁说你不欠我什么,如果不是你私自流掉孩子,我就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我项目的启动资金也就够了,我哪里还用去luo贷,甚至是……”   说到这里康源眼睛猩红似血,好似住着一只可以吃人的恶魔,他瞪着一双因为过分削痩而大的离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张已经无法直视的脸孔扭曲而狰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做成那个项目,我付出了多少,不止陪酒,还做了跟你妈同样下作的事情。现在一想想那些基,佬对我做的事情,我就恨不得撕了你!”   “那是你想走捷径。”   原来康源是陪、睡去了,他的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康源低吼声一步步向我所在的地方逼来,“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还连累了欣欣。现在她已经自杀了,我要带着你下去跟她赔罪。”   有没有搞错,你的计划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凭什么要搭上一个我。   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说不定会更加惹恼他,我干脆闭嘴不言,来到门边,拧了下门把手,房门老旧,门锁本身就关不严实,门很快打开,我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别看康源瘦的皮包骨头,动作挺迅速,他疾步追上我,伸手欲抓我的手。   我急忙跳开,把左手背到了身后,挥舞着鸡毛掸子狠狠地砸着康源。   康源吃痛的嗷嗷叫,客厅中,小豆花不在,我看着摊开的漫画本,心里一咯噔,“你把小豆花弄哪去了?”   “在你家后院的井里,你要下去陪她吗?”   我大惊失色,转身朝着冲出门向后院跑去,康源紧追不舍,我趴在井边对着里面喊了几声,我的声音回荡,却没有听到小豆花的声音,我不停的念叨着小豆花的名字,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时忘记康源的存在。   “你去死吧!”   康源从后面追来,累的气喘吁吁,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啊……”   我猝不及防,尖叫声,一头栽进了黑乎乎的井中。 第75章 还得感谢你让我想到了这个办法   “得了吧,你就是个食言而肥的人,上次还跟我打赌,说是我们两个没病,说你下半辈子是我的呢。”   我没忍住吐槽出声。   厉瑾言稍稍沉默了下道:“就算是我现在要把下半辈子给你,你敢要吗?”   敢要,怎么不敢要,话语差点脱口而出,脑中闪过厉老爷子的身影和那栋阴森森的老宅,我立刻噤声。   可能是长期积累的树叶和枯枝糜烂后产生的气体过多,我胸口微微发闷,我轻轻捶了锤,仰着头看向挡在一方小小天空上的身影,“这大热天的,井边也没有遮凉的地地方,你先想办法把握弄上去,我们再慢慢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好你妹啊好!   说话间,几只老鼠从我的脚上爬过,我吓的哇哇大叫几声,高喊着厉瑾言,“不带你这样见死不救的。”   “怎么了?”   “老……老鼠。”   我平常最怕的就是老鼠和蛇,一想到滑溜溜的蛇,我的牙床都开始打颤。   “呵呵……”   厉瑾言这个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不同情我也就罢了,还在上面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我暗暗捏了捏拳头,真想马上上去打的他满地找牙。   突然,我想到小豆花,心陡然慌乱起来,“厉瑾言你帮我找下小豆花,我……”   “柠柠阿姨我没事儿,你别怕,叔叔已经去车里找绳子了。”   小豆花的情绪到现在才刚刚平复下来,趴在井边与我说话,甜甜糯糯的声音入股清泉滑过我的心田。   “太阳大,别晒伤了,到阴凉的地方待着。”   听到小家伙说没事,我长吁口气,心情轻松许多。   时间不长,厉瑾言丢下一根他打好结的绳子,这是车子发生事故用来拖拽的绳子,解释的很。   “把身子套进绳子里去,拉紧,我把你拉上来。”   “你一个能拎的动我吗?”   我握着绳子迟疑着,他没让我拉着绳子往上爬,我就觉得万幸了。   可一想到他心脏不好,万一在拉我的途中出现不适,我再摔下来,这一身老骨肉还不得散架啊。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的体力很了解才对。”   他意有所指,我面色蹭的一红,二话不说把身子套进了绳子中,我扯了扯绳子。   “我要开始了,注意些,不要让自己碰到井壁。”   厉瑾言体力惊人,拉我一个人不在话下,身子徐徐上升,除了被吊在半空中的恐惧感,腰间被绳子勒的,疼的我难以忍受。   好在几分钟后,我被厉瑾言拎出了井口。   脚着地的那一刻我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眼睛被太阳光亮照刺的一疼,我赶紧抬手挡在眼前,双腿虚软,我跌进厉瑾言的怀中。   她没有推开我,低着头帮我把腰间的绳子解开。   “你……你做什么。”   察觉厉瑾言撩开的上衣,我急忙握住他的手。   暗忖,禽、兽!   我浑身脏兮兮的,他竟然还能发、情!   厉瑾言用力按了下我的腰间,我疼的低呼声,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疼死你算了!”   厉瑾言没好气的说完,收好绳子,负手放在身后,打量下这栋已经年久失修的房子,“走吧。”   “你……你先走吧,我要去趟警察局。”   康源受人指使害我,只要他不死,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我必须去报案。   “你是被她说的那个怪人丢到井里的?”   “嗯,他是康源,秋水公寓的火灾也是他弄出来的。”   “这事我来解决,你去洗个澡换套衣服。”   “不用……”   “不相信我?”   警察办案都需要证据,没有证据没法抓人。   康源多在外面待一天,我随时都能面临危险,我稍作思索,听从厉瑾言的安排。   小豆花受到了惊吓,哭累了自己爬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帮她调整下风扇的位置,进了浴室。   浴室陈旧,好在上次我妈搬回来的时候把淋雨修好,我打开开关,还有水。   厉瑾言在,我反锁上门,简单的冲洗完准备出去。   但我低估了厉瑾言这厮的不要脸程度,这种锁压根就对他起不了作用,他跟掐准时间般,我刚拿过换洗的衣服,他就推门而进。   “你……”   我对他已经无语至极,抱着衣服挡在身前。   这丫的是去拜开锁匠为师了吗?!   “这还得感谢你的万能解锁器让我想到世界上还有一种叫万能钥匙的存在。”   我闻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厉……厉瑾言你……”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跟你谈谈两年的事情。”   额,我有种抓狂的冲动,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着,我的面色白了又红,不能继续给他占便宜,我轻咬下唇,准备顶着他高压视线穿上衣服。   下一秒还没套在头上衣服落进一只手中,厉瑾言抱着我几步跨进了我的房间,把我放在了之前拾掇好的床上,抓住我蹬着床想要起身的双脚欺身压在了我的身上。   吻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他已经熟悉了我的身体,时间不长我的身子竟然可耻的有了感觉,他伸手向下探了下,微勾下唇,解开皮带闯进我的身体。   挣扎没用,小豆花在外面,我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着唇,默默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厉瑾言今天格外兴奋,一遍遍的不知疲倦,怕小豆花醒来,我掐了掐他的胳膊,“你还有完没完!”   “在你从小住的床上很有感觉。”   我登时面色红的充血,咬着唇把脸偏向一边,“你快点!”   我不说还好,话语一落,他跟故意折磨我一般,好在小豆花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直到神清气爽的厉瑾言破天荒的帮我收拾妥当她还没有醒来。   厉瑾言坐在房间内的书桌前,点燃根烟,“住在这里不安。”   就算是不安全我也不会跟你回君山公寓的,一想到童颜那张嘴脸,我就气呼呼的转过身子,背对着厉瑾言,“她在你那住了那么久,你们还没有死灰复燃?”   “死灰复燃?”厉瑾言轻轻咀嚼下着四个字,微微眯了眯眼睛,“吃醋了?”   “我是你闲来没事就临幸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吃醋?”   我话语刚落,突然觉得这言语间颇有一股要溢出去的怨言,我面露懊恼。   “李佳桐最近在找工作?”   “厉瑾言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我告诉你,你被别想拿李佳桐的事情威胁我!”   厉瑾言垂眸轻轻弹了下烟头,“不威胁,我下次直接把你囚了就行了。”   “你……”   我是上辈子挖他祖坟了,他这辈子才对我这般纠缠不休吗?!   “李佳桐得罪了纪家,除了厉氏和席墨集团没有人敢聘用她,厉氏不合适,这是席墨集团人事部总监的电话,你让李佳桐联系她。”   我张口想拒绝,可一想到找了那么多天工作,总是以各种理由被拒之门外的李佳桐疲惫的模样,我抿唇起身拿过名片。   “这脸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出去见人了。李佳桐现在负债累累,你也该替人家分担些,一起跟着她去席墨集团吧。”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的话不错,是我连累了李佳桐,火灾是因为才发生的,李佳桐去纪家闹也是那是火灾闹的。   她欠的债得有我来背。   我把名片放进口袋,抱着还在熟睡的小豆花跟着厉瑾言上了车。   他没有送我去我们暂时租住的旅社,而是在我们去了市区一处新建的公寓。   “下车。”   忆起他在老宅说求我,我不敢下车,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这套公寓是纪云霆的,不要告诉李佳桐。”   厉瑾言被我的反应惹恼,把钥匙丢在我的身上,把我扯下车,说了单元号和公寓号驱车离开。   我盯着手里的那串钥匙,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转身上楼。   我打电话告诉李佳桐房子找好了,扯谎说是娟姨帮的忙,晚上李佳桐又灰头土面的回来,我把名片递到了她的手中。   李佳桐接过名片,看完之后,一双平眉几欲凑到一起,“这张名片是谁给你的?”   “怎么了?”   李佳桐急忙回身,在她包中一阵翻找,递给我一份简章,“你看这个。” 第76章 她欠的债我来背   想到这里,厉瑾言放下小豆花,让她后退,用力推了下井盖。   听到上面沉重的声响,我蓦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康源又回来了,我屏气凝神的听着上面的动静不敢出声。   “唐柠……”   这是厉瑾言的声音,之前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人,我就恨不得立刻把他踢出我的视力范围,此时此刻,我却觉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好听的让我热泪盈眶。   我激动的应了声,“我在这里。”   “原来你还好端端的啊。”   厉瑾言停下受伤的动作,在井边坐下,优哉游哉的说道:“下面的风景好吗?”   风景……   靠,他不是来救我,而是来说风凉话的,我心里刚刚冒头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可又怕他不管我,我压着心中怒火,“好不好的,你下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想让我下去陪你?”   “我上去陪你也行。”   “陪多久?”   这厉瑾言接话还挺顺溜的,我想说一辈子太假,说一天又怕他把井盖给我盖上,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我说多久就多久怎样?”   “那不行。”   你要说陪你一辈子,那还得了。   “他们说我顶多还有两年的活头,陪我两年换你的命,这买卖你不吃亏。”   “得了吧,你就是个食言而肥的人,上次还跟我打赌,说是我们两个没病,说你下半辈子是我的呢。”   我没忍住吐槽出声。   厉瑾言稍稍沉默了下道:“就算是我现在要把下半辈子给你,你敢要吗?”   敢要,怎么不敢要,话语差点脱口而出,脑中闪过厉老爷子的身影和那栋阴森森的老宅,我立刻噤声。   可能是长期积累的树叶和枯枝糜烂后产生的气体过多,我胸口微微发闷,我轻轻捶了锤,仰着头看向挡在一方小小天空上的身影,“这大热天的,井边也没有遮凉的地地方,你先想办法把握弄上去,我们再慢慢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好你妹啊好!   说话间,几只老鼠从我的脚上爬过,我吓的哇哇大叫几声,高喊着厉瑾言,“不带你这样见死不救的。”   “怎么了?”   “老……老鼠。”   我平常最怕的就是老鼠和蛇,一想到滑溜溜的蛇,我的牙床都开始打颤。   “呵呵……”   厉瑾言这个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不同情我也就罢了,还在上面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我暗暗捏了捏拳头,真想马上上去打的他满地找牙。   突然,我想到小豆花,心陡然慌乱起来,“厉瑾言你帮我找下小豆花,我……”   “柠柠阿姨我没事儿,你别怕,叔叔已经去车里找绳子了。”   小豆花的情绪到现在才刚刚平复下来,趴在井边与我说话,甜甜糯糯的声音入股清泉滑过我的心田。   “太阳大,别晒伤了,到阴凉的地方待着。”   听到小家伙说没事,我长吁口气,心情轻松许多。   时间不长,厉瑾言丢下一根他打好结的绳子,这是车子发生事故用来拖拽的绳子,解释的很。   “把身子套进绳子里去,拉紧,我把你拉上来。”   “你一个能拎的动我吗?”   我握着绳子迟疑着,他没让我拉着绳子往上爬,我就觉得万幸了。   可一想到他心脏不好,万一在拉我的途中出现不适,我再摔下来,这一身老骨肉还不得散架啊。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的体力很了解才对。”   他意有所指,我面色蹭的一红,二话不说把身子套进了绳子中,我扯了扯绳子。   “我要开始了,注意些,不要让自己碰到井壁。”   厉瑾言体力惊人,拉我一个人不在话下,身子徐徐上升,除了被吊在半空中的恐惧感,腰间被绳子勒的,疼的我难以忍受。   好在几分钟后,我被厉瑾言拎出了井口。   脚着地的那一刻我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眼睛被太阳光亮照刺的一疼,我赶紧抬手挡在眼前,双腿虚软,我跌进厉瑾言的怀中。   她没有推开我,低着头帮我把腰间的绳子解开。   “你……你做什么。”   察觉厉瑾言撩开的上衣,我急忙握住他的手。   暗忖,禽、兽!   我浑身脏兮兮的,他竟然还能发、情!   厉瑾言用力按了下我的腰间,我疼的低呼声,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疼死你算了!”   厉瑾言没好气的说完,收好绳子,负手放在身后,打量下这栋已经年久失修的房子,“走吧。”   “你……你先走吧,我要去趟警察局。”   康源受人指使害我,只要他不死,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我必须去报案。   “你是被她说的那个怪人丢到井里的?”   “嗯,他是康源,秋水公寓的火灾也是他弄出来的。”   “这事我来解决,你去洗个澡换套衣服。”   “不用……”   “不相信我?”   警察办案都需要证据,没有证据没法抓人。   康源多在外面待一天,我随时都能面临危险,我稍作思索,听从厉瑾言的安排。   小豆花受到了惊吓,哭累了自己爬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帮她调整下风扇的位置,进了浴室。   浴室陈旧,好在上次我妈搬回来的时候把淋雨修好,我打开开关,还有水。   厉瑾言在,我反锁上门,简单的冲洗完准备出去。   但我低估了厉瑾言这厮的不要脸程度,这种锁压根就对他起不了作用,他跟掐准时间般,我刚拿过换洗的衣服,他就推门而进。   “你……”   我对他已经无语至极,抱着衣服挡在身前。   这丫的是去拜开锁匠为师了吗?!   “这还得感谢你的万能解锁器让我想到世界上还有一种叫万能钥匙的存在。”   我闻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厉……厉瑾言你……”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跟你谈谈两年的事情。”   额,我有种抓狂的冲动,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着,我的面色白了又红,不能继续给他占便宜,我轻咬下唇,准备顶着他高压视线穿上衣服。   下一秒还没套在头上衣服落进一只手中,厉瑾言抱着我几步跨进了我的房间,把我放在了之前拾掇好的床上,抓住我蹬着床想要起身的双脚欺身压在了我的身上。   吻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他已经熟悉了我的身体,时间不长我的身子竟然可耻的有了感觉,他伸手向下探了下,微勾下唇,解开皮带闯进我的身体。   挣扎没用,小豆花在外面,我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着唇,默默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厉瑾言今天格外兴奋,一遍遍的不知疲倦,怕小豆花醒来,我掐了掐他的胳膊,“你还有完没完!”   “在你从小住的床上很有感觉。”   我登时面色红的充血,咬着唇把脸偏向一边,“你快点!”   我不说还好,话语一落,他跟故意折磨我一般,好在小豆花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直到神清气爽的厉瑾言破天荒的帮我收拾妥当她还没有醒来。   厉瑾言坐在房间内的书桌前,点燃根烟,“住在这里不安。”   就算是不安全我也不会跟你回君山公寓的,一想到童颜那张嘴脸,我就气呼呼的转过身子,背对着厉瑾言,“她在你那住了那么久,你们还没有死灰复燃?”   “死灰复燃?”厉瑾言轻轻咀嚼下着四个字,微微眯了眯眼睛,“吃醋了?”   “我是你闲来没事就临幸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吃醋?”   我话语刚落,突然觉得这言语间颇有一股要溢出去的怨言,我面露懊恼。   “李佳桐最近在找工作?”   “厉瑾言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我告诉你,你被别想拿李佳桐的事情威胁我!”   厉瑾言垂眸轻轻弹了下烟头,“不威胁,我下次直接把你囚了就行了。”   “你……”   我是上辈子挖他祖坟了,他这辈子才对我这般纠缠不休吗?!   “李佳桐得罪了纪家,除了厉氏和席墨集团没有人敢聘用她,厉氏不合适,这是席墨集团人事部总监的电话,你让李佳桐联系她。”   我张口想拒绝,可一想到找了那么多天工作,总是以各种理由被拒之门外的李佳桐疲惫的模样,我抿唇起身拿过名片。   “这脸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出去见人了。李佳桐现在负债累累,你也该替人家分担些,一起跟着她去席墨集团吧。”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的话不错,是我连累了李佳桐,火灾是因为才发生的,李佳桐去纪家闹也是那是火灾闹的。   她欠的债得有我来背。   我把名片放进口袋,抱着还在熟睡的小豆花跟着厉瑾言上了车。   他没有送我去我们暂时租住的旅社,而是在我们去了市区一处新建的公寓。   “下车。”   忆起他在老宅说求我,我不敢下车,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这套公寓是纪云霆的,不要告诉李佳桐。”   厉瑾言被我的反应惹恼,把钥匙丢在我的身上,把我扯下车,说了单元号和公寓号驱车离开。   我盯着手里的那串钥匙,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转身上楼。   我打电话告诉李佳桐房子找好了,扯谎说是娟姨帮的忙,晚上李佳桐又灰头土面的回来,我把名片递到了她的手中。   李佳桐接过名片,看完之后,一双平眉几欲凑到一起,“这张名片是谁给你的?”   “怎么了?”   李佳桐急忙回身,在她包中一阵翻找,递给我一份简章,“你看这个。”   抱歉亲们昨天一时大意,复制粘贴的时候,漏掉一段,只能改成两章了,抱歉抱歉…… 第77章 救不出,我就陪着他一起死   席墨集团……   简章里面夹着一张名片,是席墨集团某部门经理的,我不解抬头看向李佳桐。   “今天我去面试无意中在街上碰到了我以前的同学,这东西是他给我的。平常我们也没有什么来往,他突然帮我,让我好生疑惑,现在你又……”   李佳桐把玩着手中的名片轻摇两下头,“你跟我说实话,这张名片是不是厉瑾言给你的。”   “嗯,是他。不过他也不是专门给送名片。”   我把今天遇险的事情跟李佳桐讲了一遍,火灾我也没有隐瞒她。   “是我连累了你,还差点害死了小豆花。”   “你别自责,也是我们命里该有这一劫。”   李佳桐听后十分后怕,声小如蚊的嘀咕声,“是我错怪她了。”   “你说的是陶思语?”   李佳桐没有一句怨我的话语,这让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动。   “错怪就错怪了,闹了一场憋了那么多年的怨气也算是一吐为快了,还算是便宜了她。”   听这话,李佳桐跟那个陶思语有旧怨,李佳桐不愿意提以前的事情,我也没有细问。   “你打算去席墨集团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现在四处碰壁,没工作养不活自己,更别提小豆花了。既然他愿意帮我铺路,我才没傻到就这样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这些天面试接连不过,李佳桐的脾气也有些毛了,她去看完小豆花,确定小豆花没事,去新房间洗澡换衣服。   晚饭时我跟她说要一起去席墨,李佳桐也十分支持我的决定。她说,既然有人要害我,跟她在一起,也要有个照应。   可这样一来,小豆花都没有人照看了。   “没事,福利院的夏令营已经回来了,我把小豆花先送回去,等工作稳定下来,我再把她接回来,给她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幼儿园。”   “佳桐,小豆花她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厉瑾言那天在病房里跟小豆花的对话在我的耳边响起,小豆花的五官还没有张开,这两天在陪小豆花玩的时候,发现她的眉眼间跟李佳桐有几分相像,这个疑问一直在我的心里盘旋,我没忍住问了出来。   “姐,我今年二十四,小豆花她四岁,加上十月怀胎,若他真实我的孩子,那我应该是十九岁生的她。”李佳桐白了我一眼,“十九岁那年我刚好出国读书,为了养活我自己,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生孩子。”   “不是就不是,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小豆花今天被吓到有些蔫蔫的,晚饭吃了一点就回了房间,我担心李佳桐的声音把她给招来,抬起放在桌下的腿踢了踢她。   “康源那事你准备交给厉瑾言解决?”   “嗯。”   “唐柠你有没有发现你挺信任他的。”   闻言,我吃饭的动作微顿。   “我不看好你们,毕竟他是个有妇之夫,这件事情一旦曝光,你会被人唾弃的。”   “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无法给你解释的清楚。”   结婚的是厉瑾恒并不是厉瑾言,而且我总觉得赵莹跟厉瑾恒的婚姻有内幕,不然她也不会远走国外,至今都没有回来。   李佳桐张了张嘴,还想劝我。   “其实不是我跟他有瓜葛,是他跟个狗皮膏药样我,甩也甩不掉。”   聊到厉瑾言我瞬间没了饿意,食不下咽,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米粒。   “我……我觉得厉瑾恒也不是那样死缠烂打的人啊。”   表面会骗人的,再说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人,我轻咬下唇,“或许我该找个人结婚了。”   “霍衍征就挺好的,你可以跟他试一试。”   “霍衍征是挺好,是我配不上他。”   火灾的事情霍衍征一直忙里忙外,没有房子住,他主动给我找了一套房子,最难还的人情,我看着跟我的小豆花,几次萌生住过去的想法,最后一刻还是放弃了。   “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哪有配的上和配不上的之说。你可能不知道吧,厉家现任当家人厉奎生妻子曹瑞雪就是温城有名的贫民窟里出来的,虽然中间波折重重,最后还不是一样嫁给了厉奎生。”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怪不得厉老爷子对曹瑞雪的态度那么差,如果不是有厉奎生护着,她在厉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男方态度,如果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是不会舍得让你受委屈的。再说,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就算是他的父母接受不了你的出身,一年又见不了几次面。你们过你们的小日子,他们爱咋地咋地。”   李佳桐说得好,但……   我低头看了眼身前厉瑾言那个混蛋留下青紫印记,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听我的,考虑下霍衍征。”   我敷衍的笑了笑,晚上又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霍衍征又给我发了微信,李佳桐今天劝说我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回荡着。   二十六年了,我渴望有个家,却又因为的缺陷而不敢去奢望。   霍衍征温柔、体贴、细心,他满足了我对未来伴侣的所有幻想,若是在遇到厉瑾言之前认识他,我或许会跟他试试,可现在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出这一步。   【睡了吗?】   我许久没有回复,霍衍征又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没有。】   【我在旅馆门前,可以出来下吗?】   【我已经找到新住处了,没有在旅馆。】   我跟李佳桐的东西基本上都在大火中烧毁,她下午回来时经过旅店顺便把东西拿了回来。   公寓这边东西齐全,就连我们三人的衣服也都塞了一衣橱。   【新地址。】   【东葵路前阳公寓2号楼。】   半个小时后霍衍征给我打电话,让我到阳台上。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起身下床拉开窗户。   楼下,我借着路灯灯光向下看去,霍衍征的车子停在二号楼正中间,后备箱上防着一个没开封的蛋糕。   我的手机响了下。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我猛然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往年娟姨和宋轶都会在我生日的这天给我打电话,今年两个人可能因为一些事情忘记了,而我压根就忘了。   当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心怦然一跳,眼睛也有些酸涩。   【下来,许个愿吧。】   他专门老远跑了这一趟,不下去不妥,我快速的换了身衣裳,轻手轻脚的出门。   楼下,霍衍征已经插好了蜡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点燃。   【谢谢。】   霍衍征对我笑了笑,招手让我过去,我站在蛋糕前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从小到大,我妈从没有过一次生日,逐渐长大,第一个生日还是宋轶给我过的,他用积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帮我定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现在回想起来,我生命中很多的第一次都是跟宋轶一起渡过的。   我弯身吹灭蜡烛,接过霍衍征递过来刀切了两块蛋糕,递了一块给他,我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霍衍征突然伸手抹了把奶油涂在了我的脸上,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幕。   我微微愣怔下,开始反击,他笑着抓住我的手腕,抬手擦掉我脸上刚刚被他涂上去的白色奶油。   他动作自然,神情温柔,好似做过千百遍般。   “我带你去个地方。”   “很晚了,我……”   “你不用担心,就算是孤男寡女,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每次霍衍征都会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我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霍衍征快速收拾好蛋糕放进后备箱,绅士的帮我打开车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车子驶出小区,我刚好看到一辆白色迈巴赫与我们背道而驰,我潜意识多看了两眼,迈巴赫速度很快,夜晚灯光昏暗,我没有看清车牌。   我突然察觉自己的反应太过不正常,就算是厉瑾言有辆款式与它相同的车子,我也不该这般留意,真特么见鬼了。   我面色有些不自然,霍衍征不由得多看了我两眼。   “怎么了?”   “没什么。”   我慌乱的摇了摇头,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平复下因为看到那辆车子而产生的莫名异样的情绪。   霍衍征带我来的是游乐园,站在游乐园的门前,我讶异的回头看着他。   “你……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的确小时候我的愿望就是在生日的那天,我妈可以带我去一次游乐场。   只是我现在已经长大,再看到这些东西,总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   霍衍征抬手揉了揉我的头,“你在我眼中就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闻言,我心中三番五次浮现的怪异感再次涌了出来,“你……你以前见过我。”   “梦里见过算不算。”   “总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   霍衍征对我很好,这一点我无法否定,可……   我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许是我想多了。   “如果真的这么觉得,你可以钻进我的心里看一看。”   他的话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我的脸浮现两抹绯红。   “想不想进去?”   “游乐场已经关门了。”   “那有什么关系。”   霍衍征带着我了绕到了正门左侧,对我指了指围墙。   “你的意思不会是爬过去吧。”   我诧异的看着霍衍征,今晚一向中规中矩的霍衍征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霍衍征对我点了点头,“我先扶你上去。”   “这样不好吧。”   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已经半百,再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也太幼稚了些。   “没事,被抓到,我一个人顶着。”   额,我挠了挠头,在霍衍征希冀的目光下爬了上去,这大概是活了二十六年最疯狂的一次了吧。   游乐场已经断了电,我们就在里面走着,我望着高高的摩天轮,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搭乘摩天轮到顶端,看一下下面的风景。   “想上去?”   真怕他会偷偷带着我上去体验一把,我急忙摇了摇头。   “这一次准备不充分,下一次我们白天过来。”   鑫盛近日接连推出几个大项目,作为鑫盛的总经理霍衍征忙的很难抽开身,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能想到我,说不敢动是假的。   我低着头机械的迈动着脚步向前走着,霍衍征好似不愿意错过这次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   “唐柠,我会等你的。”   “霍总我……”   “厉瑾言他没有未来,也给不起你的未来,就算是你这次依旧拒绝我,我还是会等,我可以等到你回头看到我的那一天。”   霍衍征眼中深情流转,我闹钟浮现厉瑾言留在我身上的印记,这事难以启齿,我用力抓紧衣摆使劲的绞着。   “接受我就这样这样让你为难吗?”   霍衍征伸手抓住我已经被绞红的手,语气有些挫败。   我咬着唇抽出手,默默的把衣领向下拉了下,露出锁骨上清晰欢爱痕迹,我声小如蚊,支支吾吾说道:“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人,不值得你这样。”   “是他逼你的对吗?”   “不……”   “唐柠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实话。”   霍衍征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命令我抬头。   我指甲掐进手心缓缓抬手,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眸子自带忧郁,柔波流转中闪着一丝伤痛,他是真心喜欢我,才会有这般神情。   我双唇嗫嚅着,不是的三个字却卡在我的喉咙里无法说出。   “我就知道,是他强逼你的。”   霍衍征猛地把我拥进怀中,如铁的双臂箍的我的骨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你……你别这样。”   我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霍衍征好似怕一松开双手,我就会消失般,双臂又紧了紧。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人再伤害你,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被他勒的喘不上气,体力悬殊,我挣脱不开,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抱着。   良久,霍衍征才放开我,“抱歉,是我刚才太激动了。”   他知道我跟厉瑾言有纠缠却还是选择相信我,他这般让我再也无法对他硬下心肠。   “你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   “好。”   霍衍征闻言微微一怔,激动的像个毛头小伙子般将我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   “你……你放我下来。”   被转的头晕,我惊呼声,捶了锤他的肩膀。   我的声音惊动了游乐场的看守人员,一束强烈的灯光对着我们打了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急忙抬手遮挡。   还是霍衍征反应得快,抱着我急忙躲在了摩天轮的售票屋后面,这种做贼样的感觉尴尬又刺激,我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无声相视一笑。   等脚步声远去,我暗松一口气才察觉手被他紧紧握住,我向后抽了下,霍衍征却低头把我手全部裹进他的大掌中。   “我的愿望就是握着这双手到白头,你现在已经决定考虑下,就献给我一个短暂的体验机会。”   他的话语动人,又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我无法拒绝,任由他牵着来到刚才的围栏前面。   我一路沉默着坐进车中,霍衍征驱车载着我驶向公路。   车身还完全来到路上,一辆油罐车向我们这边疾驰,直接向雅阁撞了过来。   车的两旁是路滑带,受道路的限制,唯一躲避的办法只能向后快速倒开。   只是油罐车跟失控般冲了过来,霍衍征这边还没挂上倒挡,嘭的一声两车相撞,在油罐车巨大的冲力下,雅阁直接向后飞了出去,随后哐哐两声车子猛烈摇晃着落回地上。   危难来临,霍衍征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抱住我,我被他护在怀中,身子落地时被只有肩膀和腿撞到车框,其他的地方都幸免于难。   霍衍征则不同,接连的闷哼声不断在我耳边响起,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来不及询问他情况,那辆油罐车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种后,再次向还没停稳的雅阁撞了过来,雅阁被它推撞到游乐城出入口的墙上,眼看着车头一点点被挤扁,霍衍征想推开门把我推出去,但车门已经变形,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推开,他面色痛苦的咬牙放倒副驾驶座,用力将我推到了后座椅上。   “开门出去!”   “不,一起走!”   “快点!”   霍衍征染上鲜血的面部狰狞,我一咬牙打开后座位的门,迈着被吓得虚软的双腿踉跄着下了车。   就在我逃开的瞬间,加足油门的油罐车直接把雅阁撞进了墙中,游乐城的墙倒塌砸在两辆车上,油罐车动弹不得,车突然燃气火。   看着迅速蔓延的火光,我吓的不禁瞪大眼睛,连滚带爬的跑向那辆已经砖头混泥土掩盖的雅阁。   “霍衍征……”   火灼的人皮肤生疼,热浪袭人,我用胳膊挡着脸,不要命般向生死未卜的霍衍征靠近。   “你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巨大的撞击声与火光招来了游乐场的看守人员,有人发现我试图进入事发现场,急忙过来拉住我的胳膊。   “你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人!”   如果没有我,霍衍征他是可以逃出来的,他是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声,随着我的怒吼声,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油罐车着火易爆,我们已经打电话给消防人员说明这边的情况,他们已经阻止救援人员火速赶过来了。车子撞成那样,没有专业工具和专业人员,就算是你进去搭上一条命,你也救不出里面的人。”   “救不出我就陪着他一起死。”   反正活着也了无牵挂,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只是看守人员并不会容许我胡来,他们把情绪异常激动的我拖离了事发地点,为了防止油罐车爆炸,周围的人纷纷撤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被人压着坐在街头的一处路滑带的边缘,眼泪始终没有干。   我抓住那人的手,“求求你让我过去,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姑娘你就冷静一点吧,说不定他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对,他一定会没事。”   霍衍征你一定要活下来,只要你能活着,我就答应跟你试着交往,就算是以死相逼,我也让厉瑾言成全我们。   消防车很快赶来,火在几个强力水龙的合力下被一点点扑灭,浓烟滚滚,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息。   消防人员刚到现场就已经有人过去对两车司机进行救援,等火扑灭时油罐车司机被拖出驾驶室。   他身上被碎裂的挡风玻璃割破,血和尘土混杂,整个人狼狈不堪。   当消防员把他放在地上时,借着消防车上的灯光我认出他是康源,消防员试探了他脖子处脉搏和鼻息后,扒开他的眼皮,确认已经无生命体征后,摇了摇头。   康远死了……   那车子遭到比油罐车十倍破坏的霍衍征呢?   我心里慌乱的不成样子,肩膀上的压力已经消失,我失魂落魄的起身,朝着那辆已经被挤压砸的变形雅阁缓步靠近。   余光无意中看到了一辆白色的迈巴赫,我停下脚步,看向车牌,这……这是厉瑾言的车子。   我脑中闪过一个多小时前那辆驶进小区的迈巴赫,如果那辆车是厉瑾言的,那他应该是跟着我跟霍衍征来的游乐场。   他一直在外面没有进去,油罐车那么大,他应该能发现康源才对,而他却没有给我打电话提醒,难道他就那么想让我死在康源的手中吗?!   心口疼的难以忍受,我微仰着头,眼泪却依旧如决堤般不断滚落。   我抓着胸前的衣服刚靠近警戒线就被人拦了下来,我只能无助的站在那里紧盯着救援人员一举一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变形的车门才被艰难的打开,浑身是血霍衍征被抬了出来。   我好怕看到救援人员摇头的画面,我再也忍不住,钻进了警戒线,哭着朝着一动不动的霍衍征跑去。   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不能死,不然这辈子我去哪里去还我的良心债。   “霍衍征……”   不等救援人员把他放上担架,我颤抖着指尖探向他的鼻前。 第78章 消失   有,还有气息,虽然微弱,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一瞬间面如死灰的脸激动绽开一抹笑,眼泪更是肆意的横流着。   温城医院,我搭乘着急救车与霍衍征一起来了医院。   我守在急救室门前,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他们让我联系他的家属。   我却突然我只认识霍衍征,不知他的家世背景,我只好给姜凡她们打电话。   她们急急忙忙赶来,姜凡询问完情况,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我一番,见我的眼泪依旧不停地滚落在脏兮兮的前襟上,她只好搬出方青媛。   “青媛说霍总会长命百岁。”   一向不信鬼神的我快速抬头,看向姜凡。突然我眼底的亮光一点点暗了下去,方青媛那天在病房中跟我说,我身边的朋友非死即伤。   死字一从我的脑海中蹦出来,我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又紧了紧,眼泪再次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我用模糊的泪眼看了眼急救室已经持续亮了好几个小时的刺目红灯,实在没有忍住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坐在隔间的马桶上,捂着脸发声的大哭着。   这一刻,我才着实的感受到我是个灾星,引来的火灾差点害死了小豆花,让李佳桐背负了满身的债,而现在又害得霍衍征生死未卜。   我恨不得现在躺在急救室中的那个人是我,我现在就不需要经受精神上无止境的折磨了。   有人敲了敲隔间的门,“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   虽是晚上,医院里也有人,我在这里鬼哭狼嚎确实不妥,我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来到洗手池边上掬起捧冷水不断地拍打在脸上,沁凉的水让我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不少。   我轻抽了几下鼻子,准备离开洗手间。   镜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人影让我转身的动作顿住,我迅速回身看向站在洗手间门前,斜倚着门框,手中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的厉瑾言。   惨烈的车祸现场在我脑海中浮现,我刚刚冷静些的脑袋又突然燃烧起来,我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怒瞪着姿态看上去十分闲适的厉瑾言,跟个被逼疯的销售般向他扑了过去,对着他又打又咬。   “厉瑾言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吗?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康源在外面!”   “你说把事情交给你,是我太傻,所以才去相信你。”   如果我从井中出来后就立刻报警,或许今晚就不会有这样意外发生了。   厉瑾言跟一堵墙般站在那里任由着我发泄着。   “厉瑾言我恨你,恨不得这辈子都没有认识你!”   “恨我?”   一直站着不言不语的厉瑾言声音阴森可怖好似来自九幽地狱的阎罗一般,他伸手扣住我的下巴,一用力将我抵墙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厉瑾言长腿一伸,踢上洗手间的门。   门被关上,我后背升起一股冷意,但脑中油罐车那簇火,烧没了我的理智,一向胆小的我竟然没有觉得一丝害怕,满眼恨意的推了他几下。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就算是说十遍,百遍也一样,我恨你,恨你……”   “那我不妨让你的恨意更深些。”   厉瑾言被我毫无遮掩的心底话彻底激怒,他反锁上门,将我拎到洗手台前,转过我的身子,半褪去我身下的衣服,就那样毫无任何前、戏的挤了进去。   “你……你出去!”   干涩,那种硬生生撕裂般的痛楚让我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我长长的指甲抠在大理石台面上,指甲断裂,我的指尖在他的毫无怜惜,似惩罚一般的粗鲁动作下逐渐变得血肉模糊。   “厉瑾言你个混蛋,混蛋……”   我的咒骂声在猛烈地撞击下破碎的不成样子,唇被我咬出了血,艳红的血丝沿着我的嘴角掉落进洁白的洗手池内,被水晕染开。   厉瑾言突然从后面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强逼着我看着镜中那个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人儿,他贴近我的耳边,声音低哑如恶魔般,“唐柠这辈子你的身上只能留下我的烙印,我们都是生活在地狱中的人,我还在里面,你也无法走出去。”   “我……我不要!”   我已经在地狱中生活的太久了,我向往光明,我不要继续待在地狱中!   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扭身推开还在对我逞凶的厉瑾言,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在静谧的洗手间响起,我手心发麻,厉瑾言瞬间眯成一条缝隙的丹凤眼中迸发出一阵寒芒。   那股寒意只消一眼就能冷彻人的骨髓血液,我被他的模样吓住了,边整理身上的衣服,边朝着洗手间的门跑去。   只是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直大手扯了回来。   厉瑾言好似要让我记住今天的教训般,在这一方狭仄的洗手间内反复的折磨着。   期间姜凡不放心我,过来找我,她敲了敲门叫了我几声,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厉瑾言那个混球却越发的过分,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酷刑才终于结束,我虚软着双腿,差点跌坐在地上。   已经整理好衣服的厉瑾言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我捞在了洗手台上。   他绷着张俊颜低着头帮我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   “别碰我!”   他的触碰让我恶心害怕,我抱着身子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厉瑾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后继续,整理好后,他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我许久转身离开。   那股压迫感消失,我滑坐在地上,不久后,姜凡再次找了过来。   “唐柠,你怎么了?”   “姜姐……”   害怕、无助和绝望让我一瞬间崩溃,我扑进姜凡的怀中大哭起来。   “没事,没事了,霍总那边医生正在积极抢救,听出来拿血袋的护士说,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可以让我喜极而泣的消息,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好似要将我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一般。   双腿无力,腿间更是疼的厉害,姜凡搀扶着我起身。   她以为我是在车祸中受伤,让我去做下检查。   “我……我没事。”   “都这样了,怎么能还能没事。等下霍总出来了,见到你这样,我怎么跟他交代。”   “我……我是被吓的。”   车祸中霍衍征把我保护的很好,我只在下车的时候摔倒擦伤了胳膊,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伤。不想让姜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岔开话题,“霍总的家人还没来吗?”   “霍总很少跟我们提他的家人,我们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额,很少提他的家人,应该是不想靠自己的家世背景,自己闯出一片天吧。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喜欢上我,也算是他生命里的一场劫难了吧。   两个多小时后霍衍征被推出急救室,直接进了icu,我站在厚重透明玻璃外面,望着安静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霍衍征,心里的那股懊悔和愧疚让我的整颗心都紧揪起来。   姜凡知道我心里难受,没有劝我,默默地帮我把手指上的伤简单的处理好,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五点多了,她下去帮我买了点吃的,让方青媛留下陪我,自己匆匆回家洗漱换衣服。   霍衍征现在算是鑫盛的主心骨,他不在,座位首席秘书,姜凡必须去公司。   腿站的麻木,我在椅子上坐下,方青媛正在喝粥,把身旁的小笼包放到我手中,“吃点,霍总会没事的。”   “你之前说我身边的人非死即伤,现在已经伤了两个,那死的那个……”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方青媛是个不顾及形象的人,喝粥的死后滋滋有声,她抬头看了眼霍衍征,“总之不是霍总就是了。”   不是霍衍征……   我本来还打断等霍衍征醒来之后离他远远地,听他这么说,我的那颗纠结的心又开始来回的拉扯着。   李佳桐一觉醒来没有见到我,急忙给我打电话,听到霍衍征出了车祸,急急忙忙带着小豆花赶了过来。   “你去面试吧,小豆花这几天交给我。”   霍衍征这样,我是无法离开的,小豆花乖巧不闹,只要吃饱喝足就行,跟着我刚好能让我有个伴,心才不会那么无的放矢。   李佳桐见留在这里也没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叮嘱小豆花一番后离开。   昨天车祸后有警察到场,一大早就有人过来跟我了解情况。   我把我跟康源的事情说了遍。   “他说他是受人指使的,指使他的那个人帮他办理了取保候审,还主动承担下赡养他父母义务。”   我的话无疑将一起看似是意外车祸定性成了谋杀,两名警察相视了一眼后,让我手机保持畅通,他们会随时向我了解情况,并保证会尽快破案。   霍衍征一直在icu内待了两天才脱离危险。   鑫盛考虑到目前几个大项目都是霍衍征在主持,领导层决定封锁霍衍征受伤的消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报纸网上关于车祸报道的新闻不少,却很少有人知道出事的人是霍衍征。   霍衍征交际圈子只是一些商圈的人,受伤的消息被封锁,平时只有鑫盛的几个领导过来,病房中十分安静。   一个星期后,霍衍征在我的殷殷期盼下醒来。   昏迷的时候,我一直用棉签蘸水给他湿润唇瓣,但就算是那样,也跟自己喝水有很大的差别,他的唇瓣依旧干的起了一层皮,惨白一片。   他缓缓睁开眼睛,我叫了声霍衍征。   长时间处在昏迷中,他脑袋应该是有一段时间的空白,他迷茫的看了下周围的环境,突然他的面色有些激动,抬手想抓住我的胳膊。   只是他胳膊受了伤,抬不起来,见他焦急的模样,我以为是他身体不适,急忙的按了几下床头的传呼器。   “别急,医生马上过来。”   “你……你没事吧。”   多天没有说话,他嗓子沙哑声小如蚊,如果不是我离的近,我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的病情,而是记挂我有没有受伤,一句话就让我眼睛酸涩难耐,红的不成样子。   我急忙摇了摇头。   霍衍征是重症病人,病房中有点吹风草动医生就会很快过来,一分钟不到,主治医生就带着一群护士赶了过来,见霍衍征醒过来,连忙帮他做了详细的检查。   确定脑颈部都没有大碍,医生捏了捏霍衍征的胳膊和腿。   “有知觉吗?”   捏胳膊的时候,霍衍征疼得五官轻皱,轮到腿部的时候,他的一双眉直接搭到了一起。   医生没有听到霍衍征的回答,又询问了一次有没有直觉。   “嗯。”霍衍征虚弱的应了声,“唐柠你出去帮我买只笔。”   “借用一下笔。”   医生白大褂的口袋上都会挂着笔,我刚应下,想到这一点我又转身回来,问护士借了一支笔递到霍衍征面前。   “我不习惯用别人的。”   霍衍征吞咽口唾沫,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要笔也是无用,他应该是刻意把我支出去。   我瞥了眼他裹在宽松病号服中的双腿,握着笔的手猛然一紧,我张口想问他,却在触到他眉眼间的痛苦之色时打住。   我急忙敛起脸上的担心之色,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马上回来。”   我出门靠在墙上,轻捂住眼睛。   心里不停地在问自己,若是霍衍征的腿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等待的时间永远都是漫长又煎熬磨人,我紧揪的心被一根根蔓藤缠绕住,随着时间越箍越紧,我跟热锅上的蚂蚁搬,焦躁不安的在走道中踱着步子。   终于,在我第n次看向病房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   或炎症的床刚好能看到门前的情况,我收回刚抬起的脚,等护士关上房门才来到主治医生的身前。   “他的腿怎样?”   “他的腿只是骨折了,暂时不能移动,等过些日子好了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闻言,我高高悬起的心才算落下。   我高兴的泪流满面,高兴的疾步走向房门,在推门的时候才发现手中还紧攥着护士的那支笔,我赶紧还了回去,推门而进。   我就那样靠在门上,嘴角含着笑安静看着躺在病床上霍衍征。   霍衍征也想回我一个笑,却扯动到脸上的伤痕,疼得他不由倒抽口冷气。   “你现在浑身都是伤,尽量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我急忙走了过去,霍衍征伸手抓住我的手。   “还能看到你真好。”   刚从昏迷中醒来时间不长,他的手冰冷,被他这样一碰,我潜意识就想缩回来,但看到他脸上伤痕时,确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好傻。”   活了二十六岁,他是第一个用命护我,不曾伤害我的人,被他深情感动,我抬起右手覆在他的手上。   “我累了,睡一会儿。”   霍衍征望了眼我们交叠在一起的三只手,嘴角噙着抹笑,缓缓闭上眼睛。   我转身抬腿勾过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拿过手机告诉姜凡她们,霍衍征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长舒口气。   可能是怕他的家人担心,霍衍征并没有告诉家人车祸住院的事情,他住院期间,都是我在照顾。   霍衍征昏迷多天,鑫盛那边已经积压了很多工作,在他精神稍微好些能坐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霍衍征在工作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跟我讲一些商场上的事情,他应该是想让我多学一点。   我没有辜负他的好意,总是认真的听着,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主动询问他,为了自己能多学点,我去书店买了基本书。   在他忙的顾不上我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翻看着。   “恢复的还满好的嘛。”   半个多月后中午,柯少骞拎着果篮推门而进,看他那模样压根就不是来看病人的,活脱脱一个来找茬的。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想起来他也是鑫盛的员工,我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嫂子,你知道我哥去哪了吗?”   不管柯少骞对是霍衍征的态度怎样,他对我说话倒是还算客气,只是那句嫂子让我分外不舒服,我瞥了眼霍衍征的方向,他面色无异,只是手中的笔顿了顿。   “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还有,不要叫我嫂子。”   “叫了嫂子就是一辈子的。”柯少骞蹲在的前面碰了碰我的胳膊,“你不会是跟我哥闹别扭了吧。”   我跟厉瑾言之间岂止闹别扭那么简单,我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起身去洗手间准备避开他。   “我哥不见了,以前无论他去哪,我都可以联系上他的,这一次已经十多天了,电话打不通,短信微信不回,这不正常。”   柯少骞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十分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正不正常都跟我无关,你可以去厉家问问。”   或许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厉老爷子教训的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我问过了,瑾恒哥和雪姨都说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自从那天在洗手间强要了我之后,厉瑾言就么有再找过我。   “你再想想,他可能去什么地方?”   “柯少骞,我跟他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会去哪里又不会跟我报告。”想到厉奎生和厉老爷子会安排他去做其让他的任务,“你可以去问下厉奎生他或许知道。”   “厉伯父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跟我说。”柯少骞哭丧着脸,自言自语道:“哥今年二十八了,那个神棍说他只能活到三十岁,还有两年,我怕他……嫂子,求你,你给我哥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也行。”   “我……”   不会发的,还刚说出一个字,我胃里一阵难受,捂着嘴巴干呕了下。   我伸手揉了揉胃部,自从我妈胃出血住院,我四处奔波,饥一顿饱一顿的,胃就时常难受,我不耐的对着柯少骞摆了摆手,“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担心他的话,你赶紧去别处找吧。”   柯少骞颇怨念的瞪了我一眼,来到霍衍征的床前,“赶紧养好身子回公司,我才没有那些闲工夫帮你处理工作,让你惬意的在医院中调、戏我嫂子。”   “她说过她不是你嫂子。”   “她说不是,那是她的事情,可在我的眼里,怀过我哥孩子的人,就是我嫂子。”   “那个孩子不是她愿意怀的。”   提到那个孩子,霍衍征手中的笔被他一用力,咔嚓下掰断成两截。   “吆,还挺知道内幕的嘛。不过,就算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你又能去改变什么。”   霍衍征面色阴沉,柯少骞莞尔一笑,“她从一开始就被拉进了这场游戏,除非厉家放手,不然她永远只是给我哥生孩子的工具。”   “柯少骞,她是人,不是工具!”   霍衍征愤怒的语气中满是警告,柯少骞双手揣进兜中,一点点收起脸上的不羁,讥讽道:“你现在知道她不是工具了,既然这样,你把你妹妹送进厉家啊,那样你就可以……”   “柯少骞你闭嘴吧。”   柯少骞这不是逼着霍衍征当个无良的人吗,如果他真拿自己的妹妹换我,拿他在我眼中就不再完美。   而我也不会同意他那么做。   “行,我闭嘴。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跟霍衍征是走不到一起的,当你知道他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就会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蠢!”   “就算是他隐瞒了我一些事情,也绝对做不出伤害我的事情。”   “做人不能那么自负的。”柯少骞冷哼声,“用不用我……”   “柯少骞!”   霍衍征面色微变,呵斥了柯少骞一声。   “我不说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我答应过我哥,你好自为之。”   柯少骞语落,一甩袖子转身拧开门,“唐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对你好了!”   谁对我好,我有眼有心能体会到,我没有去问霍衍征隐瞒了我什么,弯身帮他整理已经处理好的文件。   “你就不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   “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   闻言,霍衍征笑了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唐柠,如果我的腿永远不能动了,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第79章 我们领证吧,缺席   “医生都说了你只是骨折了,养好了就没事了,不要多想,会影响到身体康复的。”   我帮他整理好文件后,帮他倒了杯水,抠出药片递了过去。   “我是说如果。”   霍衍征握住我拿着杯子的手,琥珀色自带犹豫的眸子柔情似水,令人无法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腿真的出了问题,我的双手借给你。”   他是为了我才躺在病床上,他的腿若是出了问题,我有义务照顾好他,推着他去他想去地方。   霍衍征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眼中不易察觉的紧张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要感谢车祸,是它拉近了我们彼此的距离。”   “你啊,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每次无意中说的话都让我窝心又感,霍衍征心情大好,嘴巴跟抹了蜜一般,把我手拉到唇边,就着我的手把药吞进口中,接过杯子的时候,柔声说道:“你就是我的药,这辈子只要你能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健健康康的。”   他说的自然,我轻眨下眼睛,敛去眼中略显复杂的情绪。   翌日是娟姨花店开张的日子,找店铺的时候我没有帮忙,开业必须过去。   我跟霍衍征说了声与值班护士打了声招呼带着小豆花出门,花店刚营业,进行了一些列的优惠活动,前来买花的顾客很多,我留下帮忙,一直到下午才回去。   病房门半掩着,我刚欲推门。   “腿还是没有知觉吗?”   “没有。”   “多按摩是有些帮助的。”   “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这个谁也说不好,暂时只能先观察,等骨折痊愈后视情况而定。”   原来霍衍征他一直瞒着病情,他的腿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知觉。   我的心慌乱不堪,内疚自责,我收回推门的手,颓然的低下头。   “柠柠阿姨……”   “嘘……”   我对小豆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心情沉重,我带着小豆花下楼,呆呆的草坪中坐下。   不知道坐了多久,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霍衍征,我深吸浅吐几口滑下接听。   “第一天开业,生意不错吧。”   “嗯,很不错,店里的话销售一空。”   “你喜欢什么花?”   “桔梗。”   我在草坪上躺下,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那天的车祸不断在我脑海中来回重放着,特别是霍衍征护我,把我推到后座位上的画面,每闪过一次,画面就越发清晰。   我眼睛微红,声音艰涩,“霍衍征等你出院以后,我们去领证吧。”   “你……你说什么?”   霍衍征语气激动,声音微微发颤,这样的反应让我揪心的不行。   我抹了下眼角,哽咽着,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我说,我们去领证吧。”   “你不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你有钱有颜,应该是我怕你后悔才对。”   “今天,现在,我们马上去领证。”   “等我们过去民政局已经下班了,还是等你出院,我跟你见过你的父母以后,再去吧。”   “好,你说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霍衍征对我极其宠溺,正在不远处跟小孩子玩耍的小豆花跑了过来,用肉肉的小胖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   “柠柠阿姨,你怎么哭了?”   “阿姨是高兴。”   “高兴不应该是笑吗?难受的时候才哭。”   难受吗?   我的胸口确实有几分憋闷,我抬了抬手想揉揉,却在放上去的那一瞬间收了回来,笑着对小豆花说道:“阿姨这是喜极而泣。”   “可是阿姨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额,这小不点这是嫌弃我来着,我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起身回了病房。   病房中医生已经离开,霍衍征正盯着手机傻笑,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头,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对着我扬了扬手机。   “我给你时间反悔,若是过了今晚你还没有改变主意,我会把你今天发的这些作为证据保存起来,你想抵赖都不成。”   “不反悔。”   霍衍征这么优秀的一个人都不嫌弃我的家世,还有……   我有什么可反悔的,就如李佳桐说的,我这辈子是踩了狗屎运才能遇到霍衍征。   他是我倒霉催的生命中的一抹亮色和温暖,我现在就要抓住这个把我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坎里男人,努力爱上他。   我语气眼神坚定,霍衍征对着我张开怀抱,我看向站在床边的小豆花,面色微微一红。   别看小豆花小,她可是个十足鬼精灵,看懂霍衍征的意思,两只小胖手捂住眼睛。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家伙一转身跑出病房,对着我们做了个鬼脸,“我去找护士姐姐。”   在医院待的时间长了,小家伙长相甜美,嘴巴更是跟抹了蜜一样,见到护士姐姐,这个楼层的护士都很喜欢她,她每次出去几个小时不见踪影都很正常。   霍衍征的胳膊还没放下,我稍稍犹豫下,过去弯身与他轻抱下就要起身,身子还没离开他的怀抱,就被他又按了回去。   “等……等下会有人来。”   我直到现在还不习惯跟霍衍征有亲密接触,就这样抱着,身子都僵硬的跟个石头样,呼吸也逐渐变的有些急促。   我心里不由得想到与立即那一年在一起得时候,我不禁啐了自己一口。   人家温温柔柔对你,你却受不了,粗暴无法拒绝的,时间一长竟然能安然接受了,这就是俗话中被镇压成奴了吗?!   我气自己的不争气,越是这样我的身子就越发挺直僵硬,霍衍征也明显察觉到这一点,他凝眉松开我的身子,手搭在我的肩头,唇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印了上来。   他身上没有厉瑾言淡淡的烟草和冷冷的麝香气息,干净清爽,我微微愣怔下,伸手欲推开他。   在手碰到他的胸膛时,猛地想起他是我认定要与我共度余生的人,我贴着他胸膛手缓缓收了力道。   霍衍征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他知晓我对他有抗拒,不能全是内心接受他,他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下我,并没有进一步试探。   伤心动骨,霍衍征足足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才出院,因着他不习惯护工照顾,我只能跟他一起住进伊山水岸。   我住在相邻的客房,晚上只要他那边有点动静我就能听到。   李佳桐在席墨集团上了一个月的班,她以前学的是设计,许多年没有碰,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上手很快。   她安排好时间,跟福利院的院长协商过后,给小豆花找了一个私立幼儿园。   因鑫盛很多事情都需要霍衍征亲自处理,他在出院后第三天就决定回鑫盛上班。   我要跟他试着相处,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接受他的建议,与他一起回鑫盛。   不过,在回鑫盛之前,霍衍征已经联系好了他的父母,让我们见个面,商量下婚事事宜。   “我们先领证,至于婚礼我们以后再说吧。”   为他披上婚纱,那个场景虽美,可不知怎的,我心中的莫名不安。   “我不想委屈了你。”   我摇摇头,“你已经对我够好了,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婚礼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如果伯父伯母能接受我的话,我们两……”   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就行。   话说到一半,我想起我母亲不光彩的前半生,我打住话语低下头,不安的看着我的脚尖。   “你是你,阿姨是阿姨,你们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再说阿姨也是被生活所逼,她现在已经忘记过去,我们也试着去忘记。”   “我是怕伯父伯母他们……”   “没关系,这些年他们为我婚事操碎了心,一心想找一个人把我收了,他们跟我一样,看中的是你的人,而不是附加的东西。不用怕,一切有我。”   霍衍征语气笃定,眼神中满是鼓励,我点点头。   “伯父伯母都喜欢些什么,第一次见面,我怕触碰到他们的禁忌,惹的他们不高兴。”   “他们有什么不高兴,你都把我这个废人照顾这般周到,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你……你别这样说!”   废人,霍衍征才不是那种失去双腿,就要死要活,感觉生活没有希望的样子。   他平常与出车祸之前基本无异,只是偶尔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会有些黯然伤神。他现在已经努力学习自理能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再去帮他做。   这样一个心志比一般人的要坚强很多的人,值得很多人佩服。   “我是在告诉你,在他们的眼中你就是一个将要跟他们儿子相伴一生,不可缺失的重要一部分。”   他话语诚挚,目光温柔的似乎都能掐出水来,我感动的眼中浮现出一层雾气,“那我等会打电话叫上我妈和娟姨。”   “嗯,好。按理说应该是我先登门拜访的,不然我们明天……”   “不用了,我妈那情况你也清楚,她都不清楚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你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好吧。”   与霍衍征商量好之后,我就回了房间。   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我有些兴奋,又有些小惶恐。在决定跟霍衍征走下去的时候,我跟娟姨提过这事,她尊重我的选择。   她告诉我,不管这个人能力怎样,只要能让我过上平凡正常的生活,对我好就行了。   娟姨说的这两点看似简单,其实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拿过手机翻找到宋轶的号码。   这些日子宋轶很忙,为了能拍好那部男二的戏,他的手机经常处于关机状态,几乎没怎么跟我联系,我偶尔给他发条微信和短信他也很少回复。   我想了想,他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发小,我现在要结婚了,怎么着也得跟他说一声。   【我要领证了,祝福我吧。】   他微信头像是黑的,许久他都没有回我,我试着给让他打了个电话,如我想象中的一样,正处于关机状态。   心情有些复杂,胸口也有些闷闷的,睡不着,我拿过手机刷新网页。   温城热门新闻上悉数都是厉氏、鑫盛和温城新晋新贵席墨集团的事情。   有经济专家预测温城未来几年将会呈现三足鼎立的局势。   厉氏和鑫盛是温城的老企业,发展势头一直迅猛,而席墨集团……   它是在国外起家,后来不断向国内拓展,最后一点点在温城扎根,没想到短短几年,它就已经能跟厉氏和鑫盛齐头并进了。   无怪乎嚣张跋扈的厉老爷子也要给自家的女婿几分薄面。   这让我不由得对席墨集团的创始人席墨产生几分好奇。   据李佳桐说,席墨这人相当低调,在公司也没什么架子,集团员工对她的评价一致很高。   前几日席墨视察公司的时候,在设计部逗留半天,亲自指导了她一番,事后还把她专程叫进了办公室,询问她一些情况。   自那天过后,设计部经理都对她这个靠关进来的人另眼相待。   虽然这是不是她期望的,但不得不说,经过此事,她在集团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席墨这人我见过两次,抛开他第一次见到我的失态不讲,去世算得上是个好人。   我鼓励李佳桐在席墨好好工作,争取在这个集团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那是自然,我进席墨集团,为的就是让小豆花过上好日子,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擦亮他们狗眼。”   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应该指的是纪家人。   这些天被挤下三大龙头企业的纪氏因为新项目不多,大部分用纪云霆和陶思语恩爱的戏码刷存在感。   就连早上陶思语站在门前送纪云霆上班都会刷上一波,看的我都觉得无聊,李佳桐是个热爱八卦的人,她肯定也会看到这些新闻,她一定很扎心吧。   “其实我挺意外的,我们董事长竟然是厉家的女婿,厉美仪几乎每天都会去给董事长送饭,公司不乏八卦的人。有的人说她失去查岗,还有的人说是恩爱有加。你觉得呢?”   “恩爱有加吧。”   看吧,这李佳桐正经不过几秒,就又开始八卦了。   厉美仪很漂亮,家世教养好,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不争不抢的,很是讨喜。若是席墨家里有这样一个优秀的老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呵呵,我也觉得是。不过,董事长这个年纪,刚好是那种沉淀了岁月,成熟稳重又事业有成的人,长相不差,就算是他不乱来,也有人送上门。厉美仪来公司,也合情合理。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做霍衍征的贴身秘书,杀死一切靠近他的可能。”   “那样活着岂不是太累?”   “太累总比他心上多了一个人的好。”   说到这里李佳桐的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唐柠,霍衍征他是个好人,好好珍惜吧。”   “嗯,我会的。”   “唐柠跟你说件事,但是前提是,你不能激动。”   “你说。”   李佳桐的语气难得这么认真,我心中的咯噔一下,觉得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我听我在赵家做工的阿姨说,赵莹已经回来了,她正在跟厉瑾恒协议离婚。”   “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阿姨说,厉瑾恒去赵家接过赵莹几次,刚开始赵莹还是愁眉不展的,后来每次回来就没眉开眼笑的,一副好事将近的模样。”   “你都说是好事将近了,怎么又变成协议离婚了?”   “这就不太清楚了,阿姨说她在打扫照应房间的时候确实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份没有签过名的离婚协议。”   其实赵莹跟厉瑾恒离不离婚的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关心的是赵莹她为什么要联合康源把我卖掉。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跟厉家和厉瑾言扯上任何关系。   十多年的友谊毁于一旦,我很想问问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赵莹出国回国都是秘密进行的,你可千万别冲动的去赵家找她,你身单力薄的,去了也只有被欺负的份。你现在靠着霍衍征这棵大树,鑫盛跟赵家有很多领域都是重叠的,我们可以让霍衍征替你出这口气。”   “算了,我不想麻烦她。赵莹她帮助我很多,代、孕的事情就当是我还了她的恩情,我现在最想要就是她给我一个说法。”   “唐柠,过来人的经验,我敢打包票,如果你这一次不狠狠的打压她,我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她就跟条毒蛇样狠狠咬上你一口。”   李佳桐一肚子的秘密,我不知道她经历过些什么,却能深深地感受到,她之前过的很苦。   我轻轻叹息声,“以后我跟她的生活没有交集,不会再有之前的事情发生。”   翌日下午五点,霍衍征打电话给孙程远,让他去接了伯父伯母和我妈娟姨。   鉴于他身体的原因,霍衍征打电话叫来造型师给我收拾了一番,这是我第二次穿的这般正式,我略有些拘谨的站在霍衍征的面前。   “这样的妆容是不是太浓了些?”   我本身就不是那种清丽的长相,是有些美艳的,因为上妆就有些自带一些侵略的美,很招人注目,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我很少化妆。   就算是化妆也只会以淡妆为主,基本上没有化过这么浓的妆。   “很美。”   霍衍征眼中有些许痴迷和惊艳,每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虚荣心,被他这般看着,我心里有些小傲娇。   我身高一米七,平时不喜欢高跟鞋,只是今天场合特殊,我在造型师准备的众多高跟鞋中,挑选出一双两三公分裸色高跟鞋。   “那双白色的吧,跟你身上粉色的礼服很搭。”   那双粉色系带凉鞋带子上镶嵌了一圈的亮钻,造型别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消费观不同,在我的认知里,像这种鞋子,应该是放在橱窗里展示的,用来穿有些浪费,关键还有一点,那鞋跟高的有些离谱,足足有十几公分,穿上去我估计都不不会走路了吧。   “下车的时候我要推你,我觉得还是这双鞋高度合适。”   “那双鞋子太廉价配不上你身上礼服。”   廉价两个字撞进我的耳膜,他说的是事实,我却莫名的觉的心里不舒服,秀眉轻轻蹙了蹙。   “霍先生说的对,这双鞋子的价钱是这些鞋子当中最便宜的一双,无论是款式还是做工都唐小姐身上这件礼服相差太远。”不知道是不是我审美观有问题,我倒是没有看出礼服和鞋子有哪里不搭,反倒是我手中的这双裸色的鞋子看上去更加合脚。   我清楚若是我坚持,霍衍征也会让我我手里的这双,只是我不想跟他闹的不愉快,接过造型递过来的鞋子。   七点酒店,霍衍征的父母一看就是那种素养极高的,态度热络。   可能是霍衍征之前就跟他们说过,他们并未询问我的家世和我妈的工作,这就避免了尴尬。   从他们的态度上看,对我很满意,听说我们先领证,暂时不办婚礼,没有任何不悦。   “婚礼以后再补办也行,最重要的是先要个孩子。”   提到孩子,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身体,这事我还没跟霍衍征提过。   我面色微微一变,心情也不由有些沉重,此时服务员端上一盘清蒸石斑,胃又开始有些难受,我起身去了洗手间。   可能是上次在洗手间内被厉瑾言给吓到了,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我惊得呼吸猛地一窒,猛然转身。   空荡荡的洗手间内,只有一人从我后面经过去了男厕,我不敢在洗手间内多待,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鞋跟太高,我又走的太急,脚下一崴,我短促的啊了声,急忙去扶墙。   下一秒,手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小心。”   扶我的人,听声音有几分熟悉,我急忙抬头,看身形,他是个外国人,他身穿一身休闲西装,戴着一顶牛仔帽,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抬手压低帽檐,我只能看到露出青色胡渣的下巴。   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他,我这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已经松开我的手离开。   望着他的身影,我脑中霍的蹦出荷兰荷兰地下赌场的一幕。   杰森……   他……他怎么会在温城,心中的那种不安感再次浮了上来,顾不得脚上的疼,我一瘸一拐的回了包厢。   征得家人的同意,第二天一早,霍衍征就带着我去了民政局。   在民政局不远处,霍衍征让孙程远停车,叫我下去帮他买瓶水,他先去里面等我。   买完水后,我站在马路对面见到透明的玻璃门内霍衍征正在跟一个女人争执什么,而那个女人……   我蓦地睁大眼睛,手中碎料纯净水瓶被我大力捏扁,我怒火中烧,疾步欲穿过马路。   突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我身前停下,捂住我的嘴巴,将我拖上了车。 第80章 恶毒的女人   “呜呜……”   对方强劲有力,我摇头挣扎,嘴巴下一秒却被贴上了胶带,连呜呜声都发布出来,不等我看清绑架我的人,头上就快速被套上一个黑色的头罩,遮挡住我所有的视线。   手也被反钳在背后,他们跟扔破布麻袋样,把我丢到了面包车的后面。   危险,强烈的危险让我惊骇不停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老实点,不然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这群人说的是英语,我英语不太好,只能勉强听懂。电光火石间我脑中闪过杰森的影子。   他……他们应该是杰森的人!   我记得之前在荷兰的时候,童颜从杰森那里取得了芯片,他们不去找童颜,来找我做什么!   该死的厉瑾言真特么的害人不浅。   “这女人的身材不错,看着身体的扭动幅度,摆起姿势的话也应该挺带感。”   “哈哈……”   一阵张狂的哄笑声在后车厢中响起,如恶魔般的声音狠狠地撞击着我耳膜,刺激我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我跟被点了定身术般,躺在后座椅上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见我被吓住,他们的笑声更加狂妄,我吓的面色惨白,本能向车门旁缩了缩身子。   面包车不断向前行驶着,他们不再理会我,在车上小声的交谈着。   他们语速很快,我只能听懂大体的意思,大概是他们找不到厉瑾言,要用我把厉瑾言引出来。   找不到厉瑾言……   柯少骞一个人说找不到厉瑾言也就罢了,现在连一看长时间行走在黑暗中,势力庞大的杰森也找到厉瑾言,这就难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下这些天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关于厉家和厉瑾恒的消息。   厉瑾恒那边参加活动、酒会、上下班一切正常,而且从哪些照片上,我可以看出那是厉瑾恒本尊,而非厉瑾言。   我不清楚厉瑾言是被派去做任务,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一点,用我来引诱厉瑾言的办法绝对不好使。   撕票两个字在我的脑海中无限放大,我吓的浑身一哆嗦,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我被带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他们这群人压根就没有把我当人对待。   打开车门,把我推下车后两人把我架进房间,直接丢在了角落中。   他们几个人路上已经分好工,派出两个人在四周巡视,剩下的玩起了牌。   时间不长房间内烟味浓重,我不习惯闻烟味,时不时的会咳嗽声两声。   有个人被我的咳嗽声引过来,他们拿掉我的头罩,手捻住我嘴巴上胶带的一角,用力一撕。   “嘶……”   胶带黏,粘力很强,唇上被揭掉一层皮,疼得我大戏一口气。   那人拍了拍我的脸,把带着口水的烟头递到我的唇边,“抽一口?”   常年抽烟又不注意卫生的人难免会有些口气,他一说话,臭味就钻进我的鼻间。   我的胃本来这些天就一直有些不舒服,我抿着嘴巴极力的压抑住那股强烈的呕吐感。   “不给面子?”   他掐着我的下巴,强逼着我张开嘴巴,把烟头塞进我的口中,又逼迫我闭上嘴,含、住烟头。   呕……   在他一些列的动作之后,我再也没有忍住呕了出来,早上在或炎症的监督下吃了一碗米粥和两三个包子,悉数吐了出来。   “臭女人竟然嫌我脏!”   这人的脾气臭,被我的呕吐物溅到,气的瞪着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立体的五官狰狞可怖,抬手对着我就是一巴掌,起身抬腿欲踢我的肚子,被与他一起的人拦下。   “老大吩咐我们绑了这个女人,不让我们虐待她。”   “我就是打她一巴掌,踢上两脚,这应该不算是违背老大的意思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老大他喜欢东方女人。这女人长相和身材都符合老大的审美观,上次在荷兰老大就看重她了。若是她真能得到老大的欢心,你……”   那人说一半留一半,要踢我的那个人明白他的意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啐了一口后继续去玩牌。   劝说他的那个人把我向旁边挪了下,折腾面向要比刚才的那人良善好多。   “我这样有些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扶我坐起来?”   我英语口语说的不标准,好在这人明白我的意思,将我扶起靠在墙上,我对着他道了声谢。   “你们老大呢?”   “老大还有事,晚点会过来。”   “你可不可以帮我转告他,我跟他要找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用我当饵,他是不会来的。”   “那是你的说法,有人告诉老大,只要绑了你,就不愁他不现身。”   靠,这谁他么的妖言惑众,我上辈子是刨了他家的祖坟,还是烧了他家的房子,揭了他家的瓦,竟然这么害我。   “他肯定搞错了,我都好多天没有见过他,而且……”   “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得跟老大说。”   这人不再继续听我说下去,帮我松了松将我手腕勒出两道痕迹的绳子出去换班。   我就那样倚靠着墙坐着,外面烈日当空,年久失修得小楼房依旧潮湿的令人浑身不舒服,没有人过来理会我,我的情绪逐渐趋于平静。   厉瑾言那边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在心里暗暗祈祷霍衍征发现我失踪以后,可以尽快的寻找我。   想到霍衍征,我脑中不期然闪过民政局里面的画面。   我与赵莹认识十多年,我对她的身形容貌动作举止比自己还要熟悉上几分,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跟霍衍征起争执的那个人就是赵莹。   我心里升起一个疑团,是赵莹跟霍衍征认识,还是想李佳桐所说的,赵莹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她见不得我幸福,所以在我的跟霍衍征领证的当口,跳出来狠狠的咬我一口,破坏我跟霍衍征的婚事。   这个想法一冒出,我对赵莹的恨意叠加在一起。   认识那么多年,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赵莹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所谓的人心隔肚皮,她原先对我的那些好,难道只是装出来的?!   不可能!   人能装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可要装十年,这人耐力与心机是得有多可怕啊。   再说,我一穷二白,她是不会在我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和时间的。   我宁愿相信她之前十几年都是真心待我,后来只是有难言的苦衷才会那般残忍的对我。   在这种犹如炼狱般的环境中,简直是度日如年,不知道时间,周围又全部都是潜在的危险,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煎熬。   精神高度紧张的时间过长,我整个人处于极度疲乏的状态,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我总是无端的没有精神,经常嗜睡。   霍衍征说是我之前压力太大,没有休息好导致缺乏睡眠,才会这般。   想想也是,自从刀哥事件之后,我一直没有过过安生的日子,经常失眠。跟霍衍征在一起后,我的心情放松很多,人在安逸的环境中难免会犯懒。   我明知不能睡,还是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要……”   不过是睡下短短的几分钟,我的脑袋就噩梦填满,我蓦地睁大眼睛,霍衍征满身是血的坐在轮椅上倒在地上的画面,不停地在我眼前闪现,我不断粗喘着,额上豆大的冷汗不停滑落,没进我的衣衫,晕染开。   我吞咽口唾沫闭上眼睛,有了这场噩梦,我心里十分矛盾,希望霍衍征可以来,又鉴于他的身体,我又……   我深吸几口气,调整我起伏过大的心情,动动手,试图挣脱桎梏。   遗憾的是绳子被放松,可我的双手已经挣脱不得,眼睛被冷汗浸的生疼,我只得再次闭上眼睛。   夜幕降临,我已七八个小时滴水未沾嘴巴上夋起一层皮,没有恶意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那个强塞给我烟的暴戾男人,拿着鸡腿,回头对着我斜着眼睛笑着。   看到他残暴中带着猥琐的模样,我就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我急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好在他记得之前那人对他的浸警告,并未过来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杰森是在那些人酒足饭饱之后过来的,他一身黑衣黑裤,头上戴着昨晚在西餐厅时所戴的牛仔帽。   房间烟味重,他一进来就让人打开窗户通风,一双犀利的鹰隼的的环顾下四周最后落在我的身上,他提步过来,立刻有人给他搬了把椅子。   “上次跟你一起去荷兰的那个人呢?”   “他……他不是在厉家吗?”   厉瑾言人不知道哪里去了,厉瑾恒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杰森应该是分不清的,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扯出厉瑾恒。   希望杰森知道“厉瑾言”的行踪后,可以放过我。   “你说的是他?”   杰森从身后的那人手中接过本杂志,指了指杂志封面。   封面上的人刚好是厉瑾恒。   “那天把我当成筹码的,不……不就是他吗?”   “你骗人,我已经查证过了,他们虽然长相相似,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额,我真是低估了杰森的能耐。   厉瑾言和厉瑾恒从一出生就在温城大众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们偶尔会互换身份生活,温城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是双胞胎,厉家从一开始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而杰森一个初到温城的荷兰人竟然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查清了此事,果然不简单。   闻言,我的心瞬间沉进了谷底。   “怎……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我……”   “我已经去厉家拜访过,厉老爷子说他只有一个孙子,那就是厉瑾恒,至于那天在赌场化名为莫岑的人他并不认识。而且还允许我为厉瑾恒取了指纹对比。”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慌乱,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我被绑在身后的手,用力地掐着手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敛起眼中一瞬间浮现的惊惧,佯装一脸懵逼的看着杰森,“不……不可能,他告诉我他叫厉瑾恒,他……他骗了我?”   杰森面色一冷,伸手扣住我的下巴,用力向上抬了抬,逼着我对上他的视线。   我紧张的心砰砰乱跳,却只能掩下心虚,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眼睛。   他常年行走在黑暗,眼神带着股不可忽视的肃杀和冷厉,我一颗跳的已经乱了节奏的心颤了几颤,我害怕,本能的向后缩了下脖子。   “他骗没骗你,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你骗了我。”   杰森对着我连连冷笑,倾身靠近我,“你在君山公寓跟他同居过一段时间,上次从我这里拿走芯片的女人还住在那里,我还去光临过。   他见过童颜!   童颜从一开始就对我有一股敌意,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个除掉我的机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边恐惧在他阴测测语气中衍生出来,我脸上血色逐渐退去,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你刚才都说了,我只是之前在那里住过,而现在哪里的女主人是童颜,你想把厉瑾言引出来,应该那她当饵才对。”   “她说你比她管用,不过……”杰森拖长声音,站在他身后的跟班,拍了两下手,立刻有人将童颜给拖了进来。   杰森记恨芯片的事情,童颜比我要惨上很多,她浑身是伤,耷拉着头,脚不能走路。   “新欢旧爱我见面不应该打个招呼吗?”   杰森的话刚出口,童颜就缓缓抬起头,她那张俊俏略带英气的脸上也是伤痕累累,就连我这个做了好几年医生的人,都觉得杰森对一个女人下这样的狠手有些过分了。   童颜看到我的那一刻,她面如死灰的面色有一瞬的鲜活,嘴角几不可见的轻扬下,似无声再说我要看你落的跟我一样的下场。   我心中刚刚对她升起的那丁点儿同情,瞬间消失,心里暗骂声活该。   “果然新欢旧爱是不能和平相处的。”杰森对着架着童颜的两个人抬手示意,“放到一起,让她们可以聊聊天解解闷。”   靠,这杰森绝对百分之百的有恶趣味。   童颜身子受到强烈的折磨,身子虚弱,她倒是有骨气的很,宁愿倒向地面,也不靠着我的身子。   杰森偏要磨没她傲气,踩踏她的尊严,一抬手跟随他多年的手下立刻懂了,急忙扶起童颜,把她的头按在了我的肩头。   那只大手按得紧,童颜的脸被按的都有些变形,她用力地摇着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放手!”   没有杰森的指示那只大手一直按在童颜的头上一直不曾松开,童颜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短短的本分钟后,只能喘息着靠在我的肩头。   我的肩头虽被童颜压的生疼,我心里清楚,我若是敢避开,杰森肯定会让他的人扶着我坐正。   明知会被虐,我咬紧牙关坚持着,额上一时间冷汗涔涔,面色更是煞白一片。   “这样才乖嘛。”   杰森拿出手机对着我跟童颜,连连拍了几张照片。   “杰森,你发这样的照片让他出来估计有些难。”   靠在我肩头的童颜不是个安分省事的主,刚开始她不愿意靠在我身上,被强制压在我身上之后,她干脆也放开了,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差点压弯了我的腰,让我有爆粗口的冲动。   “哦,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正在欣赏照片的杰森,兴致盎然的看向童颜。   从童颜一开口我就觉得她是要搞事情,心中瞬间就升起一股不安感,接下来童颜说出的话,更加印证了我的直觉。   如果我的手可以自由活动,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掐上她的脖子。   “上次在荷兰我被你带走,他都无动于衷,更别提让人来救我了。以你的聪明不用我说,你也可以看得出来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我的死活跟他无关。如果你想让他的快点出现,只需要……”   童颜抬起头目光看向我。   “童颜!”   童颜对着我冷笑声,“这就是做他心尖上那个人的代价!”   “你胡说,明明是你跟我说,你才是他忘不了的那个。”   “你蠢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童颜讥笑声,“我说他明天会娶我你也信?”   我不知道童颜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直觉她应该是为了让杰森折磨我才这么说的,我暗搓搓磨了磨牙,笑着说道:“信,怎么不信,毕竟现在你才是住在那栋公寓里面的人。”   “对,没错,我我确实是住在那栋房子里面的人,但我却不是住在他心上的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跟你交换。”   换你妹!   这童颜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早知今日,上次在荷兰我就不会让厉瑾言救她了!   “呵,童颜为了你自己的恶毒私心,竟然这样利用杰森想要引他出来心思!”   我刻意咬重利用两个字,杰森不是那种一挑拨就上火的人,他饶有兴趣的看我跟童颜一番唇枪舌战。   “你胡说,我这是在为他出谋划策。”   “可笑,你被他重伤了两次,心里不恨死他才怪,竟然会为他出谋划策,你哄骗傻子呢!”   我知道我们两个现在都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这样争论不休,着实是让杰森他们看了笑话。   我不想继续与她争论,却又怕杰森真的听信了他的话,暴虐我一顿。   我的身子自从上次流产一直没有完全康复,哪里承受的了那般对待,我只能在童颜的咄咄相逼下,与她打口水战。   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是见不得我好的,直接甩给杰森一句,“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先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他,他若是不出现,你可以在照我刚才所说的做。”   “这个主意挺不错。”   杰森赞赏的看了童颜一眼点点头,视线在滑过我身上的时候,我只感觉身体好似被一只蛇爬过了,一直冷到心底。   杰森把刚才的照片给厉瑾言发了过去。   五分钟,十分钟,一刻钟……   杰森接不时的看下腕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童颜看着我的目光是那般阴险可恶,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般。   “唐柠,你活不过今天的,大少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他是不是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本来是要跟霍衍征去领证的!”   不管之前有怎样的纠缠,我在心里已经跟厉瑾言划清了界限。   现在这个童颜还在不依不挠的陷害我也是够了!   “领证了又怎样?”童颜微微一怔后,眼中的嘲讽更盛,“我跟大少青梅竹马,我了解他的脾气,你现在就是他的玩物,只要他一天没有玩腻,就算是你结婚了,他也会把你据为己有,你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童颜你真歹毒,厉瑾言瞎了眼才会跟你在一起。”   剧撸的多,恶毒女配我也见的多了,但现实生活中,我是第一次见到为了自己爱情和幸福,置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于死地的。   童颜闻言,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也许你说得对,我该试试第二种方法或许更有效。”   杰森看了下表,耐心被彻底磨没了,他话一出口,我心中不断地堆积的害怕,瞬间达到了顶点,我的呼吸蓦地一致,瞳孔一缩,眼中被惊恐填满。   我结结巴巴的说道:“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你再等等,他或许还没有看到照片。”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不我们再等等,毕竟你这张脸这般如花似玉,我还没尝过你的身体,我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破坏这句身体原有的美感的。”   本来刚刚听到杰森说的那些话时,面色有些小兴奋的童颜,眼中闪过抹不甘,她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身体不好,这次离开,他的主治医生温言跟他在一起,你可以把照片发给他,我的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我不满足你的愿望有些说不过去。来人,拿刀过来。”   闻言,我吓得不断摇着头,艰难的移动身体向一边退去。 第81章 你……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割在人身上的话……   想到那种切肤之痛,我的脸早已经煞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牙床都在不断在轻颤着,心更是一瞬间要跳到了嗓子眼。   “啊……”   我本就胆小,拿着刀靠近我的人,刀子在我的面前晃了几下后,划在我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皮肉被划破,胳膊上立刻出现几道伤痕,鲜红的血瞬间从到口中冒了出来。   我疼得浑身一哆嗦,眼泪在眼中打着转儿。   在旁边旁观的童颜,嘴角高高翘起,眼中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期待的看着那把匕首,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它落在我的脸上,将我划成一只大花猫。   或许是童颜的意念力太强烈,那把站着点点血痕的匕首,一点点移到我的脸上,刀剑机会碰到我的皮肤,我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会碰到那把尖尖的刀刃。   匕首久久不动,童颜都等急了,视线从匕首移到那人的脸上,恨不得过来抢过匕首代替他。   杰森早已注意到童颜脸上的表情,笑着看向她,“我很喜欢你骨子里面的狠劲儿,虐待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吧。凯文把匕首给她。”   凯文用匕首划开童颜手腕上的绳子。   把虐待我的人物交给的童颜的话,我还有名在吗?!   我内心的恐惧在匕首落到童颜手中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顶点,我惊骇的瞪大眼睛,眼中只有那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身子抵在墙上,我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童颜面带着狰狞的笑,一点点朝着我的方向靠近。   “童……童颜我跟你没有那么深的仇恨,厉瑾言他也不喜欢我,你……”   “他的心思我猜不透,但毁了你这样妖媚的脸,就算是他以前再喜欢也不会要你的。”   童颜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在戾气的渲染下恶毒热狰狞,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会做噩梦。   她握紧匕首,高高扬起,下一秒我都都似乎能察觉到匕首划破空气,朝着我的脸而来。   我本能的低下头,把脸埋到了膝盖上,刀削落了我的一缕秀发。   “抬头!”   第一下童颜就下了狠手,若是这一刀落在我的脸上,肯定会深可见骨。   一击没中,童颜恨得咬牙切齿,扯住我的头发,用力地向上拽着。   “唐柠,你之前多过车祸,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童颜身上虽然有伤,可为了折磨我,她算是用尽了全力,我的头皮都好似要被她硬生生扯掉一块。   我明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坚持不抬头,也无法逃过被毁容的命运。   可人本身就是这般,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认命,我咬牙默默地承受着疼痛,眼泪啪嗒哒的滚落,胳膊上的口子因为我太过用力,血不断向外冒着,滑过我的皮肤,落进我的衣服中,开出一朵朵妖娆的血花。   时间不长,我身上变得触目惊心。   “抬不抬头!”   “啊……”   童颜的眼睛被我身上流下的血染红,血腥味让她更加狠辣暴力,她用匕首在我的后背上用力划了一下。   我疼的尖叫声仰起头,整张脸瞬间全部暴露在童颜的视线范围内,她面上一喜,那把匕首再次对着落了下来。   匕首在我盛满惊惧的眼中不断放大,我想闭上眼睛,眸子去不由自主睁到最大,几欲跌出眼眶。   童颜你若是真毁了我的脸,让我遭罪,就算是下辈子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些就差不多够了。”   在匕首马上要碰到我脸颊的时候,童颜的手被杰森握住。   这些跟她身上伤比起来差远了好不好!   童颜满是残忍笑意的脸上表情瞬间石化,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杰森。   “这……”她双唇嗫嚅几下,“你耍我呢?”   啪……   童颜的话还未落下,脸就被护主的凯文抽了一巴掌。   “敢质疑老大,你简直是找死!”   凯文这一巴掌用了是十足的力道,童颜连连后退,她身子虚,几步过后,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疼的她痛呼声。   这一巴掌怎么可以跟我背后那一道疼的我指尖都在轻颤的背后伤口相提并论,我现在疼的冷汗直流,恨不得能扑过去狠狠还上她几刀。   童颜捂着被打的脸,她想去瞪杰森和凯文,想起自己人在屋檐下,又不敢造次,只能委屈的忍气吞声垂下眼睑,垂眸不语。   “不用觉得委屈,我只是觉得还没有尝过她的味道,毁了这张脸就可惜了。等把厉瑾言引来,我也玩够了她,就把她送给你,你想怎样收拾她都行。”   没想到杰森竟然去安抚童颜,这让我心里更加不安。   更让我意外的是,杰森让凯文带着童颜去休息,并找医生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这样的待遇让我一时间琢磨不透杰森的想法,他半蹲在我的身前,欣赏完我身上的伤口,用手机给我拍完照之后,手抹过我胳膊上的伤口,把沾着我血的手指放进了口中。   面对他如此变、态的行为,我差点没忍住呕了出来。   身子虚,又流了那么多血,我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杰森嘴巴一张一翕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约摸着一两分钟的时间,我就那样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车上。   背后和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过,伤口一碰就疼,我不敢乱动,看向车外被黑色渲染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夜色。   借着车灯,我看到周围有几处小村落,车下的路崎岖不平,路的两旁是田地。   他们要带我去哪?   我知道就算是问了,也不会我被带过去的命运,杰森之前的话语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对我的兴趣,我干脆不吭声,闭上眼睛继续躺在后座椅上装昏迷。   一个多小时后,摇摇晃晃前进的车子在我被晃的几欲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时候,停了下来。   有人打开车门推了两下,“喂,醒醒……”   “还没醒?”   “没有。”   “弄醒。”   “是。”   凯文应了杰森一声,扣住我的下巴,在我鼻间放了一个一瓶清凉油。瞬间一股薄荷的气息飘进我的鼻间。   为了增加药效,他把药涂在手上,拉抹在我的脸上,那种略微有点儿灼人的感觉十分提神,不能再继续装下去,我缓缓地睁开眼睛。   凯文见我“醒来”二话不说将我拖下车,只吃了早饭,又受了一场折磨,流血过多,我双腿虚软,一沾到地差点倒下,我急忙扶住车门,才免于摔倒。   “着身子差成这样,待会他莫岑若是见到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莫岑……   杰森指的是厉瑾言,他竟然真的来了!   我扶着车门的手,不禁并拢到到一起。   “不用那么震惊,童颜的办法还是很有效的。你的照片发给那个医生不到一个小时,莫岑就主动联系我了。”   “你……你之前也把童颜的照片发了过去,他兴许是……”我自认为自己在厉瑾言的心中位置没有那么重要,他绝对不会为我亲自涉险,要说他来的目的是为了童颜,我还觉得可能,“我觉得是巧合。”   “巧合,呵呵……”吉森抬手示意周围的人离开,贴近我的身子,把我逼靠在车身上。   杰森很高,骨架很大,在他的面前,一米七的我,看上去十分娇小。   背后有伤,我不敢使劲向车上贴,可前面这堵墙根本就没有起来的意思,紧贴在我的身上,将我困在车与他的身体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看你是到现在都抵死不承认,不如等下见到莫岑的时候我们来玩个小游戏。”   “什……什么小游戏?”   杰森离我太近,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不断地在我的身上游移,我以后中被他扒光衣服视奸的感觉。   我不适的低下头,尽量遮挡住身前的春光。   “我来问莫岑,在他心里谁最重要,若是他说你,我就杀了你,若是他说的是童颜,我……”   他的手化成枪的模样,指着我的正眉心。   闻言,我顿时觉得不公平,若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故意说成我,怎办。   我还没提出质疑,杰森翻过我的身子,将我压在车上,“在玩那个游戏之前,我们先来进行另一个游戏。”   这样的姿势,厉瑾言与我用我几次,杰森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惊骇的双腿已经站不直。   “我……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这样对我……”   “那你就当我强了你好了。”   杰森的手伸进我的衣服,一阵乱摸,他的手被厉瑾言要粗糙很多,碰到我的伤口,耻辱和疼痛让我眼泪簌簌而落。   “你把手拿开。”   他的手一路向下,这样娴熟带着些激动不已的颤抖动作,复苏了某些已经多日不曾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黑暗画面。   雷雨的交加之夜,四周一片漆黑,我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换衣间,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着刮着窗户,哐当哐当的声响,吓的我不由得抱着头蹲在桌下。   被雨水打湿的窗帘被风吹得似个鬼魅般,在空中张牙舞爪。   哐当咔嚓……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过后,玻璃碎裂一地,我吓的尖叫着。   怒吼的风声越来越大,接连的碎裂声在只有我一人换衣间中响起,我这个被人遗忘在换衣间内的孩子,承受能力终于达到极限。   我抱着头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黑,没有灯光,我看不到周围,更见不到熟人,我脸上挂着眼泪,一直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突然我的身子被一直粗壮的胳膊捞了过去,当时……   久远弥新的记忆冲破枷锁,撞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身体一阵颤抖之后,眸子中逐渐渐染一层血色,血色在他动作越发过分的时候浓重化不开。   “啊……”   脑袋好似要被那些不堪的记忆撑破一般,我痛苦的尖叫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双手撑在车上,借力用力向后一退。   正沉浸在手下柔软滑腻触感中不能自拔的杰森没有防备,被我撞了出去。   挣脱身上的桎梏,我跟发了疯般回身,抬脚对着杰森的身、下踢去。   这一次杰森反应极快,抓住我的脚腕,用力将我掀翻在地。   胳膊撞在地上,伤口瞬间血染了纱布,此时此刻沉浸在回忆中的我,完全忘记了疼痛和害怕,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在杰森怒不可遏的向我逼近的时候,像一头愤怒的牛一般,用头想跟他撞了过去。   我身子瘦弱,但在这时候爆发力还是惊人的,我抱住他的腰,他的身子被我撞出了好几步。   杰森被我接连发难,恼羞成怒,他曲着胳膊肘,用力地朝着我后背撞了上去。   若不是抱着他的腰,我此时此刻已经被他撞趴在地上了。   手突然摸到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枪……   我呼吸一紧,在杰森按过来的时候,我快速拔出那个黑乎乎却小巧的家伙什,握着它对准杰森快速后退。   “你不会用,会走火伤到你的,听话,把它给我。”   就算是走火伤到我,也是死了痛快,也好比被他这样羞辱侵犯。   “你……你别过来!”   杰森根本不相信我会开枪,只是最初稍微显得有些被动,眨眼间他已经恢复自然,笑着朝着我的伸出手,提步向我这边走来。   我握着抢的手渗出一层冷汗,不断地向后退着。   “你站住,再向前来我真的开枪了。”   盛怒过后,我的理智已经逐渐回归,害怕和惊惧袭上心头,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那里面没有子弹。”   闻言,我表情一怔,杰森趁机上前,横竖都都是死,我不如搏上一把,我闭着眼睛用力地扣动扳机。   杰森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什么样的突发状况都遇到过,在我手指用力的瞬间就向一边躲开,子弹打在车上,发出一声闷响,枪声划破了暗夜的静谧,在空旷的田野间久久回荡着。   听到枪声,已经向四周退开,守着周围观察情况,方便杰森办事的手下们纷纷跑了过来。   我被手枪强大的后坐力震得整条右胳膊都发麻,我咬牙用力也没有扳动第二枪。   “臭女人,竟然敢对老大开枪。”   暴脾气的凯文率先赶到,一脚将我提倒在地,凯文捡起我脱手而出的枪,子弹上膛,正对着我的胸前。   “凯文……”   刚刚接起电话的杰森,叫了声一副要撕了我的凯文,凯文怒气发不出,只能那双眼珠子凶神恶煞的瞪我。   我的双目已经准备冷汗糊住,方才用力过猛,我像个搁浅的鱼儿一般,大口的呼吸着,胸前的一起一伏相当明显。   “莫岑的人已经到了,带上她进山。”   杰森挂断电话,让人把车子隐藏起来,把我从地上拖拽起来,向山里面走去。   山路崎岖,地上多碎石和野草植被,我体力不支,几次差点摔倒,脸上也被树枝刮了几次,浑身都在疼,疼的我都有些麻木了。   周围很黑,我干脆闭上眼睛,在凯文的拉扯下,机械的迈动脚步。   我没有见到童颜,以为杰森只带了我过来,等在半山腰一处看上去易守难攻地方停下时,我才发现童颜已经到了,她的待遇比我要好很多,此时正坐在一处平滑的石块上,冷冷的盯着我。   我知道她对我的恨意在凯文那一巴掌过后,有增无减。   而我以前只觉得跟厉瑾言划清界限以后,与他相关的一切人和事我都可以不再去计较追究,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若是能逃出这里,我一定要狠狠报复童颜一番,以解我今天的心头之恨!   “喝点水。”   童颜绝对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见到杰森急忙起身拿过身旁的水递了过去。   杰森被我弄的那一出搞得心情不悦,冷着脸伸手挡开童颜递过来的水,朝着不远处的山洞中走去。   童颜急忙跟上,“刚才我已经监督他们,照着你的吩咐,把周围都布置了一番,绝对让……”   “你没有动手脚?”   “那么多人盯着,我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啊。”   童颜说话圆滑,没有极力的去否定,杰森回头认真的审视她一眼,“之前是你冒死替他从我这里拿走了芯片,这会儿竟然替我捉他,女人的心思真是善变。”   “不是我善变,是我已经看透了。”童颜被他说得面色有些青白交加,她仰着脸不闪不避的对上杰森的视线,“上次从你这里拿走芯片,他竟然不曾过问过我的死活,带着她在荷兰过了几日逍遥快活的日子。当时我就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没有心,继续跟着他,他也不会对我青眼相加的。”   “呵呵,你这是觉得我会对你青眼相加,才会倒戈向我的?”   “不……不是,我只要你可以在心里给我一点点位置就好,不要多,最起码你可以把我当个人。”   当个人……   听到这三个字若是不知道童颜是厉奎生的人还会让人觉得心酸难耐,知晓她是别人安插过来的奸细还妄想让厉瑾言喜欢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不得不承认,童颜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在这个当口对杰森表忠心,不管救不救她,她是十有八九能够活下去的。   反观我……   以前宋轶还说我世故圆滑,为了求他办事,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   不过那也仅限于他,让我对别人,我是……   脑中突然闪过厉瑾言的影子,我是十分不愿意承认,除了宋轶,我……我有时还会对厉瑾言耍无赖,这是在霍衍征身上不曾有过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愣神,等我回神的时候,杰森和童颜已经进了山洞深处,时间不长,传出几声令人脸红心跳的暧、眛声音。   这童颜还真特么的能屈能伸,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我背过身子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心里阴暗的想着,若是厉瑾言继续跟童颜这个心机女在一起,或许早就取代了厉瑾恒成为厉家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了。   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不屑再与童颜这种女身心都肮脏的女人为伍。   夜渐深,暧、眛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杰森带来的手下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半山腰上,除了山洞中的那位,就剩下我一个,我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加诸在我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密集,而且还越来越炙热,带着些许恶意。   山风清冷,此时此刻我浑身如坠冰窖,我双手环着身子,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没有杰森震住场子,我真怕这群人会化身为狼,向我这边的扑过来。   若是真发生那样的事情,我……   生不如死四个字蹦出脑海,我快速挥开脑中不应该出现的某些画面,心里奢求洞中的人快点结束,更期盼,期盼厉瑾言快点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就当凯文向我这边靠近时,山下传来几声声响。   “有人来了。”   周围的一群人瞬间集中精神,凯文改变方向向洞口走去,叫了杰森一声。   下一秒洞中传来一声高亢的女声,周围的那些人有几个不约而同的咕咚咽了声唾沫。   不要脸!   我在心里暗骂声童颜,依旧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杰森提好裤子出来,让凯文把我带进山洞,洞中那股欢爱的气息还没散尽,我胃中一阵难受,没忍住呕出几口酸水。   “别以为自己比我干净多少,女表子生的女儿还觉的别人恶心,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洞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童颜在穿衣服。   想起碰过我的那只手又碰了童颜,我又呕了几声。   “你……”   童颜被我的呕吐声惹恼了,快速的穿好衣服就要过来教训我。   我是真的难受,揉着没有东西却不断在翻涌的胃部起身。   童颜过来推了我一把,我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向后退了下,撞到腰上,肚子突然一阵绞痛,我闷哼声,捂着肚子缓缓蹲下身子。   “别装了,起来!”   我疼得直不起身子,童颜又推了我一把。突然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82章 最后的诀别   怀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瞳孔微微一缩,快速的摇摇头,面色却比刚才还要白了几分,疼的痉挛的身体也跟定住了般,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   “唐柠你也是真够贱的,霍衍征都成了那样,你还能跟他滚床单,还怀了孩子。”   洞中黑暗,童颜用手电筒晃了我一下,我思绪纷乱,被我忽略的肚子奇迹般的不疼了。   “好期待大少知道你的怀孕时候的反应。”   童颜咯咯笑了几声,她脑中呈现一出好戏,她觉得我肚中的“孩子”对厉瑾言来说会是一个重磅炸弹,让我们“相爱相杀”比她虐我要让她更兴奋,她在我的对面坐下。   “你不要怪我对你太狠,谁让你跟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我不喜欢他!”   一个多月前惨烈车祸在我脑海中再次浮现,我用力咬了下干裂的唇,谁会喜欢上一个可以对我的安危冷眼旁观的人。   “你不喜欢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不喜欢厉……”   厉字刚出口,我无意中瞥见童颜手中有亮光一闪,看形状应该是手机,她是要给我录音,我急忙打住话语。   “说啊,怎么不说了?”   童颜语气里满是急切,她这般,我更加确定。   “你有手机,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把你救出去,我可没有那么傻。”   童颜把玩下手机,泛着蓝色的光照她的脸上,幽森可怖。   古语道:面由心生,此刻的童颜丑陋而又恶心。   “你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厉瑾言,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他死了,我大不了陪他一起死,死不了我就想办法弄残他,让他一辈子都没办法逃脱我给他编织的牢笼。”   好可怕的女人,她的心已经开始扭曲了,这已经无关乎爱情而是强烈的占有欲唆使着她去害人害己。   “童颜你这样只会让他恨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   “那就让他恨好了,总比我这样日复一日等待,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要好的多。”   童颜的执拗已经融进了她的骨子里,渗进心肺,并不是我这个“情敌”的三言两语就能劝说的了的。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身子靠着旁边的石头,不再言语。   外面许久都没有响动,我不由蹙眉,暗忖,刚才不会是山上的野猪野兔之类的动物触动了他们摆出的机关陷阱,误让他们以为是厉瑾言来了吧。   童颜也是等急了,山洞中无人,童颜怕我跑了,脱掉身上的薄外套,一撕为二,知晓他要做什么,我想反抗,刚好转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疼。   我的双眉拧成两条难看的蚯蚓,弯身捂住肚子。   该不会真的被童颜说中了,我是怀孕了吧。   我大姨妈没有任何规律,一两个不来都是常事,我压根都不去记日期,无法从日期上推算出来。   若是真怀孕了,我捂在肚子上的手猛然一紧,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趁着我神游,童颜绑住我的手脚。   “老实的在这里呆着,若是我回来见到你挪动半分,我一枪了解了你。”   童颜恶狠狠地警告完我,离开山洞,童颜这边刚出去,我就听到外面叫嚷了声,“那边有人。”   随即一声枪响,惊起一林子的鸟儿。   闻声我浑身一震,动动胳膊手脚想起身,童颜这个恶毒的女人,衣服系的很紧实,我挣了两下,磨的我手腕生疼。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心焦如焚,用力分开腿,试图低头用牙齿去咬开脚腕上衣服。   皮肤被勒得生疼,双腿间出现些空档,我弯身时压迫到肚子,那股疼痛又开始泛滥,我疼的冷汗直流。   “起来!”   我还没有缓过劲来,胳膊被凯文提起,他拖着我疾步带到山洞门前。   “姓莫的有种你就给我的出来,咱们正大光明干上一次,你这样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杰森藏匿在闪动前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前,拿着枪对着天空放了一下,平常撸剧的时候,开枪的场景见得不少,可在现实生活中,今晚对我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我被枪声震的心头一颤,想捂住耳朵却发现手被绑住,无法动弹。   盛夏天亮的特别早,凌晨四点多浓稠的黑色一点点淡了起来,周围已然成了灰白之色,清凉的山风撩起我凌乱的发丝和衣摆,秀发拍打在我的脸上带来一丝丝的疼痛。   我无暇去顾及这样的小伤小痛,慌乱的看下四周,周围有几个人躺在地上,才短短时间,杰森带来的人,已经倒下一小半。   震惊于厉瑾言彪悍的战斗力,脑中猛然浮现第一次见到厉瑾言的场景。   是他的及时出手,让我免于被刀哥凌虐,但是看他颀长高大的背影是那样的不可一世,神秘而不可侵犯,好似是那种天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或许,真如我所想的那般,厉瑾言跟杰森一样,都是黑暗中的王。   跟我一样震惊的除了杰森和他的手下,就剩下童颜了。   这丫的戏演的特好,不同于之前对我的凶神恶煞,此时她正瑟瑟发抖的躲在洞口前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这丫的演技我给满分!   “我数三声,若是你不出来的话,我直接爆掉她的头。”   杰森五指成勾抓住我的肩膀,侧身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的眉心。   火药味,浓重的火药味瞬间传入鼻间,在这个时候我特痛恨自己灵敏的鼻子,我绷直着身体,一动都不敢乱动。呼吸微微一窒过后,开始变的急促起来,心更是紧张几欲跳出胸腔。   杰森语落,那双好似藏着一头暴怒狮子般的犀眸快速的环视下周围。   四周安静无声,传进耳中的除了呼啸的山风就是我们这些人清晰而又失了正常规律的呼吸声。   “一、二……”   杰森冷厉如地狱索命阎罗般的声音在山间回荡着,我的额头被枪抵的生疼一片,在杰森拖长二字落下的时候,我颤抖的手脚已经冰冷的不成样子。   “三……”   三字落下后,周围依旧静的可怕,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厉瑾言抱任何希望,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杰森暗暗磨了磨牙,嗷嗷的叫了两声,“下地狱去吧。”   语落,他对着我扣动扳手。   biubiu……   就在最后一刻,几声连续的枪声响起,最初已经被吓的灵魂出窍的我以为是打在了我的身上。   只是一秒,两秒……   身上都没有任何疼痛,我不敢置信睁开眼睛。   杰森被刚才的激、射过来的子弹溅出的尘土迷了眼睛,他爆了声粗口,用拿着枪的手揉着眼睛。   凯文几个急忙对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连开数枪,枪响过后,林子再次陷入寂静。   厉瑾言再暗,杰森在明,本来有人质在手,应该处于掌控大局的主动方,现在却成了劣势被动一方,从未这般狼狈过,低估了厉瑾言实力杰森开始抓狂。   他推开我,伸手扯过童颜,低吼道:“是你在陷阱里动了手脚,才让他躲了过去是吧。”   “不,我没有。”   童颜被杰森的阴森如狼的恐怖眼神和狰狞的表情吓到了,连连摇头否认,“我……我的身子都给了你,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身子算什么,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看。”   杰森用枪使劲的点着童颜的胸口,童颜真怕枪走火,一枪要了她的命,她双腿吓得虚软,如果不是杰森拎着她的衣襟,此时此刻她已经跪坐在地上了。   见到童颜这般,我本来该幸灾乐祸的,可我懂得唇亡齿寒,她死了,我估计也离一命呜呼不远了,我跌坐在地上,打住补刀的话语。   有时候我当真相信世界上有报应,我这边已经打算放过她一马,熟料童颜口袋中的那只手机因为没有电而嘀嘀叫了两声。   “臭女人!”   杰森一把从童颜的口袋中掏出手机,在手机落尽杰森手中的那一刻,童颜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晚了,她瞬间面如死灰。   但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愿意去认命,她开口解释,话还未出口,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杰森,你要相信我,我的心是向着你的。我是私藏了一部手机不假,可这个手机自从进了山,就没有任何信号了,不信你自己看。”   “还想骗我。”   杰森怒吼一声,把抱住他胳膊的童颜推倒在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身上。   杰森是怒极了,脚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的重。   刚开始还能听到童颜高声呻、吟讨饶,三两分钟过后,我只能看到她的身子时不时的抽搐下,嘴中不时的向外冒着鲜血,进气显然已经没有出气多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童颜会被活生生的打死。   童颜一次次害我,可见到一个人在我眼前这样被人虐待,最初是觉得有些解气,可是后来越看越觉得残忍。   我不是菩萨心肠,没有牺牲自己去救别人的大无畏精神,我用力握紧双手,转开头,看向一边。   “老大,你冷静点,我们还得用她作筹码,若是她死了,我……我们恐怕……”   恐怕走不出这座山,更别提回到荷兰了。   凯文不确定是我,还是童颜把厉瑾言给引了过来,他急忙阻止杰森的疯狂行为。   突然,山间又响起了枪声。   杰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童颜丢到洞口,抬手对着她就是一枪。   “啊……”   童颜凄厉的尖叫声让我的头皮发麻,我这边还在祈祷杰森千万不要这般残忍的对我,一只大手下一秒就拎住我的领口,准备像个破布娃娃般将我丢出去。   “盛传杰森手段的了的,原来着了得的手段就是跟两个女人较劲,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就在我被推出的瞬间,厉瑾言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人也从不远处的茂密的草木丛中走了出来。   终于见到人,杰森这边的剩下的所有人手中的枪悉数对准了厉瑾言。   多日不见,厉瑾言清瘦许多,面部线条更加鲜明刚毅,一身黑衣黑裤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颀长。   面对那么多黑洞洞,随时都可以要他命的枪口,他负手缓步前行,好似周围的危险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看我一眼,视线一直黏在躺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证明自己还活着的童颜身上。   见他这般,杰森示意凯文将浑身是血的童颜拖回来。   只是这边凯文还没迈出脚,一阵机枪直接对着他扫射过来,他寸步难行。   “你们两个过去,剩下的人掩护。”   凯文一咬牙冲了出去,这次他冲的远一些,却还是没有抵挡住枪林弹雨,双腿被接连被打中,他疼的嗷嗷叫了两声,倒在地上。   剩下的那个见到凯文的惨状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杰森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跳,抬腿踢了他一脚。   这人是被骇破了胆,被踢倒再洞口听到的厉瑾言那边的枪声,他抱着头想向后退,杰森爆喝一声,对着他的身旁开了一枪。   前后夹击,进退不得,这人干脆趴在得地上一动不动。   杰森气的怒目圆瞪,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干嘛没事要把童颜丢出那么远。   杰森悔不当初,注意力都在童颜身上,自然就忽略了我的存在,他推开我的。   我手脚被绑,再一次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被摔的生疼,疼的我龇牙咧嘴,在心里头把杰森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遍。   疼痛过后,我暗自庆幸自己逃过这一劫。   不过,不知怎的,看到厉瑾言不顾自己安危,一心都系在童颜的身上,我的胸口莫名有几分闷闷的,泛着几分酸意。   我这是……   吃醋两个字就那样不期然的蹦出脑海,我错愕的瞪大眼睛。   不过也只是一瞬,我快速的摇了两下头甩开脑中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会的,我又不喜欢厉瑾言,怎么可能会去吃他的醋。   厉瑾言那边的子弹密集,杰森捞不回童颜,他把枪再次对准厉瑾言,把手举起来,走过来,不然我一枪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杰森手下已有人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用枪对准童颜身下的地面,快速开了一枪,溅起一地尘土。   “杰森!”   淡定的厉瑾言终于怒了,一双浓烈的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暗沉的凤眸中折射出两道寒光,似要将杰森洞穿。   “举起手!”   杰森的枪也移到了童颜身上,“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撑不了多久。想要她活着的话,就照着我的话做。”   厉瑾言捏紧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瘆人声响。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略有些不甘的把手举过头顶。   呵呵,为了一个要弄死弄残他的女人,豁出自己的命,还真真是讽刺。   我撇撇嘴,瞥了眼地上正努力掀开沉重眼皮的童颜,没有心情去看他们上演情深意浓的戏码,我轻轻地向后退了退,倚靠在洞壁上。   洞内依旧昏暗,经过刚才一阵折腾,我腿上的衣服松开些,我再次低头去解。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将脚上衣服给解开了。   不远处就站着一个人,我不敢妄动,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洞口上。   厉瑾言已经走到了童颜旁边,他刚欲蹲下身子查看她的情况,杰森勾唇冷笑,对着厉瑾言的左腿扣动扳机。   “嗯……”   厉瑾言闷哼声,腿上鲜血喷溅,差点单腿跪在地上。   他咬牙扶着腿缓缓站起身,“用我,换她。”   “把芯片拿来。”   厉瑾言挺直脊背,再次重复了遍,“用我换她。”   “大……大少……”   童颜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她泪流满脸,艰难的抬起满是血迹的手,紧紧的抓住厉瑾言的裤脚。   好一对苦命鸳鸯!   我浑身被弄出的伤算什么,胸口好似堵了一块吸足水的海绵,我呼吸有些困难,放在背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缓缓地攥在了一起,坚硬的指甲戳的我手心生疼。   “换她可以,但先必须把芯片给我。”   “芯片在这里。”   厉瑾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芯片就放在这个袋子的左下方。   杰森本想在厉瑾言的腿上再补上一枪的,但转念一想,若是一枪打上去,厉瑾言不能走了,对方的火力又那般密集,他过不去,只能这样僵持着。   他略作思索,让厉瑾言送过来。   厉瑾言的身子跟铁打的一般,就算是腿上有伤,他走路也尽量的保持自然,没有任何一瘸一拐有损形象动作。   “大少,不……不要过去。”   裤脚从手中消失,童颜抬着手在空中抓了两把,厉瑾言闻声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抬起脚步。   “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   杰森讥笑声,在厉瑾言靠近洞口的时候,示意手下上前给厉瑾言搜身。   厉瑾言就那样站着不动,任由他们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见他这般杰森不由得放松了警惕,“这么多年,你是在赌桌和道上都难得的……”   对手两个字还没说完,厉瑾言如个动作迅猛的豹子一般,转身扣住杰森手中一直对着他的枪。   杰森面色一变,急忙开枪,子弹打向洞外,杰森的手下纷纷起身,只是当他们端起抢时,厉瑾言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杰森的胳膊扭到了身后。   用杰森手中枪对着刚才的那两个对他搜身的人开了两枪。   厉瑾言枪法很准,两人应声倒地。   “住手!”   倒在洞外中了两枪的凯文,急忙匍匐爬到童颜身边,用枪抵着她的胸口,“放开老大!”   只听到厉瑾言冷哼声,曲起胳膊砸在了不断挣扎的杰森肩头,杰森闷哼声,他突然地会意过来,看着我对着余下的两个手下说道:“抓住她。”   他的话语还刚落下,我的人就落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中。   “你以为用她来威胁我会有用?”   “有用没有用,试过才知道。”杰森恨的咬牙切齿,“莫岑你真让我刮不相看,故意舍身救童颜让我忽略唐柠的存在,是我明白太晚了。”   闻言,我略有些震惊的看着厉瑾言,而厉瑾言只是冷冷的瞧了我一眼,沉声的对着杰森说道:“不是你明白的太晚了,是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我之所以出现在这六并不是你抓了她们两个,而是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我。”   “不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若是你真想验证的话,大可以让你的人做掉她。而我为了她这个为我牺牲的无辜人员会用你和你剩下的人给她陪葬。”   厉瑾言嘴角噙着抹邪肆的笑,他脸上表情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而我已经被他的话吓得六神无主。   我想求他救救我,我还没活够,最起码霍衍征那边我还没个交代。   可刚才他的那番话,似尖锐的刀子般狠狠地刮过我的耳膜,厉瑾言三个字卡在我的喉咙中无法吐出。   害怕让我的眼睛瞬间红了,我收回看向里厉瑾言的视线,缓缓闭上眼睛。   可能是知道必死无疑,这一刻我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下来,好似死水一潭,周围的事情已经让它无法泛起任何波澜。   见厉瑾言这般那两个手下齐齐看向杰森,“老大……”   常在道上走的杰森知道早晚有一天都会死,他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更不相信自己赌输了,猩红着一双眼睛从齿缝中蹦出一个“杀”字。   “厉瑾言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这是我对他最后的诀别,我没睁开眼睛,不知道他听到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估计是我这个他生命中匆匆过客的话,激不起他心底的任何浪花吧。   只是在这个当口,我的肚子突然再次绞痛起来,我双腿一软面色痛苦的向地上倒去。   拎着我的那个人以为我是装的,要对他们耍花招,他不再迟疑,快速抬手对着我扣动扳机。 第83章 他的软肋   黑洞洞的枪口在我的眼中无限放大,我吓得瞳孔猛缩,目眦欲裂。   就在我以为这条命就这样终结的时候,厉瑾言一用力将杰森推向那个对我开枪的人,枪口失了准头,擦着我的脸颊而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厉瑾言手中没有杰森做护盾,另外一个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人,立刻对着厉瑾言开起枪,厉瑾言躲闪不及,左胳膊中了一枪,衣服周围的颜色瞬间暗了下去。   他闷哼声,抬手解决了对他开枪的那个。   等他再把枪口对准杰森和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伸手敏捷的杰森已经把我控制在手中。   他带着戒指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瞬间无法呼吸,面色倍的通红一片,表情痛苦的张大嘴巴。   “把枪放下。”   被厉瑾言摆了一道,从未如此狼狈的杰森,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此刻把这种恨意悉数都加诸在了我的身上,刚硬的手指几乎要将穿过的脖子。   那种几乎要穿透我的皮肉的疼痛,让我的嗓子眼非常不舒服的冒出几声咕噜噜的声音,我的眼泪也瞬间掉落下来,我用力地摇着头想躲开杰森那只手。   “老实点,别乱动!”   杰森拽住我的头发,向后用力一扯,他力气本就大,现在人又在暴怒中,我的头皮好似都要被扯掉一块。   “老子再说一遍,把枪放下!”   杰森眼中已浸染血色,那里面住着那头好似能吃人的豹子正在张牙舞爪的想要将厉瑾言给拆之入腹。   厉瑾言的目光紧紧的锁在我的身上,握着手枪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   “我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   杰森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拾厉瑾言,话一出口,他就开始数数。   二字刚出口,厉瑾言用力抿了下唇,握着手枪的手缓缓松开。   见他这般,不知怎的之前对他所有的怨言就那样莫名释然了。   我知道就算是他放下手枪,杰森也不会放过我,我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后,在杰森三字出口时,他手中那把银色小巧的手枪也随之落在地上。   见状,杰森喋喋的冷笑两声,吩咐手下看好我,快速起身,提起拳头就朝着厉瑾言的面门挥去。   厉瑾言抬手挡开,杰森叫了声:“詹姆。”   詹姆跟了杰森许久,早已经与他有了默契,明白杰森的意思,他抬手砸在我的肩膀上。   “啊……”   肩膀好似被砸脱臼了般,我疼的尖叫声。   察觉他们意图,我急忙收住后面尾音,只是已经晚了。   厉瑾言把我这边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脸颊被杰森打个正着。   不敢再还手,厉瑾言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杰森打着。   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的手下,杰森的怒火可想而知,如雨般的拳脚一下下落在厉瑾言的身上,厉瑾言是条汉子,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要让呻、吟声溢出口。   他这样的反应,让杰森觉得不够解气,他的拳脚并不落在同一个地方,出手的同时一边去观察厉瑾言的反应。   “嗯……”   厉瑾言突然面色痛苦的闷哼一声,杰森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中难掩兴奋,如铁般刚硬的拳头一下下落在了厉瑾言的胸前。   我脑中突然闪过在老宅时,小宇的那个足球撞在厉瑾言胸前时候的一幕,我的心突然紧揪起来。   “厉瑾言……”   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的嗓子又哑又抖,我用力挣了挣被帮助的双手,肩膀上疼痛让我浑身被冷汗浸湿,只是此时我的眼中还哪里顾得上自身的疼,注意力完全被狂虐的倒在地上的厉瑾言给攫住。   “杰森你住手!”   闻声,杰森冷笑着转头看向我,“不是说他不在意你的吗,现在你可看清楚了。为了你,他费劲心思让我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童颜的身上。刚才在明知道自己丢下枪,落不到好下场的时候,还是为了救你,丢了护身符。看到他这样,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感动的不行了。”   可能是从小身边缺乏温暖的原因,只要别人对我一点好,我就可以铭记在心,就像现在,杰森说的很对,我确实对厉瑾言舍生还我的做法感动不已。   可能就想杰森说的,厉瑾言他是真的在乎我。   这样的发现让我不由得有几分窃喜,只是这种喜悦在这样的危险的看不到生还的希望下,就跟烟花样很快消逝。   “你……你别打他了。”   “不想让他这么痛苦也可以。詹姆给她一把枪。”   “老大……”   “把枪给她!”   杰森语气里满是命令,詹姆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迟疑着把手枪交到我的手中。   为了防止我耍花招,他用另一只枪抵着我的后脑勺。   “用枪杀死他。”   杰森让开把厉瑾言的身体完全的暴露在我的面前。   “若是你下不了手……”   杰森弯身捡起之前他掉在地上的枪,对着厉瑾言的腿就是一枪。   厉瑾言微微翘下身子,闷哼一声。   “舍不得吗,那就让他继续受这样的折磨。”   杰森跟疯了一般,对着厉瑾言又连连打了两枪。   厉瑾言穿着深色的衣服,我看不清他流了多少血,但从他青筋暴跳的额头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受了很重的伤。   我红肿的眼睛中眼泪跟不要钱样,不断向下掉着,模糊了我的视线。   “等一下。”   注意到杰森意欲再对厉瑾言开枪,我急忙出声,断断续续的说道:“是不是,我要了他的命,你就可以放过我。”   “可以啊,不过得我们安全离开的温城回到荷兰再说。”   “你说话算话?”   “我杰森在道上一向是一诺千金,从不食言。”   杰森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呼吸急促的拿着枪对着厉瑾言。   厉瑾言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他一汪深潭似的眸子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我,无喜无怒,我捉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莫岑,你让我在女人手中栽了一个大跟头,我就让你死在你在乎的女人手中,我对你是不是很够意思?”   杰森踢了踢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厉瑾言。   “是挺够意思的。”厉瑾言邪肆的够了勾了勾他那双性、感,染上鲜血的薄唇,对着我说道:“开枪吧,杰森的信誉还是信得过的,他说过会放了你,就一定会放了你。”   他……他这是做什么?!   我不知道厉瑾言这话是发自内心,还是试探我。   不过在生死关头,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他都让你开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但愿你能说话算话。”   我看了杰森一眼,用力咬了下唇,闭上眼睛,快速抬起枪对着杰森打去。   “臭女人,你找死!”   这一枪正中在杰森的胸前,杰森不敢置信低头看了下胸口咕咕向外冒着鲜血的枪口,高大的身体摇晃几下,轰然倒在地上。   这样的变故惊詹姆六神无主,他再次对着我扣动扳机。   我知道这一次不可能会那么幸运的躲过,我吓得缩了下脖子,耳边响起医生清晰的枪响,滚烫的血液渐在我的脸上。   脑后一直威胁着我的枪支消失,身边响起一声身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我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已经被惊出三魂五魄,过了好半天灵魂归位,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身上没有痛楚,我才幡然醒悟过来,我没事。   我急忙过去查看厉瑾言身上的伤,却被赶过来的温言和宋助理抢先一步。   “啊……”   山洞入口不是很大,宋助理过来时撞在了我的左肩头,我疼得尖叫声,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   “子瑜!”   被温言扶起来厉瑾言轻斥了声宋助理,宋助理回身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   我抱着胳膊,低头看向厉瑾言,我们视线刚好撞在一起,他的冷沉森然,我的晦暗不明。   温言碰了碰厉瑾言,“你从医院跑出来,不就是为了……”   “你话太多了。”   厉瑾言摁着温言的肩膀起身。   “我话哪里多了,从出现到现在我才刚说一句话好不好!”   “两句。”   双腿和身上都受伤了,厉瑾言摇摇晃晃起身后,差点又跌回地上,温言和宋助理急忙伸手扶住他。   “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她就该没命了,你还欠我一句对不起。”   “好吵!”   厉瑾言捏了捏眉心,被他嫌弃的温言果断收回手,跑到我的面前,“他不谢我,你总该得跟我说一声谢谢的吧。”   “谢谢,不过我觉得身为医生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帮他止血。”   宋助理对我怨言颇深,我想过去,又怕跟他闹的不愉快,眉眼间写满焦急。   “他现在最想的一件事情应该是你拔光他的衣服,用你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安、抚过他的全身。”   噗……   这温言还是真是一朵奇葩,在这个血腥的氛围中,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简直对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惨白的面色微微泛起红色,厉瑾言忍无可忍拿过宋助理手中的枪对着温言丢了过来。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   “恼羞成怒了吧,谁让你平时那么喜欢欺负我,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千万不要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   “子瑜,这个月研究所的项目研发费用划过去了没有?”   “还没有。”   “我错了还不行嘛。”   刚刚还幸灾乐祸,眉飞色舞的温言瞬间哭丧着脸,手指在唇边笔划下,做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厉瑾言冷冷的睨了他一样,在宋助理的搀扶下,躺倒其他人弄过来担架上。   温言乖乖的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医药箱先给厉瑾言止血,当剪刀剪开厉瑾言身上的衣时,血肉模糊的画面和浓重的血腥味令我的胃又开始有几分不舒服。   这样的伤口在温言的眼中简直小到有些不值一提,时间不长,他就处理好了厉瑾言身上的枪伤。   为了报复厉瑾言刚才威胁之仇,他在厉瑾言身上被杰森提出淤青上狠狠按了下,“这杰森下手还真重。”   “你信不信,我可以对你比他下手重十倍百倍。”   “那也得等你好了才行。”   温言是个捋惯了老虎须子的人,知道厉瑾言对他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他根本就不怵他。   但同时温言又是个懂得把握底线的人,他对着厉瑾言扮了个鬼脸逃开。   宋助理留下几个人善后,只有一个担架,厉瑾言带来的人里面又没有女生,扶我下山的任务就落在了温言的身上。   经过杰森的身边时,望着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我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事实,我杀人了!   而且杀的还是一个黑道头目!   若是他的手下前来寻仇……   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惊惧来形容了。   我就那样一脸害怕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露担心。   温言察觉我的异样,不由侧脸打量下我。   温言是个心思活络的人,只一眼就瞧出我内心的想法,不由打趣道:“你这反射弧是不是也也太长了点儿。”   “我……”   之前我一心都在厉瑾言和我的生死存亡上,倒是把杰森死的事情给忽略了。   我低着头看着不知道何时被溅到点点血迹的手,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天塌下来还有厉瑾言给你扛着你怕啥。”温言瞥了眼躺在担架上的厉瑾言,神秘兮兮的凑近我,“跟你说个秘密,他手上沾着的鲜血比你要多的多,杰森那样的小喽啰,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额,杰森属于小喽啰……   我觉得温言一定是在骗我。。   “别看他表面活的那么风光,实则就是厉家……”   “温言……”   厉瑾言低沉中带着些许警告的声音传了过来,温言立刻挺直脊背打住嘴边的话语,嘿嘿的笑了两声,一脸讨好的看着厉瑾言,“我……我就是帮你完善下你的完美形象而已。”   额,这温言拍马屁的功夫也真是一流的。   厉瑾言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迸发出抹寒光,温言向我后面躲了躲,压低声音,用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信不信,我扶你下去之后,姓厉的肯定会给我小鞋穿。”   “不……不可能吧。”   这温言是不是也太高估我在厉瑾言心中的地位了。   我腿上没有伤,因着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浑身没有力气,我把没有受伤的右手搭在温言的肩头,机械的迈动着双腿。   眼前童颜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浑身是血,她气息微弱,还有生命的迹象。   若是再救治晚一些大的话,生还的可能性就没有那么大了。   那种身为医生的责任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我驻足。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她伤害我的画面,我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声,唐柠啊唐柠,人家都要置你于死地,你施舍你的同情心将他救治好了以后,再让她接着害你吗?!   不,我没有那么傻!   我用力攥了下拳头,用恨意驱散多的泛滥的同情心,大步从童颜的身前离开。   呼……   温言夸张的长舒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救她呢。”   “你是医生,你都不救,我拿什么救她。”   “听说你也是医生?”   “以前是。”   说起医生这个职业就是我心中的痛,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多谈。   “你来我们研究所工作吧,我亲自指导。”   温言眼中闪过抹光亮,小声的嘀咕着,“有了这个软肋在手,我就不怕那个不要脸的,一而再,再而三拿研究经费的事情来威胁我了。”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好的,我抿抿唇没有说话。   “来吧,工资肯定比你在温城医院高出不止一点半点,工作量的话,减半怎么样?”   他极力怂恿我过去,他的目的已经说出来了,我是绝对不会上他那艘贼船的。   再说,我又没有医师资格证,再上演小诊所那一出……   我对着温言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还想着跟霍衍征去登记吧。”   “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跟霍衍征结婚登记的事情除了双方的家人,没有告诉一个亲戚朋友,如果没有杰森这一出,我跟霍衍征应该早已经领到了红本本了吧。   “不止我自己一个人知道。”   温言的目光再次移到厉瑾言的身上。   原来他也知道。   不过,若他像温言说的那般在乎我,得知我跟霍衍征登记,他为什么无动于衷。   还是说……   杰森本就是他引过来的!   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扼住,阳光下,我的脸色白的几乎呈现透明状态,肚子也在这时开始作祟。   我痛苦的呻、吟声抱着肚子蹲下身子。   “你怎么了?”   温言被我此时的模样吓住了,自言自语道:“我不过就是陈述一个事实,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已经搭在了我手腕上,他突然咦了声,松开我的左手,拉过我的右手。   短短的几秒过后,温言的面色由最初的玩世不恭变成了一张认真脸。   “有什么问题吗?”   温言是著名中药世家的后人,擅长望闻问切,他刚才是替我诊脉。   被他的严肃的神情吓到,想到童颜的猜测,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慌乱,因为疼痛,我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脸上的冷汗更是顺着脸颊不断的向下滑落。   “没问题。”   温言敛起方才恩真的神色,在我身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是把第一次背人的珍贵经历留给我未来的媳妇儿的,看在你疼成这副模样的份上,我就咬咬牙,把我的第一次给你了吧。”   他的第一次……   我无语扶额,他这话是不是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些。   “上来啊,不然我让他把担架让给你。”   温言的话语还没落下,我就已经注意到厉瑾言已经从担架上起身了。   厉瑾言的双腿和身上都受了伤,就算是他的意志力再强,若是不想让两条腿废掉的话,还是最好不要下地行走。   我有犹豫了下趴在了温言的后背上。   可能我太重,温言背着我消耗的体力过多,下山的过程中,他一改刚才的话唠本性,安静的不像话。   我有困又饿,头上还顶着一个好似要将人晒脱一层皮的太阳,一颠颠的,我就那样趴在温言的肩头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一睁开眼睛张妈急忙过来询问我,身上哪里不舒服。   “渴……”   嗓子都渴要冒烟了,干哑的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张妈急忙帮我倒了杯水,扶着我起身喝下。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嗓子立刻舒服不少。   我环顾下病房,只有我跟张妈两人,“厉瑾言呢?”   “大少他不在,是宋助理联系我,让我过来照顾你的。”   厉瑾言不在,耳边突然响起温言进入山洞时的说的那句“你从医院中出来”。   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我又被吓得不轻,现在才刚刚想起,厉瑾言应该是之前身体就出了问题,才会消失一段时间,没有人可以联系到他。   那么他现在又偷偷躲起来治病去了吗?   手机在绑架的时候被杰森的手下拿走了,我问张妈借手机给厉瑾言打了过去,手机关机。   我想了想,询问张妈有温言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宋助理的呢。”   刚才张妈跟我说过,是宋助理联系她的,她对我点点头。   我给宋助理打,铁定是问不出来什么的,我把手机递给张妈,“你……你帮我打电话问一下宋助理,厉瑾言现在怎样了。”   “好。”   “宋助理说挺好的。”   张妈当着我的面打的,她开口后,宋助理沉默了下,他大概是知道我让张妈打电话了。   我对着张妈点了点头,我抬头看了下窗外,突然想起霍衍征,我急忙又拿过张妈的手机给霍衍征打电话。   号码还刚输入,还未按下拨号键,病房门就被人敲响,张妈开门,进来的竟然是霍衍征。   他坐在轮椅上询问完我的情况,突然握住我的手。   “我把登记处的人请了过来,不如我们就在病房里登记吧。” 第84章 突然出现的人   在病房中登记……   “不……不用这么急吧。”   手被霍衍征这样攥着会扯动肩头上的伤,我把手向后面缩了缩。   “你改变主意了?”   霍衍征急忙又把我的手拉了回去,这一下扯动的幅度更大,我疼的浑身一哆嗦。   只是今天的货霍衍征很奇怪,好似生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没有了以前细腻的心思,他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丝毫没有发现我脸上的痛苦,见我没有回答,他又急切的问了我一遍,“你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了?”   “不……不是。”我急忙的摇了摇头,“我只是……”   脑中不期然闪过厉瑾言那张削痩越发刚毅的俊颜,我双唇嗫嚅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只是什么?”   “我……”   我垂下略微带着些许慌乱的眸子,却瞥见霍衍征那双盖在灰色薄毯下失去了行走能力的脚,那场车祸又清晰的在我脑中浮现。   我纷杂理不清思绪的脑袋忽然好似被泼了一桶冰水,我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霍衍征他都为我失去了一双腿,他是那么的在意我,喜欢我,他不在意我的过去,他的家人也能接受我。   这就是只存在于我梦想中,却从不敢去奢望拥有的家和幸福,我又在犹豫什么?!   我抬头对着霍衍征笑着点点头。   “你……你这是答应了?”   “是。”   我语气坚定,霍衍征闻言,抱着我的手送到唇边用力亲吻了几下。   病房中还有其他的人在,这样的亲密举动,让我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站在床边的张妈见到我们这边,欲言又止,她轻轻叹息声,离开病房。   霍衍征回头一脸兴奋的看向站在他身后两个拿着公文包的民政局工作人员,“开始吧。”   “办理结婚证还需要照相,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很丑?”   而且登记结婚是人生的大事,我还躺在病床上这是不是有些不吉利了。   “你怎样都好看。”   霍衍征帮我整理下凌乱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柔情似水,倒映出我狼狈的剪影。   我还是没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等我出院不行吗?”   “我问过的青媛,她说今天是难道一遇的黄道吉日。”   我张张嘴,在看到他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时,吞回已到唇边的话。   我蓦地想起我被绑架之前,看到霍衍征在民政局中跟赵莹争执的一幕,我面色微微一变。   “你认识赵莹?”   “赵莹?”   霍衍征蹙眉,他略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她是谁?”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仔细回忆了下,那天的那个人无论是身材侧颜,还是站姿那都跟赵莹一模一样,再加上李佳桐之前跟我说,赵莹回国了,我本来是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人就是赵莹的,但看到或炎症的反应又不似在作假。   “就是那天早上你先一步去民政局后跟你站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你让我想想。”   霍衍征凝眉想了想,“登机那天程远推着我不小心撞到了人,程远跟他道歉,她得理不饶人,我就跟她争执了几句。”   没想到霍衍征这样脾气好到爆表的人,竟然也会跟人起争执,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违和。   转念一想,若是那人太过分了,霍衍征也不能平白让孙程远被人欺负了去。   之李佳桐跟我说过,赵莹回来是跟厉瑾恒办理离婚的,霍衍征在民政局碰到她也是有可能的。   我轻轻哦了一声。   “把你们的基本信息在这里填一下。”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们两张表格和签字笔,我道了声谢接过,从床上坐起身,趴在床头柜上认真填写。   就在我跟霍衍征把填好的表格递给那两个工作人员的时候,紧闭的病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门碰到墙上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引得病房中的几人纷纷向门前看去。   踹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随着在他后面进来的是五十上下的一男一女,他们三人面色不善,一把夺过我们两个人手中的表格。   “松手!”   霍衍征紧握着不放,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用力扯了扯,表格瞬间被撕出一个豁口。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那两个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不惯他们这样欺负一个“残障人士”,欲上前帮忙。   “民政局的?”   那女人扫了眼两人的工作牌,“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你们竟然敢给他们办理登记手续,收了他多少好处?”   公职人员受贿若是被捅了出去,后果很严重,他们略染愤怒的面色瞬间由红变白,站在那里不敢多言。   其实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想问的问题,正是我心中的疑问,我略带疑惑的目光在她与霍衍征之间逡巡一圈。   起身下床,趿上拖鞋,来到霍衍征的身旁,对着那个一直紧抓着表格并不放的女人说道:“请你放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放手!”   那个女人本就带着一身火气,我这么一说刚好撞在了她的枪口上,她抬手推了我一把。   我身上有伤,身子虚的很,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哪里受得了她这么一推。   我连连后退,最后摔倒在床边。   “阿柠!”   霍衍征听到我的痛呼声,顾不得手中表格,移动轮椅准备去扶我。   她闪身挡住霍衍征去路。   霍衍征一脸恳求的看着她,“你别逼我。”   “是你别逼我,你再继续这样任性,信不信我……”   那女人侧头向我看过来,霍衍征面色一变,松开手,“求你,不要这样。”   “不争气的逆子!”   那女人带着愤恨的视线似刀子般狠狠地刮过我的脸颊,握着那两张表格,命令刚才提开门的那个年轻男子,“带他离开。”   “我不走。”   “霍衍征!”   当那个女人写满愤怒的眸子再次看向我的时候,霍衍征终于妥协,“我回归很你走,但请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说两句话。”   “不行!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走!”   那女人不依不挠,跟她一起来的那个与她年龄相仿,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把他逼的太紧了。”   “你还怪我把他逼的太紧了,如果不是我们的来得及时,恐怕她现在已经……”   那女人伸手指着我,面色已然已经气成了绛紫色,那个男人握住她的手,“衍佂已经答应跟我们回去了,我们出去等他。”   “他们是谁?”   病房中的人都离开,只剩下我跟霍衍征两人,我拒绝霍衍征的搀扶从地上起身。   耳边突然想起柯少骞说过霍衍征他有事瞒我。   那时霍衍征尚在病中,柯少骞刚开始就跟霍衍征不对盘,我以为他是故意跟我这样说的,并没有询问霍衍征。   “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霍衍征刚才我差点跟你登记了,你对一个自己认定的人生伴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   霍衍征张了张嘴巴,“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突然有些看不懂你了。”   我望着霍衍征殷殷期盼着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还有谁能阻止你跟我登记结婚?”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等我回来会跟你说清楚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说不好。”   霍衍征拿出钱包拿出一张卡递到我的面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今天这么急着要跟我登记是因为他们吗?”   我没有去接那张卡,与他在一起,我并不是看中他的钱。   他临走前给我钱这种做法,虽然是对我好,但我的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是,也不是,把卡拿着。”   我接过卡,拿过他的钱包重新把卡塞回了钱包,“我能养活我自己。”   “你的身体……”   “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身上就背后的那道伤口深一些,而且……   “你之前住院的时候给我的那些钱还有剩余,足够我生活的了。”   霍衍征坚持,把钱包塞回口袋,握紧我的手,“等我回来。”   我抿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感觉他不信任我,才会对我有所保留,我依旧保持沉默。   “唐柠我是真的不是故意有意瞒你的,只是……只是我怕……”   霍衍征握着我的手一收再收,一副纠结痛苦的模样。   “怕什么?”   霍衍征摇摇头,恢复之前温柔深情的模样,抬手轻轻地刮了下我的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怕你嫌弃我啊。”   “你都不嫌弃我,我有什么嫌弃你。”   我低着头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   霍衍征轻轻摩挲下他那双腿,“我的下辈子估计是得在轮椅上渡过了,如果你不愿意等我……”   闻言,我一双秀眉皱成了两条难看的蚯蚓,他说这些是故意让我内疚的吗?   “你别多想,好好养伤,我已经给姜凡打电话了,她会过来照顾你。”   “这里有张妈,不用麻烦姜姐了。”   姜凡是白领不是保姆,让她照顾我不合适。   “张妈她……她是厉瑾言的人吧。”   “是。”   我没有隐瞒他,霍衍征眼中闪过抹落寞和担心。   “阿柠,厉瑾言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了,他会害了你的。”   “你就一定能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吗?”   在那三个人没有冲进病房的时候,我是打心眼里认定霍衍征可以给我一个家,可现在我弄不清楚那三个人的身份,心中多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我能!”   霍衍征语气诚挚而笃定,“不过前提是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一些时间那是多久,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闻言,我低下头不再去看霍衍征的眼睛。   “阿柠,你一定要相信我,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非我不娶,简单的四字承诺让我的心突然安定许多,我应了声:“好”。   “谢谢你阿柠。”   霍衍征用力地抱紧我,勒的我身上伤口突突的疼着。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几次想推开他,最终还是把手放了回去。   叩叩叩……   病房门被敲响,霍衍征不舍的缓缓松开我,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下离开。   病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我突然觉的浑身力气好似都要被抽干了一般,跌倒在床上。   时间不长,张妈进来见到我失神的模样,想安慰我,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扯过被子盖在我的肩头上,下楼去帮我弄吃的。   姜凡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缓过神。   “姜姐,你有柯少骞号码吗?”   “有。”   柯少骞是部门经理,姜凡是总经理的首席秘书,有他号码很正常。   姜凡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出柯少骞的手机号,把手机递给我。   我的手指在柯少骞的号码上方停留数秒,几次想按下去,都在触碰到屏幕的时候停下了。   “你有事找他?”姜凡见我咬着唇一脸纠结,提议道:“若是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问他。”   “不用了。”   有些事情从旁人口中知道不如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我把手机递还给姜凡,“姜姐我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你回公司忙去吧。”   “霍总这些天请假了,我在公司也没有什么事情,留在这里陪陪你吧。”   姜凡见我脸上有泪痕,进入洗手间打了盆水,拿了块毛巾出来。   “我自己来。”   病房中,我沉默着不想说话,张妈跟姜凡倒是聊的火热。   我住院消息不知怎的的就传到了娟姨那,她没敢跟我说,让她留下看花店,娟姨急匆匆的来医院看我。   刚好与带着小豆花来医院的李佳桐碰个正着。   娟姨出神的看着小豆花半天,“她是谁的孩子?”   上次娟姨来医院看我的时候,小豆花正在睡觉,她并没有注意到小豆花。   我看了眼正在帮我削苹果的李佳桐,“是佳桐要收养的孩子。”   “收养的孩子?”   娟姨蹲在小豆花的面前,伸手触碰了下她软乎乎,弹性十足的的脸颊,“你几岁了?”   “快四岁了,桐铜阿姨说这次要给小豆花买一个两层的奶油水果蛋糕哦,还要送一个芭比娃娃给我呢!”   小豆花不怕人,用手比划了下。   娟姨听到她的话,瞬间红了眼眶,来不及跟我说些什么,直接低着头离开病房。   “她怎了?”   娟姨的反应在别人看来有些费解,但我心里清楚娟姨这是想到了那个年幼就离开她身边的女儿。   我对着李佳桐摇了摇头,起身要出去看下娟姨。   “你躺着,我去看看。”   回来之后李佳桐的面色略有些怪异。   我问她,她说没什么,小豆花明天还要上学,李佳桐带着小豆花先回去了,病房中没有多余地方,张妈再三保证会照顾好我,姜凡征得霍衍征的同意才离开。   白天病房中人多,再加上霍衍征的事情,眼睛酸涩,精神不济,却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夜静无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坠入梦乡。   后半夜,我突然被噩梦惊醒,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下竟然呈现出一道道猩红刺眼的血色。   我吓的快速从床上坐起身,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呼吸急促的几乎连成一线。   张妈上了年纪,浅眠,听到我这边的动静急忙过来询问我怎么了。   “没事。”   我嗓子干哑,张妈慌忙帮我倒了杯水,拿过纸巾帮我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做噩梦了吧,以前大少也经常这样,上半夜睡的还好好地,下半夜就被吓醒了。一个人不敢睡,就抱着被子靠在墙角上。那个时候大少年龄小,老爷子担心我们陪夜会让大少过分依赖我们,我们心疼他也没有办法,后来还是……”   原来他以前也跟我一样害怕黑夜,每到夜深人静时,也会惶惶不安。   “还是什么?”   我跟厉瑾言同床共枕过一段时间,从未见过他做噩梦,听张妈的意思应该是治愈了。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张妈催促我赶紧把水喝完,“医生说你身子弱,最近这些日子得卧床静养,多休息。”   不用医生说,我也能感受到自从上次流产以后,我的身子就已经大不如以前,只是身上年黏腻的难受,我准备去浴室用毛巾擦下身子。   张妈心思细腻,我担心她不同意,我只能跟她说去趟洗手间。   关上浴室的门,倚靠在磨砂玻璃上,轻阖上眼睛。   刚才梦中的场景瞬间在我的眼前重现。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离奇的噩梦,不久前,我就做过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对着我叫妈妈。   这不由让我想到了上一个被放进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抚向小腹。   按理说,那个根本就不算是我的孩子,都流掉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难道是我身子虚,招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手脚一瞬间有些冰冷,不行,明天找方青媛问问。   我不出去张妈是不会睡下的,不敢在浴室耽搁,拧了毛巾简单擦拭下身子,就匆匆出去了。   姜凡第二天早早就来了,我用她的手机给方青媛打了个电话才知,方青媛去了松城。   “霍总不在公司,她的心早就飞走了。如果不是她觉得跟着霍总会大富大贵,她早就出去过她的游荡生活了。”   方青媛出生在术士世家,家族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可到了他这一代,人丁单薄,她的哥哥又是个不学无术,缺根筋的,家族就渐渐走向了败落。   最后方老爹担心自家的这门技艺毁在了他的手中,见方青媛对此感兴趣,就授意自家生了两个女儿的弟弟教方青媛,自己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种做法,引起了族人的不满,方青媛后来被赶出的方家,很多年都不曾回去过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同情方青媛了。   “她这次去松城也是去给人看风水的?”   “嗯,方青媛算是有些小名气,外快要比她的工资要高上许多,算得上是个小富婆。”   姜凡对我眨巴几下眼睛,就这样把方青媛的底儿给揭了。   “姜姐这个可信吗?”   “怎么说呢?”姜凡单手托腮,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些还是有些依据的,不是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这些年,我凡事都听方青媛的,的确是顺顺利利,没有出过灾难。不过,方青媛也说了,命数这事谁也说不好,随时都会改变的,所以也不用太过在意。”   额,方青媛这么说,不是自砸招牌嘛。   看出我的疑惑,姜凡继续说道:“方青媛说是因为她学艺不精,只能算出人当前的运势,至于后来的……”   姜凡摇了摇头,“她跟我说,她还有个最小三叔,她三叔聪颖,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仗着自己的本事四处四处给人推演命运。听说这样的人窥破天机太多会折寿,青媛的爷爷训斥过三叔好几次,三叔屡教不改,爷爷担心有朝一日劫难会落到方家人的身上,就将三叔赶出方家自生自灭了。”   额,我在心里不由得吐槽了声,方家怎么老喜欢把人逐出家门啊。   “自从三叔离开后,再也没有回过方家,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   本来说占卜这些迷信的事情的,突扯到了方青媛的三叔身上,就有些扯远了。   “听方家的族人说,曾经有人在温城见过三叔,当时的他衣着光鲜,看样子混的还不错。不过没等偶遇他的那个族人上前与他打招呼,他就上了一辆豪车。族人回去说了后,方青媛的父亲曾经让人出来找过他,却查无此人。听起来挺玄乎的。”   “嗯。”   听姜凡这样说,我不由得想到上次在厉家老宅,躲在衣橱中,见到跟离家老爷子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他应该也是个江湖术士吧。   我与姜凡聊完之后她就开始刷新闻,她突然咦了声,小声的念道:“厉氏总经理厉瑾恒新楼盘的奠基仪式上突然晕倒,紧急送医,情况不明。”   厉瑾恒的身体一向很好,一说是晕倒,我立刻想到之前受了重伤的厉瑾言,我猛地起身拿过姜凡的手机。 第85章 他们都知道的事,只瞒了我一个人   照片上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子横在地上,周围围满了人。   我心里暗忖,这些天一直联系不到厉瑾言,不会是厉瑾恒那边又出了状况,厉瑾言强撑着受伤的身子,替他走过场的吧。   越想越觉得越有可能,他身上的伤是为了救我才弄出来的,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估计都会内疚难安。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从我夺过手机的那一刻,姜凡一直在注意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化,见我心神难安,语气沾染些许担心。   “借用一下电话。”   姜凡再好,她也是或炎症的秘书。   不是我心里阴暗,而是我从小到大的生活就没有什么光明可言,难免会觉得霍衍征让姜凡照顾我,就是为了随时可以从姜凡那了解我的情况。   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好,可这样给我的感觉就是在监视我一般,我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霍衍征表面不在意我跟厉瑾言的事情,但从那天他在病房中的表现来看,他是介怀的。   我拿着姜凡的手机进了洗手间,担心洗手间的隔音效果不好,我打开水空头,潺潺的水声响起,我拨通柯少骞的手机,问他厉瑾言最近有没有跟他联系。   “没有啊,哥一直不接电话,怎么跟霍衍征闹掰了,又想起我哥了,真那我哥当备胎了?”   我从没想过跟厉瑾言在一起,何来备胎一说,我没有理会柯少骞的调侃。   “你看今早的新闻了吗?”   “霍衍征那家伙不在公司,他的工作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儿的,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关心新闻?”   “新闻上的说,厉瑾恒在参加奠基仪式时晕倒了。”   “厉瑾恒的事情跟我没有……”柯少骞顿了下,急切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晕倒的那个是我哥?”   “我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你打探一下他被送去了哪个医院,过去看看吧。如果他……”   他没事的话,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这是姜凡的手机,柯少骞真打过来的话……   我打住话语,手指冰冷的大理石的台面上轻划几下。   “你怎么不自己去看?”   我倒是想,厉家的人会给我进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过去只能自取其辱,而且我是要跟霍衍征结婚的,跟一个和我滚床单的人,再有所牵连不合适。   我咬了咬唇,声音略微有些艰涩,“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若那个人是他,及说明他这两天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身体……”   那天在山洞中杰森疯狂踢打,猛锤他胸前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的胸口好似被一只大手握住,泛起一阵阵疼痛。   憋闷的不行,我抬手捶了锤胸前。   “你实在不想去的话的就算了。”   “我为什么不想去,我是我哥,不是亲的,胜似亲的。总之我跟他的感情是你这个外人理解不了的。”   柯少骞被我这句话惹怒了,叫嚷完之后,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耳边传来嘟嘟声,我把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输入厉瑾言的手机号,在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我的手指移到删除键上,快速删除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离开洗手间,把手机递还给姜凡,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姜凡。   “霍……霍总他不是故意离开的,等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陪你,你再耐心的等等。”   “嗯。”   我轻嗯了声,手指轻抠了下手下的蓝白相间的床单,“你跟在他身边多长时间了?”   “快五年了吧,我跟霍总同在国外念书,当时学校里有人歧视华人,是他出手替我解得围,后来我们就变成了朋友。本来霍总自己在国外创业的,公司发展前景良好,前不久突然将公司交由别人打理只身回国。就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又突然进入鑫盛,还把我跟方青媛叫了过来。”   “他为什么回国这是你们也不清楚?”   “不清楚,听公司的其他的高层说,好像是霍总的妹妹结婚,他回国参加婚礼的。”   他的妹妹……   霍衍征从未跟我提过他还有个妹妹,前不久两家人见面,他的妹妹也没有出现。   或许是他妹妹没有在国内,或者是太过忙碌,抽不开身吧。   “霍总他人很好的,责任心很强,信守承诺,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还记得公司创建之初,资金不足,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也没有项目做。有员工就产生消极怠工的心里,当时霍总告诉大家,十天,最多十天就会结清拖欠大家的工资。其实照公司当时的情况来看,别说结清了,能拿出两个月的工资就不错了。后来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第五天霍总就真的实现了诺言。不但结清了大家的公司,还谈成了公司的第一笔订单。”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凡的眼中满是崇拜,“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公司渐渐有了起色,从未再拖欠任何一位员工的工资。经过这件事情后,我们都看清了霍总的人品,下定决心追随他到底。”   最开始创业的时候肯定会困难重重,霍衍征能坚持到最后,实属不易,只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既然他的公司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他不趁机留在国外稳固自己的根基,回到温城替别人打工做什么?   别说是我,就连跟了霍衍征多年的姜凡也弄不清楚。   就像姜凡说的,霍衍征的人品我是可以信得过的,但是……   一想到的那天冲进病房的三人,我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再加上不知道为了救我受了重伤的厉瑾言的身体情况,我心里益发烦躁。   想下去透透气,身体又不允许,我只能跟个木头般,躺在床上。   下午的时候,我几次想问姜凡借手机给柯少骞打过去,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网上一向关于厉家的消息,就跟幽灵一般,突然出现,时间不长后,又消失个一干二净。   第二天除了一些八卦论坛和小贴吧中还有厉瑾恒晕倒转载外,其他各大门户网站,大v这些有影响力的地方,关于这则消息的已经消失个一干二净,仿佛是人们的错觉般,再也找找不到任何痕迹。   身体是自己,身为一个曾经读过医学院的学生来说,我深深地知道拥有一个健康身体的重要性。   我的身体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接连受到重创,现如今的身体素质,已经大不如以前,我不能在仰仗着自己还年轻就肆意的挥霍自己的健康,透支自己的身体。   柯少骞的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随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三天,我遵守医生的话,一直卧床静养,不再去想那些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四天做了各项检查,医生给我后背那道最深的伤口上完药之后,终于宣布我可以出院了。   身子虚,出院后还需要人照顾,李佳桐要上班,还要照顾小豆花,无法顾及我,而且姜凡已经抛开工作,在医院陪我那么多天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她。我接受张妈的建议,她跟我一起回到我跟李佳桐所住的公寓,照顾我的同时还能接送小豆花上学。   张妈想的极其周到,我连连道谢。   “应该的。”   简单的应该三个字让我不由得想起厉瑾言,是他安排张妈过来照顾我的。   又过去三天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样了。   张妈见我出神,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少他从小就受到不少磨难,那点小伤小难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额,张妈怎么知道我在想厉瑾言的事情,我表现的难道就有那么明显吗?   心事被猜透,我微微愣怔下,面色略有些泛红。   听到张妈提大少,正在帮我整理衣服的姜凡回头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晓姜凡要跟我说些什么,或许在她的心里,我已经是一个纠缠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无耻女人了。   其实不是她这么认为,我我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太过三心二意。   心里一边想着霍衍征什么时候回来,一边回会想着厉瑾言的有没有痊愈,会不会留下病根?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但有时就是控制不住我脑中的想法,心里装满了对霍衍征的愧疚之情,一颗心也在来回拉扯着。   我轻拍下自己混乱不堪的脑袋,在心里询问自己,若是这次厉瑾言没有跟霍衍征一样豁出性命去救我,我会对他这般,牵肠挂肚吗?   这个问题当真不用考虑,我就敢肯定的说不会。   但现实偏生……   哎,我轻叹声造化弄人,一切顺其自然吧。   不过照眼下的形势来看,我还是比较偏向霍衍征的。   东西不多,姜凡把我跟张妈送上的出租车就离开了,回到阔别已久的公寓,鼻间没了浓重的消毒水气息和满眼刺目的白,我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许多。   “阿柠,你知道童颜去哪里了吗?”   张妈宅心仁厚,跟谁都能相处融洽,之前我不在君山公寓的时候,都是童颜跟着她一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两人是在一起住了那么久,相处又不错的人。   我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这样问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闻言,我回想起那个得知自己不过是厉瑾言转移杰森注意力的一个炮灰,她面色灰败,再加上受了枪伤,一直没有处理会导致失血过多,   那天看她的时候,她面上万念俱灰,根本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念头。   若是被丢在荒芜,很少有人经过山头上,她的结局也只有一个死。   我对着张妈摇了摇头,“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了。”   永远不会回来这句话不难理解,张妈紧紧的拧了拧眉,听懂我的意思后,双唇嗫嚅几下,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的惋惜之情。   “童颜这丫头命也是蛮苦的,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她在厉家做工时,偷偷离开,留下不足四岁的童颜。是夫人好心收留,我们这些佣人轮番照顾才得以长大。不过她也挺争气的,熊熊到大学习一直很好。只是后来……”   张妈自己失言,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我的好奇心刚被勾起,想问张妈有怕她为难,我只能忍住心里那股好似被猫抓儿抓挠的痒痒不已的感觉回了房间。   突然感觉,最近他们很多人都喜欢在我面前欲言又止。   想到这里,我觉得周围的这些人好似什么都知道,傻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晚上小豆花回来的时候,我陪着她一起看电视,换台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好端端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厉瑾恒。   可能是接触的次数多了,只消一眼我就认出这个人是厉瑾恒,而非厉瑾言。   厉瑾恒一身白色西装,梳着一个油光的大背头,精神极佳,半点儿都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接受采访的时候,有记者询问他关于前几天晕倒事情,厉瑾恒说因为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太忙,没有合理的安排的休息时间,才导致身体出现异常,好在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体检,经过检查,医生说是过度劳累,注意休息就行。   一心扑在工作上,才会透支身体。这样的答案无疑是成功的厉瑾恒加分了。   不知道厉瑾言存在的时候,厉瑾恒给我的感觉是那种这人是天上的仙儿,误入了凡间,矜贵热不可亵渎,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情,让我觉的厉瑾恒这人太过虚假,人品不咋地。   见他面对镜头那种虚假的笑容时,我不由得一脸嫌弃,不用小豆花从催促,就赶紧换台。   “柠柠阿姨,刚才的那个不就是之前去医院看你的那个叔叔吗?”   我摇头想说不是,又觉得这事我无法跟一个小孩子讲得通,我轻轻点了点头。   下班回来的冲完澡,李佳桐准备好明天要用的资料出现在我跟小豆花的身后,她突然咦了一声,拿过我手中遥控器,找回刚才的那个台上。   “唐柠,你有没有觉得电视上的这个厉瑾恒跟平时我们见到的那个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不晓得李佳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自从我去了西餐厅工作,后来出了很多事情都是李佳桐陪在我的身边的,她现在已经俨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瞒他厉瑾言的事情。   “感觉。”李佳桐把遥控器支在下巴上,歪着脑袋认真地打量着电视中那个众星捧月的人儿,“还记得第一次在相亲宴上见到他的真身时,他浑身散发那股气场……”   李佳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这样一说,我立刻想起,从相亲宴上离开后在门前见到厉瑾言的时候,平时大大咧咧,胆子相当大的李佳桐就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的视线再次回到电视屏幕上,确实,就算容貌相同,他们两个跟人的感觉却相差很远。   或许是需要一个人跟我的分享心中的秘密,听我速诉说烦恼,我一时没有忍住的说道:“他们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每个人都有两面,我懂。”   我:“……”   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就好比在温城人的眼中,厉家就一个继承人,那就是厉瑾恒,而厉瑾言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厉瑾言就是厉瑾恒的影子。   李佳童这么一说,我刚刚鼓起的勇气,突然消失不见。   算了,这事是厉家的秘密,知道这事对李佳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继续与她说,李佳桐见我沉默,她赶紧换台,安慰我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继续放在心上,不然难受的是你自己。”   我对着李佳桐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难熬,如果不是张妈一直陪着我,我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张妈天天变着花样再给我做饭,精心喂养下,等身体完全好利索的时候,我足足胖了一大圈,特别是那个已经成为游泳圈的肚子和那张红润圆润不少的脸颊我。   我低头瞅了瞅已经明显外凸的肚子,眼中满是怨念,却还是不禁谢谢照顾我那么久的张妈,   张妈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我发现她从未在我的面前给厉瑾言打过任何电话,不知怎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姜凡来过这里看过我,记下了我房间中座机的号码,刚才专门打电话告诉我,霍衍征要回来了。   我觉的听着觉的挺怪的,明明我是他的正偏女友,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想不通。   歇的够久了,第二天早上我正在沙发上翻看报纸上的照片信息,门铃被按响,张妈过去开门。   下一秒张妈被推开,进来两个保镖,而这两个保镖算得上是我的老熟人,只一眼我就知道他们是厉家的人,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我害怕之余,急忙朝着的厨房跑去,欲拿刀出来吓退他们,只是我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人拎了回来。   二话不说,两人将我的架下楼,塞进了一辆奥迪车的后车座。   后车座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我一回头,认出那人,我的身体本能的向一起一缩,潜意识就去扯车门下车。   只听的啪嗒一声,四个车门瞬间严丝合缝的关个严严实实。   我被困在了车上! 第86章 自私   “你……你找我做什么?”   身旁坐着的人是久在老宅不出的厉老爷子,他长得跟长寿公般和蔼可亲却狠到骨子里,一见到她我就想起在老宅的悲惨经历。   我的呼吸不由得开始逐渐的发紧,手一直抓着门把手,身子紧挨着车门。   “没有人教过你,见到长辈后要用尊称吗?”   厉老爷子对我来说就是现实生活中名副其实的豺狼虎豹,我不敢得罪他,马上从善如流的叫了声,“厉老爷。”   厉老爷子冷哼了声,示意老管家开车。   “厉老爷子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厉老爷子脾气比厉瑾言还要臭上几分,语气冷厉阴沉。   “不是,你这样让人闯进我的家中,直接把我带走,我的朋友找不到我,他们会报警的。”   我觉得跟他走绝对没有好事,我心里的惊惧随着车子启动开始一点点积聚。   “少拿警察来吓我,她们要报警就由着他们报好了。”   厉老爷子在温城驰骋那么多年,威望极高,就算是温城的领导班子见到他也会给他三分薄面,何况是小小的警察,他根本就不担心我说的情况发生。   他要带走我已然成了定局,我不安的低头坐在后座位上。   手在身上口袋中摸了摸,唯一可以求救的手机没在身上,我的两条好看的秀眉狠狠的向一起凑了凑。   暗忖,希望张妈可以找到人救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切实际,毕竟张妈是厉家的佣人,她肯定更加维护厉老爷子才对。   我心里暗道:完了,完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希望暴脾气的厉老爷子不要把我虐的太狠才好,不然我这小身板,恐怕真的承受不了。   车子不断向前行驶着,最后在厉家老宅前停下。   这座带着古代建筑特色的老宅子,就算是在烈日阳光下也是闪耀着阴森可怖的光芒,我吞咽口唾沫,不愿意下车。   厉老爷子绝对不是一个容许我讨价还价的人,拐杖在地上轻轻碰了下,之前三番两袖与我见面的那两个保镖,直接过来将我拉下车,一左一右架着我进入老宅。   老宅的佣人绝对是经过特训的,她们对眼前的画面,没有一丝的好奇之心,只有一两个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立刻低下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多数的佣人,压根连头都没抬。   两个保镖将我带到了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吊脚楼上,吊脚楼比老宅主楼中的摆设更加复古,让我有种误进了古装戏拍摄现场的错觉。   吊脚楼内打扫的纤尘不染,房间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木香味,不浓烈,沁人心脾,竟奇迹般的让我这颗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   两个保镖按照老爷子的指示把我放在了二楼卧室的梨花木床上,睡惯了现代的榻榻米,坐在这种床上,让我有种糟蹋了艺术品的感觉,我如坐针毡,实在没忍住从床上坐起身。   身子都还站直九百那两个保镖给按了回去,时间不长,我上次见到的那个家庭医生拎着医药箱赶来了,给我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   老爷子的这番举动着实让我费解,家庭医生回身对着老爷子轻点下头,老爷子满是褶子的脸上滑过抹笑意。   “看好她,别让她踏出这个房间半步,不然拿你们几个是问。”   保镖和家庭医生恭敬地应下,随之退出房间。   这老爷子是要变相囚禁我?!   可是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想到刚才家庭医生给我检查身体,我脑中不期然的闪过厉瑾言捂着胸口疼的死去活来的画面。   难道……   换心脏三个字蹦出脑海,我着实被脑中想象出的那种血淋漓的画面给吓到了,面色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   我已经站起身,身子一摇晃差点就跌了回去,急忙扶住床帏稳住身子,见到家庭医生还没有出去,我急忙紧走进步,在他关闭房门的时候抓住他的胳膊。   “你为什么给我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自然是想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从检查结果来看,你有些气血不足,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这里环境很好,适合你休养身子,我会每天都会来给你例行检查的。”   “为什么要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厉老爷子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急于拔除我这个眼中钉,突然关心我的身体,肯定是另有目的。   越是听家庭医生这么说,我更加慌乱,抓着他胳膊的手,怎么也不敢松开。   “你不用这么害怕,老爷子没有恶意,你在这里静心休养就是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对我没有恶意……   呵呵,骗鬼去吧。   心里急遽的不安,让我的眼睛染上一层的猩红,我愤怒的低吼一声。   “唐小姐,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情绪不宜起伏过大。”   “不想让我激动就告诉我原因。”   “请唐小姐不要为难我,我只是厉家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的低下头,面上带着些许为难。   是啊,他说的对,他只是厉家的家庭医生,就算是知道内幕又能怎样?!   告诉我之后落得个丢掉饭碗的下场,我缓缓松开手,下一秒暗红色的木门在我的眼前缓缓地合上。   我就像是一只被人折断羽翼的鸟儿给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房间中,脑中不时闪过恐怖片中那些画面,我心中的害怕直接到了顶点,泪水涌出眼眶,滚落在我的脚边。   双腿无力,我瘫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给我送饭进来,她们打开门之后,把饭菜放到了门前就离开了。   听到声响我的目光扫过面前那份有排骨、有鱼、有鸡的精致饭菜,有种他们这是好吃好喝的将我当猪养着,等到我身体痊愈的那一天就可以宰杀了。   早饭吃的不多,现在我的肚子已经空空如也,时不时的咕噜咕噜叫上几声,可我却半点儿胃口都没有,我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木床上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点了安神香,我躺到床上之后,脑中思绪依旧烦乱不堪,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后缓缓地闭上了。   我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晚上,吊脚楼内已经亮起了灯。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突然被床边几个闯入视线中的人影吓了一跳。   我还有几分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   训练有素的佣人开始给我擦拭手脸,然后把各自手中的饭菜的送至我的面前。   她们就算是一言不发,我也明白她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吃饭。   “我不饿。”   “老爷子吩咐我们监督把饭菜吃下去,若是你不配合的话,我们可以代劳。”   代劳的意思就是强制性给我喂饭,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我知晓强制性塞饭若是不成的话,他们还可以给我打营养针,我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长吁口堵在胸口沉闷之气,我缓缓抬手接过米饭。   那么多人围观的伺候我吃饭,这绝对不是件可以让人愉悦享受的事情。   “你们把菜放到那边吧。”   见我愿意配合,她们的态度已经不似刚才的那般强硬,把手中的饭菜的放到了卧室中间的圆桌上。   没有胃口,但为了自己少受些罪,我还是强吃了大半碗米饭。   只是……   胃这些天在张妈的调理下好了许多,现在被我强塞了那么多东西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我搁下碗筷起身,这个房间对我来说是及其陌生的,我不知道洗手间在哪,想出去,又有人拦在门前,我只能蹲在地上呕了起来。   或许是见到我太过难受,并没有再继续为难我,等我呕完之后,她们将我扶到床上,盛了少半碗的鸡汤让我喝下,收拾完东西,留下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孩子陪我。   身体不适,我不想说话,白天又睡的太多,此刻又睡不着,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脑中不期然闪过上一次跟着厉瑾言来老宅见时,他见到吊脚楼亮起灯光时候的表情,我羽睫微微轻颤几下,撩起眼皮,看向那个像个雕塑般站在一旁的女孩子。   “这个吊脚楼以前是谁住的地方?”   “我……我来的离家的时间不是很长,不太清楚。”   我轻嗯了声,再次闭上眼睛。   我就这样就困在房间中的一个多星期,就像家庭医生所说的,他每天都会准时来给我检查一遍身体,我这边的伙食更是好的离谱,一天三顿都是不重样的。   活了二十六年,毫不客气的说这一星期,我是享受到了女王级别的待遇。   只是他们越这样我的心中就越不安,每天都想着怎样能逃出去。   我环视下周围这些不算上保镖还剩下的五六个面无表情的佣人,我没什么身手,想要避开她们的视线都难,爹何况是逃出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或许是我这些天的表现良好,当天下佣人竟然跟我说,可以带我去后花园走走。   被困了那么长时间,第一次踏出房门,我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我一改方才的一脸愁苦,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被我这番模样逗得有些忍俊不禁,那个最年轻的叫芳华的佣人笑了出声。   年龄稍大些,一看就是她们大姐大芳龄睨了她一眼,芳华立刻低下头噤声。   厉家的后花园很大,只是即便出来了,这些佣人和保镖依旧是寸步不离,我再高的兴致也被磨没了。   但能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总比闷在房间里面的强,或许还能碰到小宇,或者是厉美仪,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把我的情况转告给厉瑾言,让他来救我。   不是我一遇到危难就想到厉瑾言,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霍衍征去了哪里,且以霍衍征的实力想要跟厉家抗衡,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我不想让他为了我涉险。   我沿着林荫路慢慢的走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环视着周围,让我失望的是,走了一圈下来,看到的除了佣人,还是佣人。   就在我意兴阑珊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   我以为是我的幻觉,没有回头。   “唐柠……”   厉美仪的声音里有几分不确定,闻声,我眼中一点点暗淡下去的希望之光再次点燃,我猛地回头,一脸欣喜的看向站在我不远处的厉美仪。   下一秒我急急忙忙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跑去。   “唐小姐……”   我还刚跑出两步,芳龄就闪身拦在我的身前,挡住我的去路。   我面露着急,只能踮着脚,对着厉美仪招招手,希望她可以过来。   芳龄蹙眉,“唐小姐,我们回去吧。”   “芳龄姐姐,这里是厉家老宅,周围都是佣人,我逃不出去的,你不用担心。”   我朝着芳龄笑了笑,眼角的余光不停朝着厉美仪的方向看去。   厉美仪会意,踩着高跟鞋,仪态万千的来到我的身前,对着芳龄挥了下手,示意她让开。   “大小姐……”   “嗯?”   厉美仪尾音轻挑,面上虽在笑着,却带着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威压,这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气质,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早就的。   我只能艳羡,却无法拥有。   因着席墨的缘故,厉美仪在厉家的地位要比厉奎生还要高一些,芳龄不敢情轻易得罪她,她恭敬地垂下头,“大小姐,老爷子说不希望的别人知道唐小姐在老宅。”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厉美仪对她轻点下头后看向我,“陪我走走。”   “好。”   求之不得,但为了不让芳龄起疑,我还是尽量敛起脸上喜不自胜的表情,肃着一张脸跟在厉美仪的身后。   芳龄仍是不放心,不远不近的跟着。   我心里焦急,心知错过这一次机会,要等一下次就难了,我没有再等下去,见芳龄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我,我趁机扯了扯厉美仪衣袖,压低音量,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厉小姐救救我,帮我离开厉家老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言呢?”   “我不知道厉少在哪,更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把我带到这里。”   “傻丫头,上次小言消失过一段时间,前不久被寻找他的人找到后,带回厉家,后来……”   厉美仪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下,脸上浮点淡淡的心疼和担心,嘴角的笑容也随即少了许多,“还好他聪明又再次逃开,找不到他,只能那你当人质了。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   人质……   用我来引出厉瑾言这事是不是也太荒唐了……   眼前突然闪过厉瑾言为我丢下枪的那一幕。   如果没被杰森绑架之前,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后来厉瑾言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我,我还能觉得用老爷子的办法可笑荒唐吗?!   我的手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突然觉的我的存在对厉瑾言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不觉我的脚步就慢了下来,与厉美仪拉开一段距离。   “我联系不到小言,而且我爸这个人执拗,他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我无法把你带出这里。但是我敢保证,小言不出现,你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先安心待在这里吧。”   厉美仪也停下脚步,折返回来,像个慈祥的长辈样帮我梳理着散乱下来头发。   “我……”   这里待遇虽好,可我在这里的吃住不安,感觉好似随时都能被人推向断头台。   “我跟你保证,只要可以联系上小言,我会第一时间把你的事情告诉他。”厉美仪把我耳边的碎发抿到耳后,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唐柠,你告诉我,你真的希望小言为了你,再次回到厉家,做一个不可以拥有自己生活傀儡吗?”   厉瑾言来救我就会回到厉家,我之前总是考虑自己安危,却不曾想到这一点,经厉美仪的提醒,我方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私。   不过……   不管我在厉瑾言的心中占着怎样的位置,他都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而且这是他们厉家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绞在一起手指一点点收拢,坚硬的指甲一点点嵌进肉中,强烈的疼痛感湮灭了那股愧疚。   我缓缓抬头,目光坚毅的看着厉美仪,“我只想自己好好地。”   “唐柠……”   厉美仪放在我耳边的手,突然地顿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觉得你没有那么自私的不去管别人的死活。”   “我有。”   自打出生,我就是一个努力活着的人,我没有牺牲精神。   如果不自私的结果,就是我被困在这里一辈子换取厉瑾言的自由,我是做不到的。   厉美仪凝眉望着我的眼睛,她聪颖,那双眼睛的沉淀了岁月,好似一眼就能望穿我内心的想法。   我不敢与她长时间对视,又再次低下头。   她轻轻叹息了声,轻声的呢喃道:“为什么小言遇到的女孩子都是那般的没心没肺,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厉家不受宠的那个吗?如果换成瑾恒的话……”   厉美仪轻轻摇了摇头,眉眼间写满失望之色,“你回去休息吧。不管怎样,你都是小言在意的人,我就算是再心疼小言也不会把你的消息隐瞒下来。”   “谢谢你。”   我刚才那番直白的话语伤到了厉美仪,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没有应我,转身欲走之时,她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向我,“这些日子你见过你母亲吗?”   我母亲……   当厉美仪提到我妈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她知道我妈是我在世界上的唯一亲人,想要拿我妈的事情威胁我,我面色猛然一变,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斥着满满的防备。   “我没有恶意,上次去医院看你,与你母亲见了一面,当时我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等回去翻看同学录的时候才发现她跟我高中时候一个同学长得极为相像。不过,偶我那个同学不叫唐欢,名字是许颜。”   许颜……   我妈喝药醒来之后,忘记记忆的时候,说她的名字就是许颜。   只不过,从我妈偶尔蹦出来的方言的口音上我百分之百确定我妈不是温城人,她的高中怎么可能会在温城上呢?   难道是借读?   我弄不清楚,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压下激动的想要问她我妈身世的冲动,“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不太好,我妈很少跟我提她过去的事情。”   “连名字都不清楚吗?”   我摇了摇头,“我见过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把你们的同学录拿给我看一下,我可以帮忙辨认。”   “你这丫头是跟我耍心眼呢!”   厉美仪摇头轻笑,“我没骗你,等下次我来老宅的时候把同学录带过来。”   日薄西山,西方只剩下一片火红,我站在后花园中就那样的出神的望着那片通红似火的弯晚霞。   暗暗告诉自己,我跟厉瑾言的人生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我想要平静的生活,而他的人生注定坎坷,我们只有短暂的交集,就会各奔东西。   他来把我就出去,我们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才是我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身子最近就算是休息再多,也会觉得疲乏的很,在外面的待了那么久,我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   如果不是最近胃口挺好,我都以为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   我起身回房,芳龄几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好似被人遗忘在了角落中,厉瑾言没来,也听不到任何关于霍衍征的消息。   一个多月了,我原先的焦躁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我有种要在这里终老的错觉。   最近吃的太多,身子跟吹气球样,飞速的胖了起来,有时候看到镜中,越发圆润的脸,我都有些恍惚。   终于在一天早上,我起床太猛,从床上摔了下来,当时芳龄和芳华两人,差点吓坏了,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我扶起来之后,不停地问我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两人仍旧是不放心,叫来家庭医生,等家庭医生给我检查过说没事,两人才长舒口气。   检查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医生拿了一个仪器在我的贴着我肚子听了半天。的   我在妇产科待过一段时间,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个是听胎心的。   看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处在极度的震惊中。   我……我竟然怀孕了! 第87章 剖腹取子   这是个可怕的事实!   而且从一开始只有厉瑾言一个人碰过我,我跟霍衍征最亲密的一次也只是他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了我的唇。   不用去怀疑,我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是厉瑾言的。   等医生检查完毕后,我就保持着手覆在肚子上的姿势,愣怔的看着头顶,整个脑袋乱作一团。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芳龄面露担心,急忙伸手碰了碰我的肩头。   “你告诉我,老爷子是不是因为我……”   我情绪激动地抓住芳龄的胳膊,在怀孕两个字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我的理智瞬间回归。   我现在要做的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有机会悄无声息的拿到这个孩子。   只是一想到这个的孩子会这样离开我,我的心竟泛起一丝疼痛。   但这个不是被期盼的孩子,就好比我,我妈从小就视我为眼中钉,才让我的童年和现在都充满着痛苦,而这个孩子显然是在阴谋中出生的,更加不会有好的人生。   生下来就算是害了他!   我侧过身子缓缓闭上眼睛,覆在小腹上的手猛地用力攥紧覆在身上的冰丝面料。   自从知道我怀孕后,我已逐渐消失的惶恐之情又开始日渐加重。   我在下楼的时候,几次想要装作崴脚从楼梯上滚下来,可有了上次的意外,芳龄她们生怕我会再来一次,每次下楼都会把我当成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前面两个,后面两个的跟着我。   这让我无机可乘,我心里郁闷的要死。   我想要捶打肚子,弄出个自然流产的假象,只是我每次找理由将她们指使出去的时候,芳龄总会留下一个人陪我。   我以前是学医的,自然知道那些中药可以导致流产,我几次装病,让芳龄去中医院帮我去拿那几味药。   谁知芳龄这丫的比我懂得多,她察觉出我已经知道怀孕的事情,她冷着脸冷声劝说我,“不用再折腾了,这个孩子没了,我会跟着一起陪葬,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以老爷子的暴戾脾气,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不用去怀疑芳龄话里的真假。   但……   我用力握紧手,咬了咬唇,“大少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如果把你怀孕的消息透漏出去,大少一准会送上门。可老爷子那边不想那么折腾,准备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通知大少。”   我曾经听到厉瑾言和厉奎生的谈话,谈话中厉瑾言说,厉家要他的孩子,并不会只是给他留下一个根,而是想要他成为厉瑾恒孩子的替代品。   那么……   我手按向我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我不愿意他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耳边突然想起童颜之前误会说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或炎症的话语,我垂下眼睑掩去里面的慌乱,“其……其实这个孩子不是大少的,他……他是……”   芳龄听后面无表情,我微微蹙眉,“你不相信?”   “老爷子那边也有这个猜测,但他已经有所准备。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想出现一尸两命的话,你还是祈祷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大少的吧。”   今天芳龄的话着实让我震惊和害怕,我再次转身背对着芳龄,遮挡住脸上所有的表情。   可能是理解我的心情,吃饭的时候,我胃口不怎么好,芳龄也没有逼迫我。   怀里揣着一腔心事,我无法安睡,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突然肚子上一疼,最初我以为是做梦,隐隐听到耳边有人在轻轻说话,我猛地张开眼睛,床前站着三四个身穿白大褂的人。   而我的手脚被芳龄他们几个给固定在床上,这样的场景让我突然想到赵莹新婚夜那天晚上。   因着疼痛和恐惧,我的脸瞬间的煞白,我想挣扎胳膊却被按的死死地,一下都无法动弹。   “你……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羊水穿刺。”   这是要检验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否是厉瑾言的孩子,明白他们的意图我瞬间面如死灰。   心里暗暗决定,就算是一尸两命,我也要把这个孩子弄掉!   可芳龄她们早已有了防备,每天都对我寸步不离,之前隔个里两三天就能去一次后花园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肚子日渐隆起,我的身体本就不好,开始行动迟缓,我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酷暑已过天气渐渐转冷,房间内已经不需要开空调,窗户大开着,我站在窗口,倚靠在窗柩上的向下看着。   从我这里到下面不过三四米高,就这样跳下去的话,这个孩子就会不复存在了吧。   就当我闭上眼睛双手按住窗台的想要向下跳去的时候,肚子里里面的那个小家伙突然动了一下,他这是感受到我要不要他了?   我脑中不期然的浮现澡之前的噩梦,我的眸中瞬间浮现出一层血色,按着窗台的指尖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我明知道他生下来命运绝对会比厉瑾言还要坎坷十倍百倍,可我依旧做不到去决绝的剥夺到他的生命。   嘴角滑过一丝苦涩,我一抬手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吸了吸鼻子,轻轻地的覆上小腹。   被困在吊脚楼内五个多月,我完全跟外面的断绝了所有的联系。   我不清楚霍衍征、李佳桐、娟姨、还有我妈她们是否找过我。   临近生产的日期,我又开始矛盾了起来,整日吃不下睡不着,芳龄她们察觉到我的不正常,劝说开导我没有用之后,就把我的情况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杀伐果断,他谋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呢,当机立断,请来温城医院技术精湛的妇产科医生主刀,拿出孩子。   等我知道他的决定时,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我只清醒了一会儿,就因为吸入麻醉过多而晕了过去。   生产相当于从鬼门关走一遭,剖腹产一般都用的是半身麻醉,他们给我整个全麻,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完全平掉了。   做了一场手术,麻药并未完全散去,我四肢无力,想起身却无法做到,我只能艰难的转过身子,用视线在房间中寻人。   “唐小姐你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未开始愈合,你不能乱动。”   “孩子,我的孩子呢?”   我伸手抓住芳华的胳膊,眼中语气里满是急切。   老爷子在意的只有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现在孩子被拿走了,看守服侍我的人只剩下芳华一人。   “唐小姐放心,孩子很健康。”   七个月就强制性跟母体分离的孩子,能健康到哪里去,骗鬼呢!   我用蓄满眼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芳华,芳华被我看的低着头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道:“当……当时我也没有在场,只知道他们抱着一个孩子从房间中出来。”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之类的?”   “哭声?”芳华仔细想了下,轻摇下头后,猛地止住,“听到了,短促的几声,抱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听到了。”   “芳龄呢?”   芳龄当时是全程在场的,芳华摇摇头,“从医生离开后方玲姐姐他们也离开了,现在这座吊脚楼中只剩下我和唐小姐。   闻言,我心中一惊,却也无力去改变什么,身子太虚,麻药在我身体中有残留,时间不长,我再次昏睡过去。   三天后下床,芳华出去帮我做饭去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逃离这里的绝好机会。   当我来到门前时扯动几下门,才发现门外面落了锁。   我恼怒的晃了几下门,用力过大,扯动到我小腹上的刀口,我疼的冷汗淋漓,双腿一软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拎着食盒回来的芳华见到我这般模样吓的急忙叫了我几声。   听到她的声音我回过神,那开她扶我的手,朝着敞开的门一点点爬去。   “唐小姐你这样何苦呢,就算是帮你能出了这座吊脚楼又能怎样,你仍旧是出不了大门。”   芳华跟我年纪差不多,心比较软一些,见我这般,她早已红了眼眶,“不是我故意吓你,之前你还有孩子护身,老爷子那你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要你敢生出是非,老爷子肯定会重罚你。我在厉家待得时间不长,经历的事情不多,但听到一些老人们说,在厉家不能多说话,嚼舌根,闯祸更是不行的。若是触怒了老爷子,直接赶出厉家是你的造化,打死你都有可能。你现在身体弱成这样,我怕……”   怕不撑几藤条吧。   芳华说的没错,就算是我出了这个门,以我现在的身体走到厉家大门都极其困难,别说外面很少有人经过的山路了。   折腾到最后,倒霉受罪的还是我自己。   我抬起去触碰门框的手缓缓落下,芳华见我打消逃跑的念头,急忙把我扶起来,口中絮絮叨叨着,“我问了宅子里面的老人儿,他们说刚生完产的人不能累着,不能冷着,也不能哭,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留下病根……   那也得有命在才能留下命根!   我现在保住命都难,我还去想那些做什么。   不过,我也不能这样继续折腾下去,现在看守那么松,我现在只要好好地养好身体,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我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养了一个多星期,身子不能说是完全恢复吧,下床走路一些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我也发现了芳华离开的时候会锁上门,她进来之后,门外依旧会落锁,这就说明门外有人看守,我能活动的范围也仅限这个房间。   门走不通那我就走窗户。   经过近半年的相处芳华已经把我当成朋友早已没了戒心,我知道我若是离开,厉老爷子肯定会怪罪于她。   可我不能为了她而老死在这里,而且我的孩子也不知道被厉老爷子带到哪里去了。   就算是他不是被期待的那个,既然我生下他,就应该对他负责。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能在心里对芳华说句抱歉。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拿出芳华平时用的针线盒从里面找出剪刀,轻手轻脚的把床单剪成条状系紧成绳。   我陪了眼这些日子一直在地上打地铺陪着我的芳华,尽量放轻动作,憋着气缓缓推开窗户。   入秋,外面带着些许冷意秋风扑面而来,我穿的少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回头再次看了眼芳华,确认她在熟睡,我把绳子系在窗户上,把绳子放下去接着花园中昏暗的地灯可以看到绳子刚好能碰到地面。   吊脚楼并不是宅子的主楼,相反它地处偏僻,如果不是有事路过,很少有人会过来。   特别是那个不知道男女的孩子被抱走之后,这栋楼更是静的可怕。   我不敢高兴的太早,搬过木椅子,爬上窗台,还刚抓住身子向下滑,肚子就传来一阵扯疼。   我知晓刚刚昨晚手术十多天,我就这样折腾简直就是一件不要命的行为,可我现在是真的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忍着手上被磨的火辣辣的疼痛艰难的从窗户上滑了下来。   当双脚沾到地面的时候,我的额上已经冷汗直落,浸的我眼睛都生疼。   我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几声,擦了擦汗,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厉家大门走去。   担心会被别人发现,我一直沿着阴暗的地方走着,心里不断的暗暗祈祷,老宅的大门前不要有守门的人。   我的运气一向都不怎么好,还没有走到大门,就在阴暗处跟一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我暗骂声倒霉,急忙低下头连连跟他说道歉,不等他回答,我绕过他疾步朝前走着。   “唐柠……”   “你……你认错人了。”   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我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过,但是他能精准的认出我,还真是着实惊了我一把。   只是瞬间,我还没有被夜风吹干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汗湿了我的后背。   我抬在半空中的脚有一瞬间的停滞,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加快脚上的步伐。   “唐柠,你真的是唐柠。”   我没走出几步,胳膊就被他抓住。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次逃不出去,下次就更难了,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般,甩了下他的胳膊。   下一秒我突然想到老宅里面的容忍都是恭恭敬敬的,跟个按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般,我这样很容易被怀疑的。   我暗道声坏了,急忙压下心中的急躁,脑袋一低再低,强自镇定的说道:“我不是唐柠,你认错人了。”   “你是被人囚在这里的吧,门前不止一个守门人,你这样逃不出的。”   他是席墨!   那个帮过我的席墨!   听出他的声音,我略有些激动的抬起头看向他,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能帮我出去?”   “我能,不过要委屈你一下。”   “委屈没事,只要能出去就行。”   我一听欣喜的不能自已,如看救世主般望着他。   他上下打量下我,伸手欲去触碰我的脸颊,我急忙避开,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你去那边等着我,记得躲好,还有……”席墨对着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主路,示意我躲到常青树的后面,随后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摄像头,“还有躲开那些东西。”   “我……我恐怕躲不开。”   老宅的摄像头都安的极其隐秘,我又没学过刑侦,这东西怎么避的开啊。   “没事,被拍到就拍到吧。”   席墨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怕,“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我明白被摄像头拍到,不仅会连累到席墨,而且老爷子很快就能查到我的去向,把我抓回来是分分钟的事情。   席墨那是安慰我,可我也不能大意了。   我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把撸剧学到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我猫着腰躲开所有可能装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   短短的一段距离,是我这辈子走过最艰难的路,好不容易靠近常青树的后面,我的心砰砰砰的乱跳个不停。   我虽然焦急,但为了不被发现,我也不敢起身四处看,隐隐听到车声,我才拨开面前的树枝探头过去瞧了眼。   透过半敞的车窗我看到席墨半隐在黑暗中的侧颜,车子缓缓从我身前驶过,停在了不远处。   我知道不能等席墨下车叫我,主动用身前还没有进入落叶期的植物隐住身子,朝着车子靠近。   后备箱缓缓打开,我看明白了席墨的意思,爬进了后备箱。   天气转凉,密闭的后备箱中空气不流通,时间不长就跟个蒸笼般,热的我汗流不止。   只是能离开老宅,这点罪又算的了什么。   席墨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只按了几下喇叭,守门的人立刻打开门放行。   为了保险起见,席墨驶出一段距离之后,才下车打开后备箱,见到我一头半年多没有修剪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浑身衣服湿透,整个人好似从水中捞出来般,他沉静的眼中闪过抹心疼。   “出来吧。”   “不……不用了,我怕路上还有监控。”   被强制性取出孩子,我还没有出月子,身体差,出了那么多的汗,脑袋晕晕沉沉的,恶心的想吐,感觉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就算是有监控我也等会保证你没事。”   席墨不由分说将我抱出后备箱,放进了后座,拿过薄毯盖在我的身上,他坐回驾驶座的时候打开冷气。   后座椅舒适,折腾了短短一段时间,我已经累的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就那样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睡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一张西式大床上,鼻间是淡淡花香味。   我有一刻的懵逼,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沙发,书桌,衣柜,标准的卧室格局,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起身掀被下床,趿着整齐摆放在床前的拖鞋打开门。   这里是复式公寓,我刚走出门,就听到厨房传来咚咚切菜的声音,我好奇的下楼。   半开放的厨房中,一身栗色家居服的席墨正在切冬瓜。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向我看过来,我叫了声席先生。   “谢谢你救我出来。”   “让你受委屈了,这半年你一直在老宅吗?”   杜墨很绅士,十分平易近人。   我嗯了声。   “美仪见过你吗?”   “见过一次。”   咚……   我的话语刚落,杜墨突然加重下刀的力道,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咚声,吓得我猛地缩下脖子。   “抱歉,吓到你了。”杜墨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你上沙发上坐一会,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不了,我想先……”   “离开这里,你又能去哪?找霍衍征吗?”   听杜墨的口气,他应该是对我的事情了若指掌,我两条许久没有修过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心里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   “如果你觉得霍衍征能护的了你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找他。”   “不,我不找他。”   不管是不是我愿意,我已经给厉瑾言生了孩子,我不能残忍的去找霍衍征,求他帮我找孩子,我稍稍思索下的说道:“麻烦你送我去鑫盛找柯少骞。”   我不确定柯少骞能不能联系到厉瑾言,但我必须去试一试。   “柯少骞?”   杜墨不知道柯少骞是谁,他放下手中的刀具,对着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们谈谈。”   我跟杜墨见面的次数不多,我觉得除了他对我的恩情,我们之前没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处于礼貌和他对我的我数次帮助,我听话的在沙发上坐下。   他帮我倒了杯温水推到我的面前,口渴难耐,我端起杯子,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杜墨在我的对面坐下,缓缓说道:“我听美仪说你母亲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许颜,上学的时候我们三人关系挺要好的,之后因为某些原因而断了联系。知道你母亲和你的遭遇,我心里很难受,想要帮你一把。”   “你……你要帮我?”   “嗯。”   席墨跟我妈只是同学,而厉瑾言是我孩子的父亲,他绝对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他的覆辙,找孩子的事情还是交给的厉瑾言更靠谱些,我在心里权衡得下说道:“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帮我找到厉瑾言,我会万分感谢的。” 第88章 她是谁,重逢   “霍衍征和厉瑾言你更信任厉瑾言。”   席墨语气笃定,眉宇间蹙起几道褶子,他拿出根烟,“介意吗?”   我摇了摇头,手轻轻摩挲着平滑的杯子壁,轻垂的羽睫微微轻颤几下,“不是信不信任的事情,这个是两码事?”   席墨不解,他缓缓抽了口烟,审视着我,“我觉得如果你信任霍衍征的话,应该一出来,就去找他。除非你是不想连累他。”   “就当是你想的那样吧。”   我不想跟一个半熟不熟的人谈论我未婚生孩子的事情,这样我会觉得难以启齿。   只是席墨并不想从这件事情上绕过去,他垂着眸子弹了弹烟灰,“我让人给你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她说你小腹上有个新伤口,而那个伤口的位置……”   席墨的手轻轻一用力,夹在手中的烟瞬间断成两截。   “唐柠,我以小宇的名义起誓,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可以没有顾忌,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厉山峰对你做了些什么。”   厉山峰……   这个名字陌生中又有几分熟悉,我认真想了下,才记起这是厉老爷子的名字。   席墨是厉家的女婿直接岳父的名字太过不敬,而且他刚才竟然还用自己唯一的孩子起誓,这不正常。   我缓缓抬头,看向他那双沉淀了岁月,透着睿智的眸子,“你以前跟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确切来说应该算是发小,所以她沦落到这一步田地,我很痛心疾首。若是我能早一点找到她的话……”   席墨面前淡淡的烟雾散去,他那双眼睛出乎医疗的红了,眸中泪光点点,好似一眨巴眼睛就能滚落下来。   发……发小……   像我跟宋轶那样吗?   我设想下,如果我多年后经历跟我妈同样的事情,以宋轶的暴脾气,估计会恨不得捅自己两刀吧。   我微微抿了抿唇,放下杯子,抽出纸巾地给席墨,“我妈会这样,完全是她自己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你不用自责。”   “不,这个不能怪她,都是……”   席墨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止住,眨眼之间,敛起他脸上的所有表情,“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离开温城,也不会失去她的消息。她变成这样,我要负全责。”   有的人思想偏激执拗,不该自己承担的他一定要的揽在自己身上,很显然席墨就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继续劝他,想起上次在娟姨楼下见到的那个人影,“你去看过我妈?”   “嗯,看过几次。只是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医生说药物让她失去了八岁以后的所有……”   记忆。   不对啊,席墨说他们是发小,一起长大的,按理说,我妈应该是认识他才对的。   我脑中思绪翻转,眉眼轻动。   席墨察觉出我的不对劲,解释道:“我去问过你妈之前的主治医生,他说有些记忆是你母亲不愿意去记起的,而我刚好是那个她不愿意去记起的人。我知道她这是在怨我。”   不对,肯定有不对的地方,我混乱的脑袋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只是那个画面来去太快,似道闪电般,快的我抓不住。   “娟姨盘店的钱也是你资助的吧。”   没想到娟姨竟然瞒了我,杜墨与我妈相识的事情。   “是,她照顾你妈也不容易,我总不能看着她做回老本行,就给她提了个建议,就当是原你妈年轻时候梦了。”   我妈竟然想开个花店……   记忆中我妈讨厌各种花,客人送她的,她直接就随手丢进了垃圾箱医学院毕业,过了实习期正式成为温城医院的医生,身边的同学都激动的给父母报喜,记得当时恰逢母亲节,路边很多卖康乃馨的小摊,同学三五成群的过去买花。   当时有个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问我买不买,也不知道我那天哪根筋抽了,心血来潮买了一束回家。   因着我跟我妈的关系太过冷淡,我没有把花直接给她,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她下班回来之后,连问都没问,拿起来直接丢到了窗户外面。   当时这事对我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听席墨这样说,我还有些许诧异。   “是我担心你会多想才没让娟姨告诉你的。”   我点了点头,说了那么多我绕回到正题,“厉瑾言最近半年一直没有消息吗?”   “有,厉山峰说他在国外治病。”   治病……   他的身体已经糟糕的不想话了吗?   脑中想到之前那个穿着中山装男人说的话,我心头一惊,暗忖,不会是要应验了吧。   厉瑾言的身体不行,谁去帮我找孩子,我的心中瞬间慌乱不堪,手脚也开始冰冷,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想知道他的确切消息。”   “那你得想告诉厉山峰对你做了些什么?”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是你妻子的父亲,你总不能为了我这个故人的孩子去与他为难。”   看他们夫妻同框的画面不多,我能感受到,两人的感情很好,最起码表面上过的去。   席墨闻言,面上逐渐浮现抹痛苦之色。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帮我跟厉瑾言见上一面。”   厉老爷子从厉瑾言一出生就把厉瑾言当成傀儡养着,厉瑾言恨他恨到了骨子里,现在我算是跟厉瑾言站在统一战线上,有着共同的敌人。   “我尽量。”   席墨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两截烟,起身进入厨房,一直笔挺的脊背微微的佝偻着。   那一瞬间我有种他突然苍老十几岁的错觉。   厨房的活儿我熟悉,只是……   我抬起双手,手心的淡黄色茧子已经逐渐褪去,莹白细嫩,被圈养了半年,我好似跟这个社会脱节了,看什么都是那么的陌生。   我望向不远处的门,心中突然害怕了,我……我好像都没有踏出那道门的勇气了。   我愣怔了半响,脑中思绪万千,我犹豫下起身来到厨房门前。   “李佳桐还好吧。”   席墨把我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自然也会知道李佳桐是谁。   “她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作品,潜力很大,前些日子已经正式领养了小豆花。”   听到李佳桐过得很好,我心安很多。   “娟姨和我妈呢?”   “都挺好的。”席墨急忙补充道:“刚开始一直找不到你,娟姨跟你母亲都挺着急的,我就跟他们撒谎,说给你安排了一份外省的工作,但时间内暂时不会回来。”   娟姨担心我我相信,至于我妈……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没有拆穿席墨的谎言。   “可不可以给我一部手机,我想知道我离开的这半年温城都发生了些什么。”   “可以,你等一下。”   席墨本来是想把自己的手机掏给我的,大概是手机中有些东西是外人不能知道的,他上楼去卧室。   我看了下案板上还没切好的土豆,洗手过去,一点点把土豆切成丝。   席墨拿了一只崭新的手机回来后,就那样站在厨房门口出神的看着我,仿佛在我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我跟厉瑾言和霍衍征都有感情纠葛,也算是个尝过情爱滋味的人儿,从他的眼中我好像……   直觉席墨跟我妈并不止是发小那么简单,只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他有妻有子,再去追究那些已然没有了意义。   想到这里我紧紧蹙起的眉头开始一点点舒展开。   突然我想到自己的身世,我嘴上说是不想知道我那个只管自己爽,留下种子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混蛋父亲是谁,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好奇。   “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吗?”   哐当,席墨正在出神,手机突然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我凝眉回头,席墨急忙弯身捡起手机查看下后放到流理台上,“你身体不好,我来吧。”   他拿过我手中的刀,我抬头看了眼他冷沉的脸。   是我太残忍了,询问一个爱慕我妈的男人,跟她有过一段情的男人是谁,无疑是在他的心口扎刀子。   我轻声说了声抱歉,拿过手机。   席墨小声嘀咕了一声,混着刀切在木质案板上的声音,我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我回头看向他。   “这些年苦了你了,我……我会替你妈补偿你的。”   “补偿就不用了,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我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已经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了。”   我妈欠我的,让一个外人来背算什么,我对着席墨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给厉瑾言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女声,关机。   温言和宋助理的手机号我不记得,我暗道声算了,开始浏览最近的新闻。   新闻上厉瑾恒的消息倒是随处可见,我搜索下鑫盛,扒拉半天都没有找到霍衍征的消息。   难道自从霍衍征那次在病房中被那三人带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我不断下拉,终于找到一条半年前的新闻。   【为了寻找无故失踪的未婚妻,鑫盛新上任不久的总经理霍衍征辞去总经理一职。】   新闻底下配上的是霍衍征坐在轮椅上由孙程远推着的照片。   照片上霍衍征一身铁灰色西装,俊逸的脸上,招牌式儒雅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冷峻,下巴上胡渣丛生,微长的头发随意的趴在头上,满满的颓然和憔悴气息是仿若都能从溢出屏幕。   我眼中浮现抹心疼,手轻轻抚过屏幕。   突然,我想到那个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一面的孩子,这辈子我注定是要辜负霍衍征的一片痴心了。   我抬手拭去眼角的眼泪,重新回到首页,刷新网页。   席墨没有让我久等,二十来分钟后,他就做好了几样家常小菜,一一把菜饭端上桌子的时候,他略有些紧张的说道:“许久不曾做饭了,不知道味道怎样,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席墨身价不菲,像他这样的家里大多都有佣人,下厨做饭这种事情不常做也在情理之中,难得他能为我下厨,我应该感到的很荣幸才是。   我接过席墨递过来的筷子,每样都尝了一口,对着他赞赏的点了点头,“很好吃。”   闻言,席墨脸上的紧张瞬间的消失的一干二净,换上抹飞扬的神采,不断的给我夹着菜,时间不长,我的问碗中已经堆成了小山丘。   “够了,再多我就吃不下了。”   心里搁着心事,这些天我的胃口一直不怎么好,能把碗中的这些吃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吃不完也没事。”   席墨这是把对我妈的那份愧疚补偿在了我的身上。   想起帮过我的厉美仪,我突然有些食不下咽,“上次厉阿姨见到我的时候,询问了我妈的事情。”   “你……你怎么说的?”   席墨的面色骤然一变,他应该是不想让厉美仪知道我妈的事情吧。   只是女人天生要比男人敏感的多,自己的枕边人会有什么变化,她肯定能察觉出来。   我稍作沉默下说道:“我能感觉的出厉阿姨是个好人,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妈也有自己的生活,就忘了以前的事情吧。”   “我……我只是想补偿。”   “你觉得只是补偿,可你的妻子并不这样想。”   我是个小肚鸡肠又有些自私的女人,如果我的丈夫心中还牵挂着另外一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就算是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我也会觉得膈应的慌。   就算是当时不说,日积月累的情绪说不定会在未来的某一时间因为一些小事的刺激就全面爆发出来。   “她……她会理解的,不谈这些了,快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是,或许她会大度的不在意。可厉老爷子呢?”我低着头轻轻拨动着碗尖的红烧肉,“以他的脾性是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如果你是为我妈好,你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至于我,你帮我找我厉瑾言后,我会留在他那里。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中,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唐柠,我……”   席墨的黑眸中滑过抹浓浓的痛苦之色,他双唇嗫嚅几下,我了半天都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席叔叔命运的齿轮早已经的启动,你跟我妈已经错过了太过,回不到过去了。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语落,我对着他绽放出一抹笑,开始低头把碗中的饭菜努力的塞进口中。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顿饭就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中结束,饭后,席墨主动承担下收拾碗筷的活,催促我回房间休息。   自从生产完之后,我的身子就彻底垮了,再加上昨晚回来之后就发了烧,身子更加不济,才清醒那么一会儿就又有了困意。眼皮沉重的有些睁不开,我打了个哈欠,乖乖上楼。   睡梦中有人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揉了揉惺忪睡眼。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西装革履的席墨的身影。   “起来换上衣服下去吃饭,等下我送你出国。”   “出国找厉瑾言吗?”   没想到席墨办事那么有效率,我默默的在心里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心里的兴奋瞬间把瞌睡中都赶跑了。   我急忙从床上坐起身,这次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一觉竟然睡到了晚上,房间中都亮起了灯。   席墨神色复杂的看了我眼,轻轻嗯了声。   有了肯定的答复,我就跟瞬间打足了鸡血般,掀被下床抓着购物袋去了浴室。   跑的太急,我差点一头栽倒,吓的席墨在后面连连让我慢点。   心情激动,我快速的换好衣服,匆匆洗了把脸就跑了出去。   席墨此时还没有离开,见我这幅模样,无奈的轻摇下头。   “两个半小时后的飞机,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闻言,我面色微微一红,跟在他身后下楼。   吃饭的时候,席墨问我在离开温城前有没有想见的人,我仔细想了想,“迟早都是要回来的,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我逃出老宅厉老爷子可能会满温城的找我,我去见娟姨她们,说不定会给她们带去麻烦。   “厉老爷子有没有怀疑你?”   “里逃离老宅的那夜只有我一辆车子出去过,他不怀疑都难。”   “那……”   闻言,我不由替她更替我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没事,你躲摄像头躲的很成功,监控画面中没有发现你上了我的车子。他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是被我带走的。”   席墨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神,我长舒口气,这就好。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突然想到那个陪伴了我半年之久,对我照顾有加的芳华。   “厉山峰已经对我起疑了,这件事情我只能说是尽量,但不一定能办妥。”   “好。”   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救不了芳华,我也只能对她说一句抱歉了。   两个半小时对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漫长的,我焦躁不安的在沙发前不断地踱着步子。   席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设置好闹钟,淡定的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可能是我不停走动晃的他头晕,他停下手中的签字笔,抬头看向我,“你对金融感兴趣吗?”   “还行,算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   隔行如隔山,我学医,当了几年的医生,见过最多的就是手术刀。   如果不是被生活所逼,之前我也不会硬着头皮去鑫盛面试,从头开始学习那些我不认识它,它也跟我不熟的经济学。   “如果现在让你去学金融管理,你有信心能学好吗?”   “现在去学?”   “我是说如果。”   “我不敢保证。”   我的数理化还算不错,但我已经离开校园多年,工作之余很少去看医术外的书籍,脱节太久,谁也不能保证。   而且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学习金融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切合实际。   “我看过你的成绩单,比小宇强得多,如果……”   席墨轻声叹息声,“如果你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你会而更加优秀。”   “那也不一定。”   如果我生活在一个正常家庭,我或许就不会像那样努力的学习,证明自己跟我妈不是同一种人了。   “做下歇一会儿吧,时间还早。”   席墨递给我一本杂志,我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待在一块儿,刚才着急没有觉得什么,现在稍微冷静些,就有些不适应。   我拿过杂志上楼去了之前的卧室,直到席墨敲门叫我,我才与他一起出门。   我刚开始还在担心厉老爷子会查航班,看到是私人飞机,我不由感叹席墨的壕气和细心。   飞机上很舒适,白天睡的多了,再加上很快就能见到厉瑾言,我激动的睡不着。   十多给小时候飞机在荷兰降落,刚踏入这片土地,我就想起来上次来这里的事情,没想到一晃眼就半年过去了,心头莫名滑过一丝惆怅。   席墨并没有带我立刻去见厉瑾言,而是把我带到一处具有田园风格的别墅里。   孩子的事情就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压的我几乎透不过气,我急切的拜托席墨让我快一点见到厉瑾言。   “从我把你从厉家老宅带出来,你提的最多的就是厉瑾言,你当真是喜欢上他了。”   “不是,我找他是因为……”   我的话语还没落,客厅的门就被人推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风衣的厉瑾言出现在的视线中。   半年不见,他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清贵,身上那股桀骜不羁的气息更盛,他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削薄的唇瓣勾起抹浅弧,邪肆的笑在唇角漾开。   “姑父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见她?”   他低沉的声音冷淡的不含一丝感情,他脱掉手上的黑色真皮手套,从门外进来的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人,疾步上前接了过去,抬手帮厉瑾言拿掉身上的风衣,搭在胳膊上。   她这样的动作自然而娴熟,好似做过千百万遍一般。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我的胸口好似被一记闷锤打中,闷生生的疼着。   “她是谁?”   不等我开口,席墨的目光已经锁在了厉瑾言身旁的那个女人身上。   我抬头一瞬不瞬的看向厉瑾言等待他的回答。 第89章 陌生的记忆   “她是我的谁跟姑父无关,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厉瑾言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淡去,除了最初看了我一眼之后,目光就不曾再在我的脸上停留。   我低下头看向脚尖,手指轻轻绞着身上的白色羊绒高领毛衣。席墨是厉瑾言的长辈厉瑾言都能驳他的面子,何况是我这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哪里有资格去问他那个女人是谁?   胸口堵的慌,小腹上刀口隐隐作疼,我面上透出几分痛苦之色。   席墨担心的看了我一眼,面色不虞,他刚欲开口,我伸手扯了下席墨衣袖,敛起脸上的其他情绪,抬头看向厉瑾言,“我有事情单独跟你说。”   “孤男寡女的,会让别人多想,就在这里说吧。”   寡男寡女的……   之前他半年三更拿着钥匙闯进我家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寡男寡女。   如果你特么的有这个意识,我的肚子里会多出一个孩子,我会被囚禁在老宅半年之久?!   如果不是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我早已经抡起拳头,对着他那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有味道俊颜打去。   我轻闭下眼睛深吸口气,用平静的出乎我自己意料的声音说道:“你的孩子被你爷爷抱走了,生死未卜。”   “我的孩子?唐柠,你是梦游没醒吗?”   “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在梦游。”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就那样孕育一个小生命,傻傻的不自知,“就算是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七个多月,老爷子就已经强制性把孩子从我的肚子中取走了,是生是死,是男是女我也不清楚。你完全可以当我在胡说八道,不要放在心上。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厉瑾言这样的态度好似给我泼了桶冷水,我突然觉得来找他着实是一个错误。   我甚至在想,反正那个孩子是他的,我……我跟他跟跟孩子都没有感情,我应该忘掉那个孩子的存在,把在老宅的半年当成一场噩梦,梦醒了,我就一笑置之,开始继续我自己的生活。   可是……   我的手轻轻地抚向小腹,在厉瑾言看过来的时候,我又不着痕迹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你跟我过来。”   刚才还说不愿意与我独处的厉瑾言伸手扯着我朝着外面的院子走去。   “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影响不好。”   “你的身上哪一处我没有看过,摸过?”   厉瑾言正经不过几分钟,又开始恢复他流、氓的本性,不顾席墨阻拦直接把我塞进了他的车中,把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丢在了别墅中,驱车带我离开。   我没吵也没闹,扯过安全带绑在我的身前,目视着远方。   “你是什么时候被带到老宅的?”   他竟然连我失踪那么长时间都没发觉,我之前还以为他……   脑中闪过他在山洞中为了救我而放下手枪的画面,难道是他的喜欢来到浓烈,去的太快。   反观为我憔悴忧伤的霍衍征,我轻轻合上酸涩的不已的眼睛。   “跟你分离后一个星期左右吧,具体的时间我也不记得了。”   厉瑾言紧抿薄唇,一张俊颜紧绷着,许久没有说话,沉默在车中蔓延。   “你就说吧,这个孩子你是管,还是不管,不管的话……”   “他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觉得我能不管吗?!”   厉瑾言眸色血红,他猛踩刹车,用力拍了下方向盘,“你当初为什么要留下他,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会接替你成为厉瑾恒孩子的替身,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好几个月了,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最后都没能弄死,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厉瑾言向我心上捅刀子,我也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   “你做什么!”   厉瑾言弯身去掀我的毛衣,我被他的动作吓到了,面色一白,急忙握住他的手。   厉瑾言手灵活翻转,右手包裹住我的手,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撩起我的毛衣,那道还没有完全愈合丑陋的疤痕就那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外。   我急忙去捂,却被厉瑾言给阻止了。   他凤眸低垂,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疤痕良久,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没忍住叫了他一声。   “疼吗?”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简单的两个字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我怕自己会不争气的哭出来,吸着气没有说话。   “一定很疼吧。”   他伸手想去触碰,却在嘭靠近伤口的那一瞬间缩了回去。他把我的毛衣拉下来,放下车窗点燃根烟。   我昨天感冒了,嗓子有些难受,闻到烟味,我不舒服的轻咳几声。   厉瑾言捻灭烟头,“你暂时先留在荷兰,孩子我会找到。”   “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唐柠,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没有三头六臂,回到温城我就要处处受制于厉家,我保护不好你。如果你想再次被囚禁,你就去吧。”   “我……”   “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想,但我是想活。活给他们看,我不是短命的那个,他们过早的放弃我,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所以为了证明他们都错了,我会留住自己的命。就算是他们拿你威胁我,我也绝对不会妥协。”   他这是在明确的告诉我,他不会为了我,牺牲他自己。   他的直白让我无法去跟他怄气,我轻咬下下唇,“我……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   “用你这样的细胳膊细腿保护自己?”   厉瑾言捏了捏我在生产后就以惊人的速度瘦下去的胳膊,“唐柠,别不自量力了。你回去只能给我添麻烦。”   “厉瑾言,你这算是为我着想?”   厉瑾言微微一愣后,嗤笑声,“我最初与你在一起,只是觉得你肚子中孕育过我的孩子,我这人生下来,亲人都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我非常渴望亲情。即使孩子没了,我也觉得跟你比旁人要亲近些。后来发现你与我同命相连,这样的发现,让我产生了与你抱团相互取暖的想法。后来我渐渐发现你成了我的累赘……”   厉瑾言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下,“我不能有软肋。”   所以你这半年就玩起了消失,狠心到连我的消息都不曾去打探。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我懂了。”   “既然是姑父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他就会安排好你的一切。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如果觉得在异国他乡寂寞无聊的话,你可以让霍衍征过来陪你,我认为他会很巴不求得。”   啪……   听到他这样说,我胸口那簇一直没有熄灭的怒火蹭的就蹿了上来,又快又猛,只是一瞬间就烧没了我所有理智,我抬手啪的一下打在厉瑾言的脸上。   打开车门下车,沿着来时候的路回去。   厉瑾言的那辆车子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我的方向感不是很好,走着走着站在异国的街头,就不知道下一步要向哪儿走。   我站在街头看着零星的行人和车辆,初春的风吹得我身上的风衣猎猎作响,钻进我的衣领,冷的我浑身大气哆嗦。   就在我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那辆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强烈的自尊心让无法再主动回去找他,我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在街头的孩子,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突然,那辆跟我同样停下半响的车子加足了油门对着我冲了过来,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只有痛苦,却没有半点儿的惊惧和害怕。我没有尖叫,也没有躲闪,就那样站在马路中央。   我以为他会刹车,会减速,他这么做只是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可惜我错了,他的车子就那样直奔着我而来。   车子将我的顶了出去,我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浅弧,重重的落在地上。   身子本就虚弱,经过这样的碰撞我浑身疼的痉挛,意识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换散开,直接就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是躺在医院中。   守在我病床旁边的人急忙询问我身体哪里不舒服。   脑袋涨疼的难受,而且里面乱糟糟的一片,很多人影在我的脑中来回穿插着,只是我无论怎样想,都想不起来,我捶打下脑袋。   “嘶……”   脑袋受伤了,上面裹着纱布,我的手敲打在伤口上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你出车祸受了伤,现在不要乱动,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那人说完,急匆匆离开病房。   车祸……   我脑中闪过一辆车子急速向我驶来的画面,隔着挡风玻璃我都能看到司机那张狰狞的面孔,而那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闭上眼睛想了下,对,他好像是我高中的校友厉瑾恒。   厉瑾恒这三个字冒出脑海的时候,关于他的信息就接连不断的涌了出来。   厉氏总裁,厉家唯一的继承人,个性阴狠,小肚鸡肠,眦睚必报,用那张完美的俊颜身材掩盖住与大部分富二代相同的缺点,努力的在世人面前半掩一个谦谦君子,完美继承人。   因一次看病,我因着一点小事得罪了他,从此以后他就把我给记恨上了,这次车祸,就是他为了报复我而制造的。   擦,这人不会这么小气吧,为了一点儿小事竟然想要我的命,这样阴狠毒辣的男人以后一定要能离多远就多远。   正在我在心里不断吐槽的时候,刚才的那个男人匆匆跑了回来。   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一声爸,脱口而出。   爸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字眼,对我来说,好像太过生疏,好似第一次叫一般,有些绕口。   这声爸,叫懵的不止我自己,还有刚小跑到病房中间的那个男人,他眼圈泛红,急忙用衣袖擦去眼泪,过了老半天才答应了。   他原来真的是我爸啊,对他这个人有些陌生,可脑袋中的记忆却告诉我,我以前跟他的关系很好,这次就是跟他来荷兰度假的。   见他一直抹眼泪,我很想再叫他一声,告诉他,我没事,可那个爸字就那样卡在喉咙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恰好医生过来给我做检查,我干脆闭嘴。   等最基本的检查做完后,医生找了几个智力测验题考我,我想了想后一一作答。   他又拿出几张照片问我。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脂粉未沾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气质温婉,长相跟我有几分相似。   “我妈,许颜。”   第二个是我妈花店的帮佣,娟姨。   第三张是个年轻帅气的那人,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这个是……   我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下,这是……这是我的未婚夫霍衍征。   等我答完,医生看向站在原地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那个被我称作父亲的男人。   “我已经通知衍征了,他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过两天就过来。”   原来对于我的未婚夫来说,我还没有他手头上的事情重要,对这个未婚夫的印象不太怎么好,我撇撇嘴拉上被子。   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我脑袋里依旧乱哄哄的,急需要我静下心来好好整理一番。   只是刚出车祸醒来,体力精神不济,我闭上眼睛还没把脑袋里的东西整理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再次昏睡过去。   “醒醒,阿柠醒醒,你看谁来了?”   昏昏沉沉间,有人推了推我的胳膊,叫了我几声。   正睡的香甜,被人一吵,我整个人都烦躁了,不悦的嘤咛声,扯过杯子蒙住头。   “松手,这样会闷坏的。”   愉悦中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声在病房中回荡着,我知道他这是在取笑我,我心里不爽,却任性的不想睁开眼睛。   “席叔叔,你去忙吧,我在这里守着她。”   “她可能醒来后会有些小任性,你多包容些。”   “没事,我觉得任性一点,才是最真实的她。”   我爸拍了拍霍衍征的肩膀离开。   病房中再次安静下来,太累,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是谁在轻轻爱怜的亲吻着我的手指和脸颊,痒痒的,我想躲,身体却像是被定住般无法动弹。   我心里的在想,这是谁趁我睡着的时候占我的便宜,等姐醒来一定要揍的他满地找牙。   我是被饿醒的,我揉了揉肚子,想起身,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   我在心里把撞我的厉瑾恒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编,就在我纠结着要不要叫人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霍衍征坐着轮椅进来。   当看到他盖在薄毯下面的那双腿的时候,我的脑袋中瞬间闪过一场惨烈的车祸,他的这双腿是在车祸中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那一瞬间,对他的怨气瞬间消散个一干二净,但嘴上还是没忍住酸他,“不是说要过两天才来的吗?”   “还不是担心过两天过来,某人会不理我,我才放下那些身外的东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吗?”   油嘴滑舌。   我没忍住丢了他两个白眼,目光落在挂在他轮椅把手上的保温桶,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猜猜。”   “香菇炖鸡?”   我好像对美食格外敏感,隔着保温桶的盖子,我都闻到了鸡汤的香气。   “真是个小馋虫。”   霍衍征笑着摇了摇头,移动轮椅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拧开盖子帮我盛了一碗。   “错,应该叫小吃货才对。”   我对着霍衍俏皮的挑了挑眉,他被我的模样逗笑了,呵呵的笑了两声。   “那你这个小吃货就趁着住院期间多吃点,明天我给你炖天麻鱼头汤,好好地补补脑子,学院已经开课了,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会被别人甩下一大截的。”   额,我不是已经订婚,有未婚夫了吗,怎么还在上学?!   难道是我早恋?   这样的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爆炸性的噩耗,我仔细想了想,不对啊,我今年二十六了,就算是连续留级,也该大学毕业了吧。   我的脑中突然蹦出不学无术四个字,原来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追已经工作的霍衍征天天逃课耽误了学业,等大学毕业后跟霍衍征在一起才发现自己因为才疏学浅,跟霍衍征没有多少共同话题,骨子里就产生了强烈的自卑。   为了充实自己,提高学识,我就主动要求出国留学,现在算算,我已经来国外半年了。   不过这半年,我在学校里都是神龙见说不见尾的,担心霍衍征太过优秀而被别的女人惦记上,我三天两头跑回国内。   脑中记忆如泉涌般涌了过来,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我会有那么不自信,不着调?   我挠了挠头,果真是出了一次车祸,摔到头,摔清醒了,我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毕业。   霍衍征见我出神,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把鸡汤放到了我的手中。   “趁热喝了。”   我点点头,接过瓷碗,用汤匙轻轻搅动了几下。   瓷碗中突然出现厉瑾恒那张狰狞的脸,如果不是我心里素质足够强的话,我早就吓的把碗给丢了出去。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不是。”我轻轻摇了下头,咬牙切齿说道:“厉瑾恒受到法律制裁了吗?”   “我去荷兰警方那做了了解,是他助理开的车子,当时刹车失灵,并不是有意而为之。”   “这样的鬼话也能信?!”   荷兰又不是小到两个温城的人没有任何联系就那样随意就能在大街上碰到,那得多有缘分啊。   “警察那边已经结案,这里又不是温城,我们就算知道是他做的,拿不出证据,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哼,自认倒霉……   那绝对不是我席柠的风格,我表面上敷衍的应了声,吹了吹碗中的汤,直接把汤倒进口中。   “小心,烫。”   霍衍征急忙阻止我,只是他晚了一步,见到我这般模样,霍衍征有一瞬间的愣怔,轻声呢喃道:“他们到底给你设置成了怎样的性格?”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霍衍征急忙收回心神,俊颜上闪过一丝慌乱,“还喝吗?”   “不用了。”   胃有些小,感觉很饿,就跟心里填着满腹心事样,有种食不下咽的怪异感。   身上的伤不算轻,我在医院中养了大半个月才出院,在荷兰一栋别墅中养了一段时间,可以下床随意走动后,霍衍征陪我一起回到我在英国就读的学校。   当我问霍衍征为什么不回温城时,他告诉我为了能让我更好的完成学业,不要把时间全部浪费在飞机上,他已经辞去了工作,当我的陪读。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半开玩笑的说,“如果他当时跟我求婚我说不定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只是当他作势要出去买花求婚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拉住他,“等毕业吧,那时候我可以与你比肩,才会与你般配。”   “你怎样都能配的上我,因为你在我心中的是最好的那个。”   这霍衍征说起情话是真的能够甜腻死人,也就算是我脸皮够厚,就算是他的话甜到我的心坎里,我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记忆中温城除了我的母亲,就没有其他的朋友,我对温城的新闻也不怎么关心。   有了霍衍征的陪读,我这个学渣也开始牛掰起来。   短短的半年时间,我就从全年级最差蹿升到年级前十,为了奖励奖励我出人意料的进步,我爸专门带着我妈过来给我庆祝。   那么长时间不见,按理说,我该对我妈亲近的不行,可事实证明,她的触碰都让我难以忍受。   或许我是天生冷情,就像我跟霍衍征样,就算是朝夕相处,我也找不到那种恋人黏糊在一起,如胶似漆甜蜜的舍不得分开的感觉。   有几次霍衍征暗示过我,可我对那档子事情就是提不起兴趣,就装傻充愣敷衍了过去。   有时我都会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追霍衍征,难道是我喜新厌旧,只喜欢追人的过程,得到了又不知道珍惜?   他们是在西餐厅给我庆祝的,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楼下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我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心中涌起一探究竟的想法,我借口去洗手间,匆匆下楼。 第90章 等下,我送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等我追到楼下的时候,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我站在放着舒缓音乐的大厅中,四处看了下,依旧没有。   正当我要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头戴运动帽,嘴巴上还捂着一个蓝色一次性口罩的男子怀抱着小奶娃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捂的严实,连眼睛都在帽檐之下,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但他的身影莫名给我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站在原地,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   察觉到有人注视,他抬起头黑的没有意思杂质的眸子从我的身上快速掠过,眉宇因为不悦而皱成了一个大写的川字。   错身之际,我鬼使神差的抓住古铜色的胳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以为这句话是男人搭讪的词,没想到女人搭讪也爱用。”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沙沙的,有种像阿杜那种历尽沧桑的嗓音,冰冷疏离中带着一丝不悦,我在脑中搜寻一圈。   在英国生活大半年,我见到的中国人不是很多,我敢确定,从未听过这种声音,应该是我认错人了。   我放手准备上楼。   噗……   一声怪异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他怀中的孩子拉粑粑了,他轻轻地低咒了声,轻轻捏了捏他怀中的那个孩子的脸。   咯咯……   做了坏事的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奶牙,粉嫩的模样格外惹人喜欢,我不受控制的抬手欲去触碰的她的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的小脸。   抱着他的那个男人有一瞬间的愣怔,在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快速转身抱着她重新折返了回到了洗手间。   不知道怎的,我脑海中不停地闪过那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跟中了邪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来到了洗手间。   他把孩子放在洗手台上,动作轻柔的那拿掉她身下的纸尿裤,他动作娴熟,好似做过千百万遍,刚开始看他的打扮,我还一以为他是个拐卖孩子坏人,现在看来这个孩子应该是亲生的了。   小孩子挺调皮,刚把她身子放平,她那双白白嫩嫩的小短腿就开始不老实的踢蹬起来,脚后跟砸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咕咚作响。   “不嫌疼是吧。”   男人宠溺的说完,攥住她的脚腕,轻轻地抬起她的身子,在她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小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   小家伙再次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双腿失去自由,小家伙很快就不乐意了,她用头抢地,挺着身子,无声抗议着,想让爸爸松开她的腿,再让她撒会儿欢。   “等一下,马上就好。”   明知道她听不懂话,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语落,他伸手去拿放在洗手台旁边袋子。   小家伙的力气不小,才扎眼的功夫就要移到洗手台的边缘,男人大惊失色,急忙将她给捞了回来。   我犹豫下过去,把那个盛满婴儿用品的袋子递了过去。   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微微抿了抿唇说道:“帮我把里面的湿巾拿出来。”   “好。”   我在里面翻找下,打开湿巾抽出张递给他。   他抬头看了眼那个又开始闹腾的活力娃娃,警告道:“老实点儿。”   噗嗤……   我没忍住笑了出声,走到他的左侧,弯身逗了逗那个长相精致,眼睛跟个黑豆般的孩子。   这孩子的皮肤很白,白的跟面缸里出来的般,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孩子长大后颜值非得逆天不可。   咯咯……   这个孩子十分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完成了月牙状,十分可爱。   这个时候正是什么都好奇向嘴里塞的时候,我把她的小拳头从不断吐着泡泡的口中拿出来,口中的“食物”没了,小家伙不乐意了,干脆直接抱住我手塞进了她的嘴巴中。   小小的牙齿咬人不疼,轻轻地磨着我的指尖,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股电流般狠狠的撞进了我的心上。   胸口毫无预兆的狠狠一疼,我面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浮现抹痛苦,我低着头捂着胸口的位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急忙握住我的手,语气里满是急切,我缓缓抬头,眼中不知道何时已经氤氲出一层化不开雾气。   他抬手想帮我去擦,被忽视的小女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的肺活量极好,哇哇的哭个不停,他恍惚的心神被孩子的哭声攫住,他急忙收回手,松开我的胳膊,转身在包中找到纸尿裤重新给她换上,轻手轻脚的抱起她,软声细语的哄着。   “阿柠……”   我这趟“洗手间”来到太久了,霍衍征等急了从西餐厅的贵宾专用通道下来寻我,见到我眼角的眼泪,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哭了。”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见到这个孩子,想到小时候的一些画面吧。”   我对霍衍征指了指那个趴在男人肩头已经转哭为笑的孩子,霍衍征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我去下洗手间,你先回去。”   “不,我等你。”   霍衍征的腿不方便,这半年来,进进出出都是我帮他推轮椅。   “阿柠,今天你是主角,叔叔阿姨专门来给你庆祝,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在包厢中等太久,对不对,这样太失礼了。”   “我爸妈又不是外人。”   我小声的嘟囔声,霍衍征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别任性,我对他皱了皱鼻子,抬头看了眼那个边吃着手,边好奇的看着我的孩子,转身离开。   包厢中,霍衍征许久都没有回来。   面对我爸妈的询问,我没有多少的热情总是三言两语的回答过去。   “是不是分开的时间太长,你跟我们都生疏了。”   我爸剥好虾放在白瓷盘中推到我的面前。   我对他道了声谢,知晓刚才对他们的态度太过冷淡了,笑着把虾放在了我妈面前,“最近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我对海鲜一类的有些过敏。”   我爸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别误会,我说的是真的。”   我爸嗯了声,“等下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做下检查。”   我妈抬头看了看我,张张嘴巴欲言又止,只是我注意到那盘虾我妈一个也没动,而且我爸每次对她做一些亲密的动作时,她都会刻意的避开。   我有种感觉,我妈根本就不喜欢我爸,她是为了我才会跟我爸在我面前刻意装恩爱的。   这样的猜测在从医院中出来后,我妈坚持要留在英国陪我而被证实。   当我妈说出要留下陪我的时候,我潜意识是拒绝的。毕竟记忆是记忆,感觉是感觉。   她给不了我那种亲切感,对我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般,我半点儿都没有跟她情倾诉心事的欲、望。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的时候,我会不经意的在想,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是真的我吗?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荒唐,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   脑中闪过那个小奶娃讨喜的模样,我不禁勾了勾唇。   我爸妈正在不远处因为我妈去留的事情而争辩不休,霍衍征满是担心的回头,想让我去劝一下我爸妈。回头见到我这番模样,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不敢置信的叫了声:“阿柠……”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他叫我,我急忙的回神,嘴角的淡淡笑意依旧还在。   “你……你刚刚在笑什么,见到叔叔阿姨为你这样,你很高兴?”霍衍征的眉头狠狠地拧着,用陌生而痛心的眼神看着我,“我有时真的在怀疑,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凡事都为别人着想。即使是大雨中自己只有一把伞,见到一个受伤浑身被雨水淋湿的人,你也会把自己的伞让出去的那个女孩吗?”   霍衍征的语气里满是指责,从我车祸醒来到现在,霍衍征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摆脸色也是第一次,被我修剪的略带英气的眉轻轻蹙起。   “我没有想象的那么无私,你见到的那个可能是假的我。又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我是为了追你,才会假扮的那么善良。”   我本来就是个自私,凡事最先想到的绝对是自己,至于霍衍征说的大雨让伞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的脾气不太好,这半年被霍衍征宠的更加无法无天,他乍这般,我从心里就有些接受不了,我冷冷说完,走向已经处于冷战阶段的父母。   “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你们不用把我当成孩子,一个个都跑来陪我,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没断奶,凡事都要靠你们。”   我低头看了下腕表,“你们是下午五点的飞机,瞬间快到了,别误了航班。我学校那边还有些事情就不去送你们了。”   “阿柠……”   我爸对我这样的做法很是失望,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我暂时先不走了,明天我带你去……”   “席墨,你到底有完没完,她肯叫你医生父亲已经不错了,你还要重新给她设置一次……”   “许颜!”   我爸怒瞪着一双眼睛,吼了我妈一声。   他是真的怒了,那声音刮的我耳膜生疼。   我妈眼中含着泪,嘲弄的勾了勾唇,“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的贪心不足,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们那样做。”   “我们不那样做,难道要看她痛苦的过一生?”   “痛苦的过一生,总比这样稀里糊涂的一世的好。”   “那是你的想法。”   “你怎么不知道她的想法跟我一样呢!”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因为你跟她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类人?”我妈本来还怒不可遏,闻言突然地冷静下来,语气冷的好似浸染了千年寒冰般。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应该是过去阻止他们继续争吵,可我却敏感的察觉他们所说的事情跟我有关,我想弄清楚,他们话语里只有他们懂的那层意思。   “唐柠,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叔叔阿姨都闹成了这般,你还能冷眼旁观,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与我置气的霍衍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旁边,他指责的言语间压抑着怒火,我张张嘴欲解释,霍衍征已转动轮椅转身来到我的父母中间。   “叔叔阿姨你们好不容易一起来英国一趟,本该开开心心的,是我招待不周,才让你们……”   “跟你没关系。”   霍衍征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我爸自知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我妈来说有些过分了,他轻声说了声对不起,想去拉我妈的手,却被我妈给避开了。   我妈看向霍衍征,“送我去机场。”   霍衍征点点头,我爸担心的看了我一眼,霍衍征叫了声叔叔,“阿柠的事情急不得,等以后再说吧。”   “那阿柠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我会的。”   霍衍征眼中多了几分晦涩,在司机的帮助下上了车子。   “上车。”   车子在我身边缓缓停下,霍衍征放下车窗看向我。   在我爸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我本来想上车的,我妈放下车窗,“不要为了任何人而勉强自己,按照自己心中想法活着就好。你去忙吧,下次有空我在过来看你。”   我很少给我妈打电话,这半年来她来英国的次数屈指可数,说的话也不多,很多我都没有什么印象,唯独这句话,触动了我的心弦,我有一瞬间生出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车子就从我的眼前消失,驶向远方。   我缓缓地放下手臂,走在异国街头。   考完试了,最近能够放松一下,在英国半年多,有霍衍征随时随地的监督着,我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更别提夜生活了。   我跟霍衍征这样也算是冷战,我准备今天晚上去夜店见识下,不然以后回到国内,总不能别人问我在国外是做呢样生活的,我跟人家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剩下的就是偶尔健身,旅旅游,太过枯燥。   听同学说这附近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我用手机查了下,确定好位置,见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决定步行过去。   刚刚还好好的天气突然转阴,眨眼的功夫就大雨倾盆,我急忙拿着包挡在头上,跑到路边商店门前避雨。   我掸了掸身上沾染的雨水,抬头看向外面没有任何间歇的豆大雨滴,这场雨来的很急,毫无预兆,希望可以去快些。   只是左等右等,大半个小时候,雨也没有停歇的迹象,这样继续下下去的话,我今晚是不是要在商店门前过夜了。   我暗骂声鬼天气,几次想给霍衍征打电话来接我,但一想到他对我的指责,我在心里冷哼声,转身进入商店,买了个雨具,准备去路边打车。   出门的时候与一个人刚好撞在了一起,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我急忙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他询问服务员,“雨具在哪?”   “对不起,雨披已经卖完了,最后一把伞也被这位小姐买走了。”   “我……我让给你也行。”   听声音,我已经听出来他是那个奶爸,他也被淋到了,那孩子呢!   我慌忙的抬头,那个孩子身上穿着儿童特有的小雨衣,小身子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她已经被外面的雨景给吸引了,那双炯炯有神,好似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那眼睛正盯着外面,被拢在雨披中的胳膊,不停地乱动着。   我一个大人还好,孩子不能在外面久待,若是再遇到拉粑粑,或者是喝奶的情况,在外面很不方便,我想也没想就把伞递了过去。   “你呢?”   “我……我没事,等下会有人来接我。”   他迟迟没有去接我手中的伞,我又把伞向他面前送了送,“我看这雨越下越大了,你赶紧拿着,别耽搁了。”   “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看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朋友不方便过来,我的车子停在了的不远处,你帮我撑伞一起过去,我送你回去。”   “好吧。”   对孩子心细温柔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我接受他的意见,打开伞与他一起出了商店。   在出门的那一刻,他把孩子的脑袋捂进怀中,护的紧紧的,看到他这样,我竟然有点羡慕起他怀中的那个孩子了,这特么的活见鬼。   我把伞朝着他的方向送了送,他蹙眉扫了我被淋湿大半的肩头,抬手轻推下伞柄。   “你还得照顾孩子呢,被淋病了可不行,我没事,就算是病了也有人照顾我。”   霍衍征这半年把宠成了公主,才让我的性子变的任性跋扈,今天他指责我的时候,我有几次都差点对他吼了。   闻言,他收回那只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摸向腰间的钥匙,解锁。   车子闪了两下黄灯,我注意到车子就在不远处,不由加快脚上步子。   “我来抱吧。”   上车后,他准备把小家伙放到放在后座位下面的专属小车中,我对这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对着他伸出手。   他迟疑下把已经扯掉雨披的小包子放到了我的怀中。   不知道是不是我见过孩子太少的缘故,觉得她简直就是遗落在人间的天使,但看长相就能萌到人的心坎里。   我不由自主亲了下她的脸颊,八卦问道:“她的妈妈应该很漂亮吧。”   爸妈的颜值高,才能生出这样的小萌物来。   “勉强能入眼。”   勉强能入眼……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抬手轻敲下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半年多前的那场车祸的缘故,有些事情我明明有点儿印象,当我认真想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脑袋疼?”   “不是,只是……”   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谈论一些私人问题,有些不妥,我笑着摇了摇头。   “你把檬檬放到后座上,后面有没用过的毛巾,你擦擦头发。”   雨大,伞不够两人用的,我的头发几乎全部湿了,我担心发梢上的雨滴会滴在小奶包的身上,按照他的话做了。   他询问我住址,我报上住所所在的位置。   刚开始小奶包在我的怀中还精神头很足,不停地咿呀着与我说话,时间不长,她小眼皮耷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猜想她大概是玩累了困了,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她睡觉。   无意中碰到她的额头时,察觉小脑袋很烫,我微微蹙眉,把她平放在我的怀中。   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小脸通红一片,呼吸也很滚烫。   我不不知道她的名字,急忙抬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   “她发烧了,得去趟医院。”   闻言,他急忙的把车滑停在路边,回身抱过睡的很沉的小家伙。   解开的她的衣服看了下,她浑身起了一些红色的斑点。   “包中有温度计和过敏的药,你帮她涂抹下,量下体温。”   我应了一声,他说完之后,再次启动车子。   我先给个她量体温,在量体温的过程中拿过药看了下药名,脑中突然蹦出几个对我来说相当陌生的药品名称,见鬼了。   小家伙烧得厉害,我不敢耽搁,快速拧开盖子,一点点的在她的身上涂抹起来。   车子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停下,这不是我的家,小奶包生病了,他先回自己的家很正常,他把车停好后,抱着小奶包下车。   担心小家伙的情况,我迟疑下下车,拿过还在不停地滴着水的伞与在商店一般,帮他撑起。   家中安静无声,不请自来,我在踏进来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了。   如果他的妻子在家,见到我,误会我们了怎么办,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檬檬她又过敏发烧了,我去拿药。”   她语气急切,在看我那一瞬间,面色微微一变,脚下步子也停下了。   真是的,我干嘛头脑的发热跟他一起进来啊,若是因为我让他们夫妻间产生隔阂,那就罪过大了。   担心的她多想,我张张嘴欲解释,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突然看到手中还没有完全收起的伞。   “我路上见他抱着孩子,我就主动帮他打了下伞。他到家了,我该走了。”   “等下,我送你。” 第91章 岁月静好,老天对我不薄(大结局)   你……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我这边正跟你妻子澄清误会,你来捣什么乱啊,我忍住回头瞪他一眼得冲动,对着他得妻子扯了扯嘴角,转身欲走。   “董昕带她去冲个澡,找身衣服给她换上。”   正在帮小奶包换衣服的那人在我起身自之际起身握住我的手。   “不……不用了,我……”   阿嚏……   自从车祸后,我的身体一直很差,虽然在霍衍征的监督下,我没少锻炼,平常感冒发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上门。   何况今天被雨淋了,我这会儿不冲个热水澡,等下肯定会生一场大病。   接连的几声喷嚏让我眼泪鼻涕一起横流,他伸手扯过桌子上得纸巾递给我。   “谢谢……”   阿嚏……   “你这幅样子离开被雨力道的话,会加重病情的,你先跟我去浴室泡个热水澡,我给你煮被姜水。”   董昕一袭玫瑰色长裙,担心的看了眼沙发上的小奶包,缓步来到我的身旁。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举手投足大气优雅。   见他这般,我心中竟然涌起淡淡的自卑。   自卑……   这半年来,这种情绪在看到那些气质比我出众,活的恣意潇洒的人就会时不时得从我的心底里蹿出来。   我有时候会觉的很奇怪。   我爸是开公司的,身价亿万,拥有多处房产和私人飞机,我出身优渥,受到过良好的教育。长相绝对学校公认的美女,气质不说话安静下来的时候,也算是恬静温婉。   任性一点儿的话,有点儿御姐范。   按理说这样的我,应该会让别人自卑才对我,我自卑个毛线。   我之前因为想不通,把心里的想法跟我一个要好的同学说了,她直接送了我两个白眼,说我是一种病态心理。   我若是自卑,她是不是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那麻烦你了。”   他住是一栋高档别墅,平时就很少有出租车经过这里,更别说今天天气不好,磅礴大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算是我出去等到半夜兴许连出租车的影子都不会见到。   我权衡下跟着她一起上楼。   “客房就行了。”   二楼的这个房间,转修精致,大床上的被子叠放整齐,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相框,看格局和摆设应该是主卧室。   这是人家夫妻两住的地方,我一个陌生人借用人家浴室不好,我站在门前不愿意进去。   “我们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这次来的匆忙,我只打扫了两个房间。”   一个卧室,一间婴儿房……   董昕面上浮现些许歉意,应该是我觉的抱歉才对,可……   董昕见我站在原地纠结着不动,说道:“不然我现在去给你打扫,你等……”   “不用了,就是简单的冲个澡,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去照顾孩子吧,不用管我。”   发烧,小奶包不舒服,哇哇的哭了起来,她哭声牵动人心。   董昕向楼下看了一眼,眼里溢满了心疼。   我不由埋怨了自己一句,人家的孩子病了,她心里着急的不行,还要去迁就一个跟她丈夫一起回来的女人。   如果这事放在我的身上,我早就在那个女人踏进我家大门的那一瞬间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管她外面下雨不下雨,就算是淋死了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而我现在却跟一个这样善良的女人为难,挑三拣四。   我不再迟疑,直接去了浴室,当脱下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我抱着湿哒哒的衣服在浴室中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烘干机。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董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衣服我给你放在门边的椅子上。”   “谢谢。”   这样的贴心的女人真的是不多见了,她长相出众,性格又好,难怪老天对她那般眷顾,生出一个瓷娃娃般可爱的孩子。   不是我有洁癖,而是不习惯与别人共用浴缸,我站在花洒下简单冲了一会儿,冲散身上的寒气,吹干头发换上衣服,把浴室收拾成原样。   洗手台前,我用手梳理下一头黑直的秀发,才发现身上的淡黄色的及膝长裙是那般的合身,就连胸衣都……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胸衣是新的,上面的吊牌都没摘。   我暗忖,好巧,我竟然跟董昕的身材一样。   我把头发随意的拢在脑后出门时发现客厅中没人,我微微蹙了下眉,四处看了下,小奶包的哭声突然从二楼的某个房间传了出来。   我循着声音找了过去,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抱着啼哭不停地小奶包在房间四处走着。   董昕手中正拿着电话,表情语气焦急,“先生,温医生在赶过来得路上,出了车祸,人没事,车子没法开了,他在路上等了半天都没有拦到一辆车子。他说一时半会赶不过来,让我们先把檬檬送去医院。”   “不行,檬檬不喜欢医院。”   “可是……”   董昕还想劝说,他抱着孩子背过身,大手轻拍着小奶包的后背,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哄着小奶包的话语。   “这样烧下去不行的。”   一点小屁孩哪里知道喜不喜欢。   我觉得这个超级奶爸对孩子不是单单的宠爱,而是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了。   生病就得去医院,这么大的一点儿孩子,万一烧出个好歹,将来他还不得后悔死啊。   听到我的声音,他抬头向我这边看来。   他没戴帽子,摘到了口罩,露出下巴上一圈青色胡渣。   在国外见过不修边幅的人很多,我的印象中,很少见到国内的人像他这般,也不怕吓到自己的孩子。   我在心里吐槽,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滑过一抹亮光。   他吩咐董昕道:“去把药和针管拿过来。”   董昕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急匆匆的出去,半分多钟后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个白色药盒和一个崭新的针管。   “给她。”   給……给我……   他看向我的方向,董昕急忙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   我愣怔着指了指我自己,“你……你确定要给我?”   “嗯,过来给她打针。”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命令,我呆若木鸡,“我……我不会。”   “你会。”   他语气笃定,我慌忙的摇了摇头,我大学专业是没有什么用处园艺类,现在学的是金融,你让我去给一个孩子打针,这是不是也太强人所难了。   他是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他从董昕手中拿过药瓶和针管塞进我的手中后,打电话询问温言,怎样兑药,把话原原本本的向我转述了遍。   “我……我……”   药瓶和针管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我不敢乱动,他催促我一声,神色坚定地看着我,“我相信你能行的。”   你相信我,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他见我不动,走到我的身后,帮我打开药瓶。   “你……你松手,我自己来。”   被一个男人以这种姿势变相的抱在怀中,我不舒服的动了动肩膀,欲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缓缓松开,我紧张的砰砰乱跳的心,才稍微好转,我抽动针头。   好似某种本能般,我的脑中闪过一些画面,我来不及去一探究竟,快速的兑好药之后,示意他扒开小家伙的屁股。   看到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屁股的那一刻,我又开始怂了,他鼓励的看了我一眼,我抿抿唇,“万……万一……”   “没有万一。”   我紧张的吞咽口唾沫,用力握紧针管,阻止手继续颤抖,对着她的小屁股扎了下去。   哇……   这孩子的肺活量绝对比一般孩子要大的多,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吓得我手一哆嗦,差点把针筒给丢掉了。   我缓缓得把药推进她的身体里,才短短时间,我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我拔出针管,用棉球按在她的小屁股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下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几个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场景。   解剖课,医院中我坐在办公桌前,还有……   脑袋又开始发疼,这一次的疼痛疼的我整个脑袋都好似要炸开一般,我抱着头蹲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董昕。”   他急忙把还在委屈不断哼哼不止的孩子递给董昕,蹲在我的身前,“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语落,他作势弯身抱起我。   “厉瑾言……”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张脸,我看不清他的模样,我伸手抓住他衣袖,无意识的吐出一个我好似在哪里听过名字,“厉瑾言……”   他愣怔下,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我是莫岑。”   “莫岑。”   脑袋依旧在疼着,莫岑弯身抱起我,交代董昕照顾好孩子,阔步抱我下楼。   客厅中,坐在轮椅上的霍衍征就那样看着我跟莫岑,我开口欲解释,脑袋好似被锯齿狠狠地锯着,我捂着脑袋,再次轻哼出声。   莫岑本想放下我,见到我这般,他收紧胳膊,对着面色冷峻的霍衍征说道:“我们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他们竟然认识!   “把她给我!”   霍衍征在莫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扯住他,莫岑蹙眉,不愿意松手。   我脑袋生疼,想下来却又挣脱不得,最后只能任由莫岑这样抱着。   “她很难受,需要马上去医院。”   霍衍征抓着我的手骤然一紧,疼,我本就紧蹙的眉头。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送就可以了。”   这样的场面,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霍衍征拦在莫岑的身前,莫岑着急,用脚踢了下轮椅,轮椅向后快速退了下,霍衍征被莫岑举动给惹恼了,在我震惊的目光下,他从轮椅上站起身,阔步过来狠狠给了莫岑一拳。   “霍衍征!”   霍衍征的像是被人惹怒狮子一般,不断地对着莫岑挥舞着拳头,他担心霍衍征的拳头会落在我的身上,他左右闪躲。   他越这样,霍衍征越生气,拳头更加密集。   莫岑放下我,与霍衍征对打起来,我摇晃着身子上前劝架,却被霍衍征一把甩开。   我向后踉跄着退了几下,脑袋重重的磕在了桌角上,我尖叫了一声。   莫岑叫了我一声,想向我这边靠近,却被打红了眼睛的霍衍征给拦下。   脑袋中那段被人刻意尘封起来的记忆如潮般涌了过来,不同的记忆在我脑中来回得撕扯着,我一是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疼得抱着头在地上打着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脑中的疼痛逐渐消失,我缓缓从地上起身,询问那个狂骗我,说他叫厉瑾言的那个男人,“檬檬是不是我的孩子?”   一句话让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纷纷收住手。   厉瑾言动了动唇没有说话,我的视线狠狠地从他们两个身上刮过,“好样的,你们把我骗的好苦。”   “阿柠,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呵呵……”我冷笑声,甩开霍衍征的手,“霍衍征是你们把我变成一个连我都不认识的模样,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我。”   “阿柠我……”   “不要告诉我你是为我好。”我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霍衍征的眼睛,“你是赵莹的哥哥对吧。不,确切的说,你是赵家的养子,你骗了我,我们以前确实是见过。”   如果不是霍衍征给我提那么伞的事情,我也不会想起这个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再残忍不过的事实。   那应该是我跟赵莹的初见,在小胡同里,赵莹跟霍衍征被几个小混混给揍了,我见他们可怜,就吹响了宋轶给我买来叫他起床的哨子。   那群小混混以为是警察来了,吓得匆匆离开,我见赵莹他们浑身是伤就把伞给了他们,当时霍衍征脸上都是血水,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但我清楚的记得赵莹给他叫哥!   也就是说一年多年前,我要跟霍衍征登记结婚的时候,我见到那个女人就是赵莹!   “唐柠,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担心你知道真相会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   “你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应该是想补偿我家人对我的伤害。”   或许你们会说,我太过没有良心,可经过这半年的相处,霍衍征宠我,却一心一意想把我改变成他期望中的模样。   我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我去了婴儿房,从董昕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孩子,也认出了董昕是半年前跟厉瑾言去别墅得那个女人。   “唐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照顾先生起居的人。”   “你是他的谁,跟我无关。”   我拿过风衣,抱着眼角挂着泪痕,已经安睡的小奶包下楼。   厉瑾言没有阻止我,他就那样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身后,至于霍衍征,他就站在原地那样痴痴的看着我。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当年我救了你一命,刚好抵去车祸中你救我的那一次,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语落,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抱着小奶包出了别墅。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我就那样缓步走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我再次停下,厉瑾言也停下了。   “半年前的车祸没要我的命,你现在跟着我,又要对我做些什么?”   厉瑾言没有说话,我摸出手机打给了宋轶,跟他说不管他此刻在哪里,在做些什么,立马马上来荷兰找我,把我带回家。   机场,我呆呆愣愣的坐在候机室中,这半年对我来说恍若是一场梦。   怀中的小奶包醒了,大概是饿了,又或者是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人的怀中,而开始哇哇大哭,我站起来,抱着她走动着,轻哄着。   厉瑾言递给我一个奶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边。   我没有去看他,喂完了小奶包,我像尊雕像般,又在那里出神。   十多个小时过后,我终于等来了宋轶,踏上了租来的私人飞机。   我让宋轶拦下厉瑾言,宋轶明明答应我了,可让我分外恼火的是,当小奶包再次哭起来的时候,他又像个鬼魅一样出现了。   我狠狠瞪了宋轶一眼,宋轶讪讪摸了下鼻子,小声嘀咕道:“他是我老板,我的小命都在他手里攥着呢。”   老板……   桌上放着几本杂志,杂志的封面全部都是宋轶。   后来从宋轶的口中得知,厉瑾言那次从温城回去后,就开始用他积蓄力量联合与厉家由着血海深仇的纪家开始对厉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厉瑾恒本身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黄赌毒基本都占了,一个拿出确凿的证据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曹瑞雪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被老爷子压制了那么久她也是够了。   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的话,厉瑾恒绝对不是首选,她思考在三舍弃了的厉瑾恒,狠下心,导演了一场车祸,厉瑾恒在车祸中成了植物人。   老爷子想要厉瑾言顶替厉瑾恒就用小奶包的引他出来。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疼爱有加女儿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他。   厉美仪因为我的事情而和席墨闹僵了,为了挽回席墨的心,她打听到小奶包得下落,利用自己的身份把孩子给偷了出来。   没想到厉老爷子算计了一生,最后却栽在了自己得身边人的手上,厉氏在众人的打压下一蹶不振,老爷子以为是双生子的魔咒应验了,他去医院忍痛拔掉了厉瑾恒的氧气管。   厉瑾恒死了之后,一次机缘巧合,方青媛无意中认出跟在老爷子身边的那人竟然是她的三叔,一段尘封的往事就那样不期然的被揭开了。   当年方青媛的三叔方伟德并不是一个人离开家乡的,而是带着被丈夫欺负的苦不堪言的曹瑞雪一起走的。   两人几经辗转来到温城,刚开始方伟德过得并不好,曹瑞雪是个过怕苦日子的人,当偶然厉奎生对她百般讨好的时候,她动心了,她背叛了自己的初衷与厉奎生在一起了。   当时厉奎生有未婚妻,未婚妻是纪家的女儿纪宛,因着厉家与纪家是世交,两人早有婚约在身,纪宛就早早的住进了厉家。   那座吊脚楼就是纪宛生前所住,当时她受不住厉奎生的背叛,自杀身亡。   曹瑞雪的事对方伟德的打击很大,他发誓要报复厉奎生和曹瑞雪,就想尽办法取得厉老爷子的信任。   刚好半年后,曹瑞雪生下双胞胎,方伟德就用双生子不吉利做文章,害得厉家鸡犬不宁将近三十年。   老爷子得知自己被骗,直接中风了,瘫痪在床。   曹瑞雪得知是自己的爱慕虚荣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极度自责,发誓下半辈子会跟青灯古佛相伴。   厉奎生悔不当初,把厉家的事情交给化名为莫岑的厉瑾言打理。   厉瑾言无心管理,把柯少骞从鑫盛挖过来,管理公司事务。   或许是厉瑾言想补偿我,让柯少骞成立了娱乐公司把宋轶给挖角过来,短短的半年不到,给捧成了一线明星。   宋轶和柯少骞混熟之后,从他那里打听到厉瑾言的不少事情。   比如,那座吊脚楼中,除了住过纪宛,还曾住过一个叫夏凝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拒绝是老爷子一个世交的孙女,她身世凄惨,跟厉瑾言走的很近,十六七岁情蔻初开的年纪,两人就好上了。   这事就惹来了厉瑾恒和童颜的嫉妒,两人狼狈为奸,让厉瑾恒毁了那个女孩子的清白。   那个女孩子自此换上了抑郁症,君山公寓的那副画就是她自杀前所做。   这也是厉瑾言痛恨童颜的原因。   知道童颜不是厉瑾言喜欢的那个,我竟然就那样松了口气。   回到温城,我住到了宋轶的家中,谁知这厮,竟然不顾往日情分背叛了我,把厉瑾言放了进来。   我想搬出去,可那些卡都是席墨给我的。   宋轶跟我说过,席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当初为了他的事业我妈毅然决然牺牲了自己。   席墨却因为运送货物的时候经历一场风暴,被厉美仪所救,当时我席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等厉美仪生下小宇后,他才想起我的母亲,只是他已经不想改变了眼下安逸的生活,留下我们母女在温城自生自灭。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良心发现了,才回到温城找我们,想想都觉得讽刺,这个父亲不认也罢。   至于我妈,这辈子我为她付出太多,我决定自私一些,她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去过问。   厉瑾言在我就把他当成空气,小奶包跟我渐渐熟悉起来,照顾她的我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在小奶包面前,我对厉瑾言的态度还好些,只要一离开小家伙的视线,我就立刻变脸。   我以为时间长了,厉瑾言就会离开,谁知上天却跟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小家伙竟然被查出了白血病!   医生建议再生一个孩子用脐带血救她,试管用过,几次没成功,最后也只能……   怀胎十月,厉瑾言对我照顾有加,分娩前,霍衍征前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荷兰的那次车祸,并不是厉瑾言撞的我,而是前来寻他的宋子瑜,当时厉瑾言并不在车上,他不知车祸的事情。   当时他有急事回国,等车祸的事情传到他那里的时候,我已经被席墨给催眠了。   他询问过温言,担心他的出现会刺激到我,又加上温城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就一直忍着没有去找我。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车祸的真相?”   “宋子瑜是他的人,他自责。”   那也不能任由我误会他啊,我心中生他的气,可心中那股积怨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散开。   霍衍征与我说,当初厉家上门提亲就是想让赵莹嫁给的厉瑾言,只不过是由厉瑾恒帮忙迎亲。   赵家人听信厉瑾言活不过三十谣言,就设计我替赵莹代孕,让赵莹新婚夜就逃得远远地。   至于赵莹上次回来,并不是与厉瑾恒办理离婚,而是压抑不住内心对厉瑾恒的爱慕之情,回来找他。   厉瑾恒不良嗜好颇多,喜欢开趴,赵莹为讨他欢心,任由他。   后来被厉瑾恒和另外一个人男人一起玩到脱肛,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后,赵莹的声名狼藉,再一次被送出国。   我与霍衍征在病房中聊天,厉瑾言就站在半掩的门口幽怨的看着我。   不知道何时,这个与我同命相连的男人已经渗进了我的血液骨髓,见他这般,我轻轻勾了勾唇,下一秒,我的肚子骤然一疼。   察觉到的异样,厉瑾言匆匆的跑了进来。   这次分娩准备很齐全,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我顺利产下一个女孩,厉瑾言抱着孩子又哭又笑。   只是不等他与这个新生的孩子亲热的够,他又奔赴了另外一个手术室。   檬檬的手术很成功,出院那天,厉瑾言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两个孩子都有了,但我仍是矫情了一把,让他追到我再说。   是我高估了自己,有两个孩子做助攻,不到半年,我就答应了厉瑾言的第11次求婚,当带上钻戒的那一刻,我看到眼前仍跪在地上的厉瑾言和旁边的两个粉嫩嫩的孩子,突然觉得老天对我不薄。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爱看小说是种病】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